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靡花香- 第39部分

“我觉得没有必要说——”甘霖回答的干净利落。

“你到底是个千金小姐，干嘛跟着我东奔西跑的——”子琦苦笑道。

“千金小姐？你见过哪个千金小姐从小没有父母？你见过哪个千金小姐小的时候没有糖果玩具只有刀剑荒草相伴？我是在边关长大的野丫头，只不过血缘上不小心跟南家的人沾了边，我没有办法——”甘霖的情绪由激动转为冷漠。

“怎么回事？你到大理来也不见你见南家的人，也从来没跟你提过——？”子琦转为安慰她。

见子琦态度转好，甘霖开始慢慢的把跟南家的事情讲清楚——

二十年前，甘霖刚刚出生，大理跟吐蕃开战，本来可以避免的一场战争，南家老爷却以大理的国威做托词，非要吐蕃人付出血的代价，为了表示自己的赤胆忠心，还将自己的妹夫甘家推上前线——甘霖的母亲伤心欲绝，发誓与自己的娘家南家划清界限，战争以胜利，甘霖的父亲却战死沙场，母亲也因过度悲伤病死，只留下甘霖和哥哥甘盾相依为命。甘盾慢慢长大，南家老爷力保甘盾接替甘盾父亲的职务镇守边疆，甘盾十七岁便离开大理前往与吐蕃交战的也是父亲战斗过的边疆，甘霖那时虽然年纪小，但是性格倔强，执意要跟哥哥一起离开南家，除了一声没有感情的舅父徒留在大理，其他什么都没有。对甘霖而言，大理是个伤心的地方，舅父也不过是一个称呼，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也不想让自己记起还有这样一个舅父——

“既然你这样不喜欢大理，那又为什么非要回来——这是个是非之地，又是你的伤心地——”子琦听完，叹息着问道。

“已经两年了，你还这样问我？我为什么回来，你真的不知道吗？”甘霖眼含泪水的问道。

“我——”两年的时间，子琦就算是再怎么心里惦记着茶儿，也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身边的这个姑娘对自己的一片情意。

“我来告诉你，我是为了你——因为你一定要回来——我明明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惦记着你的茶儿，我明明知道我在你的心里可能一点位置都没有，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跟着你回来——因为我不甘心，因为我喜欢你——”甘霖大声的告白。

“甘霖——我——”子琦没有想到一个女子会这样直白的对一个男人说出自己的心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年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默默告诉你我爱你，可是我在你的眼睛里找到的却是你一直在在意着你的茶儿，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高露儿——子琦，我好累啊——我怕我没有勇气等到你开口说出你的心里话，你现在就告诉我好不好——？”

“我——茶儿是我的妹妹，我答应过爷爷要好好照顾她，可是现在你看，她在宫里受了那么多的苦，这是我的错——至于高小姐，我们以前认识，但是只是有过几幅画的交易，而且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是女子——”甘霖的话让子琦感觉到自己慢慢的已经不把茶儿当成妹妹关心了，这是不可以的，她是妹妹，她是主子————

“你对茶儿到底是什么，只有你心里清楚了，如果你能够确定我输了，请你告诉我，我会离开的——但是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输给了谁：输给茶儿，我服，她聪明机智，善解人意；但是输给高露儿，我不服，因为她自私，不懂什么是爱——！”狠狠的说完几句话，转身离开—

107。卷五…107。边患（三）

静心殿里，皇帝背手而立。大宋与大理一向关系很好，边境也一直保持着贸易，一向和平繁荣的宋理边境出问题确实是他始料不及的——

“皇儿，吃点东西吧——”一个慈爱的声音在皇帝身后响起——

“母后？”皇帝急忙抽回思绪，扶着太后坐下，道：“母后怎么离开佛堂了？”

“母后修佛是为大理求福，为我儿祈福，可是母后可不是佛爷，我儿现在心焦，母后也心焦坐不住了——就过来看看你——”皇太后一边坐下，一边慈爱的拍打着皇帝的手。

“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皇帝蹲在太后的腿边。

“母亲担心儿子，这是应该的嘛——”太后笑自己的儿子傻气。

皇帝深情的看着太后，这个母亲虽不是亲生母亲，但是从小对自己疼爱有加，想想真是庆幸。

“母后，喝茶吧——”皇帝起身端茶，敬太后。

“这是花语那丫头泡的茶吧？这丫头的手艺倒是越发好了——”皇太后喝了一口赞叹道。

“母后高明——”说着，皇帝倒有些不好意思。

“在花语居还喝不够啊，还带到静心殿来？”太后放下茶杯，笑着说道。

皇帝傻傻的笑——“母后早就看出儿子的心意了，又何必再问呢？”

