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江山 作者:楚提香之吻(起点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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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江山 作者:楚提香之吻(起点完结)-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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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烛影斧声霜满邸

杨慕非只觉南宫琳手腕颤抖,那一剑似乎再无力刺下,柔声说道:“琳儿,别怕!你把剑刺下去,一切苦楚就随之过去了。”南宫琳目光移到杨慕非脸上,泪眼朦胧中,只见他满脸尽是拳拳关切之意,手心一颤,碧痕剑当啷落地,大声哭嚷道:“哥,你走罢!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她双手掩面,从人丛中撞开一条道来,疾奔了出去。

杨慕非听了这句话,有若身受雷轰,颤声问道:“琳儿,你叫我甚么?”南宫琳却不回头答应,足下愈奔愈急,转瞬间便隐没在漫漫雪幕之中。白泰熙竹棒一扬,朗声说道:“这狗贼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连自己的亲妹子也要沾指污辱,真是禽兽不如!大伙儿戮力向前,杀了这狗贼,为葛长老报仇。”群雄义愤填膺,齐声应道:“杀了这禽兽不如的狗贼!”纷纷抽出兵刃,向杨慕非一步步紧逼过来。张三丰见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得长叹一声,振衣飘然离去。

杨慕非两眼噙满了泪水,群雄的面目在他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忽地想起蓝道元的那声怒叱,“畜生,你连自己亲妹子都不放过,还是人么?”,一下子全明白过来,心道:“原来琳儿就是我那从小就失散了的妹妹。”便在这时,陡觉左肩一疼,已被一个老乞丐竹棒扫中。杨慕非本就伤心欲绝,剧痛之下,更是狂性大发,反手抓住竹棒顶端,使力一拉,那老乞丐身不由己的跌撞了过来。

那老乞丐大骇,左手挟着一股劲风,直拿杨慕非胸前“云门穴”。杨慕非却不闪避,左手向前疾探,点中了他腰间穴道。那老乞丐那掌刚拍到半空,陡然间全身无力,手中竹棒也被杨慕非夺下。杨慕非左手紧扣那老乞丐脉门,冷冷地看着渐渐逼近的群雄。那老乞丐名叫朴放翁,在丐帮之中辈分颇高,仅居四大长老之下。杨慕非初去穷汉市时,便曾看见他坐在地上拉二胡。群雄见朴放翁被杨慕非生擒,投鼠忌器,却也不敢再逼近半步。

白泰熙怒不可遏,大叫道:“大伙儿不要退缩!区区一名丐帮八袋弟子,算得了甚么?杀了这狗贼要紧!”竹棒一幌,径往杨慕非面门掠去。杨慕非闪身右让,白泰熙竹棒收势不住,狠狠地打中了朴放翁面颊。这一棒劲力甚重,朴放翁鼻青脸肿,面颊上立时鲜血长流。朴放翁怒声大骂道:“白泰熙,你他妈寡情薄义!老叫化子今天算是看穿了你的嘴脸了。”白泰熙一声不响,竹棒斜挑杨慕非左肩“肩井穴”。

杨慕非竹棒轻轻一带,将白泰熙的这一棒荡了开去,左手衣袖随即拂出,将朴放翁的穴道解开。朴放翁见白泰熙竹棒又袭到面前,惊怒之下,右手疾出,将竹棒抓在手心,左脚腾空踢起,正中白泰熙小腹。白泰熙一口鲜血喷出,踉踉跄跄地倒退数步。两人眼欲喷火,各自抢了一根竹棒在手,扑上前去,已先厮打成了一团。群雄见此情形,不禁暗暗摇头。

杜可用大喝道:“白长老、朴老哥,你们之间有甚么恩怨,待料理了这恶贼,再慢慢算来,也为时不晚。”身形一幌,已窜到白泰熙二人身前,双掌齐出,向两人肩头捺下。这一招正是白莲教三十六记琵琶手中的“解牛势”,乃隋唐时瓦岗寨大将罗士信所创,曾仗倚此招解开斗牛,威力非同小可。白泰熙二人被这股内力一激,气息不由为之一窒,各自踉跄后退数步,险些跌倒。白泰熙冷冷地道:“杜教主,好本事!”杜可用道:“白长老,先抵御外侮为是。”斜掌拍向杨慕非胸膛。

