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郎(宫廷帝攻,虐)作者:绿隐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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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郎(宫廷帝攻,虐)作者:绿隐疏楼-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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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尧飞卿惊诧不能言,朱虞却放开他,拉着沈青萝离去。尧飞卿怔怔望着他背影,高挑,矫健,七分霸气凛冽,却也有三分瘦削萧瑟。奈何不敢耽搁,尧飞卿急急策马直奔城门,寻找谢子安而去。
  夜深寒重,月明星稀。城外十里,谢子安挥剑厮杀,身上血迹斑驳,身陷重围,坚阵难破。战马嘶吼,喷出浊气团团。
  遭遇了从未见过的阵法,谢子安百般尝试,就是无从破解。敌攻我守、辗转抵抗,跟随他的将士战马亦已精疲力竭。剑光寒瑟中,谢子安在阵中徘徊,马不停蹄,背水一战。
  倏忽之间,一抹黑影在层层盾牌之上划过,谢子安未及看清,腰间已搂上一双手臂,耳边有人低语:“传我指令,随我破阵!”
  谢子安惊呼:“飞卿!?”
  尧飞卿在他背后,与他同乘一骑,见他一脸惊异,知他定是以为自己已走,便微微一笑,伏在他耳边,教他破阵的方法。
  谢子安一边逃杀一边记下,待他说完,大声说与身后的将士们,瞬间兵马分为三路,分散流入敌军大阵,以十分诡异的路线冲杀,不消片刻,大阵被破,四分五裂。
  是完胜。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状况不好……更得太迟了……T_T




第三十章

  转眼便是六月末,天气已大热了。朱虞在京城上下打点三月有余,一切皆已平稳妥当。只是每每在乾清宫闲思,总觉心中隐隐怪异,也说不上是为何。这回抚琴,忽而心头一阵慌悸,倏忽间,“嘣”地一声,弦断。
  朱虞起身,揉揉额角,踱步至大殿门口,目光一路扫寻,竟无一人可以叙上一叙。侍立的宫人们跪倒一片,朱虞看着他们卑躬屈膝的顺从模样,心生厌烦,却是满腔郁结无从发泄,长叹一声,恰逢侍从呈上军报。
  朱虞命人念了,无非仍是扬州城战果大捷,龙武将军一路逼杀,失土尽收。他挥挥手命人退下,负手立于门前,道:“庆禄,你说,他们功成了,为何还不身退呢?”
  庆禄垂首立在他身后,迟疑稍时,又怕他催促,小心翼翼道:“圣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此以往必成大患,圣上应尽早召谢将军回京。”
  此话正中朱虞心内所想,当即命人修书一封,遣人送往扬州城,龙武将军大营。
  
