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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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海鹰飞-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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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生头一震,警觉对方打出的是密宗无上神功,化成罡气袭人。
  他也正待施出从乾坤教主那时练来的乾坤一气功,与这密宗至高的神功相抗。
  侠青却突然撤回所发罡气,拱手为礼道:“师兄高明,小弟甘拜下风!”
  万灵公子独孤生先还心存一较短长之心,此刻见侠青不肯施出杀手,对自己真个存有同门之谊,倒也将这狼子豺心微微感动。
  独孤生哈哈一笑道:“师弟身手也够超绝,尤经你似已密宗真传,这倒是一件难求奇遇,日后再相聚时,你可得把这番遭际说与我听。今日你们在我这地穴中留处太久,也该回去歇息了。那太行六雁及瘦叫花,我即刻传令释放,他们自会寻路回去,你们不必久等,我这里以仙乐送客了!”
  说话之间,隐约响起一片悦耳的音乐,惟是曲高绝怪,颇为邪僻。
  大殿中又袅弥漫一片弥绿雾,独孤生带笑举手示意道:“师弟,望你能三思为兄之言,数日之内,为兄将亲访师弟,再说皈依本教之事,你这两位朋友,也希望你能为我说服。”
  随着话声,绿雾渐浓,终是将万灵公子独孤生隔绝于浓雾之中,不复可见。
  大殿中又风雷之声大作,一阵强烈震撼之后,侠青、凤英、石九令三个同感脚下又有冉冉上升之势。
  少顷,三人同觉足下震撼已停,鼻端吸入清新空气,依稀竟有微风拂面,约半盏茶工夫扣,绿雾渐散,三人发觉已置身在空旷的山坡上。
  再一打量四周,却是距离那“乱坟冈”已有数里之遥。
  时已正午,算来三人困在那奇险的窟中,已是一夜有奇。
  三人如从梦幻中醒觉,不知独孤生所说释放太行六雁及瘦丐常力之语,是否属实,但势又无法再重入地穴探寻,遂决定且回京师再说。
  一路上,三人不断议论一夜之间所发生的事,对这侠青师兄万灵公子独孤生的武功及行为都觉奇凡难测,尤其对这地窟之中的机关重重与许多魔幻的术法,大感惊惑。
  谈说之间,不觉略经一个村镇,三个经一夜折腾,到这时,才感到腹饿口渴,且就路旁所见最大一家酒肆中入座打尖。
  他们三人,一对华服俊美的少年男女,再加上一个鹑衣百结,头发如蓬草的小叫花,同坐一起,看起来未免不论不类。
  凤英女性本即心细,最先想到的这一点,心里料想入座之后,必然要引来不少诧异好奇的目光。
  那知,出乎凤英意料之外的,除了三两个座位上,有人向他们三个略略打量一下而外,其余满座尚有十余桌客位上并无一人向他们三人望来。
  凤英诧异之余,细一打量其余客位,才发觉那原来的酒肆之中,已有更吸引之处。
  紧靠里面一桌,分座四个客人,单就形貌来论,这四人已足够惊世骇俗了。
  向东一个极为矮小的人,高不满三尺,乍眼看见,还以为是个小童,可是头上束髻的长发已是雪也似白,而且四肢和身体的比例很平均,并非幼童的身量,该是个特别矮小的侏儒。
