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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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江湖-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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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毒农道:“你想,她们将在何处地方进行可怕的阴谋?”
  赵羽飞道:“起初,我以为她们可能近在南京,不然绝难指挥自如,而且那五艘神秘画舫是向南京发航的。把拜火教从西南寻来,显然有政治作用,我猜想她们可能勾引外寇,水陆两途攻占南京,实行比称霸武林更大的窃国阴谋。因为在囚香洞府时,冷魂仙子曾经说她姐姐已回到她的一个丈夫身边,那是阀阅世家,说我踏遍天下也难找得到她了。论阀阅世家,南京多的是。”
  他喝了一口茶,又道:“另一个令我深信不疑的理由是,当我在水仙一号与吴姑娘吴仙客同患难时,她曾经告诉我水仙宫在金陵城内,所以二十五年前,武林高手皆在各地水域寻找;谁也没想到水仙宫竟在南京城内。”
  蒲毒农道:“你现在打算到南京去找?”
  赵羽飞笑道:“由于秋声的口供,我已经改变主意了,她们故布疑阵引我去南京,想要我疲于奔命,我可不上当了。由目前的情势估计,他们之所以指挥自如,乃是有聚英楼主老师父主持大计,而真正的主谋九尾玉狐,却在另一地策划更恶毒的阴谋。”
  蒲毒农道:“依你的推测,九尾玉狐……”
  赵羽飞道:“黄山囚香洞府事了,家师伯亲临黄山,要我到西湖灵隐寺休养一段时日,其中必有深意,可能他老人家已经有所发现,所以要我到西湖察看动静。我敢武断地说,九尾玉狐必定在西湖附近策划恶毒阴谋。”
  蒲毒农道:“你有何打算?”
  赵羽飞语气坚决,正色道:“今天我去找杨帮主,立即发动江南群雄,协助鲁巡捕,借助官府的力量,大举搜捕拜火教、太极会、一气正教与水仙宫余孽,逼他们作鸟兽散,以解除对江南群雄的威胁。我则带了石头,悄然买舟沿运河潜返杭州。”
  蒲毒农笑道:“如果你所料皆中,那么,用辟邪灯至无极岛觅宝藏地骨的事,原是一场骗局,我也无事可为了,陪你至杭州,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赵羽飞抱拳笑道:“求之不得,不敢请耳。”
  蒲毒农笑道:“陪你办事,当真获益非浅,你这人值得我敬服。以你的武功造诣和机智,加上我的经验和见识,相得益彰,如虎添翼,相信定可揭开水仙宫二十五年来的神秘谜团。”
  赵羽飞道:“在下也具有坚强的信心,毙了九尾玉狐祭家先师于九泉。”
  蒲毒农道:“这样吧,咱们分头前往,相互策应,沿途打听消息,以免你我皆落在对方的算计中。”
  赵羽飞道:“好,我这就回镖局,暗中派人雇船,兵贵神速,今晚就秘密动身。”
  蒲毒农鼓掌称善,欣然道:“对,咱们给他来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打击。天色不早,咱们分手分头行事。”
  镇江城内外风声鹤晚,不少过境的江湖人乖乖远走高飞,远离是非场。
  当晚,快舟驶入至太湖的运河水道。
  这条水道是杨家帮的势力范围,杨家的快船往来极为方便,但赵羽飞的船却是雇来的。
  除了镖局主李镇,谁也不知道赵羽飞已经离开了镇江,其他的人皆以为他仍在府城。
  事实上,李镇向外声称赵羽飞正在侦查华斌的下落,目前在何处,碍难奉告。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代表了江南烟雨。
