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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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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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摇了下头,发觉没有闻到自己熟悉的药味,忍不住的笑了,“若是知道今天哥哥不给我灌药,我就早些醒来。”

“你呀……”鼻头被轻刮了下,“我想到那个莫府少爷的话,哪还敢给你胡乱用药,皇上派来的御医都被我打发回去了,送来的一堆补品都没动。”

太好了,终于不用喝药了,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哥哥果然是英明神武,智勇双全。”

哥哥挑着眼角,斜睨着我,“你还有什么其他恭维我的话么?全部说完了,我们再来慢慢算账。”

“算账?”我有些无辜,“哥哥,这似乎真不关我的事,难道刺客挟持我也是我的错吗?”

他的口气不善,“那装病呢?”

我轻眨了下眼,“我是真病了,不然也不在这了。”

“现在是真的,当时呢?”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眼神不是我能对视的,尤其是他蕴含着怒意的时候,“有几分是真的?”

“他不会真杀我,不是么?”我口气平淡,“要不要先恭喜一下哥哥荣升大司马骠骑大将军呢?”

他低垂着目光,沉默了半晌,“凝卿,有些事情,我宁愿你不要知道。”

“我也从来不想知道。”我的手抚摸着脖子上浅浅的伤痕,那里早已经结痂了,甚至都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他做的太假,连我都发现了,哥哥还能不发现什么吗?”

“你看出了什么?”再抬眼时,他已经轻松的笑出了声,“不然不会特地对我说什么留下活口。”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哥哥先说。”

他再次沉吟,半晌吐出来两个字,“杀意!”

“杀意?”我有些不解。

哥哥的笑容带了几分邪恶,“对,杀意!这个人能靠近皇上身边那么近就是因为没有杀意,没有对行刺的人势在必得血溅五尺的杀意!所以我出手才晚了,仅仅来得及拦在皇上身前,他看到我后,不是继续的攻击而是转身就跑,我曾经以为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才只身追来,让护卫守护着皇上,可是当他抓到你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感觉到杀意,话说的再狠也不能掩饰身上那种气势的,我才怀疑他根本不想杀你,尤其是一个行刺皇上的人,居然脱口而出皇上两个字,这不是常年的习惯与敬畏在紧张之下的无意露馅是什么?”

我轻轻叹息着,“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他们只是想试探风家对皇族的忠心是不是能做到不顾骨肉亲情,即使亲人被挟持亦绝不手软,所以你才寸步不让,对吗?”

如果说一切都只是猜测的话,当哥哥那一个大司马骠骑大将军的封号落到头上的时候,我终于肯定自己没有猜错。

“那你呢?”他的手抚过我的脸颊,“怎么发现破绽的?”

“太多了,那人一路奔逃,放着那么多名门贵妇不抓偏偏抓我,本来拿着我是你妹妹的理由是能搪塞过去,可是我几乎不出府门,能有几个人识得我的容貌?更何况我还遮着脸,光从身形上能将我认出来,除非是爹爹与哥哥这样熟悉我的人,或者得到了什么暗示?”我撑着床慢慢的坐了起来,我靠着床头,“如果真是抓来做人质要保命的话,我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整个‘红云’最为倚重的人物晏清鸿,抓他做威胁,别说是你投鼠忌器,只怕皇上也只能任那人逃离而保晏清鸿了,可是他偏偏抓了我,从那时起我就怀疑,这次的行刺事件真正针对的不是皇上而是你,一个完全为你布下的局,我怕你真的有一步后退,从此风家就再也得不到皇家的信任了,才会急急的给你暗示。”

哥哥取了件大氅披上我的肩头,脸色阴沉,“你是女子,这本不该牵扯上你的。”

我苦笑,“可我是风家的女儿,从两个月前晏清鸿亲自上门退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被算计的对象了。”

晏清鸿,我就说以他的聪明怎么可能那么冒失的上门退婚,目的不过是想借着羞辱风家的名声看风家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所谓和公主在一起被我‘无意’的撞见,所谓为了还书和我一直讨论着什么,真的只是巧合吗?

那刺客如此轻易的从人群中将我找了出来,真的是因为对我的熟悉吗?

不,他不需要熟悉我,他只需要熟悉晏清鸿,刺客可以不认识风凝卿,但是如果风凝卿身边的晏清鸿给一个眼神,一个手势……

所以才有了看到晏清鸿时下意识的敬畏吗?

我错了,错在以为他退婚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攀上更高的权位,错在以为他和公主同时出现是真的结伴游玩,错在以为他和我的聊天真的只是在试探我对他个人的感觉。

他是传说中最老奸巨猾的人,居然知道从我身上入手去试探爹爹和哥哥,而我,就在他的算计中上当了。

太小瞧他了。

今天所有的连环计策,只怕都是他设下的吧?