  不过,这矮小的侏儒,却非同一般矮人那般懦弱,浓眉似剑,斜飞入鬓,面方口大,气派极其威严,而且煞气极重。像是个时时君临人上的人物,身上那装束,不僧不道,非胡非汉,奇异得很。
  与这侏儒对面一人,却是个奇肥胖大的奇丑老妇,麻面塌鼻,一头红寒鲜德的怪发,却有着一对湛湛发绿的双目。
  这一双灵活慑人的眸子,若生在一个妙龄绝色少女脸上,怕不是夺魂摄魄,令人“只求秋波一顾盼,甘为卿前万世奴”。
  可惜却配在这丑恶的脸一亡,即是如此,仍不减双眸的神韵,不过徒增见识者深深惋惜而已,这美目肥大丑妇是一身苗人服饰。
  苗妇左首,则是一个假瞎子。何为假瞎子?原来此人一双目眶奇大,便白珠多而乌珠极少,他又经常把乌珠隐起,所以活像瞎子。却又不是真的瞎,是以名之为假瞎子。
  假瞎子一双大眼,上覆白眉欺霜,却配上一个尖顶如卵的可笑滑稽的怪头,身子细长,枯瘦如竹,比那星宿海枯竹叟不差多少。
  那另一人,则是一个全真道人,若说普天之下,见到个把个游方道士,何足为奇,但这道人也自与众不同。
  稍为细心的人,那可看到这全真道人的道冠之下。不见一丝发痕,颈子以上油光滑亮,竟是一个秃子。向来只闻和尚四大皆空,六根清净,而道士束发收心,寡欲绝精,却未闻有削发道人之说。
  更有奇者,这秃道人全身冠服齐整,唯独脚下少了一双云履,而且是十指光光,连布袜也不着一双。
  试想,一个乡镇酒肆中,有这等四个怪物在座,那些座中客那还顾得打量他新来的客人。
  凤英与石九令江湖阅历丰,一见这四个怪形怪状的人物,都暗吃一惊,只有侠青初涉中原,虽看出这四个怪人,都非平常人物,却不知是何来路。
  三人就座,悄悄随意点了些酒菜,凤英乃低声将这四人的来历向侠青说知。
  原来,这四个怪人都乃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好手。
  美目苗装胖丑妇乃是苗疆百万之众,奉为神明的蛊仙娘;奇服侏儒则是东海旭日岛主东赢倭君;假瞎子是江湖黑白两道,人人见而头痛的盲目魔卜鲍隐,好事谐音称之为“报应”;赤足道人则是茅山排教至尊,秃道人,又称赤足全真。
  这四人中任何一从出现于这燕赵之区,都令人感知武林中必有非常之事发生,何况乎四人一齐现身,凤英等不由聚精会神,却注视这四个极难相聚一起的高手,同聚一桌,为的何事?
  三人这一注意,更了然何以满酒肆中的座客,被吸引得全然抛却其他事一概不顾。
  原来,此刻四人面前,都竖着一枚鸡卵,单看那四枚鸡卵无依无靠,完好无损地直竖立在木桌上,已足使人称奇。
  此刻,却还有更精采的一手。那四个怪人目不转瞬地,各把目光投注在自己面前的一枚鸡卵上,既未见那四人动手触摸,也未见那四人嘘气吹呵,那四枚鸡卵却都有一缕淡黄反的轻烟,自卵尖袅袅上升,更难得的是四股轻烟一直是保持着同样高度上升。
  侠青和凤英都看得出,这四个奇人乃是用内家“真气化物”的功夫,把那卵中的黄白化成烟气,从卵壳中逼出,单就“真气化物”这手功夫,已是罕见的功力,更难得的是都能保持卵壳不破,这四人的内家功力,已尽颠峰了。
  四人僵持了一盏茶功夫,卵壳上的轻烟已尽,谅是其中的黄白全无已化尽,四人同时吐气一吹,四枚卵壳,齐化飞灰,飘散无余。
  满肆座客,这才缓了一口气,齐声喝采,但那蛊娘、倭君、盲卜、秃道四人面上都无丝毫表情,谁也看不出他们心中是嗔是喜,是怒是欢?
