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剑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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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剑争辉-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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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道家太乙神功吐句,字字若战鼓雷鸣,粉金碎玉,其声势凌驾乎朋月之上。老和尚大喝一声:“好!”
  挥动禅杖,盖天澈地而至,欧阳子陵指剑把环,迎舞而上,两个人立刻战成一片!天龙杖法系禅门奇学,由朗月禅师使来,尤见功力,满天都是杖影,夹以呼呼的风声,令人眼花撩乱。
  欧阳子陵却以大罗剑法迎战,大罗神仙剑,尤其是今夜这一战,他使出了全身的功力,龙泉本有三尺剑芒,经他一挥动,几达半丈,不住地穿绕在杖影之间,这一场拚斗可以说是这青年奇侠有生以来最艰距的一次,也是最精釆的一次。
  四面看的人都受不住砭体的剑气与杖风,纷纷地躲到殿旁的廊下,左棠,嗉达,以及全寺的僧侣,都叹为观止。
  他们屏住了呼吸,生怕漏了一招一式,大家都忘情地观望着,连谁胜谁负都不放在心上了。
  左棠的心情略有不同,他看出经过璇珠岛上的几次拚斗,这年青人的功力又精深了一成,在兴奋中又有着许多感慨!
  沙漠龙心切陵哥哥的安全,也为他的神勇而感到了骄傲,只有她,是偏向一方面的,这美丽的女孩子在心中默祷真主阿拉,降福给他的陵哥哥!
  朗月的心情是惊异的,也是兴奋的,有生以来,他发觉这个年青人才真正地可以作为自己的对手。
  他的内力,他的招数,以他的年龄,实在无愧于天下第一高手。
  欧阳子陵则陶醉在战斗中了,他知道今天只是一场比赛,无须拚命,即使败了,败在这样一个前辈高手之前,也无损于他天下第一的名号。
  何况这名号自己就无意承受,可是师门的威望,整个中原武林的声誉,在支持着他,使他咬紧牙关撑下去,我宁可败于功力不继,也不能败于招数不精啊!
  大罗剑是天下无敌的,怎能在我的手中使它蒙受瑕玷呢!
  剑击在杖上,溜出火星,发出响声,环击在杖上,进出火花,发出更大的响声火星火花以及响声,点缀着空旷的庭院!
  八十招过去了。
  一百招过去了。
  两百招过去了。
  由于狠命的打击,欧阳子陵的手已经酸了,脸上也有汗珠。
  对手的朗月禅师仍是异常镇定,从容地,迅速地挥着禅杖,将自己,将欧阳子陵罩在杖影中。
  可是镇定是他的表面,几十年来的古佛青灯养成他的镇定,在内心里,他是骇异的,这年青人的剑招真毒。
  有几次他都几乎来不及抽杖回来挡开,虽然刺上了也不一定会受伤,他的硬功已到利器不能伤的程度了。
  可是只要让那剑尖沾上衣裳,呼音寺的声威就算完了,虽然自己败了还有师父,可是整日闭关清修的师父会出头对付一个晚辈吗?连我出头已经算是大压小了。第三百招了,欧阳子陵觉得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也许拚命还能支持个一两百招,难道真要战个力脱而死吗?
  一纵身,剑演搏龙三招,这是大罗剑的精华,要是这三招再不能取胜的话,大罗剑是输定了。
  第一剑,朗月横杖架过,第二剑他缩颈避过,然而欧阳子陵顺势回削,这最精绝的第三剑,割下了他一片红色的袈裟,可是他横抡的一杖也击到欧阳子陵的腰前。
  “啊!”这是每一个人的惊叹!为一颗将殒灭的朗星而惊叹!大罗金仙也挡不住这霸道绝伦的一击,那年青的高手行吗!一个奇才,夭亡在这么年青的岁月,是多么的可惜啊!朗月自己也闭上眼!
  “陵哥哥……”这是沙漠龙惨然的悲呼!
  “当!”
  “叮当!”
  “呛啷!”
  年青的欧阳子陵无恙而愕然惊立,他的右手已空,龙泉剑被击出手了,左手却依然握着七情金环。
  朗月也愕然惊立,手中只剩下半截禅杖。
  “吁!”大家深吐出一口气,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这是无法令人相信的事实,然而的确是事实,当禅杖横扫而至的时候,欧阳子陵无法可躲,只有用剑硬接,“当!”剑出手,那力量太强,一柄剑怎么接得住呢!杖势未灭,他只好再用金环迎上去,佛门至宝果然不同凡响,缅钢合金的禅杖也承受不了,当场断为两截。
  不过,若不是二人的绝世功力是不可能有此现象的。
  欧阳子陵仍是呆立着,脸色苍白。
  突然,他一张嘴,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这年青人已用出他全身的每一分力气,不管他功力再深,人总是人,不是铁石,当然更不可能是不坏的金刚。
  “凌哥哥!”
  沙漠龙哭着奔出去,解下腰间白色的丝绢,替他擦着嘴角的鲜血!
  左棠也紧张地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贤侄,你觉得怎么了?”