“花语是个难得的姑娘，从骨子里散发灵气，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会喜欢她，不过皇儿，你是皇帝——一宫独宠是你的权利，雨露均沾是你的义务，记住了吗？”皇太后知道了儿子自从有了花语，几乎废了六宫——

“儿臣明白——儿臣会时刻谨记的——”他不愿意把皇帝的脾气发在太后身上。

“皇儿，母后知道你喜欢花语，但是宝珍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常去看看她——”太后干脆把事情说明了——

“是——儿臣记下了——”

“边境的事情哀家已经听说了，哀家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朝堂的事情，但是佛爷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希望皇儿以大理百姓为重，少动杀念——”太后语重心长。

“是——”

【花语居】

“母后今天到静心殿了吧——？”茶儿一边帮皇帝按摩着肩膀，一边温柔的问道。

“嗯——”很累的皇帝不愿意多说话。

“皇上挨骂了？”茶儿似笑非笑的问道。

“朕是皇帝，怎么会挨骂？”皇帝不相信茶儿猜那么准——

“好——没挨骂就没挨骂嘛——别乱动——”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着这个骄傲要面子的皇帝。

“皇上，太后说得对——你确实应该常去看看宝夫人，她现在可是辛苦的紧啊——”茶儿继续说道。

“那你呢？朕去陪她，你不生气？”

“臣妾可不想做悍妇，也不想皇上被人说成无情无义的人——”自己的夫君当然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但是——别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也是事实——

“哎——想不到这闺房小也让朕如此伤脑筋——”

“皇上可还是担心边关的事情——？”茶儿试探的问道。

“是啊，派去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没有消息，朕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才好——”皇帝心烦的挠头。

“怕是皇上派去的人不行吧——”茶儿笑道。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笑我大理国无人？”皇帝面露愠色。

“臣妾可没有这样说——皇上把这么大的罪名强安在臣妾身上，臣妾不服啊——”说着搂住皇帝的脖子撒娇的说道。

“你说说看——？”皇帝洗耳恭听。

“臣妾没说大理国中无人，而是皇上派去的人没用——”茶儿毫不掩饰的举贤。

“这么说，你有可以胜任的人选——？后宫不干政你不知道吗？”皇帝似笑非笑的问道。

“知道——但是夫君是妾的天，夫君心烦，妾怎能袖手旁观？能不能胜任臣妾不知道，兴许一试便知”

“你说的是谁？”

“臣妾的哥哥，骑都尉白子琦——”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培植党羽？”皇帝觉得就算是要自己任用茶儿的哥哥，她也应该借别人的口说出来，那样不至于给别人落下话柄。

“只要皇上知道不是就行了——”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只要他知道不是就行了——

皇帝盯着茶儿，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后宫女人都信奉平安是福，只要侍奉好君王就万事大吉，而眼前这个女子，总是将自己摆在风口浪尖的位置？

“若是皇上不信臣妾，那这样好了，若是白子琦让皇上失望，皇上尽可拿他开刀，当然，臣妾也愿意承担一个保举不善的罪名——皇上的面子一样可以保住——”茶儿信誓旦旦的说道。

“只是去边关打探消息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还把自己也赌上，白子琦办事不利，朕也不能拿你开刀啊——”皇帝眯着眼睛确认道。

“呵呵，臣妾知道皇上不舍得，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只能赌一赌了，臣妾最值钱的就是命了——”不管怎样，她一定要亲自确认，不管多大的代价——因为如果一旦跟宋廷开战，大理势必出于劣势，到那时，覆巢之下无完卵，也是一死——一定要尽全力避免宋理兵戎相见——

“好——那朕也赌一次——明天让白子琦进宫来吧——”皇帝当机立断道。

白子琦来向茶儿告别——

“茶儿，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把事情搞清楚？”子琦问道。

“对——就算是宋廷要开战，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规矩还是不能忘，皇上派去的人全没有消息，这没有道理——”茶儿坚定的说道。

“你在怀疑什么？”子琦也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

“我不知道——哥哥，你这次北上，可能会很危险，可是我没有别人可以托付——所以哥哥，你万事小心，我再也不能失去任何亲人了——”茶儿解释道。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还说什么危险——我这就回去准备，尽快动身——”子琦转身欲走。