  四人端坐如故,略略调息片刻,盲目魔卜又招呼店小。二送上来大小均等的四条头尾齐全的尺许长鲜活鲤鱼,盛放在四个红漆大盘上,分置在四人面前。
  满肆座客都知道又有好戏可直,但顾不得饮酒吃菜,一齐全神向那桌上看去。
  那四个奇人略略调动坐姿,又都正襟危坐,凝神聚气,把目光凝注面前那尾鲤鱼上。
  说也奇怪,那四尾原是活鲜乱蹦的鲤鱼,经四人目光一投注,竟立时都成了化石般的纹丝不动。
  只见那四人凝坐了一盏热茶时分之后,齐齐欠伸出右手来,像似排练纯熟也似,四人一式无二的动作,各以食拇二指轻捻鱼尾。
  四人忽地同闭双目,死静不动,刹那之间,旋又一齐张目,随手轻抽,每人手中各提着一付头尾俱全,一丝无损的白骨。
  再看盘中的四尾鲤鱼,仍然完好无损,不像是曾被剔去白骨的。
  四座更是轰雷也似的,一阵喝采。
  小叫花石九令虽然阅历甚多,却也不会见过这等奇绝的功力和手法,禁不住张口结舌地偷眼向侠青和凤英望去。
  只见这一对璧人,相见会心微笑,却全无惊诧之色,石九令暗地一吐舌忖道:“原来云师祖和那凤郡主竟连这等绝高功夫,也不放在心上,足见他们的功力也已登峰造极了。”
  再看那蛊娘、倭君、盲卜、秃道四人似乎都见对手功力和自己功力一般无二,心情愈形沉重,四人面色更为冷肃,又分别运功调息一阵。
  此番,店小二端放在四人面前的,竟是各人一块白嫩嫩的豆腐。
  石九令心中纳闷,这样一块豆腐,又有什么可以耍弄的?
  但看那四个人仍只略换坐姿,便又都凝聚内力,以双目贯注在那块豆腐上。
  又是一盏热茶时间过后,四人齐齐又都张口一吹,那一般原是湿润白嫩的豆腐,此刻宛如一盘粉屑似的,于顷刻之间,化归乌有。
  石九令暗地咋舌不已,再偷眼去看侠青与凤英两人,仍只是淡然一笑。
  蛊娘、倭君、盲卜、秃道四人诸般比试,仍难见高下之分。
  俱都心中老大不甘,相与打量一阵,只见那矮小的东赢倭君嘴唇动了几动。
  满肆座客,连小叫花石九令都不懂这矮小侏孺大动嘴唇是何意思。
  只有侠青与凤英了然这身长不满三尺的东赢倭君竟使出了内家至高“气息传音”的功夫。
  但也只有那同座的蛊仙娘、秃道人和自目魔卜听得到他说些什么。
  只见那蛊娘、督下、秃道三人沉默一阵,似在忖量轻重,半响之后,才都微颔首,似是允诺那东赢倭君所提的主意。
  东赢倭君征得另三人同意,乃招唤店小二过来,密嘱一番。
  少顷,店小二抬出一个炭火熊熊的瓦炉上来,满肆座客张大眼睛,要看这四个怪人又有什么新颖的玩意耍出来。
  随后,店小二又送上四根细如竹筷的冰条,放在四人面前。
  要知,北地入冬之后遍地冰雪,而隐暗处的积冰,常是数月不融,居民常掘冰成块,埋入地窟,以备酷暑时镇凉之用。
  是以,一年四季,随时都供冰用。
  东瀛倭君又从怀中取出四枚大小一股的金锭,放于桌上。
  他自己身先起试,抬起一根极为脆弱易折的冰条,如利锥刺木般地插入好比钢还坚硬的金锭中,随即在炭炉上一扫而过。
  他这一手功夫,说来容易,做起来是难上加难,因为冰条既细且脆,本即易折断,何况头上又插了一枚沉重的金锭,要使它不折大不容易,尤其再从那燃起熊熊烈火的炭炉上一过,冰条遇热必溶,变成更细而更易折断,如无绝顶的内家功夫实难保持冰条不折。
  那蛊娘、倭君、盲卜也先扣如法泡制,照东瀛倭君同样做过一遍。
  东赢倭君待另三人做过以后,他重又将那冰条从炉上一掠。其余三人,又照做一遍。如此周而复始,连续不断地轮流做下去,那四人手上的冰条是越来越细。
