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回翼前到达。”
“我明白了,因为寺人披失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翼城,也就没有人会想到重耳竟深入翼城,这样做起事了,定能事半功倍。”狐射姑点头称赞。
重耳一想到里克便气往上涌,巴不得能插上翅膀,连夜飞往翼城,自然,介子推的建议正中他的下怀。但是又得和弄玉分手,这突然使他兴趣索然,他只想抓住这有限的时间,去看看弄玉,或听她说说话也好,当然,能趁机一亲芳泽,更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事。
第十九章 再闯虎穴
空气中布满离别的气氛,漫天黑云将为数不多的星星卷了进去,似乎将人心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妾身等着你平安归来,若你有不测,妾身绝不独活。”
重耳晕呼呼的斜依在马背上,脑海里不禁回响起弄玉所说的话。想起她说这句话时温柔的表情和认真的眼神,重耳的胸腹一热。我一定会携小凤而归,一定会,不为别的,我都没和你真正亲热过呢,想到这里,他眼中不但没有不舍的神色,反而充满绝然的果敢。
一阵细碎的马蹄声传来,季槐默默地靠近重耳身边,淡淡的呼吸,像是从天边最远处传来,淡泊而悠长,恬静而有致。
“你一定累坏了吧,我应该让你歇息的……”重耳低沉的语气中,带有一丝难以隐藏的关切。
“只要能跟在公子身边,妾身都忘记世上还有苦和累。”
季槐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双眸中,映射出重耳那张略显削瘦的脸,昔日那张天真明朗的俊脸,如今更多的是冷酷和忧虑。
“公子别担心,吉人自有天象,小凤姐会没事的。”
会吗?就在这一瞬间,重耳心中一阵猛跳,他模糊地觉得,一切都晚了,再也来不及了,自己所做的挽救,最终不过又是一种徒劳。
他十分希望能够弄清楚所行的意义,为什么当初就不能舍弃富贵繁华全力一击呢,为什么要等这么久呢?对一个爱得那么执着的女子,既然自己那样真挚的感受到她的爱,那么自己的心呢?
“槐儿,我是不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不,公子不是,绝对不是……”一向口齿伶俐的季槐突然间似乎变得笨拙起来,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给吓到。
“哦!没哄我?”
“没有。”季槐拼命的摇头。
重耳眼中的疑虑缓缓散去,向着季槐伸去手去。
季槐轻舒玉臂,两手在风中相牵,穿越冷风和夜雾。
就这样手拉手,两人默默的纵马向前,这一刻,语言已成为多余的东西。
重耳一行十八人装扮成三路行商,经过两天一夜的不停跋涉,总算在翼城的东大门关闭前赶到。
按计划,一行人先到娄族在翼城的一个秘密据点落脚,然后再伺机行动。
十几道黑影在琉璃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穿梭于小巷墙角间,不一会便潜入一座普通的屋舍。
这是一间外窄内宽似的秘宅,由三厢相连房屋组成,前面并没有院子,而是由一排低矮的栅拦相围,毫不设防,显示此屋主人的贫瘠。
琉璃伸手敲出一连串怪异的手势,房门随声而开,黝黑的深处不现灯火,一道黑影闪过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重耳进屋后方松了一口气。进门前,他还担心这么小的屋子,十八个人怎么安顿得下,谁知里面却是另外一方天地。穿过破败狭窄的门厅,再绕过一块活动屏风,众人均觉眼前一亮,八盏桐油灯通明,一张可坐十余人的宽几长桌摆在屋堂,四面墙壁挂起厚厚的帏幕,半点光线也不透。
琉璃待众人进入,便吩咐三位看门人下去休息,有事再传。
重耳见都是自己人,便清了清嗓子道:“各位都经过连夜奔波,先吃点东西,然后调息几个时辰,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争取速战速决,天明前离开翼城,否则等寺人披回来后,翼城怕是要乱上一阵。”
“这里随时都备有上好的干粮,请大家食用。”琉璃拉开厨柜,为大家送食端水,季槐亦上前帮忙。
用食过后,重耳接过琉璃端上的玉盏,一边轻啜着盏中的茶水,一边对介子推道:“子推对这次救人之行,有何良策?”
介子推微微思索一下,悠然道:“若要一击而中,须得引出里克,否则形式很难预料。”
“也是……”重耳眉头一皱,喃喃道:“可是如何才能让他在深夜离开太傅府呢?”
