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断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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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断肠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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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花斑驴赶集凑热闹去似的。于是一半是好奇,一半是警觉,舒云立即转头朝后面瞧去——

  啊.可不是么,一点也不错,在他们后边约摸十来丈外,当空炙热的阳光下果然有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妖艳艳的女子骑在一头小叫驴上往前面赶来。那位姑娘穿的是一身红,红衫红裙红头巾,两只又白又嫩的玉手一边捏着辔绳,一边还撑着把红绸小伞。她骑的那头小叫驴不是花斑的,是纯黑的,耳长眼大,四蹄硕健,看上去颇有点劲道。驮着这位一团火似的美姑娘,就宛如驮着根稻草似的轻便。现在,这位美娘子近了,在挨擦着舒云过去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侧首向舒云抛了个软不溜吉的媚眼,撇唇一笑。她那脸盘儿,真叫赛似韶蝉,美得吓人,艳得窒心。鬓角尚斜插着一呆颤巍巍的猩红的玉盏花呢……

  暗暗吞了口唾液,舒云心中大赞:

  “好家伙,够劲!”

  香风一阵,黑叫驴上面的女子又极快的消失在前面一条小巷中。在她从后赶上,一直到踪影消失,君惟明全听得清清楚楚。但是,他连眼皮子也没有撩一下,并非他是柳下惠,只是心早有属,而且这等节骨眼里,也提不起兴致来了。

  颇为振奋的抹了把脸,舒云侧首朝垂眉瞌眼的夏一郎道:

  “喂,一郎,看见方才那娘儿了?她对着我笑呢,老天爷,她那双媚眼,就险些能把人的魂给勾了去!”神情木然的夏一郎,有气无力的道:

  “我全没看见。”舒云低吼一声,怒道:

  “妈的,你小子不要自命清高,哪个猫儿不闻腥?你表面上不当回事,其实骚在心里!”夏一郎不置可否的笑笑,道:

  “小心啊,老舒,色字头上一把刀!”两个人正抬着杠,前行的君惟明已停住了马,间过头低沉的道:

  “到了。”

  他们停在一条僻静的弄堂外面。弄堂两边.全是一些高宅深院的后墙,有的开着便门,有的没有便门。舒云与夏一郎抬头一看,即已知道来至悦丰钱庄的后巷了。

  下得马来,舒云走到弄里第五家,那是用坚厚的大麻石砌成高墙的一户宅院,从外面看,根本望不见里头的情形,给人一种森严隐秘的感觉。

  十分熟悉的,舒云伸手在那铁质的小门贡重擂了七次,三缓四快,他第七次叩门的手掌刚刚缩回,那扇铁质的小门已“吱呀”一声启开!

  开门的是一名穿青色长衫的粗壮汉子,他一眼看.见舒云,已喜不自胜的抢了出来,弯腰道:

  “舒爷是你,可把我们杨爷等疯了。小的们就一直守在前后门恭候着……”舒云笑了笑,伸出姆指往后一点,低声道:

  “公子来了!”





断肠花第四章 阴毒陷阱



第四章 阴毒陷阱

  青衫壮汉听说他们的最高魁首已经亲临,赶忙转过身去,可不是,君惟明正含笑挺立于五步之外。

  奔上两步,这汉子就要跪行大礼,君惟明一把扯住了他,平静的道:

  “不用麻烦了,杨陵在么?”青衫大汉连连点头,毕恭毕敬的道:

  “杨爷在,杨爷只交待小的们说今天府里有重要人物到临,却未曾指明是那些人。小的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是公子你老人家亲到了……”君惟明回头道:

  “一郎,把马匹交给他,我们自己进去吧?”夏一郎顺手将自己握着的三条皮缰交到青衫壮汉手里,边叮咛道:

  “我和舒爷的坐骑十分温顺,容易入厩加料。公子的这匹‘雪中火’性子可烈得很,你小心照拂了。”弯腰答应着,青衫大汉陪笑道,

  “这些小的晓得,夏爷你老放心,包管错不了……”

  舒云领路夏一郎居后,簇拥着君惟明进入后院。房中有两个中年人匆匆迎出来。

  当先一个,是位面皮淡青,神情精悍沉稳的瘦长汉子。这汉子身后那位生像则正好与他相反,不但矮胖如缸,脸盘赤红有如充血,五官更是奇形怪状,猪泡眼,塌鼻梁,厚嘴唇更加上满天星似的大麻脸,丑陋无比,走起路来就活似一只大填鸭。前面一个正是铁卫府中的好手“三豹”之一的青豹杨陵;那矮胖子,便是杨陵的头号臂助小阎王江七了。

  两人三步并做两步地赶到君惟明跟前,隔着还有几尺,已齐齐垂手躬身。青豹杨陵道:

  “未曾远迎公子,尚乞公子恕过。”君惟明袍袖一挥,道:

  “此时何时?我原也吩咐过不要迎接,以免招人耳目,我们进房去谈。”

  杨陵唯唯诺诺,恭敬地请君惟明等人屋。他们进了大厅并不坐下,径自穿过,转经一条回廊,鱼贯入一间密室,沉厚的桧木雕花室门随即严密闭上。

  君惟明独坐于一张宽大的圈椅上,其他四人站着;沉默片刻,君惟明启口道:

  “钱庄被洗劫的情形,除了你信上的报告外,其他还有补充的么?”杨陵愧疚地摇摇头,道:

  “回禀公子,没有了……”君惟明朝圈椅上一靠,沉缓的道:

  “你怀疑是小玄洞‘飞角五豪’玩的把戏,这只是你个人的猜测,尚找不出真凭实据来,杨陵,你可知道将有什么样的结果么?”杨陵淡青色的面容上涌起一片赧赤,道:

  “我……我知道。”。”君惟明双目突睁,厉声道:

  “有了错失就应该勇于承当,不要用妄言来减轻自己的罪过。你须明白,在你这毫无依据的猜测里,极可能有许多人牺牲,许多鲜血洒溅!”冷汗涔涔,杨陵却不敢去抹,他期期艾艾的道:

  “是的……公子……”。”君惟明又道:

  ‘出事那天,你喝多了酒?”杨陵咽了口唾沫,忐忑的道:

  “不瞒公子,是的……”君惟明冷冷的道:

  “那五个蒙面人功力高强?”杨陵点点头道:

  “是的……”君惟明重重一哼,不以然道:

  “但你也一向不弱,除非你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否则,我想你不至于窝囊到连对方一根汗毛也没沾上的地步!”汗水滴落,杨陵艰难地道:

  “那晚上,我是喝过了量,但却仍可行动……自然,身手方面比平素迟缓了些。他们五个人来的时候,约是初更天,一上来连杀带砍便放倒我们七八个兄弟!待我听到呼叫,他们已冲进里屋了……我拼命冲上去拦截他们,却被五个人当中的两个逼出屋外,就在前院干了起来;那五个蒙面人把式皆极为惊人。老实说,以一对一我勉可招架,两个打我一个,却的确抵挡不住……”君惟明威严地道:

  “说下去!”杨陵润润嘴唇,又硬着头皮道:

  “但是,令我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想急着伤我,好象主要是将我缠住。顿饭功夫,两个一身黑的高大蒙面人才呼啸着扬长退去:我喘着气赶到屋里一看……公子,损失情形就象我在信上禀告公子那样的了……庄子里的二十名弟子,那天晚上连死带伤就去了十一个,没有一个人看清或模清对方的来路底细……”君惟明暴厉的道:

  “这原是你身负的责任,杨陵,不要依赖别人!”说着,他又瞪着垂手肃立在杨陵身后的小阎王江七,沉重地道:

  “江七,那晚上你在那里?”江七震了震,赶忙挪上一步,低声道:

  “回公子,我那晚上正奉扬爷之令到乡下收账去了,未留庄内……”君惟明再转向杨陵道:

  “那一夜,对方劫去的金银甚多,他们是如何运走的?”杨陵低垂着头,嗫嚅的道:

  “事后我们发现后面弄堂内有不少马粪,估计至少有十五匹马。显然他们早已有备,派人在外头接应了……搬运财物的,据一名受伤的弟兄说,只有在房中的那三个蒙面人……”君惟明站了起来,在房中踱了几步,又重重坐下,他皱眉道:

  “除了‘飞角五豪’,杨陵,你还想得出有那些人值得怀疑么?”好一阵,杨陵才低着头,苦涩涩地道:

  “除了他们,公子,别人我就实在想不出了……”偷偷觑一下君惟明的脸色,杨陵又提着胆子道:

  “公子……我想,我有一个主意。是不是可以提出来供公子斟酌?”君惟明冰冷的道:

  “说。”杨陵吸了口气道:

  “如今可疑人物,只有小玄洞的‘飞角五豪’,不管是不是,多少也算一条线索。明着我们没有证据,不愿与他们发生误会,暗里却可以探查一番。如果真是他们干的,自然最好,否则,也不至于失了和气……”沉吟着,好半晌,君推明才领首道:

  “目前也只好如此一试了,晚膳之后,一郎……”夏一郎躬身道:

  “在?”君惟明低沉的道:

  “你到小玄洞附近去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譬如说,安理听听‘小玄洞’中人的口风,搜搜有没有我们庄里保付的银票,必要时,可以找著他们的银库或银柜,撬开来验一验有没有烙着我们钱庄铃记的金银等等……”夏一郎点头道:

  “遵命!”君惟明想了想又道:

  “记着,也蒙面去,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与他们动手,尽量来暗的。知道么?”夏一郎微笑着,道:

  “知道了!”君惟明又平静的道:

  “明日午前不管有无结果定要返回,否则我就派人前去帮助你……”夏一郎沉缓的道:

  “我想,大约还不至于糟到连自己都回不来的地步。”君惟明淡淡一笑,道:

  “最好如此,我们分头行事,明天凌晨我亲自出去探访南松城周围百里的武林同源,黑白两道,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求得明确的谜底!”杨陵汗额地低声道:

  “公子,这次失职之罪,无可谅恕,请公子给予处置……”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君惟明平淡的道:

  “事情过了以后再说吧,我也并不希望我的老弟兄难堪。”他站起来,又道:

  “现在大家都休息一下,晚膳时做最后商讨;杨陵,你与江七也不能闲着,明天一早与我分路前去探查。”

  杨陵与江七同时答应。舒云启开了密室门,在杨陵和江七的引导下,大家分别去到另外的房间歇息。

  下午的整个时间,都是在各自的房间里渡过。君惟明三个人在这彻底的休酣中,已将两天来的乏倦一扫而空。晚膳时,他们胃口奇佳,吃得特别多,每个人小饮了两杯花雕,进罢晚膳,“鬼见愁”夏一郎即匆匆离开了。

  江七邀请舒云到街上逛逛,顺便松散一下。舒云向君惟明请示后,换了件衣衫,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去。

  君惟明知道自明晨开始,就有几天忙的了。他也愿意自己的手下在事前先调剂调剂。君惟明是个十分开通的领导者,若非必要,他是不愿意过于约束下属行动的……

  在大厅里,君惟明独自坐着,若有所思地啜饮着一杯浓酽的香茗,四周很静,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听到……

  君惟明想得很多,也很乱,思绪就象缕缕的絮丝一样缠绕卷缚,分不出头尾。

  临行前,琪妹妹好象有极大的心事,不可言喻的恐惧!

  而湘湘在眉梢眼角也似隐含着一些什么,这些“什么”又是那般深邃及沉重,似乎还带着不祥的意味……

  但也可能只是自己多心,琪妹与湘湘全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一个是妹妹,另一个更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假如她们心中有任何事,会毫不迟疑地告诉自己的。虽然三个人是三个不同的躯体,但却是一颗心,一条命,相依相持,难以分割;她们知道了什么察觉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决无隐讳不言的道理,就好象自己有什么话也会一滴不漏地全告诉她们一样!

  三个人之间的情感是深厚的,坚定的,不可摇动的,没有什么可以破坏,……

  多少年来一宜是这样。嗯,一定是自己疑神疑鬼,庸人自扰,湘湘不是说过,琪妹没有什么,仅是心绪不宁而已……

  女孩子,往往都有她们自己的心事,个性也常常难以捉摸,自己身为兄长,也照样揣模不透啊……

  湘湘也许舍不得自己离开,所以才显得有些怔仲愁苦,自己临行前不也有些儿酸滋滋的味道么?

  纵然,在那一天里,本能的感触上似乎淤翳闷与阴沉,和平时不大一样,可能也受了琪妹和湘湘的影响。古人亦曾说过,最难挨,是生离,虽则只离开短短十数天,但在那两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孩子来说,也够长了,嗯,够长了……

  啜了口茶,君惟明的思潮又转了个向,他想着:

  不错,从发生的几件事情来看,有一种直觉告诉自己,铁卫府十多年来独霸一方的局面在最近恐怕会有些波折;他老是感到有一股无形无影的暗流在凝结,它一旦从暗处展示于明朗,它的力量就必定是不小了!

  困惑的是却找不出这般暗流的主要来源,换句话说,也就是找不出它主要的操纵人物来!

  前些日子发生的几件事虽然都已解决,当事者也皆受到极为严酷的惩罚,但那干人只是些表面上的牺牲者,一定不会是骨干。事情象已过去,内涵里,恐怕没有这么简单。那原是一件一件互不相连的事,很可能,就有些人在把这些事连接起来;形成一股较大的怨恨力量了……

  不管怎么说,就算有人想对“铁卫府”不利,有人想扳倒自己的领导地位,不是件容易的事,而这隐在暗处的阴谋人物亦必十分清楚。再退万步说,这股暗流无论它怎么澎湃,怎样汹涌,哼,也只是在外面扩展罢了,任它如何也蔓延不进铁卫府,“铁打的铁卫府”,“上下一心的铁卫府”,在江湖正邪两道上全是鼎鼎有名的,威势无伦的……

  摇摇头,吁了口长气,他又想到几天前被洗劫的事,想到杨陵应付此事的迟钝与无能,实在太也令人泄气了。照杨陵的一贯作为来说,他是真不该如此愚钝的……

  又啜了口茶,君惟明想:

  会是“飞角五豪”干的吗?小玄洞的“飞角五豪”虽名声极响,与铁卫府方面又素无交往,大家全是“河井水互不相犯”的作风,更毫无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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