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调戏了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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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调戏了我的爱情-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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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除了母亲,我和陈锡再也不敢亲手照顾父亲。

后来,就算没有外界刺激,父亲也会越来越频繁的昏死过去,而每天醒着的时候,他就会无法克制的一直痛苦呻吟。他曾经虚弱的抓住我的手,告诉我:“沙沙。刚开始老爸舍不得你们母女两个,所以非常怕死!但是,现在我难受得生不如死,我不怕了!”

面对死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做到从容不迫?

眼看着父亲受罪,我却无能为力,那种绝望的心情难以言说。就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它们一起在心里翻滚、倒腾,直让人连呼吸都觉得疼痛难忍!

最初,医生还会来鼓励父亲,给他希望,给我们一丝幻想。我也还会违背意愿的对父亲说几句善意的谎言:“爸,你没事的,医生说你只要挺过了这段最痛苦的时间,就能慢慢恢复健康!你一定要坚强,要勇敢!”

但是,父亲的生命迹象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弱,奄奄一息,那感觉就好象死神随时都有可能将他从我们身边带走。渐渐的,我们对他能够恢复健康已经死心,就连让他的生命继续下去的原始欲望都已淡漠。

后来,医生只是摇头就走。奉劝我们要有心理准备。而我,那些善意的谎言也不再说了,就算说,父亲他自己也不会相信。

母亲就一直在他身边摸眼泪,他每呻吟一声,她就跟着痛苦一次,我的心也就揪紧一次,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只能独自走出病房,一个人开着那辆破车,跑到空旷无人的地方。仰头对天,大声呼喊……

病房里只有多余的一张床,母亲一直坚持自己在那里日夜陪伴父亲。

我和陈锡每天吃完晚饭就被她赶回了家,理由很简单:“你老爸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是个头,你们又已经欠了一屁股债,将来都得靠你们自己还,妈帮不上别的忙,就只能帮你们照顾他,所以你们就回去给我好好休息,身体好了才能出去挣更多的钱!”

很多时候怕她身体吃不消,想替替她,但每次她都以同样的理由断然拒绝。

久而久之,我们一是因为习惯,二是因为实在没有勇气留下来整夜听着父亲痛苦的呻吟声,所以在医院陪她吃完饭,就算她不赶我们走,我们也会自动离开。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一个月之后。

有一天,母亲先是独自回了一趟家,帮我和陈锡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随后,她自己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又去菜市买了很多菜,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拿到医院与我们一起分享,这是父亲入院后我吃得最好的一餐。

吃完饭,我们正欲离开,母亲叫住了我:“沙沙,今天晚上留下来跟妈一起陪陪你爸,好吗?”

“当然好!求之不得!”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父亲依然如故的一直在痛苦吼叫,对,是吼叫,而且声音不小,隔壁病房和走廊里应该都能听见。似乎任何止痛药、麻醉药在他面前都失去了药效。我记得最早他只是呻吟,轻声的,后来大声的,再后……

从哪天开始,他变成这样的?

母亲照旧去打来温水。给父亲擦洗脸、手和脚,这时候我已经不怎么敢正眼看父亲的脸,伤疤、皱纹、深陷的眼窝,无一不让人怵目心惊。我无所适从的愣在旁边,想帮忙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母亲一边忙一边对我说:“沙沙,你去开电视看吧!”

“会不会影响老爸休息?”

“没事,看吧,他习惯了,再说,能不被他影响就不错了。”

母亲说得一点都没错,电视打开后,声音就显得特别的小,我又调了调音量,但无论放什么频道,什么节目,其结果都一样,耳边总是无可避免的回响着,父亲痛苦的喊叫声。我犹如五内俱焚,坐立难安。

难以想象眼前的母亲,日夜守侯在此,是以怎样的一种心境,才能做到如此从容的面对。

将父亲侍奉好后,母亲给值班的护士交代了一声,拉上我到附近的街道逛。看起来她的心情好了许多,看见店面里有卖中老年人衣服的,拉着我就去试了起来。我觉得小店的东西不太好,答应她第二天去商场里,给她和父亲一人置办一套更好的,要名牌的。

但遭到她强烈反对:“沙沙,这里的已经很好了,我们不要什么牌子货!我就喜欢这里的,你买不买?你是不是舍不得为我花钱?”

一辈子没开过口问我要过任何一样东西的母亲,我怎么会舍不得?

我知道母亲一直想买一条旗袍,但一直都没机会买,最重要的,在乡下她没机会穿。这会儿她身上试的朱红色暗花旗袍真的很适合她,就像订做的一样。没想到在农村一直追求朴素,不爱打扮的她,穿上旗袍竟然如此光彩照人,让人眼前一亮,连老板都觉得惊艳,连连叫好。

母亲看我发呆,小孩子般跟我赌起气来:“楚沙沙,你到底给不给买?难道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

“好好!你别说了,我买!”

