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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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寒-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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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通却缓缓说道:“贫僧好不容易把他……”
  “把他怎么样?”
  “生擒活捉了。”
  “现在他的人呢?”
  “押在西跨院空房。”
  花得芳总算暂时松下一口气,心下却暗自骂道:“这秃驴说话还带大喘气,惹得花某差一点要动手杀人,险些坏了大事。”
  他摇摇头,随即问道:“贵方丈准备怎样处置?”
  “贫僧不敢擅自作主,已经禀报二教主和二主娘。至于他们怎样发落,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种人留着必是祸根,早些结果掉,也显得我佛慈悲。”
  “贵方丈可否立刻禀报二教主和二主娘,千万不可杀害于他。”
  圆通不由大大一楞,道:“花施主既然诚心与天地教合作,为什么反而为和天地教作对的人讲情?”
  花得芳正色道:“方易清虽是朱南明昔日的忠心门客,但却和花某是生死故交,他对花某一向言听计从,我可以担保,必定能说动他也归顺天地教。天地教多了这样一位高手,对目前仍忠心于朱南明的武林人物,必可产生极大影响,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圆通听得虽有些心动,却仍大摇其头,道:“恐怕不可能,以方易清性情之倔,和他对朱南明的一片愚忠,想说动他,此登天还难!”
  花得芳笑道:“那要看说动他的人是谁了,花某既有担保,贵方丈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圆通冷声道:“贫僧还是不信花施主能说得动他!”
  花得芳面现愠色,道:“贵方丈为何如此固执?说不说得动他是花某的事,你只要代为禀报就成。如果贵方丈还是执意不肯,在下也就没有必要和天地教为伍了,在下若连生死之交的好友性命都救不下,大可一切免谈了,”
  圆通见花得芳满面怒容,深恐坏了大事,急急笑呵呵的说:“花施主对朋友义薄云天,实在教贫僧佩服,贫僧决定代为禀报就是。”
  花得芳冷笑道:“贵方丈这就前去,若天地教已经杀害了方易清,花某也决定手刃耿奇陶姗姗,为故人报仇雪恨!”
  圆通惊骇失色,慌忙起身道:“花施主和花姑娘请稍待,贫僧这就过去向二教主和二主娘禀报。”说着奔出禅堂。
  苗秀秀方才听花得芳说要投靠天地教,虽知他是故作试探之词,却不免仍存戒心。
  此刻见他为救方易清几乎不惜和圆通翻脸,心下大为感动,当即轻声一叹道:“花大侠,方伯伯果然落入他们手中,纵然能暂时保住性命,总要及早设法救出他老人家才是。”
  “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花某一定设法救他出险。”
  苗秀秀泪水盈眸,幽幽说道:“方伯伯的性命,全仗花大侠了!”
  花得芳道:“你快到寺外松林,通知朱老弟和沈姑娘前来。”
  “花大侠想和他们硬拼?”
  “合咱们四人之力,预计勉强可以应付他们,但方前辈在他们手中,非必要时不宜以武力相见,以免方前辈先遭不测。”  “若朱大哥和沈姐姐到来,天地教方面很可能会对花大侠生出疑心。”
  “松林离这里足有半里以上,现在天色已晚,他们不妨暂时隐身寺前广场下坡处,这样接应起来较为方便。”
  “晚辈要不要再回来?”
  花得芳稍一犹豫,道:“我现在很难决定,由得你见机行事了。”
  “花大侠还是吩咐一声较好。”
  “你若回来,可以负责我与朱老弟沈姑娘之间的连络固然好,但从我行事,反而不便,听说天地教有不少人曾见过你,一旦识破身分,对我将大大不利。”
  “那么花大侠如何再跟我们连系?”
  “我身边有两颗神火珠,必要时将它扔出寺外,可掷十丈以外距离,落地发光,你们在寺外看到,便进寺接应。”
  苗秀秀刚要转身走出禅堂,花得芳再道:“只管大模大样出去,他们不会生疑,若心存顾忌,反而容易出事。”
  苗秀秀走后,花得芳独坐禅堂等待很久,圆通才又匆匆回来,满面笑容,低声道:“恭喜花施主,贺喜花施主,你的大事,出乎贫僧意料之外的顺利。”
  “他们怎么说?”
  “二教主和二主娘听说花施主有意加入天地教,都大为惊喜,尤其二主娘,更是急于和花施主一见,他们有意亲来禅堂接驾,却因碍于耳目众多,不得不委屈花施主前往后院相见。”
  “花某问的是方大侠现在的情形如何?”
