《(步步精心2)配角戏(出书版) 作者:攸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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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精心2)配角戏(出书版) 作者:攸齐-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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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门掩上。

  他看过妈妈的音乐盒,里面有好多漂亮的东西,项链啦、手环啦、耳环啦,还有金子和三本簿子。妈妈说金子要留给他将来娶老婆用的,簿子一本是他的,里边有他的压岁钱,等他长大就把簿子给他,他可以去银行领出来用。

  可是为什么她玩躲猫猫要带着那个音乐盒?他想出去问她,外头忽然「砰」一声,他吓了一跳,再不敢乱动。鬼找过来了?是爸爸当鬼吧?但是现在在说话的那个声音不像是爸爸,而且听起来好凶……偷偷看一下没关系吧?

  他轻轻地跪起来,试图从百叶门缝下看外边情况,冷风倏然扑面,门被打开了,他张嘴想喊妈妈时,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从衣服间钻了进来,奇怪的感觉让他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然后那只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抽回。

  他赶紧弯下身子,乖乖躲好,未掩合的门让他看见外头景象……他惊恐地瞪大了眼。他看见妈妈满脸是血地倒在地板上,她手里拿着电话,却被一个穿雨衣戴毛帽的人往她肚子踩了几下;那个人拿起地上的球棒,斥骂几声后,另一手抓住她头发,把她拖了出去,拖出去前,那人突然回身,朝衣柜走来。

  他一骇,以为自己被发现了,那个人却是在拾了地上的音乐盒后,拖着妈妈离开。他不敢哭、不敢说话,因为妈妈说不能发出声音……

  「景书。」有谁轻捏他腰。「我们要去哪?」

  要去哪?他回神,前头白茫茫,浓雾和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他看不清他现在在哪。他抹抹脸上雨水,道:「我好像迷路了。」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才发现哽着,多年前的记忆如猛兽出闸,咬得他体无完肤。

  「迷路?」后座的游诗婷与他共穿一件雨衣,看不见景色,只觉得他骑了好久,她坐得屁股都疼了。

  「嗯,迷路了。」他没想去哪,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他怕继续待在家里,他会忍不住杀了杨嘉民;他凭着直觉骑车,现在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身上共穿的雨衣抵挡不住大雨,雨水顺着后颈往下滑,他背部微微湿,寒意直钻毛细孔,却觉这雨下得正是时候。

  不会有人看见他面上的泪,不会有人分得清他脸上那是雨还是伤心的痕迹,他可以痛快地哭、尽情地哭……

  「雨好像愈来愈大了。」后座的她喊了声。

  他回神,顿了下,才问:「你衣服有没有湿?」一张口就吃进雨水。

  「没有。就是裤子和鞋子湿了。」她躲在他后头,雨衣只能覆住她上半身。

  「我找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避雨。」湿雾漫漫,能见度甚差,就算有住户,他也看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会骑到这来,也不确定前头通往哪里,是不是要原路回去?这么想的时候,看了眼后视镜,他瞪大眼……有个穿雨衣戴斗笠的人慢慢走来;那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一路骑来根本没看见半个人影,还是他太沉浸悲伤中,才没发现路边有人慢慢行走着?

  「后面有个人,我问问他好了。」机车停了下来,他等那个人慢慢走近,当后视镜里映出那人愈来愈近的身影时,他看见了那张脸,是个老太太,她提着一个篮子,打着赤脚。

  「少年郎,这么大的雨你车骑到这里来?」

  「我迷路了。阿婆,你知不知道这条路再骑下去,会通往哪里?」

  老太太笑咪咪,脸上堆迭起皱纹。「不管怎么骑,都会回到家的。」

  「……」阿婆不懂他意思吗?算了。他抹抹雨水,又问:「附近有地方可以躲雨吗?」

  「一直骑就会看见了。」

  「……」他只是想问附近有没有地方。「那阿婆,雨这么大你要去哪里?」

  「挖竹笋啊。我的竹林在前面啦,竹笋甜又脆,你要不要跟我去挖?」

  「……不用了。雨这么大,应该不好挖,阿婆你要小心一点。」

  「雨大才好啊,把上面一些土冲掉,就可以看见埋在下面的笋子啦。」

  「……呃……阿婆,我们先走了,谢谢你。」问不出所以然,他催油门,打算原路折返。

  「少年郎,你要不要等我一下,我去挖几支笋子给你带回家让妈妈煮汤?」

  他呆了好几秒,低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那你这样就不对啦,要常常回家看妈妈,你不去看她,她会很想念你。」

  阿婆肯定以为他是翘家少年吧。他垂着脸,任雨水滑落。

  他很想念他的爸妈,尤其是妈妈,但是他再也看不到她了啊……他抹抹脸,准备离开时,双目陡瞠。雨还下着,可雾就这么散了大半,往右侧山坡看过去,都能瞧见朦胧的台北盆地了,但,阿婆呢?她走这么快?