不过……

退婚我未应,看到他和公主未曾激动,甚至见到他也没有半分多余的责难。

晏清鸿啊晏清鸿,是否你也失望了呢?

“你笑什么呢?”哥哥看着我,脸色依然不怎么好,“我想过了,本觉得应该让你征求了爹爹的意见以后再去莫府的,如今狩猎已经结束了,这两日就送你去莫府,爹爹那我自有担当。”

我轻轻点了点头,只应了一个字,“好!”

明白哥哥这么做的理由,大司马骠骑将军岂是这么容易做的?风家独掌‘红云’三十万大军又是那么好拿的?皇家和晏清鸿布置了几个月的层层试探又怎么会没有半点目的?

下一步,就是哪里要开战了吗?

不得不重用哥哥,却又害怕军权太大的风家会不够忠心……

“你饿了吗?”哥哥站起身,颀长的身子行向门边,“我去交代声,让人送些吃的来,那边有些皇上的赏赐,说是给你压惊的,喜欢什么就翻翻看看。”

我乖巧的点着头,目送他离开后才将眼神投射到了一旁。

一个个锦盒,精致的码放在桌子上,隐约能嗅到些淡雅的药香,不用说又是补药了。

还有两匹隐含着流光温润的绸缎,剩下的钗盒粉盒,我就更懒得动手去看了。

一低头,目光落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木质书匣上,匣子似乎已有些年头,边角上有些微的破损,古朴而沉厚。

书?

刚才哥哥看的就是这个吗?

伸手将书匣取了过来,难得的是灰扑扑的匣子上竟然没有半点灰尘,触手光滑,显然有人经常擦拭。

轻轻的抽开书匣,我不经微讶。

匣子中依稀有了泛黄色泽的书上,分明两个大字——国策。

我随手翻了翻,顿时被里面的内容惊住了,这本老旧的国策上,每一页的页眉页尾,甚至连中间一些空隙的地方,全部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有楷书,有行书,有草书,似乎都是随意而写,某些圈注之处更是明显可以看出这是一本私人翻看随手记录的书。

从头至尾,没有一页是空着的,甚至从墨迹上还能分辨出,一页中数次被提注,可见这本‘国策’被它曾经的主人翻看过无数次。

带着怀疑,我翻至首页,右下角清晰的勾着两个小字:清鸿。

是晏清鸿送来的书?

再次将目光投向书匣,才发现匣底躺着一封信,上面平平整整的写着几个字——凝卿小姐亲启。

不是风小姐?

也不是风凝卿小姐?

这个称呼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信手拆开。

字迹很漂亮,不是龙飞凤舞的飘逸,而是端正沉稳,我不禁在心中一声赞叹,好一笔正楷字。

“凝卿小姐如唔:清鸿唐突,毁去小姐心爱之物,更未尽护花之责,令小姐受惊损身,余深感内疚于五内,欲探又恐惊扰,唯有略备薄物,聊表歉意,晏清鸿字。”

他这算是赔礼吗?

还是投我所好?

不管是什么,他葫芦里卖的,肯定不是简单的药。

13 门外君子 祸起萧墙

我拎着裙子,蹑手蹑脚的靠近门边,眯起眼睛小心翼翼的朝门外瞥了眼,这才轻轻的拉开门闩。

正偷偷摸摸左右看着的时候,冷不防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姐你干什么呢?”

我顿时睁圆了眼睛,手指飞快的竖在唇前,眼神下意识的寻找着什么。

“少爷没在。”亦蝶看着我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少爷交代,不准小姐下床,不过看小姐这样,病应该是修养好了,我正有事请小姐决断呢。”

找我?

我抬了下眉,“什么?”

“晏相求见小姐。”亦蝶咬了咬唇小声的说着。

我有些意外,不由重复着听到的话,“晏清鸿?”

亦蝶重重的点了下头,“据说晏相上门求见数次了,只是都让少爷以小姐身体不适给挡回去了。”

“是吗?”我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唇,“继续回了他。”

亦蝶的表情好像没听懂我说什么似的,“回,回了?”

我点点头,将斗篷带了起来,“回了他,他愿意回去还是愿意继续呆在门口都随他。”

“哦,哦……”傻愣愣的人一边应着一边朝大门的方向走去,而我则悄悄的摸向了后门的方向。

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空当,我飞快的拉开了后门,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微凉的气息打上脸颊,我吐出一口气,朝着街尾的方向抬起脚步。

“风小姐是知道我被拒之门外于心不忍而前来私会吗?”略带调侃的语调,让我心头一怔,停下脚步。

为什么在这里也能碰上他?