  “方大侠仍押在西跨院空屋。”
  “花某希望能单独和他先见一面。”
  圆通面有难色,道:“这个……贫僧无法做主。”
  花得芳神色忽显严肃,朗声道:“贵方丈只管向他们禀报,在下必须先见到方大侠,再去见他们。他们若不肯答应,在下情愿不见他们。”
  圆通见花得芳忽然变得态度大为强硬,一时之间,楞楞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花得芳冷笑道:“花某加不加入天地教,全由他们准不准我单独一见方大侠决定,贵方丈只须负代为传达之责,并无任何为难之处。”
  圆通终于干笑一声,道:“贫僧替花施主回报就是。”
  “花某希望越快得到消息越好。”
  圆通出了禅堂,一路拐弯抹角,直往后院而来。
  耿奇和陶姗姗下榻之处,在后院一处极为僻静所在。
  本来,佛门禅堂,讲究朴素淡雅,但这里外表虽和一般禅房无异,进内之后,却别有洞天。
  只见檀桌锦墩,绫壁绣墙,蓝缎遮顶,红毡铺地。靠壁处放着一张雕花木榻,罗帏钩分,丝被鸳枕,有如一间香闺绣房。
  床前另摆着几张太师椅,椅座和靠背,都罩着织锦团花套垫。
  耿奇和陶姗姗,正并排坐在椅上。
  只听耿奇道:“花得芳明明死了,怎么又出现江湖?”
  陶姗姗瞅了他一眼,道:“去你的,谁说他死了,谁就不得好死!”
  耿奇裂嘴笑道:“我不是咒他,他能活着,那是最好不过,何况又要加入咱们天地教。”
  陶姗姗娇媚一笑,道:“他加入了本教,你的意思,给他安排个什么位置较好?”
  耿奇歪着脑袋,龇起满嘴獠牙,道:“这倒难了,总护法已经有了主儿,安排个普通护法可能有点委屈了他。”
  陶姗姗哼了一声,道:“人家在江湖上红透半边天的时候,你不过才是个无名小卒,现在人家好心好意来投奔咱们,才给他个普通护法?”
  耿奇晃了几晃脑袋,道:“总不能让他干太上皇吧!”
  陶姗姗道:“以他的鼎鼎大名,少不得也要增设一位教主,不然,他绝不会答应的。”
  耿奇三角眼猛眨,道:“岂有此理,教主只有两位,加上两位教主娘,所以才成为山海四奇,若再多一名教主,那不变成五奇了!”
  陶姗姗冷声道:“凭他的身份,肯跟你平起平坐。也算你祖上有德烧了高香了,也不撒泡尿照照,像你那副德性,凭什么和人家称兄道弟。”
  耿奇素来惧内成性,立刻裂嘴干笑道:“除了我的长相比不上他,其余那一点此他差!”
  陶姗姗啐了一口道:“人生在世,第一就是长相,除了长相,还有什么,何况人家论武功也不此你差,论心机,你可就戴着斗笠亲嘴——差远了。”
  “你当初何苦跟我呢?”
  “老娘瞎了眼,只有认命了!”
  耿奇还是有点不服气,一龇满口黄牙,道:“不管怎么说,天下是咱们打出来的,他出过什么力?”
  陶姗姗叱道:“别觉着不错,你有什么天下?得了武林盟主没有?统一了黑白两道没有?
  人家来了,就是帮着打天下的,又抢不走你的老婆,吃的什么干醋!”
  耿奇涎着脸嘿嘿笑道:“算我说不过你!他来了以后,安插什么位置,总得四个人慢慢商议,只要你们三人同意,我也没的话讲。”
  “你最好永远闭上那张狗嘴!”
  耿奇耸耸肩,又摇摇头,像在自言自语,道:“人长得难看了,连说话也不好听,我以后少嘀咕就是了。”
  “待会儿他来了,你就少开尊口,若把人家气走了,老娘唯你是问。”
  正说话间,圆通匆匆走了进来。
  陶姗姗迫不急待的问:“他怎么没来?”
  圆通嗫嚅着答道:“二主娘,事情不大好办,他有条件。”
  陶姗姗顿感一惊,道:“什么条件?”
  “他要先单独见过方易清,再来见二主娘和二教主。”
  陶姗姗目注耿奇,道:“他对朋友,倒真讲义气。”
  耿奇眨着三角眼,道:“奶奶的,本教主从没听说他和方易清是生死之交,方易清是和本教作对的,怎能容得他单独相见。”
  圆通显出一脸谄笑,躬着身子道:“听他的语气,确和方易清交情不错。”
  耿奇怒道:“就算他们交情不错,也是花得芳个人的事,为了私事,妨害公事,怎生使得。他人还没到,就先提出无理要求,未免欺人太甚。”
  圆通低声下气的道:“他说过,如果不准他单独会见方易清,他就不肯加入本教。”
  耿奇猛然一拍大腿,道:“他不加入就不加入,还吓着谁了,天地教没有他,照样成得了大事!”
  圆通道:“二教主既然不准,贫僧就去回绝他了。”
  圆通刚要离去,陶姗姗立刻出声喝道:“慢着!”
  圆通停步回身,道:“二主娘还有什么吩咐?”
