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对1=[1-15]end by懒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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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对1=[1-15]end by懒猫-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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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问女朋友现在过得好不好。
她说还好。
我说,和那个猪头结婚了开心吗?
她说,我们也不过是平常夫妻。
我微微笑,说,这世上哪儿有平常夫妻这回事。

她走了以后,我给小丁的房间打电话。
不期待有人会去接,只是听着响着响着响着,一遍遍的拨,一遍遍的响。

142.
车场里,已经是老魏在带着人干活。

我去找过一次杨鹏飞,让他告诉我小丁去哪里了。
是求他告诉我。

他笑着说:“如果你是我,你会说吗?”

我的生活就好像堕入深海,静得可怕。
那件事以后,和宁之间生成了明显的障碍。
我们好像互不认识的邻居,只是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情,过自己的日子。
好像没有交集。

我不计较,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原谅。
我想她对我,也是。

143.
好在非典发生了。
当人有了外来的危险才会重新站在一起。
我和宁就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无论用了什么方法,自欺欺人也好,房间里重新有说话声和笑声总是好过寂静。

非典期间,还去医院看过患病的女同学。
公司有机器在医院做临床检测,换了个工作证检查下体温就可以进出。
没想到她那个时候身体倒是出奇的好起来,已经不能进食,却可以在病房里走动。
他很高兴,仿佛看到希望。

虽然理智上我们都明白,其实完全没有什么希望可言。

她瘦得只有70多斤,望着他出去的背影,对我说:
“你们是不是都希望我死掉?”
“什么话你这是。”我说。
“其实我也知道,我死了他就解脱了。反而很赖皮,很不想死。”她看着我,说,那么平静。

144.
6月的某天,我和Jack在外面吃了午饭往回走。
我看到街对面的人。
我知道,那是小丁。

几天以后,从杨鹏飞的公司寄给我一张请柬,我以为是什么社交活动。
拆开却是一个展览——“穿越”。
我笑笑,看看请柬上的图案就知道是几个愤青的活动而已。
不知道他又是什么意思。

我去的时候已经是展览的最后一天,一群人已经开始收拾整理。
展览前言里写说是几个青年艺术家自行开车去旅行的故事。
很多照片,一些画,版画,等等,有点乱。
内容都是青海,西藏,云南,贵州一带风物人情,也包括由于非典的因素各地受到的影响。
我对所谓的艺术不感兴趣,匆匆的转了一圈。
真不知道杨鹏飞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赞助的不成?

快出门的时候,搬画的工人一失手把一张画掉在地上。
画得很简练,只是一个人在抚摸一只狗,好像猛然抬起头来看。
一点也不像小丁,画上的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小丁。
可是我立刻拉住一个人问他,知不知道画上这个人在哪儿。

他一抬头在展厅里喊:“小四儿,小四儿。”
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跑出来,穿着文革的时候那种绿军装,里面一件印字的t恤。
上面写着:“我们还要和没有钱旅行没有时间旅行的思想做长期的斗争。”
我看了这些,才注意到他的脸,长得非常清秀。
那个人问他:“小丁在哪儿?”
这个叫小四儿的看了我一眼说:“我哪儿知道。”

我走出很远,再回头看那张画,却发现他还在盯着我的背影。

145.
我知道,他回来了。
坐在他家的楼梯台阶上等。
没把握要等多久,也许他不会再住在这里。
就算他回来又怎么样?

我坐在那里,满脑子问题,却空白得没有答案。
于是抽掉了口袋里的一盒烟。

那晚上,他并没有回来。

我捏瘪了烟盒,回家去。

146.
女同学遗体告别那天,出奇的热。

她不愿意死在医院里,回了家,就一直坐在家里的一张椅子上。
她最后不愿意让他靠近,已经不能说话,就用动作用态度驱赶他。

我们看着她的遗体,一个人就好像骤然缩小了一半。
身体僵直在椅子上。只能给她垫成坐着的形态。
他没有哭,只是木然的看着。

我们几个一直陪他到晚上,把手续都办完。
有一个以前同宿舍的在广州出差,还发短信来问,办得怎么样,他情绪好不好。
他只是一直没有什么话说,很难说情绪好不好。
最后一起吃顿饭。
我点了菜,他忽然说:“拿瓶白酒来。”
我们其他4个人互相看看。

