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兰院的一切遭遇,历历如在目前。只听彭老帮主道:“这样看来,彤云仙子的金刀
之会,当真是有坑尽正邪群雄之意?”
空明大师叹口气道:“到目前为止,这彤云仙子的一切,依然是一个难解之谜,谁知
道,它会发生些什么事?”
彭老帮主忖思着道:“大约那笑面神魔也会来到鬼门峡了?”
空明大师点头道:“这是很可能的事。”
彭老帮主双条白眉几乎挤到了一齐,又忖思了一下道:“老朽想起一件事来,一年前冀
北齐家堡忽遭天火,上上下下二十余口葬身火窟,竟没有一人逃得出来,这件事……”
空明大师应声道:“不但这件事,那天狼寨的天狼九魁中毒而亡及洞庭帮李老帮主一家
七口落水惨死,这些事只怕与她都有些关连!”
杜天林又想到了贺兰院的大火,何曾又有一个人逃了出来!
只是这件事不过发生于数日之前,空明大师与彭老帮主也许还没有听说而已!
谷三木接口道:“莽莽武林,也该有这等一次大变了……”
转向空明大师道:“大师与彤云仙子已有两次接触,难道这对她的来龙去脉,一点也看
不出来?”
空明大师轻诵一声佛号道:“除了漠北的彤云宫之外,老衲再也摸不到一点头绪,就连
彤云宫也是一个难解之谜,如非是新而成,就是从无人知,从无人到的地方,至于她因何与
那么多人结仇,以及她的身世来历,武功渊源,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谷三木苦笑一声,道:“这正如狼骨唐泉之言,热闹的确是热闹到了极点……”
目光一转,又道,‘那么大师对这位彤云仙子的评价又是如何!”
空明大师长吁一声,道:“老衲对她有一个十分恰当的比喻,她就她像用来治愈老衲中
了大漠毒泉的‘黑心花’,虽能解除剧毒,但本身却也含有剧毒,黄花红茎,美极艳极,但
它却有着黑色的花心,那是足以致人于死的东西。”
谷三木惊然道:“大师的比喻对极了!但大师……”
空明大师苦笑一声道:“老衲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那彤云仙子既有含蓄保留之意,老
衲自是不便深问。
但当时老衲所住的烟霞除了一张蒲团之外,再无长物,如何接待这位恩人,使老衲大费
踌躇:幸而她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她淡然一笑道:‘我要走了!’
老衲只好道:‘仙子行踪何处,不知今后……’
彤云仙子一本正经的道:‘我最钦敬的就是佛门高僧,心如明镜,不染丝尘,能够结识
大师,以经足慰本生了……’
老衲不敢接受这样的恭维,正想谦逊几句,彤云仙子却又说下去道:‘小女子来到中
原,总是人地两疏,今后也许还要老禅师照顾呢。’
老衲忙道:‘不敢不敢,但如有用到老衲之处,老衲无不尽力而为!’
但老衲心中却不住打鼓,老衲并非受恩不报之人,但如她挟恩迫使老衲去做违背侠道之
事,老衲就不知该要怎样应付了。”
彭老帮主入神的道:“她可对大师有所要求?”
空明大师摇头道:“老衲的担心是多余的,彤云仙子一点要求也没有,就那样走了,但
数日前来贴之上,她却写明了要老衲来七绝谷超渡亡魂……”
彭老帮主吁口气道:“这简直形同儿戏。”
空明大师喟然道:“不错,但老衲既有前言,自是不能不来,就算没有前言,站在敝派
掌门的立场,老衲也不能不来。”
谷三木长身而起道:“天色已经大亮,依老禅师之见,我们该何去何从?”
空明大师道:“老衲将由旁入谷,静候变化。”
谷三木慨然道:“大师该动身了。”
空明大师微微颔首,合掌诵佛道:“各位保重。”
黄袍飘闪,向林外走去。
谷三木并不徵求杜天林同意,转向彭老帮主道:“愚兄弟也向彭老帮主告辞了!”
彭老帮主怔了一怔道:“那彤云仙子为友为敌,姑且不论,单是西疆神龙与他所连接的
西域群僧,就是一股难缠的力量,老朽虽无大用,但对贤昆促总可值一臂之力!”
谷三木一笑道:“彭帮主的好意,在下感激万分,若有求助于彭帮主之时,在下自会设
法连络,但现在,还宜暂时分手为妙!”
彭老帮主忖思了一下道:“既然谷大侠坚持如此,就暂时分开也好。”
谷三木拱手一礼,与杜天林继续向林木深处走去。
甫出数丈之外,谷三木却停了下来道:“兄弟,咱们两人也该分开了。”
杜天林怔了一怔 道:“大哥,你疯了,眼下危机重重,强敌四伏,你我是亲兄弟,怎
么能在这种时候分手?”
