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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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类接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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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呖”一声的春雷,随着强烈的闪电,在附近响起。我惊愕地随着闪电的余辉望去,朦胧的挡风玻璃外,仿佛有人在暴雨下踱步。我全身骤然像处于冰窖般,迅速地淌过一股冷流,鸡皮疙瘩和汗毛竖起,恐惧万分。

  我怀疑自己眼花,直觉的反应是将四盏车头灯和水拨开关扭开,希望刚才所看到的仅是我的幻觉。

  强烈的车头灯光束,把车头前方五十公尺内的事物,照射得一片通明。通过将雨水拨清的扇形区域,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方的事物。

  我用“事物”来描写眼前看到的,当然除了山顶存在着的一切景物外,还存在一些行为或变故。我所看到的,却不是人的行为,或者是人或大自然所做成的变故。这种“事物”是这样匪夷所思,为了免致罗嗦重覆,我留后面故事的对话中,再作叙述。

  我在数秒间的“明智”决定,是立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用括号把“明智”和“可怕”两个形容词括起,原因是当时的决定,事后想来一点也不明智,而且非常笨拙,那个地方本来一点也不可怕,而且是我经常喜欢到的心爱地方之一。)

  我浑噩地觉得“兰茜”在怒吼、在动,然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驰骋于崎岖的路上,不断地把我抛离“鞍座”。我看到树木、山石……在强烈的前灯照射下,高速地向我冲来,五光十色的,不该看到的“笑脸”,带着揶揄的手势迎来,然后连续地在两旁消失。我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将自己交给了“兰茜”,让它将我带离这个可怕的地方。我只听到“兰茜”

  所发出的“吼吼”和“吱吱”声,身体随着它的偏侧和产生的向心、离心力量,作相应的晃荡。我根本没发觉我的手脚也相应地在动。前灯光线下的景象,将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住了。

  我呼吸到死亡气息,我甚至弄不清自己是不是死了。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害怕很可笑,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哈哈,哈哈!”我肆意大笑,笑得全身剧痛:“原来死人也有痛觉的!”

  “兰茜”的性能,得到了自由地尽情发挥,令到迎面而来的强光,纷纷向右方闪避,我的狂笑声和车尾破玻璃传入的咒骂声、“兰茜”的怒吼声,混杂在一起……

  前面是一段很长的直路,“兰茜”跑得更快。我忽然看见迎面而来的强光,高速地将我的“同类”残忍地冲散,感到莫名的愤怒,立即吩咐“兰茜”傍向右方,阻挡着迎面强光的来路,引来一阵强光的忽骤摆动和“吱吱”的怪声,“兰茜”带着我的欢笑声,扬长而过。

  直路尽处看似无路,忽然左方转出一红白相间的庞然大物,“兰茜”与它几乎撞在一起,只见它“吱吱”地把我抛向右方,离红白大物仅隔数公寸,擦身而过。我奇怪地觉得,前额有水流下。

  “兰茜”像怕了熙来攘往的行人和车辆,跑跑停停的缓慢得像只蜗牛。我却被七彩缤纷的灯光眩惑了眼,连“兰茜”怎样钻入石牢,为什么会停下,都不了解。我机械地踏出车厢,走向另一个铁箱。

  我发觉自己身处于一个熟悉的地方,万分疲倦地走进浴室,把汗湿的全身衣服脱下,蛄在淋浴花酒之下,开了全部阀门,在任由水流由头淋下,希望能将自己的疲劳消除,结果前额的烙痛把我震醒,发现处身在自己浴室中。

  当冷水自头上洒下,我潜意识地闭上眼睛,发觉眼前的“光井”的光芒形状,还相当强烈地存在于自己紧闭了的眼睑之内,蓝白色的光影,历历澄现可见。我知道我的眼睛已经被灼伤了。我临离开车厢前,曾盯了数字钟的荧光屏一眼,记得屏上显出的,是七:十七。换言之,从“幻彩”的呈现到现在,足足已过去了五十多分钟,这“幻彩”印在眼幕的光影,还没有消散,说明是反常的现象,眼球角膜已受到了损害。

  经过冷水的冲洒,我的脑筋没有刚才的混噩,可以正常转动了。我打开了浴盆上的镜箱门,拿出了含有轻量薄荷和维生素A 的眼滴药水,滴人满布红网的眼里,连眨数下,希望能阻止受灼伤的眼睛,不会恶化。

  我心中奇怪自己怎会回到寓所里,我强制自己追忆这段心神恍惚、半失忆状态的过程。上述的梦一般的描述,就是我完全恢复意识后,追忆出来的心态。现在想起当时还没有死去,真为自己的侥幸,抹去一额冷汗。能够安全地回到寓所,简直是一项奇迹。

  回想起当时疯狂地潜意识地驾驶着“兰茜”,对迎面而来车辆的车灯视若无睹,还将“兰茜”故意地越过反向车道,捣蛋一番,仅引起一阵混乱和咒骂,没引起连环撞车,在急转弯时,又能避过与“巴士”碰撞,真的好像有如神助。

  “兰西”简直就像全自动化的,由程序控制的电脑跑车,能避进行人和车辆,通过红绿交通灯,会听从指挥,会停车及开车,能认得路,把我带回寓所大厦的地库停车场,并能停泊在自己车位里,端端正正的,并无越过间格界线。这一切没有神助,难道我的潜意识能办得到吗?可是神又在哪里?

