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剑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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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剑争辉-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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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才觉得这七毒天王果然毒得可以,同时也佩服左棠细心。
  竹棒挑开包纸后,里处有一封信。
  信封上又写着几个字道:“此信无毒,可以拆阅!”
  左棠依然不放心,仍是以竹棒将信封划开,才见一张低笺上书道:“心念故人,漏夜造访,见诸君霍然而苏,欣然大悦,盖此足证中原并非无人,尚可与我一相抗拒。
  君等爱人以德,特将止痛丹方见告,可以地衣、牛黄、白木、松苓各二钱,烧灰吞服,即可止痛,然仍无法解毒,若无紫贝肉煎汤服之,三月后华陀束手矣,二姝暂留余处,未得诸君死讯,绝不令其易志,以全江湖道义。端木赐良谨留。”
  庄佑看罢笑道:“这老毒物人虽毒,这番行为犹不失为江湖道义!”
  遂命从人将信纸均送去火化,同时令人飞速出山买药备用不提。
  欧阳子陵见诸事已定,便首途阿尔泰山而去。
  庄中的日于是平静的,庄佑跟左棠两个人比较辛苦些,他们白天要到处照顾,晚上又得巡逻,很少有睡觉的机会。
  心情最挹郁的是诸葛晦,好梦成空,望伊人兮何方,相思难寄,对明月而长叹!所以几天过后,他的人瘦多了。
  众兄弟们虽然有时劝劝他,可都是些不关痛痒之言,而且他们自己的心情也不见得好,身罹奇毒,目前虽无痛苦,到时候紫贝是否能准时找到呢!
  人最痛苦之事,莫过于已经知道死期,死并不可伯,尤其是学武的人,对生死事本看得很淡,可是日复一日的坐在那儿等死,绝不是一回事,而且明知敌人在前,却无法前去洒血拚死,更是痛苦非常。
  因此爱喝酒的人镇日纵酒,静一点的人则多半聚在无非道长的房中听他讲道。
  只赤龙子崔萍最达观,他不是与庄佑倾谈,便是独坐弄筝,把儿女牵挂,名利羁留的心情都挑开了,他解释得很好:吾生须臾,纵得陈博之寿,今又安在哉,若与草木同朽的,生何异蜉蝣,早晚都不免一死了之,庄子鼓盆而歌,良有以也。
  一天,小和尚自庄外急奔进来,不断高声欢呼道:“欧阳大侠回来了……欧阳大侠回来了!”是的,欧阳子陵回来了,旁边还有一个龙钟的老人,他正是李不问和万自刚的师父雪老人。
  他们来了会带给大家什么呢?每个人心中都急着想知道!
  欧阳子陵与雪老人在摩雪山庄上一现身,立刻引起了大家的齐声欢呼,纷纷围拢来。
  李不问首先参见师尊,然后为群侠一一引见雪老人。
  众人中除崔萍曾获数面之缘外,其余皆是心仪斯老已久。
  一旦真个见面,但见他步履从容,精神矍铄,尤其是面色红润如婴儿,分明是内功修为已达脱胎换骨,返真归元之无上境界,不由得心生敬意。
  叩见已毕,延至堂上坐下。
  雪老人环顾四周,慨然动容地说道:“老朽以就木之躯,本不作出岫之想,奈误收逆徒,结交匪人,令致诸君道此巨祸,衷心实感歉咎。故接到欧阳少侠传讯之后,星夜驰步,一则为清理门户,拘惩逆徒,再则亦为面诣诸君,一申歉意。”
  大家见他语调沉痛,自是纷纷谦让。
  老人面色稍定,接着又道:“端木赐良之师毒神辛天害,与老朽曾有数面之识,此人的是奇才,天下各种毒物,罔不详知,而其一身技业,亦罕有匹比,然玩火者终遭焚身,某日于南海巧获此毒龙香,见猎心喜,乃以身试毒,中毒后,虽知解法,不意对毒性未充份了解,醒后全身功力全失。
  其所谓解方,即端木赐良留交诸君之方,乃藉此延长三月之生命,一面将毕生所知,传授门下惟一弟子端木赐良,一面穷研毒龙香,于死前二日,方知欲解此剧毒,必需海底紫贝肉烧末吞服,惜为时已晚,取贝无及,逐化脓血而终。
  端木赐良自乃师死后,苦习毒功,广加研究,一身所得,居然青出于蓝,更胜于辛无害,为求毒龙香解药紫贝,曾数往南海,怎奈此贝深藏百丈海底,无法取得,废然而返。”
  来人听到这里,闻道解药如此难求,一个个俱如跌入万丈深渊,脸上泛起失望的神色,有的更出声长叹。
  雪老人却不理大家脸上的表情,继续讲道:“诸君且莫心急,话虽如此说,却非完全无望,且老朽粗解相人之术,诺君目前虽然面带晦色,却非夭相,看来事情尚不至于不可收拾。”
  群侠见他说话口气,不像开玩笑,才把一腔失望的心情暂且放下。
  明月小和尚最是忍不住,跑出来向雪老人跪下叩头:“老神仙,老菩萨,您有什么办法,赶快说出来吧,我实在等不及了!”