  欧阳子陵苦笑了一下,抬起头来道:“没有什么,我方才觉得心血跳动,把血吐出来之后,已经好得多了。”
  朗月把半截钢杖丢在地上,伸手检起被削下的一角僧袍,颓然地叹出一口气道:“大侠神勇,世罕其匹,剑术精绝,尤推独步,天下第一,当之无愧,老衲输得口服心服!”言罢将拳握紧,然后伸开手指,那一角僧袍,已变成无数细粉,纷纷落下,神色极为惨澹。
  那些老僧也都摇头叹息,整个庭中都充满了一片萧瑟的景象。
  欧阳子陵心中很是不忍,方要开口说话,嗉达却以愤急的口吻说道:“师父,您在功力上明明是胜了,而且欧阳大侠的剑也出手了,宝杖腰断,只是器不如人,并不是真正地输了啊。”
  这是呼音寺中第三代的首徒,过份地关心寺中的荣誉,所以急急地起而激辩,忘记了自己出家人的风度了!
  朗月禅师精目圆睁,怒喝一声:“住口,孽徒,你自己眼力不明,还要强嘴替我丢人,跪到佛祖面前去!”
  嗉达想不到师父会生这么大的气,不敢违背,连忙低头道:“弟子知罪,弟子遵命!”
  一声不响,飞身而至殿门,慢慢地走进去,跪倒在蒲团上。
  朗月禅师又叹了一口气,对那些老僧道:“我要是不说出来,恐怕你们也跟嗉达一样地不明白!
  方才欧阳大侠一剑削下时,本来是应该在我腿上的,可是大侠临时手下留情,剑势缓了一步,我才有机会躲开。
  而欧阳大侠却因此一缓,脚步无法跟进,以至撞上我的禅杖,幸而欧阳大侠洪福齐天,安然无恙,否则老衲只有一死以谢!”
  这是他们动手间的事,也只有他们两人心中明白,可是老和尚自己不讳言,坦然说出,胸襟的确令人佩服。
  欧阳子陵又是钦敬又是感激地道:“老禅师过谦了,其实一上手,晚辈已经承让了,假若老禅师开始即以十成功力出手,不到五十招,晚辈就将弃剑而败……”
  他还没说完,朗月禅师就拦住道:“大侠不必客气,功力在于修为,比武岂同拚命,老衲与大侠年龄相差太多,岂可仗功力取胜。
  再说大侠若一开始就使出那三招,老衲功力再高,又有何用,不如就是不如,老衲不才,贻羞寺门,当郎禀明家师,另派他人接替职掌,老衲今后闭室苦修,再不谈武事矣!”
  朗月禅师说完话后,闭目而立,神态已恢复平静,倒是其他人闻言却大吃一惊,连那些不轻易激动的老僧们,脸上都现出诧异之色。
  欧阳子陵急叫了一声:“老禅师!”底下的话也呐呐地说不出口。
  朗月徐徐地把眼睛睁开,淡笑道:“此乃我寺中私事,大侠但请不必过问,老衲现就去将令师妹请出,列位请在此稍侯?僧舍不款待施主,无法延请诸位入内奉茶,望乞恕不敬之处……”
  说完领着那些老僧,绕过回廊,鱼贯而去,留下一座寂寞的空庭与三个愕然惊立的人。
  佛殿中也走空了,油灯微弱的光照着全身的佛像,另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佛前,嗉达木然地跪立着,仿佛他也成了佛像了。
  沙漠龙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才柔情万种地注视着欧阳子陵:“陵哥哥,你真的不要紧了吗?吐血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替我治伤的药还有没有,自己也吃一颗吧!方才我真担心死了!”
  欧阳子陵深感她的情意,温和地笑着道:“谢谢你,龙妹妹,我是用力过度,淤血上冲,要是不吐出来,反而不好。
  那药只剩下一颗,已经用来替你治伤了,我没关系,早年我是用玉芝当饭吃的,这点伤算什么,倒是你以后该多保重,要是再有不测,我可拿不出第二颗药了。”
  欧阳子陵说的是真心话,大还芝所合的药丸,他一共才带了两颗,一颗在璇珠岛上救了曹一江,另一颗刚才也用掉了。
  可是沙漠龙却由药想到欧阳子陵替她脱衣疗伤的情形,脸颊飞红。
  欧阳子陵想不透这几句话有什么冲撞她的地方,倒弄得莫明其妙,呆呆地问道:“怎么了?龙妹妹,我说错了话了?”
  沙漠龙怎能将内心的想像说出,迟迟地道:“没有……陵哥哥,没有!”一张脸却红得几乎发紫。
  欧阳子陵更是满头迷雾,张大了嘴想再问下去——左棠老眼精明,含笑地拍他肩膀道:
  “贤侄,你就别问了,这就叫做最难测,少女心!你一辈子也弄不明白。”
  月影移西,天际已有明意,露水湿透了他们的衣服,这证明他们在庭中等了很久。沙漠龙有点焦急,怀疑地问道:“这么半天了,他们怎么还不把红妹妹送出来,会不会发生了变卦。”
  欧阳子陵也感到很不耐,可是他依然宽慰她道:“不会的,朗月禅师胸怀磊落,不像是反覆无常的小人!”