太出人意料了,她居然有这一招!逼于无奈,我只得顺从她的意愿,花了160元买了那条旗袍,在她的坚持与决定下,又花了220元为父亲买了一套深蓝色中山装,两套衣服总共花了380元。

第三卷:孽缘 第四十三章:晴天霹雳

第四十三章:晴天霹雳

母亲和我回到病房的时候。时针正指向22:00。父亲闭着双眼,兴许睡了过去,但他嘴里仍旧在不停的发出声音,只是比起先前已经好了许多,这让我的心平静了不少。

我走到窗户那边,脱掉白色运动鞋,又脱掉白色袜子,随手一扔,上病床盘腿而坐,随手拿起报纸,眼睛盯在上面,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心里。母亲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我脚那端,蹲下身体,把我的袜子拣起来塞进鞋子,再把鞋子放到墙角:“真不让人省心!”

“凡是充满理想,怀有远大抱负的人都是不拘小节的!”

母亲站起来,无可奈何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搭理我,自顾自的从袋子里取出新衣服,放在床上,又拿了旗袍在身上比了比。心满意足的对我说:“沙沙,这旗袍真的很美!”

看她抚摩着那件旗袍,爱不释手,仔细的看了又看的样子,我想到这几年无论陈锡送还是自己买的衣服,动不动就几百上千一件,内心十分纠结,即开心又深深的自责、愧疚!我轻描淡写的说:“不觉得呀!”

“没品位!不会欣赏!懒得跟你说,等你老爸醒了,我问他去!”

母亲显然不高兴,其实我是故意如此说,就想着怎么逗她乐,于是又补充道:“说真的,旗袍暗淡无光,十分的一般,但是,穿在我风韵犹存的老妈身上,立刻就如玉如带,尽壁寸珠,光艳夺目!”

母亲想笑但故意板着脸:“我看你这些年在成都什么都没学,就学耍嘴皮子了!”

“这哪用学呀?都遗传!哎……”

母亲听到“遗传”两个字,突然就心事重重的回头望向父亲,可能她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如今却物事人非,一下怅然若失,悒悒不乐。我担心她又一次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于是赶紧说话:“妈。你没事吧?”

“傻瓜,我能有什么事?对了,告诉你一个隐藏在妈心里多年的秘密。”

“啊!秘密?可别告诉我说,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这可就太老套了,电视剧里这种桥段多的是,一点都提不起观众的兴趣!”

“没兴趣是吧?不想听是吧?那拉倒!”

现在的母亲,心真的好脆弱!一点都不能受刺激,这样玩笑的话她不能忍受。我本是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可适得其反,倒惹她更加郁郁寡欢。后来,无论我再怎么装可爱,她对秘密就是只字不提,不但如此,还一言不发。

无奈,我只能作罢,一个人倦缩进被窝里,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静静的关注着她和父亲的一举一动。

母亲将所有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又拉出床下的储物箱,轻轻将它们放进去。再将箱子关好,推到床下原来的位置。然后她顺手拿了一个盆子,走出了病房。几分钟后,她端着半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放到我的床边:“起来,把你的臭脚丫洗洗!”

说着她就伸手掀开被子,看她要抓我的脚,我赶忙自己坐起来,把脚放进盆里,盆子是红色的,水是热的,温度刚刚好,一股暖流瞬间从脚底板往上涌,流遍全身,直到心里面,我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享受着。

就在这时候,母亲的双手突然握住了我的脚。这怎么可以?我想挣脱:“妈,我自己会洗!”

“别动!”

母亲不容反驳,态度强硬,双手死死的按我的脚在水里,我犹如听到了领导的命令,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布。片刻之后,她开始轻轻地为我搓洗脚丫,就如我儿时一样的温柔,充满母爱:“就让妈再为你好好的洗一次脚!”

母亲的手已经不再年轻,浸满了沧桑的纹理,掌心也长满了老茧,她小心翼翼地竟生怕将我滑嫩、白皙的双脚弄疼。不时的问我:“会不会太重了?疼吗?要不要妈再轻点?”

我沉默不语,不敢开口回答,因为我的声音一定是哽咽的,她抬起头用眼神询问,我立刻将头转向一侧,不敢看她,因为我的眼睛里一定漫溢泪水,我不想让她看见我哭,但是,我这一转竟望见了父亲,他的一息尚存更让人痛心入骨,我只能回头。

没有哭泣,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啪啪”的滴进水里,滴在母亲手背上,溅成花……

母亲看见了我的泪水,突然手停了下来,但两秒后她立刻犹如没事发生一样,低垂着头,默默地继续替我洗脚。洗好后,她又拿来毛巾把我脚上的水擦干,然后将我的脚塞进被卧,我乖乖的躺下。她帮我理好被角,说:“你先睡,妈等一下就来!”

