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猎人(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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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猎人(伪)-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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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芳出现在桌旁,那双会说话的媚目,仅在符可为脸上轻瞥 
了一眼,在看到他放入托盘的一锭十两纹银时,也仅含情默默嫣 
然轻笑,并无特殊表情流露。  
  “好像她并不怎么重视金钱。”艳芳走后,符可为向地龙低 
声道:“是一个颇为自负的姑娘。按理,她收入甚丰,似乎没有 
另接恩客的理由,她的歌喉足以赚钱糊口。”  
  “符东主,哈哈!”地龙的笑声相当刺耳:“财不嫌多,能 
赚,早些赚岂不聪明?等到青春永逝,门前冷落车马稀,再想赚 
就嫌晚了。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不是吗?哈哈!不再反对在下 
替你安排了吧?”  
  “只有白痴才会反对。”他盯着在邻桌讨实钱的艳芳背影说: 
“不错,是个可人儿。” 
  “那我就着手安排,看样子,不会有问题,我看到她向你含 
情一笑,有意思啦!”地龙说完转头,向那位獐头鼠目仁兄附耳 
嘀咕了几句。  
  獐头鼠目汉子不住点头,然后悄然离座,轻手轻脚到了老汉 
身旁,在老汉耳畔咕哝了片刻。  
  符可为一直就在暗中留心四周的变化,可是看不出任何异象。 
  
  闲哄哄的酒肆,粗豪不羁下流的食客,阴险污秽的泼皮地棍, 
爱钱的风尘歌女……一切是那么平常,一切是那么自然。  
  这种场合,走遍天下,每一个通都大邑或稍为像样的城镇, 
都有这种久已存在的地方,委实看不出有何不妥的反常现象。  
  在他来说,地龙口中所说,有关那霸住艳芳的神秘人,才是 
不平常的事。  
  四十来岁,面色惨白,身材瘦长,抓一个人像是抓小鸡般容 
易;这是吊客吴风的像貌特征。他要找的人,就是吊客吴风,天 
下四大凶枭排名第三的吊客。  
  吊客是个冷血屠夫,神出鬼没艺臻化境,唯一的嗜好是女色, 
而且特好懂得情趣床第功夫过人的风尘女人,对那些楚楚可怜不 
憧风情的小姑娘毫无胃口。  
  这就是他想从艳芳身上找线索的原因。  
  吊客如果未曾离开芜湖,必定会重返艳芳的香巢。  
  如果他能在郑芳的香巢逗留一些日子,早晚会碰上吊客把他 
丢出门舛的,他希望等到这一天到来。  
  他以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更没想到有人要计算他。他之 
所以留心四周的动静上兀全是出乎江湖人的警觉本能,具有这种 
本能,就会活得长久些。  
  没有任何岔眼事物,嗅不到任何危险气息。连那位獐头鼠目 
的汉子,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这家伙只是一只阴险、贪 
婪、精明、善于掩藏自己欲望的地老鼠;一只在黑暗中活动周身 
有刺的刺猬而已,用不着他耽心。  
  食厅内又恢复喧闲的杂乱现况,艳芳已回到原处,等候另一 
次大展歌喉的机会,连续唱吟破坏食客的酒兴。  
  獐头鼠目汉子回来了。  
  符可为看到艳芳远远地向他这一面注视,脸上没带有任何特 
殊表情。  
  “我想,你没办成功。”他向就坐的獐头鼠目汉子说。  
  “只成功了一半。”獐头鼠目汉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土腔甚 
浓:“其一,艳芳今晚本来与人有约,须等她辞掉约会方能答应, 
是否能辞得掉,现在很难说。其二,如果辞掉了,要你午夜过后 
方可前往会晤,她卖唱通常在亥时正左右结束,你去早了,她和 
她老爷爷不在家,去也是枉然,她希望你在此听她唱到终局。” 
  
