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传奇1·玻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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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传奇1·玻璃娃娃-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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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给她爱,却不能给她幸福——只因她爱的不是他。   
    所以他才费尽苦心地为她找一个理由离开他,而她,也真的相信了。   
    他下意识地紧握双拳,用力之猛,令指关节都泛白。   
    他做得很好,不是吗?成功地让她恨他,成功地让她远离他!   
    只是,当他成功地失去她以后,他也同时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像天使失去他赖以为生的第五元素。   
正文 第十章   
    汪梦婷怔怔地坐在钢琴前,双手放在琴键上,眼光却直直向前,彷佛正凝望着遥不可及的远方。   
    她就这样坐在钢琴前大半天,修长的手指没有敲出任何一个音符。   
    她的父亲与三个哥哥只能在一旁悄悄窥视她的动静,却想不出任何劝慰她的言语。   
    在她奔回娘家的那一晚,他们见到她失神崩溃的模样,完全不知所措。   
    不论他们如何循循善诱,她就是不肯说出怎么回事,只轻声拋下一句要和季海平离婚。   
    汪家三兄弟马上联想到是季海平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愤慨难抑地卷起袖子就要上季家理论。   
    是汪梦婷阻止了他们。   
    “不,不是海平的错,是我们不适合——只是这样而已。”她明眸带泪,央求他们别再让她为难。她不让他们找季家的人理论,对季家人也避不见面。   
    季风华曾打电话指名找她,杉本惠也曾表示要亲自前来拜访,但她一律委婉推拒。   
    而那个应该是事件男主角的季海平却什么也没做。当汪家三兄弟愤而找上盛华时,才发现他竟然躲到美国出差了。   
    三兄弟顿时泄了气,除了笨拙而言以不及义地安慰妹妹外,也想不出其它办法;   
    江海渊则是频频长吁短叹,痛责自己令女儿陷入如此境地。   
    天崩地裂之后,便是完全的沉寂。   
    汪梦婷不言不语、不哭不笑,镇日坐在那架自小伴她长大的钢琴前发呆。   
    最让他们心痛的是,她连琴也不弹了。   
    从前不论她心情高昂或低落、快乐或感伤,弹琴总是她抒发情绪的最佳良方;   
    但这段日子以来,连一个音符也没自她指下流泻。   
    他们再也无法忍受她的沉静,只得请她最好的朋友来劝慰她。   
    丁宜和一回国,便应邀来到汪家。面对汪梦婷的父兄们充满恳求的眼神,她只能苦笑。   
    她轻悄地拾级而上,来到汪梦婷的琴室。   
    一看到多日未见的汪梦婷,她的心便猛然地抽痛起来。   
    天啊,梦婷怎会憔悴成这副模样?   
    “梦婷!”丁宜和轻声唤着,声调不自觉地带着轻微的责备,“我不过到义大利几天,你怎么便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汪梦婷偏转过头,“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她无神的眼眸着直吓坏了丁宜和。“你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模样?”   
    汪梦婷只是摇摇头,微微牵动唇角。   
    “我都听说了.你正在和季海平办离婚。”丁宜和开门见山,“也听说你准备和程庭琛到英国去。”   
    “是。”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你选择和程庭琛在一起?”   
    “我选不选择有什么差别呢?”汪梦婷声调苦涩,“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难道你不愿意吗?你不是一向深爱程庭琛的吗?能和自己深爱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汪梦婷没有响应好友的质问,调转头,眸子向着前方。   
    “天啊,难道你爱上季海平了?”丁宜和恍然大悟。   
    汪梦婷微微一笑,逸出双唇的话语犹如冬季的雪花,彷佛一下子就会融化。“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一个人一生只爱一次是最幸福的。可是,我却比别人多了一次——而且两次所爱的还是两个不同典型的男人。”   
    “梦婷……”丁宜和既心痛又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留在季海平身边?”   
    “海平他——不需要我。”汪梦婷语声细微。   
    一直到最近,她才弄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她爱他,想呵护他,想一辈子伴随他。   
    如果他是天使,她就要成为他的第五元素。   
    但是,他不需要她。或许,他需要的是方巧玉;或许,就如他在婚宴上所说的,季家人不需要任何人。总之,他不需要她。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爱的男人不需要我在身边,爱我的男人却强烈地需要我。”她笑得凄楚,“如果我还有能力让人得到幸福,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她落寞的语气让丁宜和不忍卒闻,“梦婷,你真的要去英国?”   
