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众揭穿明月并非女子，而且还说出了九华山庄的事情。男子的眼神微微一闪，狭长的凤目隐着无限的深邃。他冷言道：“灭口是必然的，只是本座好奇，她究竟从何得知九华山庄的明月是男扮女装的。她究竟知道多少，必须一一拷问出！”
武林中的明月通常由秋水宫的左使青萝扮演的，九华山庄那次主要是窃取藏宝图，他怕青萝无法应付各类高手，才男扮女装代替之。想不到除了当日的丫鬟卉夏外，竟然还有人得知。莫非那该死的丫头临死前还告诉了别人？！
在场的墨衣女子忍不住出声：“教主，属下还有件事……要禀告……”
沈念见眼前的女子欲言又止，抬起眼睑问：“何事？”
柳燕轻动嘴唇，有些局促道：“前些日子有个自称沈妍的少女来秦柳楼，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那“沈妍”两字一出口时，柳燕明显地感觉眼前男子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了起来，懒散的身子也坐的挺直。
男子的神情少有的严肃，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他认真地注视着柳燕的表情，似乎在确定真伪。“真有此事？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柳燕知道这个名字不能说出口，或许会是个陷阱，但无论怎么样的陷阱牵扯到这个名字，眼前的这位无论如何都会飞蛾扑火地冲上去，去寻个明白……可现在这人要杀一个女子，若她不将那件事说清楚，或许有些事情永远都无法弄明白了……
“当时属下并没有遇到她，所以没有告诉教主……这些日子，属下让楼里见过的姑娘画了画像，让教众暗中寻找，发现是……是……”
她将那副画像递给沈念，双手的交替，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在轻轻颤抖着。他在紧张，他在害怕，因为他不知道这张画像的女子究竟是谁，是不是沈妍？她是不是还活着？她是不是易容了？
因为当年，他发怒杀了两人后，那具冰冷的尸体……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仿佛沈妍之死的一切都是个幻觉……
在内心煎熬和期待两重天下，沈念缓缓地打开了这张轻薄的白纸，画像上赫然映入一个熟悉的少女，他的呼吸在那一刻停住了。
怎么，是她？
为何，是蒋倩倩？！
此时沈念已经顾不得伪装了，只想向蒋倩倩求个明白。她知道沈妍的名字，知道柳燕，知道他们曾经住过的屋子……那次不是硬闯，她肯定是来找他的！他真笨，怎么现在才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呢！
忽然，所有的一切清晰了起来，或许，药王谷的蒋倩倩是沈妍易容的，或许，她认识沈妍，她知道沈妍的下落！
当年沈妍一定没死，尸体忽然消失可能是被人救走了！也许是药王谷的人救走的！她有神奇的丹药，恐怕和药王谷交谊匪浅，或许是药王谷的九转金丹救了沈妍！
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沈念的脑子一团的乱，等到一声女声诧异地传来时，他才待回过神来，惊慌地停下了步伐，发现自己竟然赤脚跑出去想要寻她，面对眼前惊慌失措尖叫的少女，他有些局促地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很快，那颗已经冰冷死寂的心竟然再度跳动了起来……
他知道能有这样魔力的人只会是她……
一定是她……
第42章
可恶的明月！原本还想好好道别的；竟然嘲笑她……谁想死皮赖脸啊……
沈妍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在外面发了一顿脾气后，脚步很自觉地来到了祈初月的房前。屋里正亮着一盏灯；暖意融融地散发着橙色的光芒；纸窗上正倒映着一张温润的侧脸。
不知为何，沈妍忽然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唾沫；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祈公子；昨天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其实我真的……很需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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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歉意的话还未说完，房里的灯光暗淡下来了。黑漆漆的似乎屋里的人已经熟睡了。她心里不舒服，嘴上固执道：“昨天是我对不起你，不就是坐在你身上调戏你了一下么！用得着这么小家子气么！你是男人啊，应该大度一点啊！不是江湖上有句名言——君子成人之美，你就帮我一下下嘛……”