杨慕非只见雪地之中,刀剑林立,人人以击杀自己为后快,心中悲愤难抑,忽地仰天大叫。这一声悲啸,声震屋瓦,在大雪之中飞扬而出,片刻间便声达里许之外。群雄相顾骇然,一股寒意立时袭上心头。白泰熙大叫道:“这恶贼已是心力交瘁,大伙儿并肩子上!”猛地里一声长啸,竹棒斜点杨慕非腰肋。杨慕非反手抽出退思剑,使招“金针度线”,剑光如雪,往白泰熙左肩疾削而下。

白泰熙左肩一沉,竹棒转点杨慕非右眼“晴明穴”。杨慕非左掌轻飘飘地拍出,将白泰熙的竹棒荡开。白泰熙右手虎口发麻,当的一响,竹棒脱手飞出,眼见退思剑疾削而至,惊怒交集之下,左手食指疾伸,弹向退思剑剑身。哪知杨慕非出招甚快,退思剑又锋利无比,只听得喀嚓声响,白泰熙左手掌被剑锋削下了半边,立时惨叫如嗥。

杜可用怒喝道:“大胆逆贼,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还敢行凶?”杨慕非凄然长笑道:“我本就不打算活下去了。多几人与我作伴,也省得黄泉路上寂寞。”群雄勃然大怒,再也不顾甚么江湖道义,一拥而上,数十件兵刃一齐向杨慕非身上招呼。杨慕非双目充血,杀得如痴似醉,皎皎剑光下,血肉横飞,雪地上斑斑点点,也尽是血迹。

数百招后,杨慕非手臂酸麻,肩头、后背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整件长袍,心道:“罢了,罢了,我杨慕非今日便毙命于此了!”当即掷下退思剑,怆然说道:“你们动手罢!”杜可用大喝道:“杨慕非,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老夫。”左掌翻起,右手搭在左手之上,双掌劲力疾吐,向杨慕非胸口狠狠拍去,正是三十六记琵琶手中的“蝉附势”。杨慕非眼见他双掌推出,拍到时劲风逼人,心道:“这两掌拍下,我定是死了。爹、娘、琳儿、衣大哥,永别了!”

杜可用手掌尚未拍下,突觉背后细物破空之声甚急,身子微侧,双袖疾向后拂,三枚透骨神针当啷落地。那人身法快捷如燕,甫一着地,便又飘身扑上。杜可用回身拍出一掌,大喝道:“玉面罗刹,休得在此逞强!”那人杏眼修眉,言笑晏晏,正是玉面罗刹符铁玉。

符铁玉娇笑道:“杜老爷子,多时不见,你火气不减当年哪。”杜可用脸色一寒,右掌虚探,左手食指疾点符铁玉颈下“天鼎穴”,正是三十六记琵琶手中的“捕风式”。符铁玉抿嘴轻笑道:“杜老爷子,你老不正经!”娇躯微微向前一倾。杜可用若不收招,手指头非碰到她胸部不可,不由呆了一呆,凝指不点。符铁玉娇笑道:“杜老爷子,多谢承让!”右手轻扬,数十点寒星向杜可用胸前疾射而至。杜可用眼见身前金光闪动,心知不妙,双足着力一点,身子斜飞出去。

第十六回:烛影斧声霜满邸(2)

符铁玉握住杨慕非的右手,急急地道:“杨兄弟,快跟我走!”杨慕非摇头凄笑道:“符夫人,多谢你屡次冒死相救。你自个走罢!我如今身败名裂,天下英雄人人以击杀我为后快,已是无颜回见爹娘。这世间再也没有甚么值得我留念,唯有以死谢罪而已。”符铁玉怆然道:“不!我要你为我而活下去。可以吗?”说到这里,她话声略显呜咽,微微啜泣。

杜可用仰天长笑道:“啧啧,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瞧瞧,好一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远胜于当年的杨明铮与沈冰哪!”其时南宋新灭,汉人拘泥于礼法,仍对杨明铮夫妇颇有微辞。杜可用这几句话说完,立时有不少人鼓掌喝彩。杨慕非脸色铁青,冷冷地道:“杜可用,我不许你侮辱我爹娘!”杜可用大剌剌地道:“你爹娘本是叔嫂,却勾搭成奸,这还不淫乱么?”