他醉了,哭了,
对我说:“你要是心里有什么喜欢的人,就早早下决心和那个人在一起。
不然以后一定会后悔。”
他抓着我的手腕,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紧的抓着我,对我说这些话。
或许是我坐得离他最近?
我不知道劝他什么好。

那天晚上把他送回家,他老婆一直为他忙活,直到他舒服得躺在床上。
“他瘦了好多。”她说。
我说:“是啊。”
她只是叹口气。

147.
我开车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虽然并没喝太多,但头晕脑胀。
意识都变得恍惚起来。好多次想起小丁。

在路上,撞倒一个人。

我惊惶失措,在车上坐了几秒钟想该怎么办才好,头很疼。
好在太晚了,街上似乎完全没有人,我下车,看这个人是不是死了。
摸她的脉搏,几乎是出于本能得为她做了几次心脏按摩和人工呼吸,
直到她确定她的呼吸和心跳都正常。
我坐在地上,看着她。一个大概60岁出头儿的老太太。
很乱。

我后来还是开着车走了,没有把她送到医院。
别问我当时怎么想的,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

第二天我就看到网上通报,银色的本田。
早上没有开车,坐地铁去上班。
虽然警方不知道车牌号码,但我总觉得是早晚的事情。
为什么当时不去自首呢,为什么不把人送到医院呢。

晚上回家的路上,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去自首。
在地铁上看到一个长发的男子,我盯着他看,原来是展览里的那个叫小四儿的人。
和他说话的是……
他看到我望向他们那边,刻意换了个姿势继续和小丁说话,却让他看不到我。
车箱里人很多,我动都不能动。
我希望他能看到我。却似乎总也没有。

我自嘲的笑,不是都已经结束了么?

到站了,我下了车,站在站台上看着车箱。
小丁忽然站到门边,看着我,笑,把手按在车窗的玻璃上。

只是地铁开走了。

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想对你说。非常想对你说。对你一个人,说。

148.
小丁替我去自首完全出乎我意料。
杨鹏飞气势汹汹的打来电话我才知道。

跑到交通队,托了人才见到小丁。
他只是笑,好像恶作剧或者开玩笑。
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
“我当然知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进来就出不去了。”
我气得话都说不出。
他却笑着对我说:“我回来以后还没有正经见过面呢,你不要这么气哼哼的样子。”
他说:“来,笑笑。”
“这就不是个游戏?”
“我没当是个游戏啊。就算我坐牢也没有什么啊。你不觉得是应该的吗?
我偷东西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抓住,打架,
上个月我开车带那帮人去云南的时候偷越了国境。
还破坏别人家庭。这个那个的,难道不该坐牢么?”
“你!”
他笑着说:“你别管我啦,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不就成了?”

我后来才明白他为什么说“进来就出不去了”,负责处理这个事情的队长,
他的儿子,就是多年以前和小丁在山顶上比车跌下山崖瞎了眼的那人。
我对他说了那天晚上开车撞人的不是小丁,是我,那车也是我的。
他却说:“他说他复制了你的车钥匙,开了你的车。”
我说我当时送同学回家,你可以去问他,路线时间都对得上。
他挥挥手说:“你不要为他开脱了。偷车,无照驾驶,开车撞人,事后逃逸。”

小丁的驾照被扣在青海了。竟然。

队长最终恼羞成怒对我嚷:
“就算证明人是你撞的,我也会把他拘起来。我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我去找杨鹏飞,求——他把小丁弄出来。
他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不是帮我,是帮他。”
“他自己愿意犯傻就犯傻去吧。”他说。