  赵羽飞旧地重游。其实,杭州对他仍是陌生的。
  上次在灵隐寺隐居,由于尤丽君的死,所给予他的刺激份量奇重,令他心情苦闷,哀伤令他感到无比的落寞,满怀愁绪,难造难排。
  他外表刚强,其实感情内蕴,是个多情种子。
  因此,在西湖隐居期间,要不是发生了秦美姬的事故,他连西湖胜迹也不曾观赏过。
  市面繁荣竺歌处处的杭州城,他更是从未涉足,说杭州对他陌生,半点儿不假。
  为了保持隐秘,他不再到灵隐寺安顿。
  他带着石头,扮成一个远道来杭寻幽探胜的富家公子,一袭儒衫,显得洵洵温文,风流倜傥而且英气照人。
  石头用一项遮阳帽掩住了光头,盖住了招风耳,矮胖的身材挑起一担行囊,还加上一只书簏。
  两人在清波门附近的永昌老店投宿,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
  当天,两人闭门不出。天一黑,赵羽飞悄然出店,偷越城关,在涌金门湖边偷了一艘采莲船,划过湖西,在苏堤第六桥跨虹桥登岸,取道直奔十余里外的灵隐寺,四更末五更初方悄然返店歇息。
  一夜奔波,他已布下了眼线,也从灵隐的方丈大师处,知道了府城近来的动静。
  住持大师圆通方丈是位有道高僧,上了年纪显得有点儿老太龙钟。其实,像灵隐这种天下闻名的大寺院,每天都有上百上千的香客和檀越登殿礼佛,方丈累得接待不暇,不老态龙钟才是怪事。
  所以,少林派了高僧麓大师前来,帮助圆通方丈处理事务。
  其实,麓大师此来的任务,乃是留意江湖动静。
  上次赵羽飞来到灵隐,就是麓大师负责安顿他的。石头就是麓大师从少林带来的人,特地派给赵羽飞使唤。
  打听地方的动静,必须有眼线。麓大师是非常人,对这件事已早有安排。
  因此,赵羽飞重来杭州并不是孤单的。
  一早,洗漱毕,石头带着店伙入室,店伙捧着一盘点心果品作为早餐。
  石头对赵羽飞可说是忠心耿耿,途中的膳食告亲自调理,店伙送来的食物,皆须先经他过目。
  石头命店伙将早点放在外间的八仙桌上,打发店伙离开,方笑吟吟招呼道:“大爷,早点送来了,四色精致点心两味果品,可惜少了一点,大爷如果觉得不够……”
  赵羽飞恰好穿着停当,从内间走出,瞥了桌上的早点一眼,笑道:“四色两品还嫌不够,老母猪也吃不了那么多,坐下来吃吧,今晚你搬到外间来住。”
  石头晃动着招风耳,猛抓光秃秃的头皮问道:“住得好好的,为何要搬过来丁?”
  赵羽飞坐下信口道:“你那间上房,今晚有两位少年公子搬来住。”
  石头讶然问:“少年公子?不是蒲老爷子?”
  赵羽飞道:“不要问。蒲前辈在另一家客店,你千万不可说给旁人听。”
  石头傻笑道:“小的知道,大爷叫我不说,打死我我也不说。”
  赵羽飞一面进食,一面信口道:“那两位公子爷住进来之后,你要装作不认识。”
  石头道:“小的本来就不认识。”
  赵羽飞道:“吃完早点,我要出去走走,你好好看住客房,不要外出,也许蒲前辈有口信传来。”
  膳毕,他飘然外出,手握折扇,一摇三摆,飘飘然出了清波门,沿湖岸幽径信步向北走,不久,涌金门在望。
  这一带堤岸风景相当幽美,堤岸的巨大柳树迎风摇曳,群驾争鸣,不少游客携着家眷在湖滨嬉戏,一艘艘华丽的画舫轻轻划过湖面,隐隐传来丝竹弦歌之声,令人浑然忘我,沉醉在这歌舞升平的湖光山色间。
  这就是后来的柳浪闻驾,当时也是游客流连忘返的好去处,名列西湖十景之一,而且是最先看到的第一景。
  涌金门的码头上,停泊着不少游湖的画舫,操舟的几乎清一色是丽质天生的船娘。
  距泊舟的码头还有百十步,不少赶早泛舟至湖西看满湖朝霞的游客,已经登船解缆了。
  左面不远处一株柳树后,突然踱出一位长眉入鬓,星目炯炯的英俊年轻人,年约二十四五,穿一袭天青色宽大的布袍,背着手缓步而出,高大的身材,仪表非俗,脸上挂着引人好感的微笑,相距十余步便颔首招呼笑道:“兄台一早便光临湖滨,雅兴不钱。”