杨慕非满腔怒火不可抑制,猛然间大喝一声,纵身抢上,右手掌力劲吐,向杜可用肩头斜斜拍下。杜可用向右滑出半步,左掌顺势带出,斜过来拍向杨慕非头顶。这一掌劲道凌厉已极,正是三十六记琵琶手中的“摧花式”。杨慕非矮身避过,右手上撩,点他左腕“少海穴”。

数十招后,杨慕非身子一幌,踏“坤”奔“谦”,绕到杜可用身侧,反手一掌,轻飘飘地向他肩头捺下。杜可用回身一掌拍出,两人掌力相激,各自踉跄倒退。忽听得符铁玉惊声叫道:“杨兄弟,小心!”耳听身后风声骤紧,白泰熙竹棒已呼呼扫到。杨慕非见这一棒来势甚急,已是不及闪避,心道:“罢了,罢了!”右袖胡乱地向后拂出,却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白泰熙手中竹棒应声断为两截。原来杨慕非在哀痛欲绝之际,竟使出了家传绝学缺月疏桐掌中的一招“回风舞柳”。群雄见他这轻轻一拂,便将白泰熙手中竹棒扫断,不禁相顾骇然,心道:“想不到这恶贼功力竟神妙至斯!”

杜可用眼见杨慕非神色黯然,一付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暗喜,大叫道:“白长老,你攻左,我攻右。”白泰熙置若罔闻,手持半根竹棒,兀自站在原地呆呆发愣。杜可用暗地里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废物!”纵身抢上,呼呼拍出三掌,“拿云式”、“击水式”、“摧花式”,一掌快过一掌,有若狂风暴雨般,向杨慕非小腹击到。符铁玉心中为之一紧,暗暗将五枚透骨神针扣在手心,只要杨慕非一涉险境,便发金针相救。

杨慕非浑若未见,双手背负身后,呆呆地看着身侧雪地上的一树腊梅。杜可用大喜过望,右掌重重拍下,突觉杨慕非胸口倏地向内一吸,这一掌便如中败絮,全不受力,不禁呆了一呆,左手凝掌不发。杨慕非左手悄立胸前,右袖懒洋洋地往杜可用右臂拂去。

杜可用大喝一声,双掌齐出,斜斜推向杨慕非右袖。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三股内力相撞,身侧腊梅树被两人掌力一激,火红的花瓣儿,夹着雪花簌簌而下。杜可用伸手指着杨慕非,怆然大笑道:“好,好,好!”身子摇晃了几下,喉头一甜,喷出了口浓血。杨慕非刚才所使的这两招,也是缺月疏桐掌中的招式,分别叫作“野塘花落”、“空城晓角”。

雷振天见杜可用重伤落败,急急叫道:“白长老,这下该怎么办哪?”白泰熙眼珠子转了几转,却不开口说话。原来杨慕非出招折断他手中竹棒时,便已拂中了他胸间要穴,只因手法快极,在场虽有众多点穴好手,却也未曾发现。朴放翁骇然大叫道:“恶贼,你若是英雄好汉,便自行了断!”杨慕非仰首长笑,笑声有若晴空奔雷,只震得群雄耳鸣目眩,心旌神摇。朴放翁等人相顾失色,心道:“这恶贼原来这般了得!我们远不是他的对手。”

南宫琳掩面一路狂奔,只觉天地虽大,却无一处可容自己安身,恨不得一死了之。路上行人见状,皆以惊异的眼神瞧着她,在她身后指指点点,高声谈论。南宫琳奔出数里,渐至郊外,扑到道旁一株大柳树身上,纵声痛哭,直哭到戌牌时分,声音变得嘶哑,才渐渐止住泪水。她倚着大柳树坐下,呆呆地望着天上飘飘洒洒的雪花,心道:“我的身子,便如这飘落地面的雪花般,已不干净了。”