屋里仍旧静悄悄的，只余她一个人絮絮叨叨着。半响，沈妍才发现自己倔强的臭脾气又上来了，连忙住了嘴，她忐忑着心，道：“听说明天你就要回去了，能不能带上我？我又会烧饭又会洗衣还会暖床……而且不要月钱……绝对是经济实惠型……”
又是一阵静默。
沈妍咬了咬唇道：“那我把我所有钱都给你，你让我亲一口好吗？”
“我知道我这样说很不矜持，会让你看不起我，但……这真的对我很重要啊！我的性福都靠你了啊啊啊……”
“只是亲一口，不做其他事……”
“你到底让我亲不亲？！你不亲，我就硬闯咯！”沈妍边推着门边道，“你别我看现在柔柔弱弱的样子，其实我可厉害了，你配合点，我就不霸王硬上弓，咱们可以互相享受一下……你若一直躲着我，一直不从我，别怪我使用蛮力让你屈服！”
门被完全地推开了，月光倾泻一地，将整个屋子都照亮了。沈妍原本絮絮叨叨的嘴忽然停住了，因为房里，根本没人。窗户开的极大，冷风嗖嗖的刮入，带着冰冷的雪花飞入屋内。
啊……又下雪了……
她苦笑了一声，随后脸一沉，阴森森地哼着：“祈初月！是你躲我的！别怪我霸王硬上弓！”沈妍怒气冲冲下，也从窗口跳了出来！
从窗口跳出并顺利逃入属下屋子的某白衣公子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盯上了……
跳出了窗，沈妍的脚“咔嚓”一下扭住了。她的脸瞬间抽了起来，早知道自己这么不经跳，就不这么耍帅地跳窗了，应该乖乖走门……
她扶着墙壁摸索往外走时，耳畔忽然传来打斗声。沈妍疑惑地抬头，只见天上掉下来了一个东西。直愣愣地掉在了她的脚边。她好奇地捡了起来，东看西看，发现是块破布。不过仔细一看，上面有细细的纹路，还有圈圈叉叉的标记，怎么有些像地图啊？
沈妍摸了摸手感，莫非这是羊皮？是慕容庄主所获的藏宝图？！
——藏宝图据说几亿黄金呢……
几亿黄金？！！！一兆人民币？！
沈妍长这么大都不见过一兆人民币到底有多少！也数不清一后面有几个零！如今她看着手里这张藏宝图，两眼发光，完全忘了自己刚被美男拒绝处于心碎的情绪，忍不住兴奋地想要亲几口！
然而，她刚在藏宝图上印了一个自己的独家唇印。一道黑影忽然飞下，眼疾手快地从她手里抢夺着藏宝图，并一掌对着她胸口拍去！
沈妍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一痛，疼得她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但她根本没叫出声，而是喷出一口粘稠血腥的鲜血。
鲜血喷在了藏宝图上，也洒了一点在黑衣人的身上。沈妍疼得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她完全失去了冷静，无限的怒火不断不断喷发着。她没有用最后的力量向镯子求救，而是用尽身体的最后力气死死地将藏宝图一扯，将它撕成了两半。
她血红着眼，满是怒火的墨瞳直直地盯着对方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你等着！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下次相见，一定十倍奉还！不，千倍！”那双阴狠的眼睛极其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么执着藏宝图，又是她见过的人，难道是明月……不，不是他，虽然极像，但眼神不对……
沈妍死死地瞪了对方一眼，咽了气。
怎么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太冤了啊啊啊！
灵魂缓缓地从尸体中漂了出来，沈妍的身子渐渐变的透明，她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目光炯炯地看着黑衣人被慕容博文和闻讯赶来的祈初月双双包围。大批的护卫更是严阵以待地亮起弓箭，准备将其扫射。
一定要将他射死，将其鞭尸，为老娘报仇啊！
不知为何，沈妍最后看了一眼远方，看见明月有些慵懒地走来，站在被护卫重重保护的地方，事不关己地望了一圈此时的情形，嘴角一如既往地淡淡嘲讽，那模样显然是在看好戏，恨不得越闹越欢……
不知道为什么，沈妍总觉得有些难过。自己死了，没有任何人伤心。就这样被人丢在雪地里，不闻不问的……还死得不明不白的……
只不过，明月的目光望见雪地里少女的尸体时，一直淡然的黑眸微微起了起波澜。他望了很久……久到沈妍消失了，他也在看着，只是安静地看着，并没有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毕竟这样的举动十分奇怪和突兀。
直到沈妍的魂魄彻底消失了，黑衣人重伤逃离，众人都急着追赶黑衣人时，明月缓缓地走上前，走近那个倒在雪地里，倒在血泊中，被众人忽略，浑身覆盖着薄雪的少女。他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淡淡道：“若在我身边，就不会出事。谁让你要出去呢……谁让你选了祈初月呢……”他凉凉的声音化入空中，似乎又轻轻淡淡地说了一句什么。