    “宜和.你知道吗?这阵子我每天坐在钢琴前.却怎么也想不出该弹什么曲子。”她轻抚者洁白的琴键,“我已经不晓得该弹什么,也不知道能弹给谁听……   
    或许到英国去对我也比较好吧,或许我可以重新找回想弹琴的感觉。”   
    汪梦婷陷入沉思,想着今早程庭琛在电话中所说的话——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有一半不在我身上。”他语声沙哑,“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的心重新回到我身上,我会再一次让你完全属于我。我相信我们三年多的感情,绝对抵得过你和季海平结婚的这半年。我会让你完全忘了他的,不会再让他的身影占据你的心房。”   
    庭琛说得信心满满,她却听得空空落落。   
    无论如何,爱情的深浅浓淡都不是时间能够计算的。她曾经淡忘庭琛而心系海平,是否就表示有一天她也会重新爱上庭琛,而忘了海平?   
    或许吧!她不知道。   
    爱情是不具备反推的逻辑的。   
    “或许这是我欠庭琛的吧!”她终于幽幽然地再度启齿,“我曾经为了解救汪氏而背弃庭琛,所以现在该我还他这份情。”   
    “梦婷,”丁宜和摇摇头,幽然长叹,“爱情是没有什么欠不欠、还不还的。”   
    “我知道。”她轻轻柔柔地说,眸中蕴着浓浓情感。   
    丁宜和凝望她良久,“你恨他吗?”“恨谁?”   
    “季海平。”   
    “恨?”汪梦婷蓦地轻笑一声,那笑声却令人心酸。她摇摇头,“不,我不恨他——我没办法恨他。好奇怪,我怨过庭琛,却没办法恨海平。”她弯弯的眼帘静静地低垂,“就是因为没办法恨他,所以我无法再弹琴。”   
    那晚在海平的办公室,她曾口口声声说恨他。   
    然而,当夜阑人静,怨怒的妒火燃烧殆尽后,残存的竟是哀伤与凄凉、思念与不舍。   
    她告诉自己,应该恨他的;从那晚得知他的背叛开始,她便一直要自己恨他——不再想他、不再念他、不再爱他,只要恨他!   
    但她做不到!   
    就算得知他和女秘书有婚外情,就算他那一耳光让她自天堂跌落地狱,她忆起的,仍是他惯有的温柔体贴。   
    他对她总是那么包容,那么珍宠,让她连恨他也做不到!   
    “我想恨他的,宜和,真的好想。我想弹琴,可是却没办法,一个音符也弹不出来。”她再也无法掩饰强烈的痛苦,泪水不听话地直落下来,“为什么?爱一个人不容易.没想到恨一个人更加困难……”   
    “别哭了,梦婷,别哭了。”丁宜和拥住好友,跟着鼻酸。   
    但汪梦婷却吟起一首英诗,伴着无声无息的泪水——   
    “THEREISNOONEBESIDETHEE,ANDNOONEABOVETHEE;   
    ANDMYWORDSTHATWOULDPRAISETHEEAREIMPORTANTTHINGS,   
    FORNONECANEXPRESSTHEE,THOUGHALLSHOULDAPPROVETHEE.   
    ILOVETHEESO,DEAR,THATIONLYCANLOVETHEE.”   
    世上没有人同你并列,亦无人高于你;   
    你形单影只伫立夜莺啼唱时分!   
    我欲颂扬你之言语都显得无能,因虽人人该赞你,却无人能刻绘你。   
    亲爱的,我爱你之深使我只能够爱你。   
    SAY,WHATCANIDOFORTHEE!WEARYTHEE,GRIEVETHEE?   
    LEANONTHYSHOULDER,NEWBURDENSTOADD?   
    WEEPMYTEARSOVERTHEE,MAKINGTHEESAD?   
    OH,HOLDMENOT,LOVEMENOT,LOVEMENOT!LETMERETRIEVETHEE﹒   
    ILOVETHEESO,DEAR,THATIONLYCANLEAVETHEE.   
    说,我能为你做什么!令你厌烦忧戚?   
    倚你肩头,将新负担予你添上?   
    将我泪洒落你脸容,令你悲伤?哦,别抱我、别爱我!让我拯救你。   
    亲爱的,我爱你之深使我只能离开你。   
    季海平将黑幽幽的眼眸调向窗外,眉尖微微蹙着,修长的指尖不自觉地轻抚着细致的书页。   
    这本英诗选集是梦婷少数忘了带走的东西——她竟忘了带走这本诗集!而他,将它带来美国。   
    季海乎苦笑。或许是上帝怜悯他,要他借着这本书倾泄对她无限的思念吧。   
    这段日子他总挣扎在自己放她高飞是对是错、该或不该的迷思中。   
    伊莉莎白,勃朗宁却给了他答案。   
    他做的是正确的。   
    为了让梦婷幸福,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她的负担,为了不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他选择和她分离。   
    而今早,他收到她自台湾快递来的离婚协议书,上面附着一张便条。   
    便条上是她秀丽的笔迹:律师告诉我离婚协议需要夫妇同时在场,在两名证人的见证下签名才告成立。我明天要去英国了——有关那个规定,对你的律师而言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他明白梦婷的意思,她不愿意再和他见面。   
    其实,他又何尝敢冒险再见她一面呢?只怕一见了她,他就再也无法放她走了。   
    他再次对自己苦笑。   
    内线电话打断他的沉思。“副总,”方巧玉的蛋音清清楚楚地传来,“台湾长途电话。”他神经绷紧,“谁?”   
