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说话间,一群骑手已然靠近,其中有人发出得意的笑声:“这两家伙躲到里克府邸,哈哈!但是没过一会就被赶了出来。”
“奇怪!”公孙无景偏着小脑袋愣了愣,里克的为人她有所听闻,绝非好相于之辈,怎么今天。
重耳心中有数,一切源于里克对尚渔的猜嫉所至,经过小凤之口,尚渔是劫人的最大嫌疑者,所以,他没有理由庇护情敌的家将。
一张无意中织下的网,已慢慢张开,从里克到公孙家族,都不会让尚渔有好果子吃,纵然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
已经抓到两个活口,公孙无景急于拿到口供,因此不再坚持索要暴虎。
“希望再不要遇上你!”公孙无景眼中怒火一闪,向族人挥手道:“我们走。”
重耳笑着回应道:“带我问候伊相!”
远远的传来公孙无景一声娇哼,马蹄声渐渐远去。重耳这才回过头来,望着暴虎道:“带我去见香姬。”
暴虎深深的看了重耳一眼,说声:“跟我来。”便跃上战马,双脚一蹬,骏马飞驰而去。
不是‘风采楼’的方向?重耳好奇心大起,顾不得向裘无极解释,便大手一挥,做了个上马的手势。
前后十四骑穿越纵横十多条长街小巷,驰向一条蜿蜒起伏的废弃官道,黑暗逐渐降临,最后一道光线悄然消逝在这片群山环抱的平原上,取而代之的是幽暗与朦胧,把马背上的影子拉得悠长悠长。
很快,一座黑压压的大山横挡住去路。
暴虎抢先一步勒马而止,马儿呼呼的喘着粗气,他一跃而下,走向重耳:“到了,这里是主人的一处密宅。”
“哦?”重耳抬头四顾,看见了群山脚下的一丝灯火,马鞭一指,问道:“是那里吗?”
“诸位请跟我来。”暴虎接下重耳的缰绳,牵着两匹马在前引路。
一行人在茂密的树林里穿梭,灯火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
不多久,前面出现一座青砖黑瓦的院落,四盏桐油宫灯在夜风在摇曳,拴马桩下站立着几个仆从模样的年青男人,一见来人,立刻微笑着上前施礼,然后不声不响的接过缰绳。
这时,院门闪出一道亮丽的身影,在宫灯的点缀下,让人疑似梦中。
“香姬恭迎公子!”
重耳的眸子闪动了一下,轻笑道:“每次看见的香姬都似在变化,嗯!果然是个妙人儿……”
香姬轻笑一声,毫不在意轻轻做出个请进的手势。
重耳点点头,大步前行,同时轻声问道:“暴虎是你安排在尚家的内线?”
香姬轻描淡写道:“是我的人。”说完忽然转过身去,对着裘无极以及暴虎嫣然一笑,娇声道:“诸位不介意我与公子私下谈谈话吧。”
裘无极一个劲的点头,动作看上去可笑之极,暴虎也是两眼放光,整个人亦迷失在她的笑容里。
重耳暗暗感叹:“美女的力量真是无法抵挡啊。”
“阿福!”
“奴才在!”偏门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一个矮胖老头点头哈腰的走了进来。
“带客人们去休息,安排酒菜……”说到这里,香姬微微一顿,似睁似闭的美眸兜了重耳一眼道:“顺便把我新训练出来的丫头带出来,让她们陪陪客人们。”
暴虎两眼再亮,连声道好。裘无极他们虽没暴虎表现那么明显,但暗地里却无不欣喜若狂,谁都知道经香姬调教出来的少女即非绝色,那也是才女一类,寻常人等花银子也难求一见。
重耳见他们等着他发话,便笑着挥手道:“去吧,玩个痛快。”众人一轰而散,瞬间溜光,小厅中只剩重耳与香姬对立而站。
“琉璃拿到里克的资料没有?”重耳提到里克时,眼内射出寒冰般的冷意,“暴虎使出的离间计,是否你与琉璃决定的?”
香姬娇声道:“公子一下问奴家那么多问题,让香姬先答那条?”
重耳苦笑着摇头,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味道说:“香姬啊香姬,这样的时刻你就别逗弄我了,否则……”
香姬千媚百娇的横了重耳一眼,柔声追问:“否则如何?”
重耳神情一冷,随后却是一声长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低头道:“我现在只想杀了里克。”
香姬长叹一声,颓然道:“要杀这个老贼,谈何容易,我族高手曾经六次刺杀他,但是……哎!”
重耳“霍”地抬起头来,眼中闪出愤怒的火花,一字一句道:“难道就找不到半点办法吗?”
