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三折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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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三折剑-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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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三折剑》
第一章 小酒店高手辈出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中秋已过,秋风带着微微寒意,太阳也比夏天提早下山,现在不过申末酉初,天色就已
逐渐昏暗下来!
  瓜州,这富有诗意的古渡头,小街上开始有了疏疏落落的灯光!
  这是街尾的一家小酒馆,门口悬挂了一盏半明不灭的气死风灯,随风晃动,木板门只是
虚掩着。
  里面地方不大,一共只有五张桌子,而且都有一面靠着墙壁,此刻已经坐满了人,这些
人当然都是没赶上渡船过江的客官,不然谁会在这里打尖?
  这五张桌子的客人,身份各不相同,坐在门口左首一张桌上的,是三个彪形大汉,每人
都有一个长形布囊,分明是刀剑之类的凶器,而且貌相凶戾,大概不会是什么善类。
  进门右首一张桌子,是两个布贩,一胖一瘦,看去约莫四十出头,生相老实,入门处还
放着七八匹花布,用蓝布包着。
  稍里两桌,左首桌上坐的是一个青衫少年,二十出头,生得剑眉朗目,唇红齿白,不但
貌相俊逸,人也温文有礼,自然是读书相公了。
  右首桌上,是一个单身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穿一套合身青布裤褂儿,头上用青布包
着秀发,身材苗条,只是皮肤黑了些!
  但黑里带俏,虽是乡下姑娘打扮,但可没有乡下人的腼腆模样儿。
  再往里,左首是通道,通向厨房的出入之路,只有右首放了一张桌子,坐的是一个衣衫
褴楼,面目黧黑的小子,敢情他自惭形秽,独个儿坐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低着头,自顾自吃
面。
  酒馆老板是个腰背已弯的老头,头上戴一顶压眉毡帽,身上一件蓝布夹褂,也起了油
光。
  他是跑堂兼掌厨,切菜、下面、端酒、倒茶,一个人包办,自然忙得有些照顾不过来。
  “砰!”有人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接着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吆喝着道:“喂,
老板,叫你再添三斤酒菜,你是聋子?大爷们吃饱喝足了,还要办事儿,还不快点?”
  这吆喝之声,不用看,就知道是进门左首那张桌上的客人。
  因为只有那张桌子上,围坐三个壮汉,他这一巴掌,拍在桌上,差点没把点着的蜡烛,
给震倒下来。
  这三个壮汉,大块肉,大碗酒,喝得也差不多了,三张横向脸,已经绽起了青筋,三个
人全已敞开胸襟,胸前露出了茸茸黑毛,大有披凶当风之意。
  底堂里几个客人,本已对他们凶悍粗犷相貌,感到不安,这一吆喝,更是不敢作声。
  酒馆老板连声应着:“来了,来了!”
  一手捧着酒壶,三脚两步的从里面奔出,送到他们桌上,一面陪笑道:“三位客官,真
对不住,今晚小店里多蒙客人照顾,小老儿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怠慢了三位……”
  坐在里首的汉子,敢情就是方才吆喝的那人,一把接过了酒壶,不耐的道:“别噜嗦
了,去,去!”
  酒馆老板那敢多说,连声应“是”,后退不迭
  那汉子替坐在横头和对面两人面前海碗里倒满了酒,然后也给自己倒满了酒,用三个指
头夹起酒碗,咕嘟嘟的喝了两口,拿眼望望坐在他对面的汉子。
  他对面是一个面上有白麻子的汉子,敢情是他们三人中的老大,朝里首汉子微微点了点
头。
  坐在里首的汉子倏地站了起来,一只右脚踏着板凳,目光一抬,目光落到两个布贩身
上,冷冷的道:“二位是从西坝来的?”
  (西坝在淮阴西北,为淮北盐商集合之地)
  两个布贩听得机伶一颤,连忙双双站了起来,由矮胖的一个陪着笑脸道:“是……是
的……,这……这位英雄……”
  那汉子拦着道:“大爷叫白鼻狼白胜,不是什么英雄狗熊。”
  “是,是……”
  矮胖布贩连声应是,结巴的道:“你老不是英雄,不是……”
  白鼻狼道:“你们从淮北一路到江北,没人动你们一根毫毛,你们可知那是什么缘
故?”