  不是神又是什么?难道是我在山顶上,看到我不该看的“事物”,我会误会为“同类”的幽灵?

  我想不通,或者“卜算子”可以为我解释!

  “卜算子”就是卜洛夫——我中学时的同学。他现在是本地“灵魂学”的权威之一,颇负国际声誉。今天我所看到的,我能找人解迷的,除了“卜算子”是最适当人选外,再没有别人。

  拟人化的“维纳斯玫瑰”石像

  事前我曾经先摇了电话,因此,我在卜洛夫的书房中,能找到他。要不,很难有人能在晚上八时后,在他家中找到他,不管他在家里,还是真的不在家里。

  “卜算子”的脸色很难看,更没有一丝欢迎老友的挚诚,只见他蹙着眉,以沙哑而又混杂着抱怨的语气,说道:“你这孤魂野鬼,危言耸听的会捉耗子的小狗,今次又有什么‘骇人听闻’的经历,要到‘三宝殿’来讨论的?”

  卜洛夫经常埋怨我,无事的是时候,永远不会找他叙旧,有了与他有关的疑难时,就来找他。他说我这个人,真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势利”小人。看来今天晚上,又是有一个重要的“聚会”,被我这位老友“小人”耽误了,否则他不会给我“玄坛”脸孔的。

  我只好嬉皮笑脸地,以轻松的语气,希望能将气分变得融洽:“大法师,我知道你是夜间工作的,晚上才是你的驱魔捉鬼的时间。我的事要是不重要的话,我会等待到明天下午,才到这里来将你从床中揪起。但事情的确太重要了,我若不趁我现在还有‘魔眼’法力在身,立即跑来与你这位权威人士交换意见,法力消失后,再谈你也不会相信了。”

  我不理卜洛夫的数次企图截停,我一口气将黄昏前后所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像烧爆竹般说出。不知道是否我的口才好,侃侃说来娓娓动听,还是故事的内容吸引了他的兴趣。卜洛夫尽管提起左手看了数次表,居然乖乖地坐在破旧不堪的沙发里,静静地聆听到我将故事说完。虽然是短短的,前后加起来不到二十五分种的事,我竟曾用了一倍的时间,才能把它说完。我还删去了龙卷风的形成和消失的许多不重要枝节。

  墙壁上的挂钟,现在是还差五分钟,就已经晚上九时正。卜洛夫听完故事,没作声,侧身拿起儿上的电话,拨了一个七位数的号码。

  “喂,我是洛夫。我很抱歉,今晚临时有要事,不能出席。

  ”

  卜洛夫说罢,走至一幅油画前,就像开门一般把它打开了,画后露出嵌火墙内的保险箱。卜洛夫以密码将它打开,箱门也不关,拿了一个长形锦匣,走回沙发坐下,将锦匣递了给我。

  “你说你仍有‘魔眼’法力,试试你能从匣内的倒像中,看到些什么?”

  我静静地接过锦匣,将盖轻轻揭开。我的眼睛突然一亮,我看到的是一尊长仅尺许的精美石像,它是以十八世纪的艺术手法雕刻的,石像泛彩晶莹,非常名贵可爱。我忍不住要用手去触摸它,却被卜洛夫突然而来的问话,使我抑制了这个冲动。

  “我看到了‘维纳斯’!”我的回答充满诗意。

  无论是谁,也猜不到我这句充满诗意的话,竟然会将卜洛夫唬吓得从沙发中跳了起来。

  卜洛夫站在我跟前,以非常惊诧和迷惑的目光,盯着我目不转睛地足足有一分钟之久:“你怎会知道,我这个石像是代表美和爱之神‘维纳斯’?”

  “它本身就是‘维纳斯’石像嘛!谁也知道啦。”

  “你以前看见过这石像?”

  “大法师,现在是二十世纪了,人们的知识水平都普遍提高。我相信本地一半以上的人,看见这半裸的断臂美人,都会叫得出它是爱神‘维纳斯’!”

  “半裸、断臂?”卜洛夫惊叫起来。

  这回轮到我感到奇怪和诧异了,谁也知道这座希腊女神像是半裸和断臂啦,为什么卜洛夫像是第一次听到的一般,为这尊神像惊叹起来?