紧接着，明月又施施然地离去了。只不过，在听见背后灵燕的惊呼声时，他不知为何，又回了一次头。他的目光幽深如渊，静静地看着灵燕趴伏在少女身上痛哭流涕的场景，不由回想起了……八年多前……痛哭的自己……
人啊……就是这么脆弱……轻易地……就死了……
半个月后，秋水宫内部。
一个身着红衣，容貌十分妖艳的男子懒懒地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见屋外脚步声渐近，他懒懒地抬起黑眸，淡淡道：“你回来了？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没？”
这一抬头，将他整个容貌都显露了出来。他有着比女子更为精致的五官，皮肤白皙，或者更显苍白些，鼻子挺俊，红唇如艳，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妖娆妩媚，透出三分邪气。
他就是刚刚拜访好九华山庄的明月姑娘，也是江湖上骇人听闻的秋水宫宫主秋月黎！此次，他会男扮女装易容潜伏九华山庄，就是为了那张藏宝图。柔弱的女子总归比男子不让人警惕，谁会想到大名鼎鼎的魔头就在眼前转呢……更何况那个呆蠢的少庄主被他的美色骗得团团转，什么消息都套了出来，也节约了他不少时间。
身着青衣的女子单膝跪下，对着眼前的红衣男子恭恭敬敬回道：“教主，关于天剑堡的一切，特别是二小姐祈初画的消息，青萝幸不辱命，都已经打听到了。”如今若是沈妍看见，一定会大惊，这女子的容貌竟与明月姑娘有七八分像。
秋月黎听着女子禀告着消息，淡淡一笑：“很好！”他从软榻上起身，欣长的身子不再懒散，反而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教主，你又要出宫了吗？”
“过几日出去，这段日子有些疲惫了。”秋月黎又躺回了软榻，懒懒散散地静默着，青衣女子上前为他垂肩，却听他突然出声道，“青萝，跟你说件事，在九华山庄时，我遇见了一个有趣的丫鬟。一口一个老娘，一口一个姐姐……除了容貌、除了年纪……语言神情、说话方式和她极像……有时候还会和她一样说些我听不懂的词……”
他的声音极淡极冷，青萝却知道他的声音在轻颤着：“我知道她是个不相关的人，几次却因为这个原因没有杀她……甚至差点还鬼迷心窍地想将她带进秋水宫……想找一个理由把她留在身边……跟她说话时，会觉得心情忽然轻松了起来，就好像……在跟她说……话……咳咳……”他说着说着，捂着胸口低声咳嗽了起来。
咳嗽声越来越剧烈，男子脸色煞白，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服，咳得支不起身。
“教主别说了，我去准备汤药……”
“可惜了……最后，还是死了……”他仿佛中邪一般轻轻重复着最后两字，几乎是同时，苦涩的忧伤在他脸上泛滥了开来。他淡淡呢喃：“若是没死，真想带回来给你看看，你一定也会这么认为的……”
“教主……都过去了……”
静默地看着手心的鲜血半响，秋月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那种苦涩粘稠的味道依稀还在喉咙底，但如今再也没有人会送他甜食解苦。
“是啊，都过去……”
他皱着眉头把药碗搁到了一边，神色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冷冽，仿佛刚才的虚弱，刚才的病痛只是一个假象。
“药王谷的人，可有消息？”
“听说此次，会参加三个月后的武林大会。”青萝顿了顿，补充道，“他们从不过问江湖事，此次出谷让人心疑，不知道是打着什么算盘……而且此次，南宫燕忽然召集群雄举办武林大会，说是和往年一样选出新的四大门派，恐怕，是想团结武林各派围攻秋水宫……他倒是不死心啊！”
“三个月后的武林大会……”秋月黎轻拈发丝，举手投足之间看似随意，却宛若夜间绽放的幽兰，有着清冷华贵之感，“那些正派虽说团结一致抵御魔教邪教，净化武林，嘴皮子说得好听，其实早就四分五裂了……南宫燕这个姜虽老，但已年老色衰，他武林盟主的位子恐怕做不长了……这次武林大会，众人忙着争夺武林盟主的位子，哪会顾得上秋水宫。”
“教主，若是正派之间内斗，对于我们可是个好机会。”
“是啊，正派间的内斗，真是……太令人期待了……”秋月黎诡异地笑了起来，抬眼望着青萝，似乎世间万事都在他股掌之间一般，“你说，本座当个武林盟主玩玩怎么样？这样，秋水宫可就是武林第一正派了呢……”
他说着，凤眸一沉，双手紧紧握拳，表情阴冷嗜血：“顺便还能见见那些躲起来的老东西呢！我要让他们一个个——血——债——血——偿！”
沈妍死了，还死的这么冤枉，她真想呵呵呵了！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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