这是小丁自己荒唐的决定。

149.
我跑来跑去,却什么都没能改变。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讲给宁听,她什么都没有说,好像深不可测的井,没有回应。
我一直坐在露台上,半夜,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什么都没有说。
天亮的时候,我对她说:“宁,咱们离婚吧。”

我猜杨鹏飞并非什么都没做,最终判的刑并不重,6个月。
他还是要惩罚小丁这样的任性。

我的离婚弄得很麻烦,从公司里辞了职,无数人冲我大喊大叫。
质问、谩骂。

老妈一遍遍的问我为什么,直到哭出声。
老爸不和我说话,他觉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呢,这不是胡闹么。
没有人是站在我一边的。其实是没有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问题。
甚至觉得我精神出了问题。
我没法让别人弄懂我的感觉和想法,那么还是什么也不要说的好。
我只是低着头,等他们说,听他们说,直到结束。
他们猜疑是夫妻感情问题,是第三者,是流产的孩子。等等等等。

宁问我:“一定非要这样不可么?
你到头来弄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不反而是辜负了他的心意么?”
我不知道,似乎我一直辜负他。
宁说:“你不要不说话。不要连对我也这样。不要……”她哭了。
我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却莫名的说了一句:“你真漂亮。”
她抬头看着我,睫毛上都有眼泪,她问我:“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不是。”我说,“我喜欢你,就好像对我的我爸妈的感情。我当你是我家人。”
“但不是爱人,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
“我,和他,就不是站在一行的,是不是?”
他那一行,或许除了他以外就再没有别人了。

领了离婚证书以外,什么都没有。
走出办事处,宁问我去哪里,我说我走走。她担心的看着我。
我说我很好,你放心吧,回去吧。
她问我以后还会不会见面。
我说为什么不见?我们之间不是感情问题。
她露出一个很美丽的苦笑。
我说我们就好像玩游戏的小孩,到时间了就一拍两散各自回家。
她不说话,也没有表情,我握握她的手,她的眼泪就径直的滴在我的手背上。
“对不起。”我说。
她摇摇头,挣扎出一个笑。
我很想对她说,认识她以来,还是很快乐的。我应该感谢她。
是我太自私了。
这些话在心里默念。

150.
我目送宁的车开走。
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好。
不想会爸妈家,免不了的哭闹,什么都解决不了。
只是一味的向前走,看看表,发现时间已经不够去看守所看小丁的了。
叹口气。

杨鹏飞的车停在我身边,他摇下车窗看着我,扔给我一串钥匙。
又说了那句:“你有什么好?”就走了。

那是小丁家的钥匙。
我打开门,进入另一个世界,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第一次走进小丁的房间。
什么吵闹什么噪声那些猫,都是门外的事。
我躺在那张床上,看着屋顶上镜子里的自己。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去想。
镜子上贴着个红色的小箭头,指向桌子。
我坐起来。桌子上有个小盒。
我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只玉蝉。和他原来给我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我笑了。

我去看他。中间隔着玻璃墙。
我给他看我挂在脖子上的玉。
小丁笑着说:“在云南的时候看到的,觉得和以前的那个一样。就买了。”
我说:“我离婚了。”
“你神经啦?”
“不好么?我等你出来。”我笑了,好像自从开始半离婚以来第一次笑。
“我可还希望你家庭幸福呢。”小丁说。
“等你出来就家庭幸福了。”
他笑。

“那你现在住在我那儿吧?”小丁说。
“是啊,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啦。”
“那工作呢?”
“下岗职工呗。”
“要不你去车场吧?让老魏教你修车啊。”小丁一脸坏笑。
“去去去。”我笑着说。

“等你出来,我们好好在一起。”我说。
他笑着说:“说不定没几天就互相厌烦了。”
“那样也好。”
“那样要是掰了以后就不用这样拖拉纠缠了,是不是?”他说。
“真的会不缠么?”我看着他。
他笑。

时间到了,他离开的时候,我把手放在玻璃板上:“喂。”
他回头看看,说:“你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儿。”
笑着,在玻璃的另一边把手叠放在我手上。

今天,还有15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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