“两个人,唯有这两个人能令他深夜出府。”
“是那两位?”重耳急问。
“一是当今大王,若传诏他,他自然不赶不去。”介子推顿了顿,沉声道:“第二个人是公子你。”
见重耳呆愣,介子推又道:“里克一直都视申生与公子为晋室正宗,现申生梦破,想必他也不会好受,夷吾逃亡已定,他的手上只剩下公子这张牌,重要的是寺人披未归,公子决定流亡的消息未泄,公子也没有什么叛逆明证。公子若突然出现翼城,遣心腹密约于他,不管他立场如何,他都会先见上公子一面。再说,他虽是晋国重臣,可若奚齐、骊姬当权后,会给他好果子吃吗,他自然会有所掂量。”
重耳狠狠道:“我想亲手割下他的人头。”
季槐嫣然一笑,徐徐说道:“妾身敢问公子,是以救人为重,还是以杀人为重。”
重耳听后,长叹一声,“也只有如此,先救出小凤,找机会再潜入翼城,擒杀此贼。”
这时,琉璃从侧探出身来,由于一直忙碌,以至于香汗淋漓,而出奇之处是从她的身上飘出一股异香,香若兰花之幽、轻淡如莲蕊之清,直渗各人心肺。
重耳心中不由一荡,目光如织地凝注在琉璃的玉颜娇躯之上。
琉璃似乎习惯了男人的这类眼光,浅笑着轻抬纤手,指尖拨了一拨须上的发丝,动作绰约生姿,优雅迷人,直看得重耳心中顿时起了一股无明的遐思。若救出小凤,我与五美便可以相聚戎族,每天有美相伴,即使是拿大周的帝位来换也是不干的。
不过有个前提,必须得救回小凤。想到这里,重耳顿时冷静了下来,目光如炬的直视琉璃,道:“你马上去见香姬,请她务必查明今晚一件事,里克的心腹或者族人只要在她的地盘内活动,便回来通知我,我去和他的族人相见,让他转告其主子,再儿要见他,很急,就在今晚,余下的便看里克出来与否。”
重耳突然小心翼翼道:“然后我们……”
翼城的夜景并未因太子犯上而萧条,似乎更加繁华热闹。
那条聚集着晋国精华的大街上,依旧灯火辉煌,不时有车队和威武的骏马驰出驰进。
相反地,最里端里克那宏伟广阔的宅院,却静悄悄地冷寂如常。两盏门灯在罡风中忽明忽暗的摇曳着,往里望去,院内半丝的灯光也透不出来。
离里克府最近的一处宅院为晋大将军姬上简所有,他亦是晋室王族身份,可惜英年早逝,身后又无子嗣,是以宅院荒废,仅有几名残弱老仆看守。因此被重耳选中,成为奇袭里克的临时据点。
狐射姑与十二道墙分批潜入,早早的隐入野草萋萋的院落中,一边调息一边等待命令。琉璃则与季槐隐藏在院门的阴暗处,仔细地观察里克府邸的动静。
重耳与介子推去了一家酒楼,据说里克的族弟在此吟酒作乐。
不一会,只见数匹快马直奔里府大门而去,打头一人甚至连马也不拴,便匆忙扣门而入。
季槐与琉璃对视一眼,心跳加快,难道消息传出来了。
正在此时,两道鬼魅似的身影从天而降,季槐刚有所动,琉璃轻扯衣袖,小声道:“是介大哥和公子回来了。”
“已经传出消息了?”琉璃虽然略猜一二,但还是轻声问道。
“是的,我们便是跟在他身后回来的,只是不知道那老贼会作出什么反应。”重耳说着向她们走来。脚步声沉重而不失坚定,缓慢却不泛稳健,像是要告诉人们,他今晚的决心。
时间悄然流逝,里府门前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琉璃首先沉不住气,皱着眉头道:“那老贼怎么还没有出门的迹象,会不会因公子落泊,而怕受到牵连。”
“不会。”介子推说着突然作了个手势,“有动静。”
里府的大门突然开启,先是出现四名肩扛长枪的里府家将,随后是里府的吭总管,他似乎边走边和身后的人说着什么话,这时,里克的身影出现。
“才带四个护卫?”琉璃咧了咧嘴道:“他这么相信公子,哼!怎不多带些人走。”
重耳摇了摇头,“并非他如此信任于我,而是目前的形势对我不利,他自是不怕我谋他,如此老奸巨猾,哼!”
