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同体 by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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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雄同体 by阙儿-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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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麽绕了这麽多圈,最终还是绕回了最初的那个地方呢?  
  「就算你以後要跟别人结婚,也没关系的……至少在那之前,我们在一起生活吧……我父亲的事,就不用担心了,我相信……雨玲,会帮我们的。」  
  说完,他才想起有陈雨玲这麽一个彻底帮他的人。若不是她,也许他再也见不到语尘了。若不是她,也许他早让父亲强迫出国了。若不是她,也许他和语尘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安稳的在医院交谈了。  
  她从来不跟他说为何要这麽照顾他,也从来不跟他谈她的事。他不晓得陈雨玲是什麽身份,但他知道,绝对不是什麽小人物。毕竟四年前,他出车祸时,她可以压下消息没通知他的父亲知道。现在,也没见他父亲进来医院找过他。  
  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父亲根本比陌生人还不如。若说家人,那他宁可承认陈雨玲是他的亲人,也不愿意承认那个顶著他父亲名义,却从来没关心过他的人。  
  「我那时一直以为……雨玲是你在台南的情人……」听见扬季绝提起陈雨玲的名字,步语尘才想起当初他有多麽的讨厌这个女人。  
  但却又在接触她後,才把以前的想法抛掉,然後逐渐的不讨厌她。虽然,有时她讲话的语气仍然冷淡且直得让人皱眉。但就是因为慢慢的认识,所以他才晓得那是她一贯的讲话方式,没有刻意也非恶意。  
  「才不是,不要诬赖我。为了罚你诬赖我这麽多年,等出院後……嘿嘿……」最後乾笑了两声,却也让步语尘同他一块笑了起来。  
  後来扬季绝的身体状况逐渐有了起色,至少没以前那般的瘦弱、气色也好了很多,不再那麽苍白。於是医生准许他出院後,便又搬回家里,而帮季绝打理好一切後,步语尘才打算出门回去搭火车时,却又一把让季绝勾回怀中,硬是扳起他的下巴在门口吻了起来。  
  「扬季绝,别在门口做这种事,你还没受够教训吗?」冷然的声音自两人耳边响起,之後便见步语尘一把将季绝推开,然後捂著嘴冲下楼去。  
  「雨玲,你吓跑他了。我爸还有叫私家侦探拍我照片?」扬季绝倚在门旁,脸上的笑容依旧那样的轻狂迷人,边看著那羞红脸跑下脸去的语尘,边问著一旁也倚在墙上的雨玲。  
  「当然有,不过不用担心就是了。」自由 自 在  
  「你到底是什麽人?」他只晓得她曾是云平的女朋友,却不晓得她能那麽神通广大。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那个侦探不是她的人,就是早被她摆平收买了?  
  「明年你满二十岁就晓得了。」笑了笑,她依旧没告诉他答案。  
  「倒是今年平儿的生日,我没法和你一起去了。下礼拜我有事要回日本一趟,你找步语尘陪你吧。明年你二十岁生日时,我会送你一个很棒的礼物。」  
  依旧是那样的微笑和语气,她只会留下谜团给他,却从不替他解答。  
  之後陈雨玲便回了日本,而他则是在云平生日的前一天,搭著火车北上。是去探望云平,也是去和语尘相见,更是再次抱著愉快的心情踏上那个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  
  坐火车时,他望著窗外飞逝的景色,心情却是异常的愉快。虽然入了冬,但看著窗外的景象他却觉得温暖。或许是衣服穿多了,又或许是心里不再是阴暗的夜晚,而是那阳光高照的白天。  
  因为,他又能和语尘见面了。就算语尘从来没亲口说他原谅了他,那也无妨。能做到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还能在一块,那就足够了。  
  他头一次觉得,冬天不再是那麽的寒冷了。而他的心,也不再是冰冻在寒冷世界里了。因为那个属於他的太阳,又回来,而且还驻进了他的心,让他永远不再孤单寂寞。  
72。  
  或许是因为火车上有放暖气的关系,搭火车时季绝明明不觉得冷,但一下火车後那寒冽的冷意便不留情的往他扑来。  
  是在南部待久了,所以一时不习惯台北的气侯吗?  