  朝前望去,仍不见阿婆身影,倒是瞧见有一建筑特殊的屋顶,像燕尾般翘起……庙?毫不迟疑,他油门一催,朝那方向靠近……果然是座庙。

  庙盖在山上不稀奇,台湾大小庙宇不知有多少,他没来过也很正常。他未多想,停好机车拉游诗婷就往庙里走。站在屋檐下往内张望,许是冷雨天,一个香客也没,倒是炉上清香袅袅,大概是庙公点了香。

  他拨拨面上雨水,看向身侧女孩。她上半身干爽,弯着腰在扭她的裤管,他矮着身子,帮她拧水。「鞋袜湿透了吧?」

  「嗯,湿湿的,脚会皱,也会臭。」他湿透的黑发还滴着水。「我没关系啦。倒是你,头发都湿了。」

  他抬指揩掉滑落眼皮的雨水,起身看着外头雨势。「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阿嬷不知道在做什么?」

  「打电话回去问问看啊。」她瞧了瞧他腰侧。「你手机呢?」文哥给他们几个办了手机,说是联络方便。她觉得他拿手机的样子很酷,比广告中那个陈经理帅上几十倍。

  「没带出来。」他摸摸call机,翻出来一看,没有人找他。

  「有事仁凯会call吧,你别担心。再说有姑姑陪着,不会有事的。」她看看外头,双手交抱。「有点冷呢,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杨景书摸出烟点上,吸了一口后,递到她嘴边,她眯眼抽了一口,叹道:

  「好像有比较不冷了。」

  他睐向她,眸底依然满布血丝,却像有了笑意。「这么好用?」

  「嗯嗯。」她轻点头,笑容浅浅。

  他盯着她瞧,心里头涌上柔软。他很难过,可这刻却又觉得特别温暖。为什么拉着她就跑出来,他不清楚,下意识就这么做了;而她也体贴,一路上不问他去哪、不问他任何事,就这样跟着他淋着雨漫无目的地骑车晃着,她是不是有点傻?

  一阵风袭来,携来雨水灭了他的烟;她缩缩身子,就怕一不小心上半身也遭雨吻。他扔了烟蒂,拉着她进庙。

  供桌后是尊神像,他不确定是什么神,但好像在哪见过?会是妈祖?他跟着文哥拜关公,工作时拜过地藏王菩萨、观音菩萨、钟馗等,倒没见过这尊神只。

  神像面容慈祥,凝着祂的眉目,心里很是舒服,只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阿公不大信神,阿嬷则是什么都拜,天公、佛祖、菩萨、妈祖、关公土地公地基主……人家拜什么阿嬷就跟着拜,拜得很虔诚。每每念念有词,不外乎「请诸佛菩萨保佑她的阿孙平安健康长大」……思及此,他忽然拉着诗婷在拜垫上跪了下来。他双手合掌,什么都不求,只要他的阿嬷和姑姑平安健康……

  「年轻人,来拜母娘啊?唉呀,看你们都湿了。外头冷,先进来喝杯热茶,顺便擦一擦。」身旁的嗓音教两人吓了一跳。侧首,是名年约五十上下,着一袭浅黄中山装设计道服的男人,他眉目慈善,笑容和蔼。

  杨景书看了眼神像。原来是母娘……

  「你是这里的庙公?」他侧眸打量着对方。走路都没声音的?

  男人一口白牙显现,笑道:「是什么都不要紧,瞧,你们全身湿淋淋的,先把自己弄干比较重要。」他朝他们招手。「来,进来整理一下。」

  应该是庙公还是庙主委的办公室,几张简单木桌椅,一部电视机,一旁还有飮水机,通道进去像是还有另一空间。

  「那边有热开水,这边是刚冲好的热茶,自己动手,我进去找几条毛巾给你们用。」男人说完,转进里边。当他再出来时,手中抱了迭毛巾,毛巾上还有吹风机。「赶快先擦一擦,然后用吹风机吹一下衣服。」

  杨景书把热茶递给游诗婷后,拿着吹风机矮在她腿边帮她吹裤管。

  她呆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缩缩脚。「我自己吹,你先把你头发擦干,快点,会感冒啦。」

  整理时,一个大碗公忽然搁上他们面前的桌上。「这是素面,面条是香客拿来供拜母娘的,吃平安,刚刚帮你们加热过了。不过就只剩这么一碗,你们可能要共吃一碗,实在很歹势。」

