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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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海鹰飞-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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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英引入另一个境地,不知不觉沉浸在乐韵之中。
  那吟唱之声,如泣如诉,讲述出少男少女那热情青春的心中之火,唱诉出千百年来令人道不尽说不完的爱述之词。
  凤英觉如自己仍置身在大漠之中,颠簸在骏马上,倚偎在那粗犷的沙漠之鹰云侠青的胸前,紧搂着在他那一双强壮的铁臂中。
  她陶醉浸浴在那甜美的回溯中,忘怀了眼前的险恶处境。
  她松驰了全部心防之城,任由那梦幻中侠青的影子侵入自己形神禁地。
  朦胧间,果然觉得侠青的铁擘缓缓揽来,她欲拒不忍,欲却不舍,半推半就地渐投侠青怀抱,她同时看到大漠中的……
  蓦然,侠青那一双铁臂,骤失昔日那般温柔与坚实,一变而为贪婪、淫虐与肆忌惮。
  凤英从梦中惊觉,心神一清,定睛望去,在粉红色邪雾中,一个淫猥可怕的笑脸呈现在面前半尺之距。那里是什么侠青,分明正是那太阴教主太阴神君已将自己揽于怀抱中。
  凤英情知自己被“关睢绝唱”妙乐所惑,不觉中落入这老色魔手中,虽欲挣扎,怎奈人通体软酥,全无力气。
  急得她暗自念祷:“侠青救我,侠青救我!”
  侠青夜入多亲王府,欲见凤英,扑了一个空。
  问明凤英贴身侍婢雪燕,据说整日未归,侠青心知不妙,必是已然落入大内卫士手中。
  盛怒之下,他不遑多想,迳向紫禁城投去,要夜闯大内,问护龙韦陀宫天弼要人。
  紫禁城缘,百步之内,闲人不得涉足,尤其在这深更月夜之中,除了寥落的值岗禁卫军,甲胄披挂地沿石板地踏着沉重的步伐外,别无动静。
  侠青绕过值岗禁卫军身后,轻如飘燕,掠过紫禁城一角,扑入宫宛内。
  举目四望,眼前所见乃是一个广阔之极的花园,亭台楼阁,假山花木,还有池沼小河,长桥九曲。
  此处实乃宫中西花园之区,侠青不胆路向,便沿那些曲河幽径,左绕右绕,信步乱闯竟被他闯到三层殿阁之侧。
  他身形一飘,旋到阁前,就月光下看那横匾,上书明“雨花阁”三字。
  此时,正有一队禁卫军巡逻步伐声切近,侠青遂将身形一闪,暂入雨花阁中回避。
  进得阁中,眼前所现乃是一个大殿。数十盏琉璃灯悬垂,只照得满殿光线黯弱。
  对正门口,一座铜铸的大佛像,貌象全然不似一般的寺庙偶像那等庄严妙相,看起来,显得狰狞可怖。侠青久居大漠,常入些喇嘛寺中,见过这等佛像不少,知是番佛铜像。
  供桌附近,陈列许多喇嘛教的法物,几个笆斗大的人头骷,擦得白洁光亮,从头壳盖开成一个洞,中注灯油,燃起幽绿的光焰,此乃喇嘛教有名的脑骨灯。
  另在供桌上横置一柄长可尺许的白骨,鉴出七个小孔,也是喇嘛教有名的法器入骨笛。
  幽暗的光线,配上狰狞可怖的西天番佛铜像,再加上脑骨灯、人骨笛这些离奇怪异的法物,直令人毛骨为之悚然。
  侠青却司空见惯,不以为怪,只是闻得阁外禁卫军巡视逻队的步伐声切近门外,他遂将身形贴向阁壁,以免禁卫军巡逻队撞见。
  无意中背脊贴及壁上一块浮凸之物,待禁卫军步声去远,侠青转过身来向壁上望去,只见是一块圆形的浮雕,不知有何用途。
  他漫不经心地信手拂拭,竟是一处机钮,墙壁徐徐旋开,裂出一个门来。
  他漫不经心地望了望,好奇心炽,遂向秘门中进入。
  其中竟是一个通道,地上铺着厚毯,壁上疏疏地,嵌着几支用蚌壳磨成的小灯,光线甚为幽微。
  侠青小心翼翼地走了四五十步,渐渐地登一卜几级小阶。
  接着便是一座铜制的旋转楼梯。
  旋转楼梯尽处,现出一间方丈的斗室,一张金制莲座上盘坐着一个与真人大小相等的一座番佛,貌相也甚清奇古怪。
  侠青虽出入喇嘛寺多次,却从不知有这等秘密供佛的暗室,又不知此斗室究竟在阁中何处?