正黯然神伤之际,东北方忽地隐隐传来几声呼喝。南宫琳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如今已是生不如死,还管哪门子闲事啊?”那呼喝声却越来越近,渐至身周十丈之内。过不多时,三条人影一前两后跃入南宫琳眼帘,奔到近处,却见是两个白衣人衣袂飘风,在一个中年文士身后紧追不舍。

雪光之下,南宫琳见那中年文士好生眼熟,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正苦苦思索,耳听那中年文士哈哈大笑道:“衣明枫,我早就说过,倚天剑并不在我手里。你何苦一路纠缠不休?”南宫琳吃了一惊,寻思道:“原来衣明枫就藏在大都!幸亏干爹没带我去摩天岭,否则定要空跑一趟了。”转念又想:“我若是去了摩天岭,也不会招来近日之辱了。”想到此节,泪水又不禁一滴滴的流了下来。

原来,谢沧客挟着南宫琳远赴摩天岭,去找衣明枫核对南宫琳身世。南宫琳天性极为活泼,一路上唧唧呱呱说个不停,将谢沧客逗得开怀大笑。谢沧客因此对她甚是疼爱,由着她使性子胡闹。一日酒后,谢沧客抚着南宫琳的秀发,长叹道:“琳儿,我好怕你不是我的女儿啊!”说罢,两颗泪珠滴到了她衣上。南宫琳见他真情流露,大为感动,便敛衽下拜,认了谢沧客作干爹。从大都到摩天岭,风尘行旅,间关千里。谢沧客不忍南宫琳长途跋涉,便打消了去摩天岭的念头。便在此时,谢沧客收到教内告急文书,得知白云宗总坛复起叛乱,只得与南宫琳洒泪而'奇书'别,连夜赶去杭州。

衣明枫冷冷地道:“老夫在丐帮潜伏达半年之久,从陆红袖那丫头口中,早已探知紫电剑就在你手里。逍遥子,你还想抵赖么?”南宫琳猛然间记起:“逍遥子?是了,是了。我曾在太平镇悦来客栈里见过此人,就是他从陆大小姐手里骗走了紫电剑。”转念又想:“我如今的处境,不是与陆大小姐当初一样么?”左思右想,愈发伤心。逍遥子大笑道:“衣明枫,你既不相信,我又有甚么法子哪?恕不奉陪!”双足着力一点地面,身形倏地加快。

衣明枫冷哼道:“逍遥子,你纵是逃到天边,我也追你到天边。”他足下微使劲力,便如一枝脱弦利箭般,飙射了出去。话声甫歇,两人已奔至远处十余丈外。另一个白衣人急急叫道:“教主,等等我!”衣明枫遥遥应道:“池胜功,你先回摩天岭罢。”池胜功呆了半晌,转身往来路奔去。

这时,猛听得有兵刃交接之声从西北方隐隐传来。池胜功右足劲点地面,闪身掠到大柳树身后,却见一个少女脸上珠泪莹然,靠着树身抱膝而坐,不禁呆了一呆,低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南宫琳拭了拭泪水,摇头说道:“池大哥,多谢你关心!我没事。”两人默然不语,各怀心事,但听得那厮杀之声一步步逼近,时而传来一两声惨嗥,显是有人身受重伤。

第十六回:烛影斧声霜满邸(3)

过了许久,池胜功低声说道:“姑娘,我虽是个粗人,不懂得女孩儿家的心思,但也看得出,你在感情上遇到了挫折。”南宫琳轻轻叹气道:“你不会明白的。”池胜功望着天空飘飘洒洒的雪花,缓缓地道:“姑娘,我怎会不明白?我的心中也一直驻停着一个美丽的身影。她的名字叫作初雪,是我教玄武星主柯以行的女儿。我很喜欢初雪,总是梦到她的一笑一颦。但初雪似乎更喜欢她的师兄姬怜雪。直到十日前,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南宫琳好奇心油然而起,追问道:“发生甚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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