  “人们认为这尊女神像臂断了而婉惜,很多艺术家、雕刻家都试图替它修补上双臂,却发觉无论怎样,也没法能恰当地将手的安放位置设计出来,而又能保持原来的美态。这是众人皆知…

  …”

  “我说的是这尊石像!”卜洛夫不耐烦地,粗莽的截断我的话,指着我双手扶放在膝上的锦匣中石像,高声地说。

  我垂头再看了一眼锦匣内的石像,无论怎样看,也是与普通工艺品店窗橱中,所展出的石膏“维纳斯”像,没有分别。一定要我说的话,就是卜洛夫的石像,石质和雕刻功夫,比市面看到的,当然精细得多,线条也美得多。尤其是石质的取材配合,更是一绝!露出的裸体,是肉色的,小腹下的裙裾,是粉红色的,头发是金黄色的……这样晶莹可爱,所以我第一眼看到它,就忍不住要触摸它,我甚至意识到触摸时,会产生的“柔软”、“温暖”和滑腻的感觉。

  “维纳斯”都是一样的啦,你这尊也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石质好,雕刻家的对石色的设计和配合,雕刻技巧的精细熟练,比一般好得很多吧!”

  卜洛夫听了我的话,半声不响地跑出书房。四秒钟不到,又一溜烟跑回来,手里拿着一面镜子。在锦匣侧面调整着角度。

  “你从镜中,可以看到石像吗?”

  从卜洛夫将镜晃动,调整着角度开始,我就知道卜洛夫要我观看镜子中的石像。因为镜面的反射角向着我。我的目光也就专注在镜面上,刹那间,我愣住了,连卜洛夫的问话也听不到。我的目光忙得很,膝上的石像和镜中的石像往复不停地转换着。我甚至在摇头,用手不停的拭了几次眼睛,所看到的,还是令我难以置信。

  “大法师,你又在捣什么蛋,拿面‘魔镜’来唬哧我,令我产生幻觉!”

  “这不是‘魔镜’……你先告诉我,你在镜子里看到的石像是怎样的?”

  “别作弄我了,我还不知你玩我的诡计,想用一张玫瑰雕塑照片,来骗我上当。告诉你,你找照片,也不要找太离谱的,应该找一张像这石像这样细腻……哎哟!”

  我不能不惊叫出声。因为我正在洋洋得意地,揶揄着卜洛夫品味差,说到爱神像皮肤的细腻时,我的食中二指,忍不住抚摸着石像,眼睛却注视镜中的反映。

  我这动作,是想藉手指的触觉,分辨锦匣中“石像”,证实我视觉上的分歧,锦匣中直接看到的是真实的,还是镜中间接的才是真实的?

  我的触觉证实了,间接从镜中的,才是真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一样物件,怎会产生两种映像呢?

  我的眸子,惊诧地转投在锦匣的石像中,看到的仍是无懈可击的精致绝伦的“维纳斯”,它是这样的娇美、柔滑、丰盈……

  我的手指,怎会告诉我,它却又是这样棱角峥嵘,粗糙宛若蒺藜呢?我忍不住又将食指按住“维纳斯”高耸的双峰上,触觉却不是两点微凸的乳蒂和两个半球状的平滑表面,而是三尖八角的两座刺手的荆棘!我立即抽指改抚它的小腹,触觉也说明不是平坦圆滑的波状起伏,而是粗糙的鳞甲状的表面。

  我转头望向卜洛夫,目光一定非常迷乱。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卜洛夫耸耸肩,将镜子放在几上,坐在我身旁。

  “它的确是一尊‘维纳斯’!它是公元前三四世纪的艺术品,神奇的艺术品,已经辗转于收藏家手中,流浪了二千多年了。

  ”

  “我问的是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卜洛夫有点答非所问,解决不了我的疑惑,不能不再强调一下。

  卜洛夫好像充耳不闻,继续他的话,把我当作门外汉,对玄学一窍不通。

  “玄学中,希腊发源相当早。有一种‘心物二元论’学说。

  ”

  “我懂‘二元论’。”我为了不让卜洛夫罗嗦下去,便把我的“形而上学”心得,先作发表:“柏拉图的观念(实有)与非有,阿里斯多德的形与质,笛卡儿的神与世界……我都涉猎过。

  以两项原理来说明事象的,就是‘二元论’。”

  卜洛夫惊诧地看着我,仿佛把我看成是一具满脑子充斥着物理、电子、机械的电脑人,软件资料中应该没有玄学的、哲学的数据似的。

  “好!”卜洛夫终于点点头:“赫马斯的‘心物二元论’是将神与物质对立。赫马斯文书中,说:‘我们的祖先,创造了神祗和精灵等等,并隆重地雕刻了它们,并对它们施与咒语,留给世人后代,以它们的灵验,指引世人超善厌恶。这些雕像,是宇宙真理的表征,同时亦带着生命和智慧的魔法介体。这个‘维纳斯’,就是当年的雕塑之一。我所看见的,正如你从镜子看到的一样是一束拟人形化了的玫瑰花。但当时,雕刻者和施法者的观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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