  他不禁在四壁上抚摸,无意中手触一处,应手开了一个小穴。
  侠青惊异地望去,这才知道这斗室正在适才所见的那狰狞可怖西天番佛的头部。这小穴正是大佛眼部的孔穴。
  原来,这西天番佛铜像内部是空的,由秘门经通道,再转经铜制的旋转楼梯,便可以上登这高处佛头之内的斗室。
  侠青虽已攀登至此,全然不解此秘室有何意义,心念凤英安危,暇多事耽搁。便回往旋转楼梯之口,欲再走出阁外。
  突然,身后一阵不纯熟的汉语声道:“你既来了,就莫想轻易走脱。”
  侠青骇然回首,但见除了那莲座上的番佛之像而处,别无一人一物。
  就在他这一回头之间,脚下机钮之声微作,顷刻之间旋转楼梯之口自行封关,侠青忙即俯身查看,找不出一丝缝隙。
  退路已断,侠青不禁骇然,他疑惑地忖道:“莫非这莲座上的番佛不是雕像,竟是一个真身不成?”
  果然,侠青细察之下,看出那莲座之上的番佛双眸亮澈有神,绝非木雕泥塑者可比。
  登时,他戟指一叱道:“何来番僧?在此装神扮鬼!”
  那番僧忽然双眸劲芒一吐,阴恻恻地道:“放着肉身真佛不识,真个有目如盲,有耳如聩。”
  侠青一听番僧吐话不俗,便知必是大有来历,忙问:“和尚不在掸房中诵经礼佛,却来这隐秘斗室弄这种玄虚作甚?”
  番僧忽然咧开大嘴,呵呵一笑道:“我即是佛,佛即是我,小子连这点神机都参不透,还敢来盘问佛爷?”
  侠青听这番僧假借神理,一片嘲讥之词,不由得心头火起,叱喝一声道:“既云真佛,便有几分法力,你且接我一掌试试!”
  右臂一圈,强风起处,一掌当胸推出,番僧盘坐如故,哂然不动,任凭侠青掌风劲涛袭来不避。
  侠青无意真个去伤番僧,见对方不避不拒,只得赶紧撤掌收势。
  一收之际,已嫌稍迟,顿觉番僧躯体之上隐隐传出潜绵反震之力,自家身形已被震得微微摇晃,若非已然撤掌收势,怕不早已踉跄仆倒。
  侠青骇然一震,才知面前所对番僧竟是身具惊人功力的高手。
  但侠青见番僧并未还击于己,不免略减三分敌意,放缓口气问道:“和尚将云某退路阻断,究是何意?且请明告!”
  番僧冷哂道:“贫僧孤佛法无,曾在先皇殿前许下誓言,不练成‘小诸天雷音伏魔心法’,不下此斗室,如今已历半甲子,仍有一篑之差。适才见你不期而入,又看出你也身具功夫,才想到留下你来,助我一臂之力。我心法练成,必有厚报。”
  侠青闻言,心中踌躇,犹豫半晌,乃道:“大师之托,原无不可,惟在下刻间急待援救一个落入大内神卫长护龙韦陀宫天弼手中的挚友,不能在此久留,大师可否且请容在下暂退,等将私事料理完毕,再来此处,敬陪大师练成心法?”
