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活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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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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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婶把手伸到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两个铜板来,递与她道:“我家李娘子如今孤儿寡母,生活艰难,哪来的闲钱借你,我这里有辛苦攒下的两个私房钱,方夫人且拿去用罢,不必谢我。”

第两百五十三章  便宜买卖

方氏看着那两枚光亮光亮的铜板,气了个仰倒,差点连张浚海都抱不住。奶娘见她浑身发颤,心生警觉,赶忙把张浚海接了过去,躲回院子。方氏恨不得站在大门口同甄婶吵一架, 不过她转瞬间就想到了更好的整治她的办法,于是只得意地笑了几声,便转身离去。甄婶几人见她怒极反笑,还道她是气糊涂了,哄笑一气,返回院子。

方氏咬着牙回到东京,在城门外顿了顿,还是没朝回家的方向去,而是偏了一偏,来到张八娘家。张八娘此时还在酒楼,家中只有她的继续罗敷,罗敷见外祖母来了,不敢怠慢,亲自捧上茶水,又叫小丫头去酒楼唤张八娘。

方氏拉着罗敷的手瞧了又瞧,夸她好模样,将来一定能寻个好夫家。罗敷未嫁女子,哪好意思听这个,慌忙扎进里间,不敢再露面。方氏正是要罗敷躲起来,好让她与张八娘讲悄悄话,于是只稳稳坐着,也不许丫头进去唤罗敷。

过了会子,张八娘脚步匆匆进地进门,还没坐下就问道:“娘,你就住在我家酒楼后头,怎么不去酒楼寻找,反到了这里来?”

方氏拉了她坐下,掏出帕子替她擦额上的汗,道:“我儿,你那两个嫂子,一个休了的,一个没休的,全都靠不住,我百般无奈之下,才找到了你这里来。”

张八娘见她话讲得不中听,又挂牵着酒楼的生意,遂急急忙忙问道:“娘,到底出了甚么事?咱们亲母女,你还拐弯抹角作甚么,直接讲来便是。”

方氏一愣,以张八娘以前的性子,哪会讲出这般爽利的话来,看来做生意真是磨练人,让她越来越向林依靠拢了。但方氏可不愿张八娘有这样的转变,若人人都自有主张,她朝哪里站?再说今日借钱这桩事,就得找个易拿捏的人。

方氏心想,张八娘再怎么变,终日归是她闺女,讲起话来,比媳妇方便多了。再说张八娘心软,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理,她一定会答应借钱的。

方氏想到这里,就开口了,拉着张八娘的手道:“八娘,你二哥头胎只生了个闺女,你二嫂真是不争气——这事儿你知道罢?”

张仲微得女儿,这样大的事,身为亲妹子的张八娘,哪会不晓得,不过方氏称林依不争气,让张八娘很听不下去,忍不住质疑道:“娘,我听说大哥头上也有过一个亲姐姐,只不过三岁头上夭折了,可有这事?”

话音刚落, 方氏的脸就由白转红,由红转紫,五彩缤纷,煞是好看。原来她头胎生的,也是个闺女。只是时隔太久,有些淡忘了。张八娘到底是亲闺女,不忍看着母亲太过难堪,忙问道:“娘是为了二哥的事来的?”

方氏见她借是要入巷的样子,就把闷气抛到了一旁,道:“你二哥只生了个女儿,又被你二嫂逼着不许纳妾,我这做娘的心里, 日夜煎熬。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于是想来想去,还是给你二哥买个妾,迟早续上香火的好。”

张八娘是个与妾共处惯了的人,因此听了方氏这话,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惊讶:“娘,在东京买个妾可不便宜,你别看那户买田氏的人家没花甚么钱,那是因为田氏冲喜不成,反把我三哥克死了,有股子晦气在,这才没卖起价。”

方氏兴奋起来,凑近她道:“若不是碰个便宜货,我也不会起这个心,那个妾,牙侩只讨两百贯,比下等婢女还整整便宜一半呢。”

张八娘不相信:“莫不是骗子罢?”

方氏连连摇头,十分肯定:“那个妾我见过的,怎会是骗子?”

“娘见过?”张八娘奇怪问道:“那是谁?娘见过,我应该也见过。”

方氏却支支吾吾起来,转了口风,称那个妾是因为刚从乡下来,不懂行情,被牙侩骗了。

张八娘不相信,就算那个妾是这样,难道牙侩也只肯赚两百贯?

方氏继续圆谎,称牙侩也是刚从乡下来的。此话一出,愈发使她的话漏洞百出,让张八娘的怀疑又添了一分。她耐心劝诫方氏道:“娘,就算你想与二哥买妾,也该寻个可靠的牙侩去买,切莫只贪便宜,受了骗去。还有,依我看,这事儿还是先问问二嫂的好,万一她不同意……”

方氏大怒,张八娘自从做了生意,就越来越像林依,如今都变得会自己拿主意了。她提高了声量,气道:“长者赐,不可辞。难道我花钱与她买妾,她倒还不欢喜?”