  谢子安将书信念与尧飞卿听了,道:“飞卿,你意下如何?”
  尧飞卿道:“想是圣上起疑了。”
  谢子安朗笑,给他斟上一杯温茶。天气炎热,尧飞卿又是畏热的,凉茶也喝不得,只有拿温茶消暑。此刻他正半卧于凉床上,匆匆饮一口茶,复又将目光落到阵法图上。
  谢子安道:“身正不怕影斜。我们给圣上复信,表明心迹。此刻回京,乃是良机错失,不一鼓作气将先帝那帮人赶尽杀绝,他们必定复来!”
  尧飞卿不语,极细微地蹙了蹙眉头,很快地又舒展开来。谢子安心细如发,竟是察觉了他欲言又止,问道:“你有话说?”
  尧飞卿迎上他目光,直直盯住他眸子道:“我们与先帝兵马僵持,已一月有余。这一月间,我因身体原因并未出战,全是你一人担当。我且问你,你因何久战却不胜不败?”
  “还不是这天气炎热,将士们体力不支,士气低落。”谢子安嘿嘿一笑,“这不打紧。再等上三月,天气凉爽,到时定可重振士气。”
  尧飞卿低头去看阵法图:“那就依你,暂且不回去。”
  一句“依你”,谢子安听出他话中有话,分明是心内有事,又是闷闷不肯言,便挨着他身侧坐下,追问道:“你想说甚么,不妨直言,跟我还要见外么?”
  尧飞卿拧眉:“我并没有要说的。”
  谢子安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加上天热烦躁,语气也硬邦邦:“男人便要干脆利落,你这样闪烁其词,是想叫我猜出甚么来呢?”
  却不料这句无心之言,正刺中了尧飞卿的痛处。他盯了阵法图,手指无意识地轻划:“我自知不是男人,不劳将军提醒。”
  谢子安自知失言,又不肯先低头,就着他的茶盏喝了一口:“别总是在一块石头上死磕,过去的便过去了,还总介怀做甚么。”
  尧飞卿冷笑:“是尧某小肚鸡肠,比不上屡战不胜的谢将军虚怀若谷。”
  谢子安有如当头一棒,更添烦闷,回敬道:“你若能战,何不一战沙场?”
  尧飞卿猛然抬了头去看他:“久战不胜,倒怨了我?”
  谢子安闷声道:“倒也不是这样……我一时气话,你莫在意。”
  “一时气话?怕不是罢。”尧飞卿冷声,“谢子安,你倒打一耙的功力,好啊。”
  谢子安气道:“怎的又倒打一耙了?”
  尧飞卿将手中阵法图一扔,厉声道:“谢子安你且记住了,你用的是圣上的兵,踩的是圣上的疆土,打的是圣上的天下!你若是想到了歪处去,我第一个先杀了你!”
  谢子安一惊一懵,却是凉了心尖,低低道:“飞卿,你这是……”
  尧飞卿怒视他,他对视半晌,忽而就笑了,摇摇头道:“我知道……我明白。你放心,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听。”他慢慢地握住尧飞卿的手,笑得愈发苦涩。
  尧飞卿见他失魂落魄,自知话说得重了,却也不肯低头道歉,干咳一声,没了声音。谢子安却先开口:“我不会生你的气,你不要担心。”
  尧飞卿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也不是滋味,默默地拿过阵法图来看,却也是勉强应付,走马观花。谢子安坐在他旁边,也装作去看阵法图,余光在他侧脸上扫了几个来回,见他额角渗着一层细细的薄汗,便拿起羽扇给他扇风。
  尧飞卿飞快地抬头看他,他微微一笑,朝阵法图努嘴示意要他专心军务。
  
  “不回?”朱虞挥手,将案上物件一扫而下:“这分明是抗旨不遵!胆大妄为!”
  宫人们跪地,噤若寒蝉。朱虞起身来回踱步,随处抬脚便踢倒一个:“再次传召!若是仍旧不回,断他们粮草!”
  