  “我是有耐心的。”他说。  
  “那就好,她已经请人去安排。”獐头鼠目汉子说话不带表 
情:“先给你一些消息,他的夜渡资很高,你得先有所准备。再 
就是她是否愿意留你过夜,她有权决定,如果他请你走,你可不 
能赖在那儿闹事。”  
  “你放心,我会知趣的。”他说,话锋一转:“老兄,贵姓 
大名呀?来了许久,酒也喝了不少,而且你老兄也替我办事,迄 
今尚未请教,真是失礼。”  
  “我这种人姓名是多余的,你就叫我地老鼠好了。”獐头鼠 
目汉子居然毫无表情自嘲:“我跟卢老大五六年,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干得胜任愉快,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随人叫什么我都 
不会怪你的。”  
  “哦!地老鼠兄,你的修养真不差。”他嘲弄地说:“你说 
你干得胜任愉怏,也不见得,至少刚才在酒肆外面,你对我要那 
一招就拙劣得很,不但不灵光,而且几乎引起天大的误会。”  
  “你终于与卢老大谈成了交易,对不对?”地老鼠说:“就 
是在下成功的地方,失败的该是你。”  
  “不要多废话了,听!艳芳又在唱啦!”地龙卢九亮开大嗓 
门叫嚷。  
  艳芳的确又开始唱了,动人的箫声应和着。  
  她那双动人的媚目向其他的食客大抛媚眼,边唱边拈着罗巾 
扭着水蛇腰,媚眼如丝风情万种,但却从不向符可为这一面瞧, 
似乎有所顾忌,道是无情却有情,也许她已经忘了这件事。  
  这是最正常的反应,符可为真佩服这位风尘女人的老练,和 
善于掩饰的独到功夫。  
  河口镇由于在城外,所以不实施夜禁,也不好禁;船只昼夜 
往来不绝,随时都有船到埠或发航,如何禁?  
  戌牌末,食客渐散,一些灌饱黄汤的酒鬼,是被同伴挟持出 
去的。  
  艳芳与老汉终于走了,临行,她总算远远地向符可为嫣然一 
笑,眉目传情令人心荡神摇。 
  地龙与地老鼠一直就组成联合阵线向符可为灌酒,可是,两 
人反被灌得醉眼模糊,几乎躺下啦!而符可为喝了百十杯酒,似 
乎除了出一身汗之外,最多只有三分酒意。  
  地老鼠比地龙清醒些,艳芳一走,立即放下杯筷,双手撑住 
食桌,短着舌头含含糊糊向符可为道:“符……符东主,该…… 
该走了,要……要不要我……我带你去……去艳芳的……的香 
闺?”  
  “地老鼠,你能走吗?”符可为问。  
  “当……当然能,老大,你……你先走好了。”  
  地龙已爬伏在桌上了,自己走不了啦!  
  “唔……嗯……嗯……呃……”  
  地龙直打酒呃,看样子要吐。  
  “他快趴下了。”符可为说。  
  “等……等会儿自……自有弟兄来……来接他。”地老鼠撑 
桌摇摇晃晃站起:“符东主,走……走吧!远……远得很呢! 
那……那小妖精,唔……那一天我……我也去……去找她快活快 
活。走,我……我领路。”  
  “不必了,我知道怎么找。”符可为掏出两锭银子递给在旁 
照料的店伙:“在街尾的城根下,并不远。”  
  “哦!原来你……你早就对艳芳留……留了心。”  
  “河口镇的人,谁不知道那地方?你白说了。”符可为推凳 
而起:“艳芳好像没派人来回话,不知她是否已把约会取消了?” 
  
  “还用派人来回话?她早就打手式表示啦!”  
  “哦!怎么我没留意?”符可为颇感意外。  
  他一直就在留意艳芳的举动,按理他应该看到艳芳打手式, 
但他的确不曾看到。  
  “她在等你。”地老鼠说:“我……我羡慕你,走吧!我…… 
我领路,说不定在……在她那儿可……可以吃她所做的醒……醒 
酒汤……”  
  “你走不动的,我自己走好了,谢啦!”符可为说,整衣举 
步。  
  地龙开始呕吐,酒气薰人。来了两名挑夫打扮的人,挟了就 
走,店伙们没有人敢出面过问。  
  地走鼠摇摇晃晃出店,街上行人稀少,店铺的门灯发出暗红 
色的光芒,几个醉鬼像幽灵般在街角踉跄而行。  
  夜深了,而街西一带河边仍然有船只移动,有人在忙碌。  
  符可为已经不见了,往街尾走啦!  
  前面一处屋角的暗影中,传出一声低低的呼哨!  
  踉跄向西面相反方向走了十余间店面的地老鼠,脚下突然加 
快,醉态全消,在街角一闪不见,隐入小巷的茫茫暗影中。  
  ☆☆☆        ☆☆☆        ☆☆☆  
  近城根处,一排五间土瓦屋上局高矮矮参错不齐,街道已窄 
了两倍,只能算是小径了。 
  五间屋,只有第二间窗口有灯光泄出。前面有院子,两侧是 
空地,杂草荆棘丛生。  
  符可为泰然到达有灯光泄出的院子外。  
  他仔细打量四周的形势,这是江湖人的信条:永远要留心你 
的处境。  
  平平常常的土瓦屋,简简单单一目了然。白天他已侦查过, 
这时他只须小立看看动静便可。  
  如果吊客今晚先来了,屋中决不会如此平静安详。  
  他上前叩门三下,片刻,应门的是老汉,默默地闪在一旁, 
等他跨入再默默掩门上闩,再默默转身领路越过小院子往厅堂走, 
老态龙钟,像个又瘦又小的幽灵。  
  厅堂很小,布置得倒还清爽。两侧没有厢房,走道在右侧, 
进去就是光线有限的房间,然后是个小天井,再后面才是内室, 
这种市街附近的房屋,平平实实毫无特色。  
  迎接他的,是已更衣换装的艳芳。  
  一袭松宽的罗衫,水湖绿百折裙,隐约可见胴体的曲线,凭 
添三分秀丽。  
  老汉已到里面去了,大概厅后的房间就是老汉的居所。  
  艳芳挑亮油灯,轻盈地奉上一杯茶,粉颊上居然有一抹羞态, 
娇柔而毫不做作地道:“符爷请用茶,贱妾寄居不便,家中还没 
雇使女,招待不周,休嫌简慢。”  
  “艳芳姑娘客气。”他并未用茶,将茶杯搁在桌上:“不要 
把我当作客人。”  
  “符爷请小坐片刻。”艳芳并未坐下:“我在厨下准备点心, 
要不了多少工夫。要不,请到内间小歇,不然符爷一个人独坐, 
反而不便,请啦!”  
  谈吐不俗,也没有装腔作势的风尘女子打情骂俏恶像,符可 
为心中一宽,至少不至于有尴尬场面出现。  
  “姑娘请便。”他微微一笑:“能不能请那位老伯出来坐坐? 
听人说,那是姑娘的祖父。”  
  “家祖有点重听,人老了懒得说话。”艳芳笑笑道:“他老 
人家歇息了,我们到内间去吧,请随我来。”  
  艳芳一面说,一面收茶具,想想却又重新放下,袅袅娜娜往 
里走。  
  符可为跟在后面,一阵颇为清雅的脂粉幽香淡淡地往他鼻中 
钻。  
  蓦地,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脚下一慢,双眉深锁低头沉思。 
  