谷三木凝重的道:“兄弟,我何尝不知道,但是至少有两点重要的理由……”
杜天林困惑的道:“只要大哥理由充分,兄弟就听你的话。”
谷三木道:“金刀之秘,对你我二人来说,都不是十分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它关系着父
亲的下落……”
声音放得低低的道:“你不认为这彤云仙子的一切情形与少林,以及爹爹和金刀之谜都
有一种微妙的关系互相么?”
杜天林转转眼珠道:“大哥说得对,我也有一种难以言语的预感……”
谷三木平静的一笑道:“这就对了。其次,可能到这鬼门峡来的人还有六指老人,大忍
禅师,八玉庄主,枯叶大师以及你的师父白回龙等,我们也该分别找找他们……”
杜天林点头道:“是。”
谷三木拍拍杜天林的肩头道:“大哥深切相信,一干到来的正邪群雄,就算明知这是火
坑,在未得到结果之前,他们绝没有一个会中途离去,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杜天林接口道:“一来探寻父亲下落,二来清理清理二十多年来的旧帐,对么?”
谷三木凝重的点头道:“一点不错,另外,不论你我,在武功一道上都已不是弱者,大
该能照顾了自己!”
杜天林豪气干云的道:“大哥放心!”
谷三木由衷的一笑道:“今日之事一过,大哥就要恢复真实姓名杜择林了!”
杜天林双眉微锁道:“大哥为何改名谷三木,其中似乎还有很多事瞒着我,大哥……”
谷三木摇摇头道:“这些事不久你就可以完全明白了……”
目光一转,又道:“但现在不是谈论这些事的时候,兄弟还是先办眼前的事吧!”
杜天林只好轻轻点头,别过谷三木,继续向林木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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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金刀亭》
第四十章 二十年秘辛
密林尽义,是一处山崖,攀上山崖,就是鬼门峡的峭壁,但见危峰千仞,惊险万状。
此刻虽已天色大亮,但却阴云四合,下起了毛毛细雨。
鬼门峡中云雾更浓,由崖上下望,除了旋滚的云雾一片茫茫之外,任什么也看不清楚。
杜天林小心翼翼,向峰下滑去。
他武功大进,身轻如燕,在峭壁危峰之间,与云雾遮掩之下,无惧于被人发现。
估量滑下大约两百多丈,一片石笋如林的谷道已经平铺在眼前。
杜天林暗暗打量,虽是云雾迷漫,但他仍然可以感觉到这鬼门峡,也是七绝谷的谷中十
分宽广,与狭窄的谷口相比,十分不称。
但由于两面山壁大高,与向内倾斜,使得谷内阴暗无比,令人有置身地狱之感,同时,
也使人觉得气息不畅,仿佛喉咙中塞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记得谷三木曾经说过,谷中共有七十二处山洞,他也记得彤云仙子曾说置酒相街,但
此刻极目看去,既不见有什么山洞,也看不出酒置何处。
谷中山风更大,但到处都是滑不留足的青苔,与硬的石笋,没有砂土吵得迷人眼目,但
随着山风吹来的雨丝,却使人没来由地泛起阵阵寒意。
忽然,正当他大为踌躇之际,只听有人低沉的道:“那面查过了么?”
声音由左侧传来,是苗疆血魔的声音。
只听另一个声接道:“是一处山洞,但里面空无所有。”
是谭元的声音。
杜天林心中冰冷的忖道:“原来你们早到了谷中。”
当下急忙展开轻功身法,悄悄掩去,在一处突出的山岩后匿下身形,向前偷视。
只见苗疆血魔端坐在地,谭元则站在他五尺开外的两条石笋之上。
血魔阴阴的一笑道:“你挥动一下旗子,看他们有无反应”
杜天林此刻方才看到谭元背后插了一柄三角红色小旗,只见他抓在手中,向空摇了三
摇。
那三角小旗边上似是缀上许多金银片虽在云雾之中,但摇动起来仍然闪闪发光。
杜天林心中暗忖:“这老魔不知在安排什么诡计?”
忖念之间,只见两面山壁之上,也有闪闪的光亮传来,虽然十分微弱,但却能看得十分
清楚。
苗疆见魔低沉的轻声笑道:“行了,快些收旗归位。”
铁笔大旗谭元轻轻应了一声,收起那红色三角小旗,重新插手背后,踊身一跳,侍立于
血魔身旁。
杜天林心头微泛寒意苗疆血魔究竟搅什么鬼,虽是不得而知,但可想到血魔必定认为自
己有胜过正邪群雄的把握。
苗断血魔如此,其他诸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大约到此的正邪群雄,每人都有自己打算,
都有一套自认可以获得金刀之谜,击败群雄的计划。
杜天林屏息凝神,冷眼旁观。
只听血魔又轻声问道:“什么时刻了?”