  收到第二封信笺时正是傍晚。谢子安还是一句话:“不回。”
  尧飞卿道:“凡事一而再,不可再而三。如今失土尽收,再战为何?”
  “为何?”谢子安拭剑,将鹿皮在剑锋上一抹,寒光斑驳闪烁,“我谢家男儿,不懂何为放弃!”
  尧飞卿道:“你是谢家子孙,却更是圣上臣下。”
  “飞卿,眼下先帝溃败,正是大好时机。孙子云,乘胜而击之,我趁夜率兵一举杀入,定能大获全胜。”谢子安收剑入鞘,披甲起身:“我等了这么久,总算盼得今晚的形势。这一仗,让我去打,可好?”
  尧飞卿自知留他不住,只道:“随你便是。”
  谢子安知他是顶怕人求的,吃软不吃硬,若是软磨硬泡,必定能让他点头。他嘻嘻一笑,在尧飞卿脸颊亲上一口,道:“等我凯旋,定与你一同回京!”
  尧飞卿看着他意气风发步出帐外,坐于案前冥思。稍时,有人在帐外求见,尧飞卿叫人进来,却是一个面生的兵士。
  他只当是有军报传来,继续看着阵法图道:“何事?”
  “昔时废尧公子武功,是谢将军的主意。”
  话语突兀,尧飞卿猛然抬头,以为是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昔时废尧公子武功,是谢将军提议先帝的。若不是圣上暗中网开一面,尧公子怕是无今日之侥幸,早已沦为废人。”兵士垂首,语气不卑不亢。
  尧飞卿眼皮微抖了抖:“笑话,你如何知道此事?”
  “小的原是文靖皇帝军中一员,被俘至此的,当时谢将军如此提议时,小的恰好给文靖皇帝驾车。只因看不过尧公子蒙在鼓里,便来冒死告密。”
  “你也知道是冒死。”尧飞卿冷笑,倏忽站起,横剑在那人脖颈:“自找。”
  那兵士无畏无惧,站得笔直:“小的被俘,也无心苟活。只因小的敬重尧公子,在军中也常听文靖皇帝言,飞卿英明,却太过单纯。小的死便死了,只是还有句话要嘱托尧公子。”
  “……讲。”
  “尧公子还是提防着谢将军些才好,他与文靖皇帝暗中来往频密,如今僵持久战,实则在与文靖皇帝暗中密谋。他的兄长归顺文靖皇帝,父亲虽是圣上的人,却已命薄西山,他心向谁,不可不琢磨。若废了你的武功,那么揽月剑法,天下只他一人得会,所向无敌,亦不必担心你会杀他复仇。”
  尧飞卿怔怔无语,忽而帐外有人闯入:“尧公子,谢将军在十里之外遭到伏击,我军折损大半,谢将军……被生擒!”
  尧飞卿大惊,兵士却道:“尧公子莫惊慌。若你信我所言,那么谢将军今晚必定无事,非但无事,还会全身而退。”
  尧飞卿狠狠地瞪着他,半晌收剑,踱步道灯树前,慢慢地挑亮灯花。心下反复思量,却是愈想愈可疑。那日自己武功恢复,谢子安见了竟是一脸惊慌,全无一份喜色,一反常态。念此他揉揉额角,道:“好,那我们便静候一夜,若天亮时子安不能归返,再杀过去。”
  
  却说谢子安本是一路乘胜追击,却不料在山谷中了埋伏,再次被困于大阵,竟被生擒。被捆绑着押到文靖皇帝帐前,将士们逼他下跪,他执意不肯,受尽拳打脚踢仍旧站得笔直。一时激起众人愤恨,有人正拔了剑要杀他,大帐帘子一晃,文靖皇帝在里面道:“请谢将军进来一谈。”
  众将不肯,有人高声道:“他是朱虞狗贼的走狗,没什么好谈的!直接剁了他的狗头!”
  文靖皇帝晏然道:“是你听朕的,还是朕听你的?”
  众将讪讪,料谢子安被捆绑得结实,必定做不出甚么危险的举动,便将人朝前一推:“进去罢!”
  谢子安歪头瞪了一眼,往地上吐一口血,昂首踏进大帐。
  帐内暗如黑夜,弥散着浓浓药的香味与苦味,一盏昏灯,照亮半张雕花罗汉床。床边有人独坐,瘦瘦削削,通身大红的薄绸衫子,绣了整幅的鸳鸯桃花图。
  那人放了绣着桃花的团扇,微咳一声道:“劳烦谢将军走近些,朕有话说。”
  谢子安知他记挂着尧飞卿,便走得近些,静静地听。
  “朕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若不是朕手下的将士们,朕早已无意夺回这江山,即使夺回了,朕无后嗣,将来又不免一场纷争,倒不如就此放手的好。只是朕的将士们太耿直,铁了心的要打下去,朕一己之力,无法阻止。”
  这种话始料未及,谢子安惊诧,低头看着文靖皇帝,他却说得从容,脸上波澜不惊。
  只是眼神难饰,终是寂落。
  “朕知道你喜欢飞卿。只是你们不该在一起,将来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应当像朕一样顾全大局,将江山和情人,拱手给朱虞。”文靖皇帝起身,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慢慢走向谢子安,抬手在他颈边,轻轻一划:“命该如此,即便心有不甘,也不能斗得过命数。”
  