  孤佛法无忽然面容一冷说道:“贫僧出口之话,从无人敢加驳复,你若不遵贫僧之话去做,贫僧就此将你超度!”
  侠青一听孤佛法无言词咄咄逼人,一片威胁恫吓之意,反倒豪气陡兴,正色反颜答道:“大师虽然功力深厚,但在下生平亦从不受人相强,斧铁相加,初衷不改,若大师定欲强迫,在下惟有全力一拼!”
  孤佛法无呵呵一阵朗笑,并宣了声佛叫道:“小檀越休怒,前言相戏耳,贫僧虽为佛门中人,生平亦最崇敬侠胆傲骨之士,小檀越威武不屈精神,至可钦佩!”
  侠青见孤佛法无改容相向,也和悦回道:“在下虽有急事,但大师若有短时间之差遣,仍可为大师效棉薄之力。”
  孤佛法无含笑道:“贫僧借重小檀越之力,不过仅需一顿饭工夫,不知能拔允否?”
  侠青慨然应诺道:“如此短暂时刻,对在下之事并无大碍,就请大师吩咐!”
  孤佛法无合掌宣诵一声佛号后道:“善哉!小檀越,既允贫僧所请,贫僧自当将一己身世略作说明,才是道理,贫僧乃藏边拉萨布达拉宫出家,曾得密宗大家克穆珠沁活佛亲传密宗禅功及天竺心法,在藏边挤列三大高手之一,其后受聘先皇为国师,职司训练大内神卫,你适才所提的护龙韦陀宫天弼,亦曾受过贫僧的指点,后因与回疆遣来的一个高手殿前较技输了半招,遂在先皇之前,宣誓要练成此‘小诸天雷音伏魔心法’,以光大藏派绝学……”
  侠青听到此处,不禁插口问道:“回疆来者何人。竟有如此功力,能胜过大师?”
  孤佛法无微喟道:“其实,真个论起功力来,那回疆的高手托克布与贫僧不过是伯仲之间,但贫僧不合求功心切,犯了躁急之戒,才输了半招,但此人已属回疆第一高手,而贫僧在藏边仅名列第二,细究起来,藏边武功仍还高过回疆。”
  侠青又不禁插问道:“这藏边三大高手除大师外,还有两位为谁?”
  孤佛法无续道:“藏边武功多传自密宗,是以高手全出佛门弟子,甘嘉活佛法力无匹,被崇为第一,贫僧幸列第二,第三位乃是红云喇嘛,睢此人性近僻邪,不入正途。”
  侠青看看时已无多,便进入正题问道:“大师修练‘小诸天雷音伏魔心法’,不知在下如何以效力?”
  孤佛法无正色道:“这‘小诸天雷音伏魔心法’乃纯由多年修心参悟,祥定坐持之后,集多年武学精华,孕化出来的,心法练成以后,过去所习一切武功,都可倍增其功,并且能时时于对敌之际,立即将对方的奇学绝招参悟,收为己用,更可贵者,便是可以练成一身‘无形元气’之气护体,以御外侵。
  你适才攻来的一掌,立被反震回去,便是被贫僧以‘无形元气’之气抵御所致!”
  侠青更为讶然道:“大师功力已臻化境,在下如何还能效力?”
  孤佛法无微喟道:“此乃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贫僧在此坐关修练‘小诸天雷音伏魔心法’之讯,不知何以会被那藏边第三高手红云喇嘛获知,他遂投身敖相国门下,经延为当今皇帝为护国禅师,他嫉我将‘小诸天雷音伏魔心法’练成之后,将永凌驾他上,他则永难出我头地,遂于一月前借口前来探访我之际,乘我不备,暗施‘冰骨掌力’,攻入我内腑。
  虽经我多日调息,仍难排尽冰毒,以致下半身麻痹,不能动转,须经外人助我推击‘奇经八脉’,才能复元。”
  言及于此,蓦闻远处传来梵诵钟鼓之声。
  孤佛法无脸色一变道:“红云喇嘛返京了!”