  大家肚子里也都是急得要命,只是不好意思出口催促,被他这一来,脸上不由得引出了笑意,心底下未尝不觉得小和尚可人解意。
  欧阳子陵惟恐他冲撞了雪老人,忙喝道:“明月,别胡说八道,还不快走开,雪老前辈在讲话,也有你开口岔嘴的余地。”
  雪老人呵呵笑道:“少侠别骂他,小师父一片热肠,心切大家安危,老朽说话过于琐碎,倒是怪不得他。”
  缓了一口气,又说道:“紫贝仅产于南海琼岛,色作淡紫,大如海碗,黑夜目射奇光,世所谓夜明珠即产于其中,只是此物稀少难求,百年艰遇其一,除肉可解毒龙香外,其贝壳及珠宝,均另有许多妙用。
  老朽昔年涉游南海,交了几个朋友,风闻琼岛之侧,有一小屿,名曰漩珠。
  屿上居有一对夫妇,获有数只稀世奇珍,自然引起一般人垂涎,巧取豪夺,怎奈这一对夫妇,武功极高,岛上又有许多阵形及毒虫怪兽为伏,所以有许多人丧生其间。
  端木赐良可能也在那儿吃过苦头,所以致公然告知解药及产地,无非是想借刀杀人之计吧。”
  雪老人讲了半天,才算把紫贝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大家都吁了一口气,药既是有地可寻,不过取之不易,这取药之责,由谁来负呢?
  每个人都把眼睛瞅定欧阳子陵,天外玉龙功力未失,又是众人间功夫最高的一个,这个人选当然以他最合适。
  所以欧阳子陵也毫不考虑地站起来道:“小弟不才,愿当南海取药之责,屿上夫妇既是武林同道,以情相求,应无不允之理,若是他们不通情理,人命关天,说不得只好强取了。”
  雪老人点头道:“少侠一身所学,穷天地之奥,此去自无不当,只是少侠行道日浅,江湖阅历较浅,璇珠屿主夫妇性情极是乖僻,身手亦非易与,最好能得左老师伴同前往,则万无一失矣!”
  阴掌鬼见愁左棠本就是个闲不得的人,这些日子因情势所逼,困在摩云山庄上。
  每天伴着大家唉声叹气,内心里说不出有多难受,一听雪老人提议要他一起去南海,正中下怀。
  而且这种事也不容推辞,忙不迭的答应了。
  当下又说了一些欧阳子陵会晤雪老人的情形,一宵无话,次日清晨,一老一少就勿匆下山,径奔南海而去。
  南海即今广东沿海一带。
  那时人文会萃,俱在中原,故沿海一带,尚未开发。
  而广东琼州海峡对岸之琼岛(即今海南岛)尤为荒凉。
  斯时由云南往广东之途有二,一为迳长江,至江西越五岭而入粤东。
  一为顺澜沧江入海,乘舟之粤。
  欧阳子陵与左棠二人一商量,觉得两条路都太费时,最近的路莫若直接翻山而行,只要对准方向……。
  好在二人都有一身轻功,崇峦峡谷都不放在心上,所以二人马匹行李都不需携带,只准备了一些干粮,就直认东南而行。
  云南多山,虽不甚高,翻岗越岭,也的确麻烦。
  欧阳子陵与左棠心急赶路,就这些几十寻的高山显然不放在心上。
  可是也不敢过份大意,因为山上丛林密布,有的广可几百里,渺无人迹,这些密林的落叶,堆积在地上,雨淋日晒,极易霉烂,幻成五色云气,袅袅浮游地面,即所谓瘴气,往往含有剧毒,中人立毙。
  欧阳子陵早年饱食玉芝,一身百泰不侵。
  左棠可不敢托大,鼻中早就塞好解瘴的药,这样走了五六天,看看已将走出云南境界,而二人身上所携的干粮也恰好吃完了。
  左棠笑着对欧阳子陵道:“照我们现在的脚程来看,最多半个月,绝对可以赶到琼岛,目前马上就要进六诏山,一过此山,就是广西,这座山相当大,恐怕要走两天。今天不如在山脚下找个地方歇一晚,准备一下粮食,明日再作越山之计,未审意下如何?”
  欧阳子陵见他已是那么大的岁数了,这些日子跟着自己翻山越岭,极少休息,虽说功力深厚,脸上也难免有一丝风尘之色,忙连口答应了。
  二人逐放慢脚步,朝一个小镇走去。
  这是一个汉苗瑶族杂居的小市集,名叫碧色寨,大抵系贩药材的行商在此休息,所以倒颇为热闹。
  这时将近掌灯时分,二人拣了一家较为干挣的旅邸住下,一面叫店小二送来茶水酒菜,一面准备干粮。
  店小二听完,把眼睛盯住他们二人道:“听二位客人口气,好尽是想要过山抄近路到广西,我劝你们还是多绕几步,到文山转大路去吧!”