“哦!”此时此刻,我有一种回到了童年的感觉。

母亲将一切收拾停当后,并没有立即来睡觉。而是坐到父亲床边的凳子上,无限柔情的望着他,神情恍惚,犹如进入了梦里,让人捉摸不定。不时她的脸上会泛起笑意,就如水里泛起的涟漪,一层一层荡漾开来。

我想她的梦是甜蜜的。这甜蜜源于爱,爱在心灵深处。爱又是互动的,她的爱来自父亲,父亲的爱来自她,他们彼此相爱,所以甜蜜。他们一路走来,虽然平淡,但爱却是如此的真实,纯洁,一尘不染。

而我的爱呢?在哪里?谁又能给真心的回应?

父亲的声音整夜都回响在病房,叫人无法入睡。不知道母亲坐了多久后,才轻手轻脚的上床来,躺在我身旁,她大概以为我睡着了,所以非常小心谨慎。我叫了声“妈”转向她,她抬起手臂,我顺势钻进她怀里,她掖好被子,说:“睡吧!”

其实我一直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完全进入梦乡,凌晨4、5点的时候,父亲似乎特别难受,听到他痛苦的喊叫我睁开眼睛,看见母亲正站在那里凶神恶煞的冲他嚷嚷:“你别喊,忍住呀!吵醒女儿,是你要多看她几眼,吼什么吼!”

听了她的话,父亲克制着自己,声音逐渐低沉……

早上6点的时候,我再次醒来,医院走廊里传来哭声一片,不用问,又有人死去。我在心里感叹:生命真的很脆弱!人,都逃不过一死,死了什么都没有,一切成空!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幻般的浮沉起伏而已。

我不明白面对世间万物的诱惑。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执著的人,或者那么多执迷不悟的人,包括我自己,要一生追求,一生奔波?

母亲已经为父亲梳洗完毕,站在门口望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发呆。我起身,走过父亲病床前,惊奇的发现他正含笑望着我,样子看起来很精神。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过去坐在他眼前:“爸,你醒了?你感觉好点了吗?”

父亲没有说话,艰难的将手伸向我,我领会他的意思,赶忙俯下身体,将头轻靠在他身上,拿他的手放在我脸上,他颤抖着手抚摸我的脸,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沙沙——要好好活——坚强——勇敢——”

“行啦,行啦!沙沙被你吵了一夜,你让她回去再好好睡一会儿!”

被母亲赶走,我便径直回了家。因为确实没有休息好,一心想钻进被窝再睡它个昏天黑地,但又觉得在医院睡了浑身不自在,因此又洗了一个热水澡,到7点才慢吞吞的上了床。

陈锡还在被卧,他迷迷糊糊中侧过身来抱着我,又摸又亲:“老婆,我要!”这一折腾又用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他起床离开,去了公司。我看了看时间,已经8点半,然后戴上眼罩,屏除一切杂念,很快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空一片昏暗,乌云密布,我以为到了晚上,拿起电话就给陈锡打过去:“你怎么不叫醒我?爸白天没事吧?”

“白天?没事,只要妈没打电话,他肯定就还是老样子,放心吧!我这会儿已经忙完了,正往医院赶呢,天快下雨了,要不你就别到医院了。”

“啊,你还没去?都几点了!”

“不说了,你自己看,我开车呢!”

挂掉电话,我一看上面的时间,原来是下午4点半,心想还是去趟医院,反正吃饭人多香点。可是等我穿戴整齐的时候,窗外却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我拉开窗帘,雨点细而密的敲击着玻璃,望向行人,纷纷奔跑,躲避。

拿把伞总可以去吧?于是,我找到伞拿在手中,这时候,屋子里昏暗异常,犹如黑夜,不开灯根本无法看清楚眼前的东西。

我又跑去窗边望天,远处云层黑压压的一片,笼罩着整个城市,细雨变成了大雨,楼下的树木在风中疯狂摇摆,紧接着一道闪电横空划过,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惊雷,一个接一个,好似就在窗前,顷刻之间,瓢泼大雨淅沥哗啦,从黑色的上空倾泻直下……

望雨兴叹,老天,你让我怎么去医院呀?

这时候,电话响起,是陈锡:“你就别来医院了,好大的雨!妈说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了,怕你开车路上出事!”

我只好决定不去医院,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场雨竟让我没能再见父亲一面,从此与他阴阳相隔。早上的一别,竟成了我们的永别!

第二天一早,医院打来电话:“楚沙,我们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你父亲死了……”

第三卷:孽缘 第四十四章: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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