    “一位丁小姐。”   
    丁小姐?丁宜和?梦婷的至交好友?   
    他迅速接起电话,“我是季海平。”   
    “马上回台湾来,季海平。”她劈头就说。   
    “什么?”   
    “现在,马上!否则明天早上梦婷就要到英国去了,十点二十的班机。”   
    他闭闭眼,“我知道,和程庭琛一起。”   
    “可是她一点都不想走!她不想跟程庭琛走!”丁宜和在话筒的另一头怒喊。   
    他震惊莫名,“为什么?”   
    “你该死的是哪种白痴?竟然看不出她爱你!”她语气出奇地暴躁,“她爱你所以舍不得离开你,她爱你爱到连你有外遇,她都无法恨你!”   
    他倒抽一口气,“你是不是弄错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白痴吗?我会弄错自己好朋友的心情?”   
    季海平脸色刷白,讷纳地无法吐出一句话来。   
    “听懂了没?现在立刻回湾来!”她口气凌厉,“我可不许你伤害我最好的朋友!”   
    挂上电话后,季海平有好一阵子的茫然无措。   
    丁宜和的话有如炸弹般震得他惊愕莫名。梦婷爱他,她爱的不是程庭琛,是他!   
    他一只手颤抖地摸索着电话按键,“方秘书,替我订机票,我要立刻回台湾!   
    务必要最快的一班飞机——”   
    拜托!让他及时赶回去吧……   
    早上十点。   
    他还来得及吗?来得及再见她一面,来得及对她表白一直潜藏在心底的爱意吗?   
    季海平在机场大厅惶然四顾,找寻着那个总是牵痛他心的倩影。   
    拜托,让他找到她,让他见她一面。   
    找不到,他找不到她!难道她已经出关了吗?   
    季海平勉力排开人群,冲向出境处。   
    是汪梦婷。   
    她竟真的站在那儿,在他面前不远处,正与程庭琛一起通关。   
    程庭琛单手环住她的肩膀,低头望她,似乎正跟她说些什么。而她,轻轻淡淡地一笑。   
    他瞠目望着他俩出关。   
    不要走,梦婷,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走……   
    他不晓得在心中默念了多少次,不晓得在心里悄悄恳求了多少次,却已来不及了。再一次,他们在命运中失之交臂。   
    IMUSTDOWNTOTHESEASAGAIN,TOTHELOVINGSKY﹒汪梦婷凝望着窗外愈来愈渺远的景物——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为什么她脑海里还回旋着叶慈的这句诗?   
    她摇摇头,叶慈错了,一个人不该妄想去了解海的,那么深不可测的未知只会让人茫然痛苦、不知所措;更不该爱上海,那只会是令人心碎的折磨。被它俘虏之后,不仅挣脱不了,甚至无法憎恨隐藏在它温柔表面下的残酷,只能沦陷、沦陷、无助地沦陷……   
    “忘了他吧,”程庭琛盯着汪梦婷一径望着窗外的柔美侧面,低声说道,“像那种世家子弟总是将女人当成装饰品,不把感情当一回事,你又何必为了这种人伤神呢?”   
    她没有回过头来,只淡淡地应道:“海平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   
    “梦婷,到现在你还这样为他说话!”程庭琛又痛又急,“是他有了外遇,他背叛了你啊。”   
    “我宁可相信他是寻到了真爱——孤独的海终于有了伴侣。”她笑得缥缈,“他需要有人爱他。”   
    “梦婷,这是什么意思?”程庭琛不自觉地紧抓住她肩膀,“难道你不打算忘了他?”   
    “我会努力的,努力忘了他。”她喃喃低语。   
    对,她要远离,远离那片难解难测的海洋,不再妄想去了解她无法猜透的眼神,那只会带来痛苦,无止尽地痛苦。   
    她缓缓伸出手,抚着身旁的小玻璃窗,玻璃因她手指的热气蒙上一层白雾。   
    程庭琛凝望她良久,柔声建议,“你睡一会儿吧。”“嗯。”她轻轻点头,柔顺地阖上眼眸。   
    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旅程,她除了起来用过一次餐外,一径闭着眼。   
    有时是真正地入睡,大半时候却是挣扎于半梦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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