谭元立即应道:“卯时三刻。”
血魔得意的阴阴一笑道:“辰时一到,不论是彤云仙子,中原三雄,西疆神龙等等,都
教他同化劫灰,而今而后,整个的江湖武林,都将成为我苗疆一脉的天下!”
谭元略带畏怯的应道:“师伯算定他们都……进入谷中了么?”
血魔傲然道:“老夫的神机妙算,百不失一,所有正邪群雄都将在辰时之前进入谷
内……就算少数不曾入谷之人,那也不足为虑了!”
谭元附合着道:“是……是……”
血魔又道:“那紫绡避火衣你穿好了么?”
谭元忙道:“是……早已穿好了,但……但……”
血魔赤红的双目一张道:“但什么,你已是颇负盛名的大旗帮一帮之主,为何连话都说
不清楚了?”
谭元面色一红道:“我是说天已开始下雨,如果……”
血魔摇手打断他的话道“不必说下去了,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因天雨而使火药失
灵,是么……”
不待谭元答复,又一笑接下去道:“你可知谷中为何云雾深浓,日夜不散?”
谭元怔怔的道:“小侄不知。”
血魔得意无比的道:“老夫早已观察清楚,谷中泉水滚烫,但却没有硫磺气味,那是因
为地下有太多的沼气,经常发生燃烧之故,老夫所备的并非普通火药,只要一经点燃,不论
是否下雨,都无法阻遏火势,而且,火药会引发山隙洞底等处的沼气,整个七绝谷将成一片
火海,任凭武功多高之人,只要他肋下没有生翅膀,绝飞不出七绝谷去。”
谭元呐呐的道:“师伯好像说过此来的目的,主要的是为了盖世金刀……”
血魔欣然道:“金刀该算是老夫的第二目的,俗话说得好,真金不怕火炼,等他们同化
劫灰之后,我们可以从容去找,还怕金刀不到手么?”
谭元有些遗憾的道:“师伯的办法固好,但未免……狠毒了一些!”
苗疆血魔笑道:“有道是无毒不丈夫,处于今日的江湖武林之中,如果武功不够高,手
段不够狠,你就休想有立足之地,难道你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
谭元只好呐呐的道:“是……是……”
苗疆血魔悠然道:“到此的正邪群雄,各怀鬼胎,但老夫敢说谁也没有老夫的办法最绝
最狠。”
谭元点头道:“我明白了,师伯的第一目的与那彤云仙子的目的相同,要一举坑尽天下
群雄,独霸武林!”
苗疆血魔得意的笑道:“不错,这是老夫一生中梦寐以求的事,现在,眼看就要实现
了,只要这些强敌一除,放眼武林,天下那里还有老夫的对手?”
忽然,有脚步声遥遥传来。
谭元连忙悄声道:“师伯……”
但苗疆血魔摇手打断他的话道:“表现得从容一些,不论来者是什么人,只要细心应付
过去就是了!”由于云雾浓重,虽然已经听到脚步声,却看不到人影。
那脚步声走得不快 但那轻微的沙沙声,却使人情不自禁的有些心惊。
终于,云雾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杜天林匿身石后,看得清楚,只见那是一个女人,青衣青裙,青巾掩面,在云雾中飘然
出现,宛如幽灵鬼魅一般。
虽然看不出面目,但杜天林却直觉的感到,那绝不是彤云仙子,应该是一个四旬左右的
妇人。
忖念之间,只见那蒙面妇人已在苗疆血魔面前丈余之外收住了脚步。
苗疆血魔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道:“芳驾……是什么人?”
蒙面妇人嘿然一笑,没有应声。
苗疆血魔怔了怔,又道:“芳驾想必是彤云仙子的属下了?”
但那妇人却又是嘿嘿一笑,缓缓抬起右手,将蒙面的青巾拉了下来。
蒙面青巾一除,苗疆血魔与谭元两人同时愕然失色,一齐惊出声。
杜天林也已看清了那妇人的面目,他是认得她的,原来正是血魔的师妹,也一度曾与血
魔有夫妻之份的中年妇人谢芙蓉。
谭元急忙俯身一礼,叫道:“师父。”
苗疆血魔极不自然的道:“你……你怎么也来了?”
谢芙蓉冷笑道:“我不能来么?”
苗疆血魔尴尬的一笑道:“能来,自然能来,但……情势险恶,眼下正邪魁首毕集,难
免有一场互不相容的争战,你又何苦淌这一场浑水?”
谢芙蓉坦然笑道:“这是难得的盛会,身为武林中人,若是错过这大好机会,岂不遗憾
终生?”
苗疆血魔白眉深锁道:“但……老夫等都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