  左棠听了不由感到奇怪道:“怎么,小路不好走,莫非有强盗剪径不成?我们叔侄两个人,身上不过几两银子,送给他算了。”
  小二陪笑道:“二位大概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所以不太清楚,山上强盗倒是没有,不过近两年来,就是没有人活着过山的。”
  欧阳子陵见他说得很神秘,忍不住插口间说:“既不是强盗,那么是什么呢?”
  小二脸上带着一点惊惧的神态说:“是什么我也弄不清楚,不过前年有几个采药的客人上去,结果只有一个人跑回来,到了山下,吓得话也说不出来,活了三天,也追随他的同伴去了。
  去年秋天,有两个镖客不相信,带了家伙上去,也没有见到下来,山上本来住了几家人,经常隔个十几天要下来买东西的,现在两年没有来,大概也是完蛋了。
  大家都说是山神在那里住脚,所以抬了两只牛、十只羊去祭祀,他们不敢上山,远远地放在半山上就跑回来了。
  过一天去看,嘿!牛羊都只剩下骨头了,也不知道山神有多大的肚子,那么多的肉,一顿就啃得光光的……”
  旅店的小二总是多话,他这一讲开头,就指手划脚,沫星飞舞地说个没完。
  欧阳子陵与左棠一听,心中已有了着落。
  他们当然不信神灵,心知必是什么猛兽盘踞,当时也不说破。
  那小二还待伸颈咧嘴地讲下去,却听见远远有个尖锐的嗓子在叫伙计。
  店小二才闭上口,嘟嘟哝哝的说:“龟儿子的女娃娃家,单身一个人跑出来,住不店还不老实,整天叫魂,歇下还不到两个时辰,叫了七八趟人了,又是添酒,又是添菜,卖的啥子骚。”
  说完朝二人行了个礼道:“前屋有位女客人叫我,二位客人要是有兴趣,等下我再来讲给你们听。”说着出屋去了。
  欧阳子陵待他出去了,才替左棠斟了一杯酒道:“老前辈对山上的事作何见解?”
  左棠沉吟了一下道:“山民无知,误托为神灵之说,以我看来,必是什么野兽伏在那儿。”
  欧阳子陵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晚辈亦有同感,老前辈如若有兴趣,晚上何妨上去一探,我辈行道江湖,当以除暴安良为己任,真要是什么害人的野兽,相机将它除去,未始不是一件功德。”
  左棠欣然同意。
  二人草草用过酒饭,命人来收拾了,推说行路疲惫,需要早些休息。
  天色才黑,就已熄烛上床,略作调坐养息。
  二更时分,一老一少,已然结束定当,推开窗子,一迳朝山路奔夫。
  月色黯淡,只有星辰闪烁,光线虽然很暗,可是在他们二人说来,何异白昼光明。
  欧阳子陵的轻功本来可以走在左棠前面,可是他为人谦逊,连并排都不敢僭越,始终是跟在五六步的后面。
  左棠知他生性如此,倒也不跟他客气。
  二人这一气飞奔,没有多久,就到达了山顶,但见群峰耸峙,风摇枯枝,瑟瑟作响,老树枝模,别具一种狰狞恐怖的气氛。
  欧阳子陵突然“噫”的轻呼一声。
  左棠听见他出声,站下来回头问道:“少侠莫非有所见?”
  欧阳子陵见问,慢慢地说道:“晚辈恰才见树丛中似有黑影一闪,只是动作太快,不敢断定是什么?”
  左棠惊疑道:“真的吗,老夫眼目昏花,倒底比不上你们少年人,我倒是没注意。”
  欧阳子陵见他如此说法,感到很不好意思。
  他讪讪地说道:“我们黑夜奔走,也许惊动了宿鸟,老前辈不在意,故以没看见,也许是晚辈一时眼花,亦未可知。”
  欧阳子陵明明是见有人影一掠,不过身形太快,是以连他自己也觉得惊疑那人的功夫,再加左棠一客气,自己连忙解绎,心慌词乱,说得个语无伦次。
  左棠轻轻一笑,逐把事情带过。
  只是经此一来,二人不再施展轻功,一步步地慢慢向前搜索,同时更加倍注意向四周探望,一点也不放过。
  二人又兢兢业业的走了里许。
  蓦而听得对面的山峰上扬起一声厉啸,声言惨越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欧阳子陵与左棠脚下不敢怠慢,慌忙赶上前去一看,饶他天外玉龙艺高胆大,也不禁目摇神骇。
  只见峰前大石下踞立着两三丈高的一个怪物,状如人形,只是遍体长毛,面目狰狞,望着二人,嘻开一张血盆似的大口呼呼地笑着。
  左棠一向身上不带武器,这时也不免有点气短,忙向欧阳子陵道:“少侠快拔龙泉剑应敌,同时请借鱼肠一用,似这等巨物若非利器,恐不易制服。”
  欧阳子陵闻言忙在胸前掏出短剑递过,一面放出龙泉应变。
  那怪物似对他们手上两柄寒如秋水的利吸稍有一丝惧意,脸上的狞笑陡地收敛,长啸了一声,伸开树杆似的手指就朝左棠抓到。
  别看两下相距十数丈,那怪物轻轻一跨就已扑到。
  阴掌鬼见愁是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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