  陶姗姗却侧脸冷叱道:“教你少开口,偏要胡说八道,难道不说话别人会把你当哑巴不成?”
  耿奇连忙陪笑道:“我又说错了什么来?”
  “你少给我出主意,是花得芳加入本教重要?还是让他和方易清见见面重要。他为了朋友,不顾一切,正是他的义气,你有这份义气没有?何况他还答应要说动方易清加入本教,方易清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若肯降,将来必是个得力帮手。”
  耿奇摇着脑袋道:“我不相信他能说动方易清。”
  “你不相信的事多了,花得芳要加入本教,这事在从前你会相信么?”
  圆通见耿奇不再言语,眼巴巴的望着陶姗姗道:“二主娘,他要贫僧尽早给他消息,准与不准,请二主娘裁夺。”
  陶姗姗道:“二教主的顾虑也有道理,但方易清已经落在咱们手中,反正跑不了他,他要单独相见,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就通知花大侠,见过方易清后,马上来见我们。”
  圆通奉命唯谨,又快步回到禅堂。
  花得芳正坐在那里等候。
  “怎么样,答应没有?”
  圆通总算有了交代,道:“为了这件事,贫僧是猪八戒照镜子,二教主起先不肯,还是二主娘看得开,决定答应花施主的要求。”
  花得芳站起身来:“既然如此,现在就走。”
  圆通眨了眨眼,问道:“花施主的令侄女花姑娘怎么不见了?”
  “女孩儿家,随花某行动不便,我让地到寺外闲逛去了。”
  “花施主今晚必定留宿本寺,待会儿怎么通知她?”
  “她自己会回来,如果不回来,也许到山下的一处亲戚家去了。”
  “花施主就请随贫僧来吧。”
  出了禅堂,经过一条回廊,向西再穿过两道半月门,便是西跨院。
  来到一间门外有两个和尚手持戒刀守护着的偏房前,圆通往里一指,道:“方易清就在里面。”
  这间空房不大,打开门后,一搭眼就看到墙角边四马攒蹄捆绑着一人,正是方易清。
  可能捆得太紧之故,使他只能似坐非坐,似卧非卧的蜷伏在那里,连头都不能抬起。
  方易清忽见打开门进来两人,竟是圆通和花得芳走在一起,难免也吃了一惊,一时之间,几乎弄不清花得芳是敌是友。
  便索性闭上限去,看他怎样处置。
  花得芳乍见方易清如此狼狈形像,大感不忍,回头一掠圆通,冷然说道:“贵方丈如此对待方大侠,未免太过分了吧?”
  圆通尴尬一笑,道:“他武功高强,不这样捆绑,万一出了事情,贫僧在二教主和二主娘面前吃罪不起。”
  花得芳怒道:“马上把绳索松开一些,跑了人花某负责。”
  “只怕花施主也负不了这大责任。”
  “贵方丈是想逼花某自己动手?”
  圆通不便闹僵,只好喊来门外两个和尚,将绳索略略松开一些,使方易清已可稍微活动得开。
  花得芳回头道:“花某要求的是和方大侠单独见面,贵方丈请便吧,门外的两个和尚,也叫他们走远些,若敢近前偷觑,请恕花某手下无情。”
  圆通见花得芳火气越来越大,心想若当场动起手来,必定会被二主娘责怪,只得出门而去,并吩咐两个守门人暂时站远些,自己则守在跨院门口监视。
  花得芳这才低声叫道:“方前辈,委屈你了。”
  方易清一脸茫然,问道:“花兄,究竟怎么同事?”
  花得芳匆匆把方才和圆通假意约定要投奔天地教,以及鹤鸣等三人已等候在寺门外接应之事约略说了一遍。
  方易清道:“花兄真要去见耿奇和陶姗姗?”
  “花某见了他们之后,至少可以探听出一些虚实,趁着他们对花某未起疑心之前和耿奇陶姗姗做次正面接触,机会也算难得,只是太委屈方前辈了。”
  “这点罪老朽还受得了。”
  “本来,花某现在若和方前辈合力杀出寺去,也许可以脱身,怕的是万一遭到不测,势将因小失大。”
  方易清自忖腰部受圆通一击,至今仍隐隐作痛,武功也必然无法施展,若现在杀将出去,必将牵累花得芳,只好叹口气,道:“也好,老朽就暂忍一时,最好能会合鹤鸣等三人一起动手。”
  “花某已经交代过苗姑娘,他们听我的招呼行事。”
  “花兄在这里耽误久了,将使圆通生疑,你就去见他们好了。”
  花得芳道了一声珍重,来到门外。
  圆通正站在跨院门口,见花得芳出来,问道:“花施主可讲好了?”
  花得芳不屑的一笑,道:“不讲好了,花某怎会出来!”
  “方易清可有意归顺本教?”
  “贵方丈问得太多了,寺里有此贵方丈地位更高的人,花某没有必要对不相干的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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