“晏相连这也能算出来?”那他不该是‘红云’第一相,而是天下第一神算子了。

依然是春风和煦的微笑,依然是从容淡定的神情,他轻摇了下头,“小姐太抬举我了,清鸿不过是数次拜访不得其门而入,想看看后门有没有机会,却不料心有灵犀一点通,与小姐在此相遇。”

心头一叹,好不容易出来了,却碰上了他,再回去是不能了,继续我的打算……

正在思量间,晏清鸿已然先开口了,“小姐如是想要逛下这东都风景,清鸿可否引路?”

我微一颔首,他已浅笑着朝街尾行去,姿态飘逸,步伐轻缓不疾不徐的动作伴在我的身边,没有给我半分的压力。

两个人静静的行着,我听着街市上人群的熙熙攘攘叫卖还价声汇聚在一起,最市井的气息扑面而来,竟有说不出的受用。

“风小姐想去哪?”他侧脸询问着。

抬首看看前方林立的旗帜,我迟疑了下,吐出两个字,“药铺。”

“药铺?”他脸色微紧,“清鸿唐突,上次的事让小姐旧疾复发,如果是药不够的话,是否能让我略尽绵薄之力?”

我的唇角忍不住的牵动一丝笑意,“怎么,晏相终于肯承认上次的事件是出自您的手笔了?”

他淡定自若,在沉吟片刻后,语气低缓而认真,“对不起!”

我有些意外,不由微讶,“我以为晏相并无过错,务须对凝卿道歉。”

他的目光远远的停留在天边一抹浮云处,“晏清鸿行事于公自认对得起皇族百姓,于私却对小姐有愧,那日的情形……”他声音停了停,“晏清鸿并不想看见。”

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诚恳,亦能感受到他的无奈,我轻摇了下头,“身为官家儿女,家事与国事是不能真正分开的,我若是晏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往后晏相不必再登门道歉了,哥哥也是心中明白的。”

“明白,却还是无法释怀的。”晏清鸿的叹息,仿佛是我心底最深处的感慨。

是的,再是明白,终究抹不去心头的一丝悲凉,为爹爹和哥哥的忠心换来的试探,为自己身不由己的悲哀。

眼见药铺在望,鼻间嗅到淡淡的药香味,我迈步轻移,总算是挣脱了两人间长久沉默的尴尬。

刚站住脚,伙计很快的迎了上来,“公子,夫人,想要些什么药?咱们这百年老参,塞北虫草都是上品,可要看看?”

夫人?

我一愣,想起自己的发式完全被斗笠面纱给遮挡了,身边伴着晏清鸿,难怪被人误会。

“我……”才说出一个字,耳边已经传来晏清鸿低低的嗓音,“你是要哪方面的药?我来说比较好些。”

“参茸虫草。”不再在身份地位上纠缠,我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从怀中掏出这次皇上赏赐的金钗首饰放到晏清鸿的手中,“这些值多少,看着买吧。”

他眉头一皱,常挂着的微笑从脸上敛去。

不等他发问,我已轻声的解释着,“上次去莫府治病,听了不少传言,那莫家少主心慈仁厚,穷苦人家寻医问药从不收诊金,而他本人依我的了解应是对财帛之物看的很淡,这些东西于我无用不如换取些药材,也算是报答了他。”

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直接放在了掌柜的手中,“替我拿你们店中最好的药材,雇一辆车送到城东莫神医的府上。”

掌柜的手开始哆嗦,额头上涔涔的冒出汗,为难的看着晏清鸿,“这个,我们店铺太小,如此,如此……”

晏清鸿的手轻轻一按,将银票推了回去,“若是暂时不够,你便分三五个月送去,只是不许给我送次货,若是莫府少主不收便说是借他手给百姓治病用的。”

掌柜连连点头,眼睛盯着手中的银票,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没有等人供神一样把我们拥出门,晏清鸿早已经飘然举步,带着我悄然而去。

他的手,有些不合时宜的隔着衣袖轻握上了我的手腕。

手中一重,刚才给他的那些首饰又被他不着痕迹的塞了回来。

他笑的云淡风轻,“我这些也是皇上赏的,同样不用心疼。”

话都被他说尽了,我连开口的必要都省了。

前几日还是剑拔弩张,现在居然能街头同游,这样的转变让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沉默间他已侧首含笑,“听闻东都湖边的鱼最是鲜美,熬制十个时辰方才上桌,不知道小姐有无兴趣?”

我忍不住的调侃道,“都言晏相九曲玲珑,万事清明在心中,居然连美食之事也不放过。”

他的口气随意,“清鸿当年也曾在江湖流浪,尝尽百家饭,走的地方多了自然也知道一些。”

晏清鸿出身寒微是人尽皆知的事,他也从来不隐瞒,只是他如今的气度,举手投足间的气势让人轻易的忘掉他的过去,臣服在他那双精明的目光之下。

世人认为该瞒的,不瞒。

世人认为明朗的,藏着他无数的算计。

这个男人,令人好奇。

“好!”我刚一点头,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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