香姬笑而不答,盘膝而坐,神情恬静安详。
半晌,她才开口道:“办法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重耳坐正身体,满脸希望之色。
“其实很简单,等你或者申太子登上大王之位时,也就是里克的死期。”
“天!且不说有没有可能,即使有,那要等到何时?”重耳怒气冲冲道:“我一天都等不了。”
香姬笑了笑道:“并非被动等待,若有上佳机会,当然不放过,难道我就不恨他吗?我的身体上至今还残留着枪疤,可里克不只是家族拥有强大的实力,在晋国,除了大王,便是他。如此地位,无论从明从暗,从虚到实,我们暂时都无奈他何,况且公子现在已经身处泥潭……”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可又被重耳不耐的表情给逼了回去,吐了吐舌头,柔声道:“今天琉璃给我说了很多公子的事情,所以……不过希望还是有的,只要公子熬过这关,相信很快会有大变。”
“什么意思?”
香姬含笑道:“我有族人在王宫,了解到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大王看起来生龙活虎似的,实际上已经……”
重耳神情一动:“你是说大王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香姬点了点头,正容道:“那位族人在宫内伺候大王的御医,据御医私下说,大王活不了多久,而且他还不敢向大王说明病因,怕像前几任医师一样遭砍头之灾,因此没人知道。”
“你凭什么认定大王去后对我有好处?”重耳的表情显然有些惊讶,他揉了揉紧皱的眉心,”也许更坏也不一定。”
“我当然有我的根据,公子没忘记我是做什么吧?”
“这个……知道。”
是啊,香姬是情报头子,整个翼城的达官贵人都在她手下美人的监控之下,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呢?
狐家的院落不小,分前后左右四厢,中间有一块开阔地,种满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据说大多数是狐突从边塞带回,成活率极低,但只要有一种落下根来,眨眼间工夫便有种草木葱茏的味道,狐家给这块开阔地起了个名字,叫草圃。
虽然介于秋冬之季,这里的花草依然如苞露绽放,如若阳光高照,院里便会聚集很多人来,谈天,晒太阳。
但今天,若大的草圃却只有一个伫立。
自从重耳从里府归来后,便爱上了这里,经常一人到此沉思,或者发愣。因此这里也逐渐成为禁区,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没有人敢闯入。
很多熟悉重耳的人都说他变化很大,几乎一天一个变化,犹以最近为甚。
沉默寡言,神情忧郁。
“公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惊飞了草丛中的鸟儿,重耳闭着眼睛也能听出来,是雪丹清。
“娄族又来人了,说今天的比武全托付给公子……可……”
重耳微微睁开双眼,平静地道:“告诉琉璃,作好出战准备。”
雪丹清美眸闪动,若有所思道:“不错,琉璃本是娄族之人,自当出战,但……也只有一场胜算,而这却是场三战两胜之争,公子还有其它安排?”
“输一场是肯定的,但娄族必能赢下两场来。”重耳不慌不忙道:“丹儿好好想想我最近见过什么人?”
“嗯!公子去过欧阳家,还见过旬息、大王……伯己?啪!”雪丹清小手一拍,喜道:“伯己,他能拿下一场。”
话音刚落,雪丹清突然”啊”道:“不对,伯己虽说与娄无尘已经明确关系,但他却不是娄族人,怎么能代表娄族上场?”
重耳淡然一笑,抬头望向苍茫的天空,反问道:“若是伯己来个武场求婚呢?”
“天啊!这简直绝妙之极。”雪丹清兴奋道:“公孙家族怎么也想不到娄族亦藏有两个超绝高手。”
重耳静静道:“希望伯己和他师兄不至于差得太远,否则公孙无景与那个银戟老者都有他受的。”
“相信不会,毕竟师出同门,且之伯己本属天资聪慧之人。”雪丹清奇道:“公子有没有和他试过招?”