张八娘骨子里到底还是软弱,见方氏发火,就不敢再讲。方氏见她服软,重提要求,让她借钱。

张八娘自然是不肯,就使了个缓兵之计,称家里暂时还没这么多钱,让她过几日再来。方氏自认拿捏得住张八娘,赖着不肯走,道:“你开着那样大的酒楼,一天的进账只怕也不只两百贯,怎会没钱?”

张八娘坚称无钱,方氏就耍起赖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伏在桌子上伤心哭着,就是不肯走。正闹着,突然罗书生回来了,张八娘觉得方氏丢人极了,实在不愿让罗书生瞧见她的丑态,只好匆忙进屋取了两锭大金子,塞进她袖子里,道:“你自己兑去罢。”

方氏如愿得了钱,也不计较她语气不善,欢欢喜喜地离去,直奔兑房。央掌柜的将那两锭金子称了称,恰好值两百贯。她也不换铜钱,还将金子袖子,朝牙侩家去,一路上嘀咕:“八娘子真是做了生意的人,手量极准,一抓就是两百贯。”

这位牙侩,住在东京最偏僻的小巷子里,院前一扇破旧的篱笆门,没有上锁,方氏推了进去,唤道:“牙侩,牙侩。”

牙侩正在里头吃茶,听见是她的声音,大喜。向旁边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道:“你真没料错,她果然是个楞头,这不就来了。”

牙侩心里欢喜,却故意磨蹭了半天,才一步一挪地走出去,懒洋洋叫道 :“谁呀,好容易歇个觉,也不叫人安生。”

方氏道:“买卖上门,你还睡?”

牙侩斜着眼瞧她,道:“买卖?甚么买卖?”

方氏道:“我是来买林娘子的。”

牙侩转身就朝里走,道:“早就让人订了,我还道甚么事,早知道就不起来了,耽误我功夫。”

方氏好容易借到了钱,哪肯失了机会,连忙快步上前,拦住牙侩的去路,问道:“谁订的?可曾下过定金?”

牙侩故作思考状,道:“定金倒不曾下,不过他出价比你高十贯。”

方氏将袖子里的金元宝亮了亮,道:“多的十贯我没有,不过我能立时就把现钱付了,怎样?”

那金子闪闪亮,晃花了牙侩的眼,偏他还要强作镇定,为这十贯钱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将方氏的胃口吊了个十分。如此过了半刻钟,她见方氏实在是没有多的钱,这才带着遗憾道:“林娘子只是叫我做个中人,并未卖身与我,因此行不行的,还得问她自己的意思。”

方氏忙道:“那咱们现在就去问。”

两人一同掀帘进屋,林娘子正坐在桌边,见她们进来,忙起身万福。方氏叫她抬头,再仔细看了一回,只见她瓜子脸,狐狸眼,一张小口血红血红,端得是惯常勾引人的模样,想必一定能笼络住张仲微的心。

她将两锭金子朝桌上重重一拍,道:“林娘子,你若是随我走,这两锭金子就归你。”

林娘子先是不同意,口径与牙侩一样,要她多出十贯钱,后经方氏一番讨价还价,还是以两百贯成交。牙侩乐颠颠地,自抹胸里掏出一张现成的契约,叫方氏来按手印。

方氏按了,又提议道:“咱们再到衙门去盖个印信,这才妥当。”

牙侩尖声叫道:“哎哟,夫人,衙门的印信,是那样好盖的?总要破费几个,才盖得上。”

方氏坚持道:“府尹与我二儿子极熟,想必不会收钱。”

牙侩笑道:“人口买卖,又不比土地,何必麻烦?”

大宋官府,对土地买卖的管理,要比人口买卖严格得多,凡是民间自立的地契,统称白契,若到了公堂上,官府是不承认的。但人口买卖就不同了,民间自立的人口契约,哪怕没盖官府印信,到了公堂,照样有效。

方氏这样想着,就依了牙侩,将契约贴身收好,叫林依收拾好包袱,跟着她走。她没想到的是,林娘子竟是孑然一身,连个装衣裳的包裹都无。这让她诧异之余,又忍不住抱怨连天:“这桩买卖,说起来还是亏了,你光溜溜一个人来,还得我给你添置物品。”

她讲来讲着,却又猛地醒悟,就算要花费,也是林依出钱,与她甚么相干?她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就多了起来,一路走,一路细细叮嘱林娘子,让她到了祥符县;一定要设法牢牢抓住张仲微的心,若能使他夫妻二人离心,那就最好了。(派派小说论坛思旭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两百五十四章  方氏受骗

林娘子不管方氏讲甚么,她都满口答应,哄得方氏乐呵呵的。待得方氏讲完,她又开始提问,先问要去的人家家产几何,人口多寡,再问规矩松严,还问女人家能否轻易出门,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方氏自豪地告诉她道:“我这个儿子,现今是祥符县知县,一县之主,家中富贵自不必说。金银满屋,奴仆成群,至于规矩,只要你笼络住了我儿子,还不是由着你定?”