  季绝忽然皱下眉稍,接著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才想拨给语尘,却发现在地下月台里手机根本收不到讯号。  
  等到上了月台,出了票口坐著手扶梯往地面时,讯号格才又出现。  
  「喂,小尘吗?我到台北罗!」电话拨通後,那灿烂的笑容也跟著扬起,就连语气也是那麽的可爱甜蜜。  
  『要我过去接你吗?』  
  「不,我搭捷运过去找你,方便吗?你爸妈不在家吧?」  
  『嗯,那我先去捷运站那等你。』  
  「好呀,先亲一个再挂电话。」恶作剧似的撒娇语气,原本只是想逗逗步语尘,却意外的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好大的一声“啵!”,於是原本就够引人侧目的笑容,又扬得更加的甜美幸福了。  
  才按掉off键将手机收进口袋後,他愈接近地面才发现,台北的气温实在是超乎他意料的低。且不知怎麽的,左胸口的心脏前区,开始阵阵的剌痛且出现了压迫和窒息的感觉。那眉愈皱愈紧,等到了地面後,他才发觉不仅心脏阵阵作痛,且连心跳也不规则了起来。  
  「咳、咳!呼、呼、呼、呼───」才走离了电扶梯一阵子,他便开始冒起冷汗且咳了起来。咳完,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换气,但每咳完一次,那愈发的恶心且想呕吐,且呼吸也益发的困难了起来。  
  心绞痛、呼吸困难、大量出汗、恶心且心律不整?  
  面容一片死白,他喘著气微颤著手,立即从背包里翻出了随身携带的硝化甘油舌下含片。  
  「哈哈,台北好冷唷!君,我第一次来耶!你要带我逛逛哦!」  
  爽朗开心的男声忽然闯进扬季绝耳里,然而季绝却没停下动作,努力的旋开装著药片的瓶盖。  
  「小心!」另一个较为沉稳的男声才响起,便见那正倒著走路的男孩撞上了正拿著药瓶的季绝。  
  瓶子被撞飞了出去,人也因这突来的冲撞而往地面跌去。  
  撞到人的蓝佑凉则是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蹲下去看看被他撞倒的人有没有事。却意外的看见那人正一脸苍白,且神色痛苦的微抖著手指著被撞飞掉落在一旁的药瓶。  
  而季君澄看到这个动作後,便往一旁走去将药瓶捡起来递给了扬季绝。  
  吃力的旋著瓶盖,却因疼痛而不住的抖著身子。看到这个情形後,蓝佑凉倏的敛下笑容,连忙帮那人旋开瓶盖,直到扬季绝含下药片後蓝佑凉才松了口气。  
  「叫、叫、叫救、救……」含住药片後疼痛并无因此而舒解,扬季绝紧张的抓住蹲在面前男孩的衣服,痛苦的挤著字词。  
  「你别紧张,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将小凉拉到一旁,季君澄才说完,便一把将跌坐在地上的扬季绝横抱了起来。  
  「喂,呆子,你拿著他的背包跟我走。」说完便抱著那神色异常痛苦的人往西一门的出口走去。  
  而蓝佑凉且是慌张的拎起地上的背包,快步跟了上去。自由 自 在  
  「你怎麽知道要叫救护车?」蓝佑凉踮起脚尖,边看著被季君澄抱在怀前不住的冒汗,且紧抓著左胸衣服的人,边不解的问著。  
  「我家族也有人有这种痛。」说完季君澄便瞪了蓝佑凉一眼。「就叫你不要倒著走路了,下次再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绑起来打屁股!」  
  「好嘛、好嘛!我一时太兴奋了嘛,对不起。」知道是自己不对,蓝佑凉扁下嘴低声的道歉著。但下一刻,却又紧张的看著那脸色异常苍白的男人。  
  听著两人的对话,痛得冷汗直流的季绝,却勾起了一抹笑容。  
  这两人,感情一定很好,就像以前的他和小尘一样……皱下眉,直到上了救护车,那疼痛仍是没有减轻半分。  
  「这、救护车、是到哪、个医院?」咬著牙,季绝忍著那痛楚,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拨给了步语尘。  
  「台大医院。」  
  「小尘,你、来台大、医院。」字句艰难的说著,就连那握著手机的手指也逐渐泛白无力。  
  『你怎麽了?出事了?我等等就到!』电话另一头的步语尘在发觉季绝的语气很怪异时,忽然紧张了起来,下一刻便冲进了捷运站里。  
  「乖……没、事的,我、爱你,医院见。」说完连off都还来不及按,手机便滑落了下去。而坐在一旁的季君澄则探出手去,帮他接了起来。  
  『喂喂?』  
  「帮、我按掉。」大口大口的喘著气,接著他又比了比蓝佑凉拿著的包包。  
  「如果、我、出、事了,就帮、我拿给、小尘。」从包包里抽出一封信封,递给了蓝佑凉後,便又松开了握住包包的手。  
  而接过信封的蓝佑凉见到面前的扬季绝,痛苦且苍白的脸色,且是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自己的脸色也益发的苍白,连那圆滚滚平常挂满笑意的眼眸,也跟著染上一抹恐惧的神色和水气。  
  「对不起!都是我撞到你害你没即时含住药片,对不起!」抖著手,小凉道完歉便捂住自己的嘴唇,心底不住的害怕又难过。  
  而坐在一旁的季君澄则突然将不住颤抖的小凉拉进自己怀中,紧紧的环著他发颤的身子。  