  矮胖布贩被问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道:“小的不……不知道。”
  白鼻狼干笑一声,冷森的道:“你们要弄清楚,江淮地面上不靖,绝不会让两头肥羊跑
了几百里路,连嗅都没有嗅你们一下的。”
  矮胖布贩顺着应道:“是、是。”
  白鼻狼大拇指朝白麻汉子一挑,随着又是嘿嘿两声干笑,道:“是咱们大哥麻面狼沈老
大,老三断尾狼张超(坐在横头的汉子),和兄弟三个一路暗中保着你们下来的。”’
  矮胖布贩听得十分感激,连连拱手道:“多蒙三位英雄暗中保护,在下兄弟万分感
激……”
  白鼻狼冷嘿一声道:“兄弟方才早已说过,咱们不是英雄,是狼,淮北三狼。”
  矮胖布贩听得愈加吃惊,陪着笑道:“知道,知道,小的兄弟经常在大江南北走动,贩
卖布匹,淮北三狼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
  他忽然跟那瘦个子布贩递了个眼色,两人翻起长袍,从腰间围着的钱袋里,掏摸了半
天,才掏出五封银子,和大大小小的碎银,一齐放在桌上。
  仍由矮胖布贩陪着笑道:“小的兄弟多蒙三位暗中相助,才能一路平安到达此地,这番
隆情,小的兄弟无以报答,这是三百两银子,给三位聊壮行色,喝杯水酒……”
  白鼻狼两只包满红丝的眼睛,望着他没有作声。
  矮胖布贩脸色尴尬,肌肉好像冻结住了,笑得十分勉强,打着躬,陪笑道:“这点区区
之数,实在不成敬意,只能给三位喝杯水酒……”
  白鼻狼拿起喝剩的小半碗酒,随手往矮胖布贩脸上泼去,他手势自然而轻松,好像表演
一般,泼得矮胖布贩一脸水淋淋的俱是黄汤,然后得意大笑起来。
  矮胖布贩被他笑得毛骨惊然,也忘了脸上湿漉漉的酒水,眯着两条眼缝,又惊又怕,望
着白鼻狼,不由自主往后退下了一步,屏住呼吸,几乎连大气都不敢透出来。
  白鼻狼笑声一住,目光更冷,锋利得像刀一般,盯住在矮胖布贩脸上,嘿然道:“淮北
三狼一路护送你们到瓜州,就是为了区区三百两银子?”
  矮胖布贩连着躬身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他直到此时,才敢用手抹了把脸。
  “那很好。”
  白鼻狼一手托着下巴,冷冷的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大爷从淮北跟到此地,为的是
你们两个身上的红货,这话够明白了吧?”
  矮胖布贩脸如土色,连连拱拱手道:“小的两个只是小本买卖……”
  白鼻狼刷的一声从布囊中抽出一柄雪亮的钢刀,往桌上一搁,脸上也登时飞起了一片杀
气,沉喝道:“大爷们没时间和你们穷蘑菇,你们只要说一句,要命还是要财?”
  矮胖布贩急得胖脸上有了汗珠,瞧着白鼻狼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这是要谋……谋
财害命……”
  那瘦高个子布贩连忙暗暗拉了他一把衣袖,低声道:“老二,别说啦,三位英雄跟了咱
们三百里路,咱们的底细,人家自然全摸透了,好在这票红货,为数不多,总共也不过万把
两银子,两淮地面上咱们经常要走,这次孝敬了他们,出门在外,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
事,这叫做财去人安乐……”
  淮北三狼原也只想在他们两人身上,弄个三五千两银子,这回听说有上万两银子,自然
喜出望外。
  矮胖布贩只得点点头道:“老大既然说出来了,我何老二那有二话?只是这趟淮北,咱
们算是白跑了。”
  瘦个子布贩道:“这也算不了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三位英雄高抬贵
手,咱们不在瓜州赔上老命,已经够幸运了。”
  白鼻狼嘿然笑道:“不错,咱们淮北三狼,做买卖一向没留过活口,不过你们两个还算
识相,咱们也不妨破个例,就让你们活着回去。”
  两个布贩犹如听了皇恩大赦,没口的称谢、这回可不敢怠慢,两人各自掀起长袍,从钱
袋两边暗袋里掏摸了一阵,才颤抖着双手,各人掏出一大把珠宝,一串串的放到桌上。
  白鼻狼久走江湖,两道眼光,比刀还锋利,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一堆珠宝,他们只是从
钱袋两边的暗袋掏挖出来的,钱袋中间的一只大口袋,显然还装得鼓腾腾的,没掏出来。
  他看得只是暗暗冷笑,问道:“你们身上的红货,全在这里了?”
  矮胖布贩连连点头道:“是、是,全在这里了。”
  白鼻狼打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伸手朝他钱袋中间一指,说道:“这里面是什么?”
  矮胖布贩脸色一变,打着躬,陪笑道:“不瞒你大英雄说,这是小的两人的血本……”
  白鼻狼笑的很阴沉,冷嘿道:“你们这叫不见棺材不流泪,还不一起拿出来?”
  矮胖布贩望望瘦个子,为难的道:“老大,他们……这不是要了命么?”
  瘦个子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三位英雄既然要看,咱们还是拿出来的好。”
  矮胖布贩愁眉苦脸的道:“但……但拿出来了,会要命的。”
  白鼻狼狞笑道:“不拿出来,也会要命的。”
  “是、是!”矮胖布贩口中应着,但应得有些无可奈何,右手掀起长袍,左手五指发
颤,缓缓的朝钱袋中间伸去,一面望着瘦个子布贩,说道:“老大,还是你的先拿出来
吧!”