林娘子听得心花怒放,笑道:“说起来我与夫人的儿子真算有缘,以前你有个侄儿还住在州桥巷时,我曾远远地见过他一面。”

方氏笑着纠正她道:“你弄错了,我讲的祥符县这个,就是那个在州桥巷住过的。”

林娘子被弄糊涂了,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惊问:“你要送我去的人家,就是那曾经的张编修?他家娘子姓林的?”

方氏点头称是,林娘子的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方氏瞧出她不对劲,忙问:“怎么,你同他们结过怨?”

林娘子勉强笑道:“哪里话,做过两回邻居,亲热着呢。”又抬头抹了抹额上的几滴冷汗,称旧病复发胸口闷得慌,想买个饮子喝两口。

方氏瞧她脸色的确不好看,就信了,但却掏不出钱来,此时她们已行至城郊,路旁有许多大石头,林娘子就走去将其中一块擦了擦,请方氏坐下,道:“我有钱,我去买,夫人这里稍坐。”

方氏有些不信她,道:“你既然不舒服,还是我去罢。”

林娘子却将她按下,道:“奴婢在这里,哪有让主人跑路的道理,就算病到走不动,也该我去。”又道:“我的卖身契,夫人贴身收着呢,还怕我跑了?”

这两句话,前一句方氏听了极受用,后一句听了觉着有理,于是就坐了回去,许林娘子寻路边摊贩去了。

林娘子提着裙子,一路快走,转眼就在一个小树木前拐了弯。方氏还当弯路那头有饮子摊,没有在意,待得等了两刻钟还不见林娘子回来,这才着急去找。这一找,直找得她大惊失色、心烦气躁——林娘子无影无踪凭空消失了。

那小树林前头,还真有个饮子摊,好心告诉方氏道:“有个娘子,朝树林里去了,已是走了好半天了。”

方氏大急,提起裙子就朝树林里钻,那饮子摊主又好心提醒她道:“夫人,你若不是东京本地人,还是别进去的好,里头路形复杂,容易走不出来。”

方氏不想人没找到,却把自己给走丢了,于是听了摊主的劝,没走进树林,而是掉头朝东京城里去,她此时心内焦急,已顾不得甚么仪态,一路连奔带跑,头发散了也顾不上。

又是一个两刻钟,方氏喘着粗气推开牙侩家那扇破旧的篱笆门,却与个陌生婆子撞了个正着,忙抓住她问道:“牙侩在不在?”

那婆子莫名其妙道:“甚么牙侩?你是谁?”

方氏反问她:“你又是谁?”

婆子将背后的房屋一指,道:“这是我家的房屋,你说我是谁?”

方氏一时没明白过来,又问道:“那卖妾的牙侩是你甚么人?”

婆子把胸脯拍了拍,道:“这里就住着我一个,儿子媳妇们都在外头做工呢,哪来的甚么牙侩。”

方氏听了,当即扯住她不放,称她是骗子,伙同牙侩来骗她。婆子先是拼命挣扎,待得从方氏的骂声中将事情听了个大概,就停了下来,问道:“你说的可是一个同我年纪差不多的妇人,领了个花容月貌的小娘子的?”

方氏连连点头,问道:“你果然是认识的,快告诉我她们在哪里。”

婆子笑道:“甚么牙侩,那就是一对过路的母女,说走累了,想借我的屋子歇一歇脚,睡上一觉,我想我一个单身婆子,哪里不能转悠会子,于是就借了,以此赚几个零花钱。”

方氏听到浑身发冷,强撑着道:“你胡说,我几天前也在你这里见过她们。”

婆子道:“她们前后一共借了两三回,你前几天见着她们有甚么稀奇?”

方氏两眼发黑,紧紧揪住那婆子道:“你问也不问清楚,就让骗子借你的屋?”

婆子听说了她的遭遇,十分同情,道:“照这样说来,她们根本不是甚么母女,却是伙同起来骗人的。不过你这两百贯的大买卖,都不事先打探 清楚,却来怪 我这个只赚十来文茶水钱的老婆子,甚么道理?”

方氏被顶得哑口无言,又想着此事不宜耽误,不然让林娘子她们跑远了,哪里寻去?于是就松开了婆子,先强行进屋里找了一通,见的确无人,才转身离去。

方氏不敢回家,又是一路疾奔,来到祥符县;披头散发地冲进官府后衙,瘫倒在第二进院子。院中晾晒衣裳的杨婶被她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旧主人,忙上前扶起她问道:“二夫人,你从哪里来,怎么如此狼狈?”

方氏连跑了两大段路,实在是没力气了,蔫蔫地把头抬在她的肩头,虚弱道:“我吃了一桩大亏,赶紧叫仲薇出来替我作主。”

杨婶将她扶进厅里,放到椅子上坐着,又叫青梅拿盐水来喂她,再才去第一进院子通报。

林依正同杨氏几人打双陆作戏,张仲微抱着玉兰,在旁看着。杨婶不敢扰了他们的兴致,只在旁静立。杨氏取茶时,抬头瞧见了她,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事?”

杨婶这才上前,将方氏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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