  走道后端挂了一盏纱灯,光线幽幽的。突然,艳芳转过身来, 
十分自然地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天井没点灯,符爷脚下请留神些。”艳芳脸上有动人的笑 
意:“有一夭,我会买一座宽大的,有庭有院宜于居住的宅院。” 
  
  “你会达成心愿的。”他说,思路被打断了:“凭你的才貌, 
很快就会达成的。”  
  “符爷请坐。”艳芳放下他的手臂,媚笑如花:“我去沏壶 
好茶来。”  
  “先不必管茶。”他宽心地一笑,顺势将艳芳一拉,一挽小 
蛮腰,艳芳不由自主坐在他怀里了。这种锦团本来就是便于男女 
叠坐的:“你这里,比南京秦淮名姬的香闺还要富丽些。”  
  “嗯……符爷。”艳芳半推半就倚在他怀中,诱人的小樱唇 
一噘:“算了吧,别挖苦人了,你是南京的小财主,见过的场面 
多,谁又能比得上秦淮的艳姬名花呀!是不是你每天都往秦淮河 
畔跑?”  
  “商场应酬嘛!少不了的,但每天跑却又未必,我可不是家 
有金山银山的财神爷。”他捉起艳芳的玉手放在掌中欣赏:“以 
你的才艺来说,绝对称得上才貌双绝的名花,秦淮那些花国艳姬, 
比起你来差远了。”  
  艳芳是侧身坐在他腿上的,右手被他握住,小蛮腰又被他的 
左手挽实,想起身势不可能。 
  “你像个花丛老手。”艳芳想把手抽回,娇媚的神情迷人极 
了,左手纤纤玉指点在他的印堂上:“我说过我要买屋,你如果 
信得过我,借我几百两银子周转,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歌妓与客人,谈的不是财就是色,事极平常,符可为没有任 
何怀疑的理由,虽则他进室就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至少,一 
个半开门的风尘女人,把租来的房子布置得华丽无比有悖常情。 
  
  “不是我舍不得,问题在你身上。”他说。  
  “我?你的意思是,你想金屋藏娇,怕我不答应?”  
  “这个……”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艳芳的粉颊贴上他的脸,他无法看 
到艳芳脸上的神色变化,只感到粉颊腻滑无比,耳鬓厮磨吐气如 
兰。  
  “我的意思是……”  
  “符爷,你要明白。”艳芳亲亲他的脸,情意绵绵地说: 
“走遍河口镇,就找不出几个能有你这般英伟不群的人,而且位 
尊多金。我跟定了你,是我的福气,也是我的希望,除非你对我 
无意无情。”  
  “你又在说奉承话了……”  
  “不是我在说奉承话,而是说我心里要说的话。”艳芳梃身 
欲起:“你我初识,在我落花有意,一见钟情倾心,你这一面我 
就不知道了,就算你是逢场作戏吧!我也不会怪你的。别毛手毛 
脚,我的点心还没弄妥呢!你自己坐坐,我就来陪你。内房已清 
理过,要不要进去躺躺?”  
  “在酒肆灌足了黄汤,肚子里填满了草料,那还吃得下点 
心?”他抱住不放,嘻皮笑脸,抱在小蛮腰的手不老实,揉来抚 
去,把艳芳摸得浑身发燥:“不忙不忙,而且……”  
  “你们男人呀!”艳芳媚眼水汪汪,春意上眉梢:“像是馋 
嘴的猫,进了厅就想堂,进了堂就想进房……”  
  “进了房就想上床。”他邪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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