  瘦个子布贩动作较快,伸手一摸,就从钱袋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双手迅快打了开
来,然后畏畏缩缩的走上一步,“笃”的一声,随手放到桌上,陪笑道;“小的身边只一对
了。”
  布包很陈旧,里面包着的可并不是稀世珍宝,那是一对八寸来长的黑黝黝的铁笔。
  白鼻狼脸色骤然一变,惊愕的道:“一对铁笔……”
  矮胖布贩那双左手适时从钱袋中伸出,缓缓送到白鼻狼面前,眯着眼缝,陪笑道:“小
的是五只钢爪,大英雄要不要?”
  他就是不说,白鼻狼也看清楚了,矮胖布贩左手五个手指上,套着五只鹰爪似的钢指
甲,爪头还隐隐泛着蓝光,分明淬过剧毒,这时他五指勾动,已经缓缓的送到白鼻狼胸口!
  白鼻狼终究在江湖上闯荡了多年,就算没有见过听总听人说过,两人这一取出铁笔。钢
爪,心头猛然一沉,不由沁出一身冷汗,口中嘶声道:“铁笔、钢爪,要命贩子!”
  淮北三狼的老大麻面狼沈九,本来只是坐着喝酒,任由老二做买卖,这回他刚夹起一块
豆腐干,送到嘴里。来不及嘴嚼,一口囫囵吞了下去,赶忙走上一步,朝两个布贩连连拱手
道:“在下兄弟有眼无珠,不识二位侠驾,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二位大侠恕罪。”
  矮胖布贩依然眯着眼缝,摇手笑道:“沈老大,你说得太客气了,咱们兄弟不是什么大
侠,是贩子,要命贩子。”
  麻面狼听他口气不对,心头禁不住直冒冷气,铁笔、钢爪,要命贩子,当然不是什么大
侠,这两人一向在北方”做买卖,心狠手辣。
  自己淮北三狼,比起人家来,只是他们脚底下的三只蚂蚁,人家只要用一根手指,就可
要了自己一条性命!
  麻面狼沈九在淮北地面上,纵然小有名气,平日也算得是一方的蛇头,(地头蛇的头
儿)但此刻可顾不得许多了,突然双膝一届,跪了下去,口中说道:“二位大侠高抬贵手,
小的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的兄弟吧。”
  矮胖布贩依然谄笑道:“三位大英雄这话就不对了,何老二方才不是说得很明白了么,
这东西拿出来,会要命的,可是三位却非要咱们兄弟拿出来不可,咱们兄弟这两件家伙,出
必伤人,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麻面狼、白鼻狼、断尾狼口中齐声说道:“大侠饶命。”磕头像捣蒜一般。
  矮胖布贩指指桌上珠宝,笑道;“看来三位大英雄是要命不要财了,何老二那就不客气
先收起来了。”
  他把一大堆珠宝,一起收入钱袋之中。
  瘦个子布贩敢情有些看不过去,转脸道:“老二,这样罢,凭这三块废料,也污了咱们
兄弟的家伙,我看还是让他们自己了断,各断一掌,放他们走吧。”
  矮胖布贩陪笑道:“你老大说出来的话,何老二几时还过价,只是便宜了这三条狼
狗。”
  瘦个子布贩喝道:“淮北三狼,你们听着,碰上要命贩子的人,可从没有过活口,李老
大只是冲着你们方才答应让咱们活着离开这句话,现在也破例让你们活着回去,但每人都得
留下一只手掌来,这话你们总听得懂吧?”
  遇上要命贩子,没要去命,这已是天大的造化了。
  麻面狼磕了两个头,道;“多谢两位大侠不杀之恩。”
  只听酒馆老板“嗬”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奔出来,双手连摇,说道:“客官慢来,这个
使不得。”
  麻面狼钢刀将落未落,手势不觉为之一停。
  酒馆老板接着陪笑道;“客官们原谅,小老儿在神前许过愿,手底从没流过血,就是小
老儿卤的鸡鸭,都是人家杀好了,洗净了才送来的,这位客官,要自断手掌,那就得流血,
所以小老儿斗胆,想请这位客官到店门外砍去,砍下手掌,血淋淋的,就不能再进入小店来
了。”
  胖矮布贩脸色微沉,说道:“掌柜的,这规矩是谁立的?”
  酒馆老板弯着腰,连连陪笑道:“小店的规矩,自然是小老儿立的了。”
  瘦个子布贩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异芒,忍不住问道:“若是客人们不遵守你的规矩呢?”
  酒馆老板浅笑道:“那怎么会呢?不看佛面看金面,客官不看小老儿的面子,也得看在
神的面上。”
  他说话之时,用手轻轻往里首抬了下。
  里面是一道板壁,上面贴着一张被烟薰黑了的画像,画的是手执钢鞭,神态威猛的赵元
坛,边上蹲一头黑虎。
  画像下面还放着一对铜制的烛台,和一具瓷香炉,这证明酒馆老板真还虔诚的供奉着神
像,不然,他敢对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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