  勉强的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将两人的动作看到心底,扬季绝忽然红了眼眶。  
  他突然,也好想这麽抱小尘。好想、好想……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错。」痛得整个身子绻缩成一团,那捏掐著衣服的手指益发的泛白。  
  「好後悔……没、听雨玲、的话,好後悔……」泪水顺著脸庞滑落了下来,边哽咽边断断续续的说著。  
  他从来没有後悔过任何事情,唯一後悔的,便是放弃自己生命时不停的抽菸。现在,他後悔了,却晓得这件事却也是唯一容不得他後悔的事情。  
  他想再抱抱小尘,想再亲亲小尘,想再逗小尘开心、逗小尘生气……他想求老天爷别对他这麽残忍,连一生唯一一次後悔的机会也不愿给他。  
  「小、尘,我、好、爱你阿……」自由 自 在  
  苍白美丽的脸蛋挂满泪水,看在众人眼底却是一阵心惊。车上的医护人员没时间发愣,便开始帮他做起急救的动作。  
  而蓝佑凉则是整个人绻缩在季君澄怀中,吓得泪流满面的看著那个苍白到连嘴唇都无一丝血色的人。  
  那个人很漂亮,只可惜脸色太苍白。那个人很俊美,只可惜身体太瘦弱。那个人,就连哭泣流泪也是那麽的揪痛人心。小凉紧紧的咬著下唇,却在一瞬间无可抑止的躲进季君澄的怀中低声抽泣了起来。  
  十二月寒流来袭的台北很冷,却怎麽也比不上眼前这番情景寒冷。  
  真正叫人害怕的寒冷,不是皮肤的感受,而是从体内深处不停窜涌上来的心寒。  
  步语尘,我好爱你、好爱你、好爱好爱好爱你啊────  
  後悔的眼泪,後悔的话语,後悔的一颗心。  
  难道在一生里面,他连唯一一次後悔的机会也没有吗?  
  他想抓住小尘,他想抓住幸福,他想抓住他一生的爱,他想抓住任何有温度的东西。只希望别让自己就这麽永远的,堕入冰冷的绝望深渊里头。  
  他从没珍惜过自己的生命和身体,却在他想珍惜时,才发现似乎太晚了。  
  恨,他恨。  
  这一辈子没恨过谁,却唯独的憎恨著自己。  
  憎恨自己的无能,憎恨自己的懦弱,憎恨自己的不珍惜。  
  但与其拥抱憎恨,他宁可拥抱著对步语尘的爱。拥抱著那失而复得的爱,那暖得叫人不禁眉开眼笑的爱。  
  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好好的珍惜所有的一切。  
  如果可以,他想要陪步语尘走过这一生,哪怕是辛苦也好、倍受阻扰、不受祝福也罢,他想活下去,直到彼此都慢慢的老去,然後相拥著对方不能再动为止。  
  请祢,许给我们一个未来吧。  
  不论它有多麽的艰苦,请祢将它许给我们吧。  
73。  
  一冲进医院,到了柜台询问完季绝在哪後,步语尘便脸色苍白的往加护病房那奔去。才到,便见医生从病房中走了出来。  
  「医生,我是扬季绝的家人,他没事吧?」慌张的奔向前去,步语尘什也顾不得了,只紧紧的抓住那医师的手臂。  
  歉意的一笑,医生轻轻的拉开他的手。  
  「如果今晚撑的过,应该就没事。但是还是希望,以後寒流来袭的天气里,尽量不要让扬先生出门,因为他的心脏很衰弱。一旦发作,生命便危在旦夕。」之後朝步语尘点点头,便又从他面前离开。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他吗?」回过神来的步语尘又忽然抓住要离去的护士,紧张的问道。  
  只见那护士忽然一阵脸红,便朝他微笑点了点头。  
  然後,他进去了。只见到季绝正静静的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一样的闭著双眼。身上插满各种管子,鼻前还绕过一条透明的氧气管来维持呼吸。  
  望著一旁不一的电脑仪器,步语尘忽觉得医院好冷。自由 自 在  
  看著那平顺跳动的心跳指数,眼泪就这麽滴下来了。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慌张的抹去脸上的眼泪。  
  「请问你是小尘吗?你可以出来一下吗?」蓝佑凉打开小一缝,探了半颗头进去,低声的问著。  
  「嗯。」轻允了一声,出门前又忍不住回望了病床上的季绝一眼。  
  「我,唔────」等小凉皱著眉,想将自己撞著季绝的事跟他说时,却还没开口便让季君澄从後面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替他将话接了下去。  
  「这是扬先生的东西,很不好意思,因为他没办法说话,我只好擅自翻动他的背包看他叫什麽名字。」另一手探了出来,然後将背包递给了步语尘。  
  接过背包,步语尘目光困惑的看著面前约高他半个头的男子。  
  「扬先生发病时,我们刚好经过。因为家族里也有人有这种病,所以就叫了救护车。」捂著小凉的手忽然一个使劲,将正在死命挣扎的小凉压进怀中。  
  看著他们的动作,不知为何的,步语尘忽然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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