  侠青忙问究竟。孤佛法无面现紧张道:“红云喇嘛经皇帝遣往五台主持法事一月,我才得乘此机会调息排毒,今日既归,必定不放心于我,或许今夜便将来此查我伤势,若看出我已渐次复元,必将续下毒手!”
  侠青忙道:“在下就此开始为大师推击,请即指示在下应如何着手?”
  孤佛法无也知迟延不得,遂先将推击“奇经八脉”的要点,略略向侠青解说,乃令侠青为他解去袈裟,全身袒露。
  孤佛法无以口代指,引示侠青沿正反经脉寻求络绪,并说明各要穴所在,先令侠青以指尖试行虚按一通。
  侠青天资颖悟,又加武学已有相当根基,举一反三,不过一盏茶工夫,侠青已能丝毫不误地照孤佛法无所指方法,找遍了推举“奇经八脉”必须落指的脉络及要穴位置。
  孤佛法无朗宣一声佛号,道:“小檀越这等天资,百年难得一二,若在我藏边必为少佛‘呼毕勒罕’的人选,老僧何幸,能相识于此。”
  侠青含笑逊谢,并问如何着手真正为孤佛法无推击“奇经八脉”。
  孤佛法无指点侠青将全身功力聚于中、食二指,再向背心“命门穴”轻轻按下。
  侠青知道这“命门穴”乃是人身死穴之一,常人此穴稍用力点,立可殒命,虽然孤佛法无亲自指示,必然无损,他仍小心心翼翼,不敢轻易按下。
  经孤佛法无再三催促,侠青方始屏息凝神徐徐向法无背心“命门穴”以指触去,指尖一触法无背心,宜有一股热流与目己指尖相通。
  侠青察看孤佛法无若无其事,毫无异状,这才将且身功力导流贯注中、食二指,不断以指力绵绵不绝地攻入孤佛法无的体内,但那指力一近法无受伤的经脉,便即受阻,难以通过。
  侠青续运功力,坚持下去,是足经过一顿饭工夫之久,才通过一条伤脉,而发自体内那股热流也忽然消失,法无微微喘息一下。
  侠青略事休息,又照法无之嘱,重又把中、食二指轻按法无背心“命门穴”上,指力又向法无体内另一伤脉攻去,如是周而复始,经近一个时辰之久,已将孤佛法无受伤的五道经脉打通,侠青已然满头大汗。
  孤佛法无蓦然睁开双眼,面然转凝重,低声道:“不好!阁外步履声近,想必是红云喇嘛来了!”
  侠青吃了一惊,忙道:“怎好!大师‘奇经八脉’刚推击未久,‘冰骨掌力’,想还未褪尽,如何能拒红云喇嘛的迫害,莫若在下为大师抵挡红云喇嘛一阵!”
  孤佛法无镇定泰然地道:“事有因缘前定,不可强求,老僧大劫难逃,红云喇嘛武功高你甚多,你绝非他敌手,老僧本身功力尚能保持六分在身,红云前来,未必能遂其心愿。你且匿屋顶腹壁之中,由我对付他,无论有任何惊险,你不得出声扰乱我,更不可出手相助。”
  侠青见孤佛法无沉着稳定,又说得十分郑重,便不敢违逆法无的意思,免得救人反倒误人。
  孤佛法无指按身后壁上机钮,屋顶腹壁顿时开启,一个仅可一人钻入的圆洞,侠青不再延搁,立时向内钻入,那圆润随即复合。
  这屋顶腹壁原供坐关者放置应用之物,侠青一人蜷伏其上,仍颇觉局促,但事当紧急,只可将就,他伏下身,恰可从那缝隙中查看下面情形。
  只见孤佛法无回复静坐之状,仍是那般和泥塑石雕般的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那铜制旋楼梯之口,重又开启。
  以侠青的功力,仍听不出下面有何动静,足见那红云喇嘛的功力的确也已达登锋造极地步。
  约半盏茶工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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