重耳摇了摇头,沉声道:“也曾有此想法,可后来一想,这伯己是唯一人选,胜也是他,败也是他,总不能还未开打便举手投降吧。”
“还是有胜算的,琉璃有十足把握拿下一场,而伯己除开公子说的那两人,应对第三人应该没问题。”
重耳笑着看向雪丹清,道:“希望如此吧,世事无常,岂能料之,尽力而已。”
“嗯!那我去告诉璃儿,让她放心,她虽然不提,我知道她一直为此焦虑呢。”
雪丹清用力点了点头,眼角含笑道:“公子是否应该去准备准备,马上就出发了。”
“准备什么?”重耳愣道。
“宽衣打扮啊!”雪丹清柔声道。
“哈哈!好!”重耳大手一挥,道:“你们与娄族一起去,我随后就来。”
翼城整体呈规整的正方形。东西南北各长约十里,城垣高七丈,城隅高九丈,墙高是厚度的三倍,每面各开三门,共十二座城门。
全城的核心当然是宫城。宫城位于翼城的中心地带,宫城内的南北中轴线即为翼城的主轴线。这条轴线从翼城正南门起,经外朝、宫城、市,到翼城正北门止。其门、朝、寝、市,都依次坐落在这条主轴线上。
宫城前面为外朝,后面为市。朝即是献公朝会群臣、诸侯的殿堂。市乃商业贸易市场。朝会处与市场面积均等,各为‘一夫’。宗庙、社稷依据主轴线,依次坐落在宫城的左右两侧。
社稷坛又分为社坛和稷坛。社坛在东,稷坛在西。两坛之间留有大片开阔地,因此这里常被选择进行一些宗室内部的决斗,或者诸侯间的嬉斗之用。
公孙家族明为商,实为齐国朝堂大豪,再加之齐相伊况亲临,献公下令开放社稷露坛,作为公孙家族与娄族之争的场地。
而旬息则代表中立地,作仲裁人。
重耳与十二虎卫先在宫城小南门弃马,而后在内宫禁卫的带领下,步行经过都邑大道,又穿越三座侧门,进入社稷露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可容数百人的土场,场中按方位铺五色土,东青,南赤,西白,北黑,中为黄土,以象征五方的土地。在露坛的尽头,耸立着一座黄土高台,其高度为祭坛的三倍,台下铺设十六级土质台阶,窄而平,可容两人并排上下。据说这种土台是随搭随拆的,供争斗结束后便立即拆除。
娄族位于露坛南方,脚踩赤土。重耳看见雪丹清与琉璃的身影也参杂其间。
公孙一族方位在北,土属黑。一行约三十余人,大多数重耳都在娄府门前见过,但多出来几个脸色阴森、面无表情的异族打扮之人,其中便有那位银戟老者。
东方为看台,一百多名翼城的权贵、或他国贵胄们早早的便抢占有利位置,以观此战。
正中央则伫立着百余名宫城禁卫,他们身着盔甲,左剑右戟,个个精神抖擞,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重耳公子!”
重耳的脚刚踏上青色土地,有几个眼尖的便认出他来,殷勤的招呼他一起落座。
旬息与司空袭子朝他含笑点头,丕郑父和一帮朝臣也纷纷挥手致意。其间也有几道凌厉的眼神朝重耳直射而来。
奚齐与公治方幸灾乐祸的望着他,就像看一个要死之人般,华容却目不旁移的注视着土台,仿佛他的心中永远只有武道,其它任何人和事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公子若不介意,请过来坐。”齐相伊况起身相邀,诚挚的表情使得重耳无法拒绝。
他的眼眼先找到了伯己,见他朝自己微微点头,重耳心态顿时轻松下来,脸上带笑,朝伊况走去。
“能与伊相同坐,重耳深感幸运。”
重耳微笑着向众人点头示意,然后定然自若的坐下身来。
刚刚坐定,伊况便开门见山道:“伊某想不出娄族有与公孙家抗衡的高手?但瞧公子表情……又好似胜算在握?”
重耳心中打了一个突,这家伙的眼睛太精,这都能看出来,虽说自己也因回天诀之功使得灵觉一天比一天敏锐,但却从伊况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来,好似一潭深水,无风无浪。
“伊相对娄族有多少了解?怎么敢肯定他们就没有暗藏绝世高手呢?”
重耳回敬了伊况一句。
“曾经以为了解,不过听了公子的话后,我收回了解两字。”伊况并不因为重耳的反问有什么不妥,反而有种破解迷惑的欣然。
干脆,豪爽,这是重耳对伊况的评价。
重耳的目光刚与雪丹清接上,就听得司仪洪亮的声音在露坛响起。
“公孙家族与娄族比武现在开始!有请仲裁--晋大夫旬息!”
满场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旬息身上。
旬息站起身来,用一种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道:“旬某受大王之托,主持比武之会,请两家遵守约定之规,不得假手于外人;凡战者皆为族人,凡手战之道,皆有难者,不得后仇之。”
说到这里,旬息一对看似朦胧的眼睛突然绽开,犹如两道闪电向南北两族射去。
“公孙家代表--公孙无景。娄族代表--娄无尘。”
随着旬息的话音,两道美丽无比的身形缓缓站起。
由于在社稷露坛中比武,因此有权利观看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没人喝彩也就可以理解。”
“三战两胜,胜者有权对负者提出任何要求,但只限对个人,不涉及到家族。”旬息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问道:“以上便是你们的协议,同意请回答。”
公孙无景毫不犹豫答道:“同意!”
虽然琉璃已经给了消息自己,可娄无尘依然有眉毛轻颤之感,眼睛下意识的向重耳和伯己一方投去。
在得到两个男人眼神的鼓励后,娄无尘俏声道:“我同意!”
“好!第一场开始,由公孙家族出场挑战。”
旬息的话音刚落,公孙阵营中便闪出一道人影,枯瘦的身体,怪异的服装,发黄的胡须,这一切都隐不住他手上银戟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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