“对了哥哥，我听竹青说，你跟甘姑娘吵架了？”茶儿叫住子琦问道。

“你都知道了——”一想起甘霖说的话，子琦脸上很不自然。

“甘霖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她喜欢哥哥你——我跟宝珍的事情是后宫女人之间的事情，没有必要牵扯到别的不相关的人，再说，甘霖从来没有进宫看过她这个表姐——我看得出来，甘霖来大理可不是寻亲的，她是冲着哥哥你来的——”茶儿明明白白的说道。

“这——我知道——”

“至于高小姐的事情——这男人没有女人会烦恼，女人多了也烦恼——弱水三千，一瓢足矣——哥哥莫要贪心哟——”茶儿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子琦被说的不好意思，只求赶快走开——

108。卷五…108。边患（四）

子琦回到家中，收拾好东西正要走，转身看了看甘霖紧闭的房门，回想茶儿的话，觉得自己应该给甘霖一个解释，甘霖是个死脑筋，脾气倔，若是一直这样闹下去，怕出什么事情——于是来到甘霖房门外敲门，房内的甘霖还在生气，死活不开门——

“甘霖，你开开门，我有话跟你说——”子琦恳求的语气。

房门内还是没有什么声音——

“你不见我，我也没有办法——我留了封信给你，看与不看在你，只是别忘了完事之后将信烧掉——”说完转身走了——

房内的甘霖见子琦道歉，心里暗暗高兴，正侧耳倾听子琦还想说什么事情，门外忽然没了声音，探出门四处找寻着子琦，猛然间发现了子琦自门缝里塞进来的一封信——

“原来，她竟然是——子琦——”甘霖震惊不已，信自手间脱落都不曾发现，就追出门去追子琦——

知道事实的甘霖，终于明白为什么子琦在自己面前对茶儿的事情绝口不提，一旦提了，尤其是在宋理关系紧张的现在，一旦秘密揭开，茶儿跟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等把所有事情都理清楚，甘霖才想到信还没有毁，等她回过神来找信的时候，信已经不翼而飞——

“来人——刚刚掉在我房里地上的信呢？”甘霖急忙叫过身边的丫头——

“回小姐——奴婢不知——”府里的丫头都知道这个甘小姐脾气很不好，刚说了几个字便噤口不言——

“你怎么会不知道？是不是你拿了——？”甘霖抓住那小丫头的手气急败坏的问道。

“奴婢不敢——不敢——”小丫头害怕的哭起来——

“刚刚有谁进过我房间——？”甘霖知道小丫头根本不敢说谎——

“奴婢不知道——”小丫头已经泣不成声——

“不知道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滚！”甘霖又气又急道。

丢了一封那么重要的信，让甘霖心里很是害怕，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将府里前前后后翻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到——

“怎么办？怎么办？子琦，我不是故意的，我该怎么办？”甘霖在房间焦急的走来走去，这件事情不能跟任何人商量，只有早点告诉茶儿让她做好准备了——

【花语居】

连日来不吃什么东西，加上边境的事情让茶儿很是疲惫，皇帝让御医来看，以为是得了什么病，原来是喜——茶儿怀孕了——这个消息也算是这么多天能够让茶儿笑的好消息了——

“夫人，吃点东西吧——您现在有了宝宝，更应该好好照顾自己——”海棠端过安胎的药膳。

“是该好好照顾自己——”不管是为了高家，哥哥还是自己，更为了没有出生的孩子，茶儿都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让自己出事——

“夫人，甘霖姑娘来了——”竹青进来禀报道。

“甘霖？她有说什么事吗？”茶儿觉得这个时侯她应该跟高翼一起在前往边关的路上——

“看她的样子是不太好——”竹青冷静的说道。

“让她进来吧——”茶儿示意海棠将东西撤下——

甘霖进门看看茶儿，茶儿见她眼圈很红，应该是哭过了，嘴唇一直发颤——

站起身来走向甘霖，握住她的手道：“怎么了？你没有跟子琦哥哥一起去边关吗？”

甘霖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是一直控制着不让它流出来，咬着嘴唇道：“夫人，我有几句话单独跟你说——”

茶儿见她这个样子，很是严重，遂让海棠和竹青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茶儿跟甘霖两个人。

甘霖哭着跪下道：“夫人，我对不起你——我，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甘霖终于止不住眼泪。

“怎么了，起来慢慢说——”在茶儿看来，这个自小生活在边疆的姑娘，充满了自信坚强和骄傲，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茶儿吓了一跳，赶紧要扶她起来。

“不——我就这样说——”甘霖哭着将事情说了一遍，不时磕头——

茶儿一听，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说一句话——想不到事情还是要被放到太阳底下解决，这么多年的秘密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揭发出来，想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