 
作者有话要说:欢度佳节,特此一更~撒花~中秋快乐~




第三十一章

  谢子安阖眼。颈边寒光一闪,绳索倏忽断裂,扑簌簌掉落在地。
  他惊诧:“你……”
  “如今你被俘,朕的部下们绝不会轻易放你走。所以……”文靖皇帝将匕首塞到他手心,“挟朕当人质,回去。”
  谢子安更加惊诧:“你为何不杀我?”
  “不用怀疑。朕现在已是穷途末路,带着几个残兵苟延残喘而已,是伤不得你们圣上半分了。”文靖皇帝低眉,惨淡一笑,“朕的为今之愿,便是望你回去,陪着朱虞打下江山,帮着飞卿活下去。”
  谢子安一时心潮澎湃,肃然起敬,却又不便多说,不由抱拳,握紧匕首,挟着他走出帐去。
  
  夏日里日头升得早,不到五更,天已蒙蒙亮了。谢子安骑马在荒郊奔驰,一身的血迹斑驳,遥遥望见己方屯营,朦胧在晨光里,却又近在眼前,也顾不得浑身剑伤创痛,急匆匆加快速度,直奔大营而去。
  他几乎还没勒住缰绳便跳下马,踉跄几步,飞跑着去掀开尧飞卿大帐的帘子:“飞卿,我回……”
  方才开口,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抵上他脖颈,利刃寒光凛凛,冷冽袭人。
  “给我拿下!”
  一声厉喝,左右冲出数个军士,将他四肢牢牢制住,有人猛地踢他膝窝,他体力不支,扑通一声跪地,昂首望着眼前人。
  黑衣,黑发,黑眸,惊艳绝伦的雪白面容,眼眶发乌,带着深入骨髓的倦色。
  不消说,尧飞卿定是一夜未眠。谢子安试探问道:“你这是何意?”
  “你为何没死?”
  谢子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蹙了眉头,低声道:“啊?”
  “我问你,你为何没死?”
  第二遍问话,声音愈发冷酷凌厉,剑锋推进,割破了皮肉,鲜红的血丝滑下,浸透在褴褛肮脏的战袍上,与旧有的血迹混杂在一处。
  谢子安心冷了大半截,未及开口,尧飞卿已冷冷道:“我知道你为何不死。先帝不会杀他的人,你若和他毫无瓜葛,今次就不会活着回来!”
  “你怀疑我跟先帝勾结?”
  “不是怀疑,是确定。”
  谢子安“哈”地一声,只觉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齐齐作痛,精疲力尽得只想倒地不起,偏生鬼门关上回来,还要被如此枉负,心下酸楚无奈,摇头笑叹:“尧飞卿,你为何总是如此多疑?”
  “你是说我冤枉你?”
  “你的确是冤枉了我!”
  “那好!”尧飞卿居高临下,冷冷望着他,“我问你,当初向先帝提议废我武功的,可是不是你?”
  谢子安目瞪口呆,不能确定他如何知道、知道多少,横一横心道:“是。”
  “那你便不冤。”尧飞卿冷笑,笑得阴森决绝,“交出大军兵符。”
  “我是统兵大将,理应执掌兵符,其他人无权僭越!”谢子安冷声,瞪着眼睛拒绝。
  “你想造反?”
  “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我没工夫听你扯谎。交出兵符,不然就死。”
  死。
  话已至此,早已无情。
  谢子安看着尧飞卿,觉得浑身都没了依托,连抬头的气力都快失去,他想笑,眼眶却渐渐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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