就在他们说话间,里克已然跨上马背,凌厉的眼神四下环顾片刻,又低头对吭总管说了句话,便策马前行。
待五人五骑的影子消失在街角,重耳低声道:“大家准备,时间不多,从里府的家祠潜入。”
里府设有家祠,以供奉祖先。等闲之人连祠院都难入,更别说是祠堂。这里是里府看守的重中之重,一直都戒备森严,绝没有想到会有夜行人如此大胆,竟放弃其它看似防守稍松之处,选择里克的家祠潜入。
即使是寒霜之夜,看守家祠的几名家将仍不敢松懈。两名明哨在祠堂后院巡视,而祠堂前的一簇花坛下,却隐有暗哨,如果他不轻易移动,即使有人走近,也难发现花坛下有人。
夜风越刮越大,云层越来越暗。
数道黑影贴上壁檐,缓慢向前移动,然后蛇似的滑下檐口,再贴上廊檐。这群黑影便是重耳与介子推等人。由于长时间无人打扰,因此守夜人的警觉性降低,隐身在花坛下的守夜人,竟然不曾发现入侵的黑影。
有香姬的里宅布局图在手,重耳早已对里宅的格局了然于胸,甚至连暗哨的方位、人数都一清二楚。当介子推的身影出现在祠堂后院时,两个巡视者还来不及张嘴,便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花坛下的暗哨更是死得冤枉,常年守夜使之锻炼出一项奇特的本领,坐着睡觉。可惜的是这项本领没能救他的命。
清除了三名哨卫,便等于大门中开,狐射姑与十二道墙悄然跟进。
再往前,便是里府的中枢禁地。亦是上次潜入过的那个内院。小凤还会在这里吗?这是个令重耳头疼的问题,若不尽快找到小凤的房间,拖到里克回来便麻烦大了。但也不能去每个房间搜索吧。重耳心道,不如先到里克的主寝去碰碰运气,最不济也能从房中女人的口中得之小凤的位置。
经过上次一闹,里府愈是加强了戒备,明哨减少,暗哨增多,若是没有香姬的详细资料,只怕在墙壁时就会暗哨被发现。
内院门前比上次来时多了几棵树,守夜人贴树而立,口含树笛,若有风吹草动,嘴巴轻动,满院皆醒。树不高,但干粗枝盛,虽是光秃秃地,躲一个人却也轻而易举。人在高点,可以监视五丈见方的每一角落。任何物体移动,也难逃鹰眼。
可是,就没有发现那一闪而过的人影。
也许是飞得太快,连风声都不带动,重耳的身体落到一棵树枝上,等那守卫略有所感时,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已然勒住了他的咽喉。
“噤声!如果你想活命,就按老实回答我的话,否则我会让你生死两难。”重耳在他耳畔低声警告。然后一指轻点他的腰腹密穴,顿时一股难言的奇痛袭来,那彻骨的疼痛在他全身攀爬。
“如果你肯配合,那么点头。”
守卫使出全身力气才做出一个点头的动作来。
重耳一道指风解开搜魂秘法,咽喉的勒劲渐松。
“新纳的三夫人在那个房间?”
呼吸依然困难的守卫艰难的摇了摇头,眼神满是恐惧之色。
“你若不说,等你的同伴先说出来,你的下场可就惨了。”重耳指了指旁边一棵树,手指稍稍加力。
“……杀了我也说不出来,自上次……有人闹过之后,除了总管和内院的人……没有人看见过三夫人……”
重耳感觉他没说假话,遂换过话题问:“那么你家主公的主寝在哪里?”
“主公有数房……妻妾……晚上他到底在那处歇息,就是……吭总管也不清楚……对了,你们找不到他的,主公刚出去……”
重耳疑惑道:“那么他经常去的是那个房间?”
“是……内院左厢……第三间。”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来,你休息吧。”说完,重耳用力扭动他的脖颈,再双手一按,避免发出骨骼碎裂的声响。
内院与上次相比,明看没什么变化,细看之下,却还是能看出一些区别。首先,是那簇竹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泓鳞波闪烁的池塘,高可及人的假山拱桥亦变成了草地,别说藏人,连只兔子都隐不了身。
重耳与介子推想出了一个潜入的法子,既然地上不行,那就从空中进入,内院的前哨已然失效,房中两道后哨注意力只在地上,身在房中,怎么抬头都看不见天空。
介子推双手搭上重耳后背,重耳暗运真气,双腿一弯,集两人之力喷发而出的力道,可以说是绝为仅有的,只见重耳如离弦之箭俯遥直上,进入到内院厢房之上时,又若黄鹦点水般飘落。院外的季槐琉璃看得目瞪口呆,得重耳落下时,才想到担心两字。
这已是重耳第二次踏足内院,虽然算不上是热门熟路,但好歹也是有过一次在里面探寻的经历,既熟悉主要的路线,也了解暗哨的明确位置,因此顺利的解决两名虽未瞌睡,但已进入朦胧状态的暗哨自不在话下。
在‘彩凤楼’时,重耳就熟练的掌握了这类窃玉偷香的窍门,现在做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不消片刻,他就确定了左厢第三间房屋的方位,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和直觉,重耳毫不费力的进入那间充满女性脂香的房间。
刚掀开第一道帘子,重耳便发现里面有人,而且还是个女人。这下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会不会是小凤呢。
但仅凭轻微的呼吸声自是不能明辨,重耳强忍激动,双手颤抖着慢慢掀起床帐,一股狂暴的失望之感涌上心间。
为了顺利的问出小凤的位置,重耳决定在拍醒她前,先点了她的穴道。于是他手指如风,点向她的胸腹喉部。
事不宜迟,重耳确定没有问题,便轻拍她的面颊。
一道秀美的眸子猛然睁开,充满恐惧之色。
因为她发现,床边有一黑影,而自己竟动弹不得,想叫亦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