  满肆座客这时都看出来,那四人这等比法,必定会定出先后之序来。
  因那炭炉中的热度是越来越高,而四人是先后轮流地将冰条从那炉火上掠过,是以冰折金坠的时刻,定有先后之分,自然冰条先折,金锭先坠的人,就是最输的人,其余三人也同样可定先后之序。
  于是,众人都聚精神会神,目不暇瞬地等待要看何人后中的冰条先折,金锭先坠,何人能坚持到最后。
  如是,四人足足相持了一顿饭工夫,各人手上的冰条已是比棉丝还细,却仍垂直如旧。
  众人都知四人中胜负,即到判分之时,整个酒肆中鸦雀无声,齐都屏息以待。
  倭君、蛊娘、秃道、盲卜更是面如石僵,紧张万分地各运内力坚持着。
  陡然,“锵”地一声,一枚金锭落地声响起,众人即忙循声找去,只道茅山秃道人一脸悻悻之色,手中冰条已溶化无余,遂知方才那枚坠地金锭,便是从他手中落下的。
  紧接着,第二枚金锭落地声响起,众人又看到苗疆仙娘丑脸陡现恚愤惭红,手中冰条也消失无余。
  第三个失败者,则是那盲目魔卜鲍隐。
  只有那东瀛倭君手中那根细化游丝的冰条,仍然挑着那枚金锭,不过也已岌岌可危。
  只听一阵宛如旱雷倏鸣的朗笑,发自好极不相称的矮小侏儒喉中,东瀛倭君得意地道:“某家侥幸占先,就此先行一步了!”
  话声未止,身形已如一缕轻烟,贴地飞出酒肆之外,眨眼间已是无影无踪。
  倭君既逝,盲目魔卜鲍隐离席而起,向蛊娘、秃道说一声:“老瞎子去也!”
  人如闪电飘风,也追踪东瀛倭君之后,急赶而上,像是近不急待。
  苗疆蛊仙娘待那盲目的隐身形消失后,也一跃而起,大喝一声:“秃老道,你且等一等,仙娘也溜去了。”
  看她身形肥胖臃肿,身法却极的灵活敏捷,只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刹那间也消失在朗朗乾坤之中。
  秃道人虽只剩他一个,却仍遵守诺言,直到蛊仙娘不见影子,他这才道袍肥袖一层,赤足点地而起,一个鹏鸟也似,闪出酒肆之外,立时凌空拔起。
  这时,酒店主人休说因他们留下四枚金锭在地,偿付酒资,已是太过多多,不想拦阻,而且,看到此四人这些出奇骇绝的功夫,即使未曾留半文钱下来,也那敢拦路要索。
  侠青好奇心起,要查知究竟,看那四个怪人这等慎重地较量半天功夫,决定了先后的秩序,又匆匆赶去,所为何来?
  他遂向凤英道:“凤妹,我们也跟上去看看,他们忙的什么?”
  这一对绮年玉貌的情侣,登时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取出一块银子,投掷在桌上,也并肩飞身出肆,向那四个奇人所奔方向赶去。
  小叫花石九令哇呀一声,忙也抓起打狗棒,紧追侠青、凤英之后,却是轻功太差,遥遥落后,转眼间已不见那一对璧人的背影。
  但他也不肯错过难得一看的好戏,盲目乱撞地继续往前奔驰。
  且说侠青、凤英两人的轻功是超绝的,不消片刻,已遥遥望见那茅山秃道人风驰电掣地飞舞前进。
  侠青与凤英怕离得太近,被秃道人发现有人潜踪在后,诸多不便,遂放缓身法,只不令秃道人脱视线之外,一路跟踪。
  只见,那茅山秃道人身法绝怪,像个蝙蝠似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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