  两人抬头看着男人,都意外这男人的热情,片刻,杨景书开口:「谢谢。是我们麻烦你,我们比较不好意思。」

  男人摆手,在另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快点吃吧,冷了不好吃。」

  两人忙了一夜,早餐、午餐都没吃,此刻真饿了,便举筷分食起来。

  「你们还是学生吧?」

  「嗯,夜校,白天工作。」游诗婷咽下面条,急应了声,又低头吃着。

  男人忽将目光落在杨景书面上,道:「我看你不错,面貌端正,满适合来帮母娘做事。怎么样,你来这里帮母娘工作?」

  杨景书感到错愕,搁下筷子,说:「我有工作,很稳定,没想要换工作。是不是吃了这里的面,就要有所回报?」

  男人朗笑几声,摆摆手,带着禅意地说:「当然不是。没有关系,今日相遇就是一个缘分。人哪,机缘到了就自然会再见面的,母娘不会因为你吃祂一碗面就非要你帮祂做事,有空就过来走走,不必带什么供品,诚心诚意点炷香,母娘就很欢喜。」

  他起身,又笑道:「慢慢吃,不要急。唉,庙老了,一下雨就滴滴答答四处滴水,我去检查看看啊。啊对了,后面有片竹林,风景不错,空气也好,三不五时来吹吹风,满不错的。」负手,缓步离开。

  赏竹吗?没兴趣。杨景书只是看他一眼,和女孩继续吃面。

  第十章

  杨景书甚意外庙的另一山脚下就是他的家。他怔怔望着面前这扇大门,有些出神。

  多久没回来了?似乎是那年事件过后,他被阿公和阿嬷带走,就再也没回来过;也许是怕触景伤情,在家里,连当年的事都没人提起。

  拉出颈项上那条红棉线,上头是一个宫庙的平安符,一旁还系着一支钥匙;他握着钥匙,手微颤,思虑几秒,他深深一个呼息,把钥匙插入锁孔,转了开。

  他合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她纳闷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来这,又为什么有钥匙,而且就挂在胸前?她碰了下他。「谁的家?你怎么有钥匙?」

  缓缓扬睫,他望向里头——就如他记忆中那般,未曾改变。他跨出步伐,走进屋里,手掌摸上旁边柜子,凑眼看,一层浅薄灰尘。阿嬷应该有过来打扫,才能保持得这么干净。

  拉开覆在沙发上的防尘布,他坐了下来,道:「这是我家。七岁以前,我和我爸我妈住在这里。」

  游诗婷虽诧异,但也只是在他身边坐下。

  「我爸是药厂经理,我妈是里面的会计。当初买这房子也是打算把阿公他们接过来住;但是这里离市场较远,他们不想收掉市场的工作,所以仍旧住原来的老房子。那天晚上,我在房里看电视,我妈突然跑……」他缓缓道出那一晚的事,她听了胆颤心惊。

  「我爸很孝顺,每隔一天就会打电话给阿嬷,就算有事也会提前告诉阿嬷;阿嬷就是没接到电话,才找了姑姑过来。门被反锁,她们报了警。后来我被员警发现,从衣柜里抱了出来,手里捏着一本存款簿。我被送去医院检查。那时躺在担架上,听外边一堆人讨论着案情,才知道爸和妈都死了,身体被分成好几块,只剩妈妈的头找不到。后来警方问我话,我大概吓傻了,只记着妈妈交代的话,什么话也没说。事实上我也只看到他用球棒打妈妈的画面,还有看见他的眼睛;他把自己包覆得很完整,根本认不出是谁。」

  「那个存款簿是你妈妈故意留给你的?」

  「应该是她为了不让杨嘉民去搜衣柜因而发现我,才故意抱着音乐盒假装要逃走好引走他。我身上发现的那本是我爸的,钱都在那个帐号,其余两本钱不多,我妈或许是不想让钱被白白拿走。」

  她能猜想他的母亲有多爱他,在那种时候,一切只以他的平安为重。

  「被阿公和阿嬷带回后,本来过得还算平顺,一阵子后,家里出现了一个男人,我才知道除了姑姑,我还有个叔叔叫杨嘉民。他出生就被送养,我们从没见过对方,彼此也不知对方存在,就是那次的相见知道了对方,他从阿公口中得知那晚命案当时,我躲在衣柜里。」

  回想那个男人的嘴脸,他面露嫌恶。「他养父母在南部,他偶尔回台北住,每次回来就是要钱。阿公和阿嬷对他有一份歉疚感,认为是他们把他送给人养才让他没被教好,所以他们惯着他,只要他开口要钱,就拿出自己辛苦存下的积蓄给他。他每回来老找我麻烦,做一些让我害怕的事。小时候我很怕他。五年级时看同学打架,才知道原来要让自己强壮就是打架,后来不怕他了,但是他那双眼睛我怎么看就怎么不舒服。阿公的事让我想起当年爸妈的案子,我直觉他有问题。当我把毛巾绑上他的嘴,又把帽子往他头上一戴,只露出那双眼时,我就确定他是杀我爸妈的凶手;难怪他以前老爱找我麻烦,他一定以为我知道他是凶手。」

  他低下微湿的眼,稍长的空白,又道:「如果当年我就认出他是那晚我见到的人,阿公今天说不定就不会走。我刚刚一路在想,是不是要把当年的事说出来,让警察去查?那个人该进监牢,关到死,否则将来哪天,难保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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