  左棠确因为老和尚一开始对他过份轻视,心中还有些不满意,披着嘴道:“这也很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老和尚骄傲透顶,吃了亏肯这样忍气吞声吗?”
  欧阳子陵因为他谊属长者,心中虽不同意他的看法,口头却也不便说什么,正在这时,殿后人影幢幢,有很多人朝庭前而来。
  临近了,才看出朗月禅师寒青着脸,跟随在一个枯瘦的老和尚之后走来,他身后依然追随着那一群老僧。
  只是其中并无辛红绢的人影,也不见金儿的踪迹。
  那群僧人走前,领头的老偕须眉皆白,打了一个问讯道:“有劳诸位久等,老僧苦木侯安。”
  朗月的脸色依然很沉重,却在一旁恭身介绍道:“这是家师,也是本寺的住持方丈!”
  欧阳子陵等人一听,这个枯瘦不起眼的老和尚竟是喇嘛教宗掌门人,不由得肃然起敬,赶忙施礼不迭,连左棠那等骄傲之人,也自称了一声晚辈。
  苦木大师居然很客气地一一还礼,然后才开口说话。
  他嘴唇仅是轻微地启动,却是声若钟鸣:“老僧行年百余,看破红尘,一意清修,这才将教务交给弟子处理,本意此身已作归岫白云,孰知小儿辈无能,属下不严,屡犯清规,冒渎侠驽,老僧至感歉咎,朗月!”
  朗月禅师那么大的年纪了,却始终在一旁恭身听训,面色已由铁青转为微红,听见师父的叫唤,忙应声道:“弟子在!敬侯训示!”
  苦木道:“你身掌藏经楼重任,我在清修期间,全部的职守都交给你了,然而你轻举妄动,律下不严,获罪武林同道,快意私斗,辱及寺门,还不快向欧阳大侠以及左施主陪罪道歉!”
  朗月果真向二人施礼道:“贫衲谨向二位致歉,以往一应事故,均系贫衲之过,请二位海涵!”
  欧阳子陵及左棠忙他还礼不迭,同声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们鲁莽登山,亦有不是处,且一切误会,均系令师弟所致,大师何过之有!”
  苦木道:“不然,斯时由他主持一切,凡本门所生事故,均应由他负责!”
  欧阳子陵见他们尽在闹些繁文耨节,却丝毫不提到辛红绢,不知究竟是何用意,忍不住问道:“晚辈师妹辛红绢为贵寺赫尔尊者薄拖惩诚,擒来山上,乞请准予释放,晚辈感恩不尽!”
  苦木大师见他提到辛红绢,枯瘦的脸上动了一下,才道:“令师妹及尊兽为一位高人救走,留有一封柬缄,托敞寺转交大侠,敝寺未便擅拆,故不知那位高人是谁?为此老僧特地违例出山,一来为处理门中琐务,再者也希望大侠看完柬缄后,告示那位高人是谁?”
  他的声音仍是平静的,宏亮的,可是其中已含着冷竣的意味!
  欧阳子陵惊疑地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字谕欧阳师侄,欣知吾非师弟传业有人,且能一本天心,光大吾门,深为庆幸!
  吾研先天易数,小有所成,知红徒及金儿有危,间关万里抵此,适逢呼音寺中赫尔喇嘛及同门师弟三人,背叛师门,欲加害红儿,及时加以救走,吾在此现身不便,故先至前途相候。
  住持苦木大师修为有成,惟嗔念未除,汝宜妥为应付,谦礼相向,当不致迁怒于汝,必要时可归责于吾。
  光我门中,任重道远,汝其勉之!知名不具!”
  欧阳子陵虽未见过师伯,当然更不会认识笔迹,可是他知道师伯从未出现江湖,介入武林是非,也无人知道她的名号,此缄不至属伪。
  遂庄容将柬封入缄中,然后才对苦木说道:“救敝师妹的是家师伯,神尼上清下昙,晚辈可奉告者仅此一点!”
  苦木大师的脸色又动了一下,以震人耳鼓的声音说道:“掳却贵师妹固为敞寺不对,可是任意将人救走,连名号都不留一个,同属佛门弟子,令师伯又未免将呼音寺太视若无物了吧!”
  他说到后来,声音简直像打雷一般。
  欧阳子陵觉得师伯讲他嗔念未除,真是一点不错!遂也朗声回道:“家师伯事出无奈,当有下情可禀!”
  苦木大师见欧阳子陵不但不认错,反而振振有词,他的脸上不禁现出怒色来了,大声地道:“如此上门欺人,还有什么道理,你说!你说!”
  欧阳子陵不先忙着解释,却笑着道:“家师伯留缄对大师极端推崇,誉为当世高僧,惟憾在一点,若能看破嗔关,必可跳出三界,归大自在!”
  苦木大师以稀世之龄,当着自己的弟子,被欧阳子陵说出自己的弱点,不由得脸上一红,然而他究竟是修养有道,立刻放低声音,和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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