  赵羽飞无由对这位年轻人生出三、四分好感,惺惺相惜,看得甚是顺眼,止步笑道:
  “好说好说,彼此,彼此。”
  年轻人走近长揖为礼,微笑道:“小生姓王,名海华,草字瀚洋,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幸会幸会。”
  他回了一礼,双方年岁相若,由于对方谈吐不俗,态度和蔼,不由增加了五、六分好感,道:“在下姓赵,名羽飞字振器。听王兄的口音,似是本府人氏。”
  王海华向南面一指,笑道:“兄弟祖籍余姚,迄高祖辈方迁至本府,家住望江门泰和坊,赵兄是……”
  赵羽飞一怔,不假思索接口道:“哦,原来是本府四大世家,望江门王府的佳子弟,果然名不虚传。”
  王海华客气地笑道:“赵兄夸奖夸奖,谢谢。”
  赵羽飞借机避开对方探问底细的话题,泰然道:“本府四大世家中,文以尊府为首,武以武林门章家为魁,请教宏文公是王兄的……”
  王海华接口道:“那是家父,兄弟行三,上有两兄一姐。”
  赵羽飞欣然道:“原来是王三公子,失敬失敬。令裕崇经公二甲进士出身,文采光华,仕林尊崇,历官自知县以迄内阁学上致仕。令尊宏文公,正途出身三十年仕途一帆风顺,文章华国,学富五车,官拜詹事府后事,辅导太子掌统府坊局之政事,尊称儒林俊彦。不幸五年前因病致仕,但相信早晚起复有期。王兄官宦世家,进光被乡里,文苑清流光耀仕林,想必家学渊源,才华出众,不知王兄在何处就学,可有功名?”
  他这些赞美之词,并非无因。他祖父一代重臣,掌虎符威震四方,世袭候爵可算是真正的阀阅世家,对当今的朝廷出色重臣,当然颇有认识。
  杭州四大世家中,文武两家的祖、父辈皆极有名气,所以他并不陌生。
  而王府的两代人物,都是名重仕林,声誉甚隆的好官,确也值得他尊崇。
  这一来,他对王海华的好感,又增了两分。
  王海华脸上并无得意的神色,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他感到困惑不解,但也十分佩服,忖道:“任何人会以自己的好家世而欣慰,这位王三公子却一无表示,果真是谦虚明礼之士。”
  王海华察觉他的目光中有疑问,赶忙笑道:“好叫赵兄见笑。家祖年事已高,家父久病在床,兄弟不忍心远离膝下,因此不再以功名为念,反而喜爱跑马射箭技击,锻炼体魄,娱亲于膝下,于愿足矣。”
  王海华所说的话不无道理,俗语说,忠孝不能两全,在家中尽孝娱亲,并没有什么不对。
  至于跑马射箭技击,这是不论学文学武;都是必学的基本技击,文官照样要带兵打杖,天下各地的学舍,皆列有这些功课。王海华喜爱盘马弯弓,也是正正当当名正言顺的事。
  因此,赵羽飞并未介意,笑道:“技击不但可以健身,也可保国卫民,好事嘛。早些年海疆不靖,海贼与倭寇多次跌睛杭州,如果不会武,岂能保全身家性命?”
  王海华眼中涌起疑云,讶然问:“赵兄,你懂得真不少呢?听您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氏,怎知道本府的许多事?”
  赵羽飞道:“兄弟的确不是贵府人氏,但在贵地住了一段时日。”
  王海华道:“赵兄的府上是……”
  赵羽飞道:“小地方,祖籍河南中州,寄籍凤阳中都。”
  王海华一怔,讶然道:“中都?这么说来,赵兄也是官宦世家了?”
  赵羽飞道:“居住在中都的人,并非皆是官宦世家。”
  王海华道:“至少也是富豪大户,不错吧?”
  赵羽飞笑道:“王兄可曾见过普通人家,鲜农怒马,远出万里外游历的?”
  王海华接口道:“有,一些为非作歹的江湖亡命之徒,就敢无所顾忌,浪迹天涯。”
  赵羽飞笑问:“王兄认为在下是江湖亡命之徒?”
  王海华道:“赵兄别多心,兄弟当然不作此想。”
  赵羽飞呵呵大笑道:“交浅言深,王兄休怪兄弟直言,兄弟游踪万里,阅人多矣,兄台神姿英发,气概不凡,但目光不时泛现异采,倒是真流露出些少江湖气息。”
  王海华眼神又变,笑道:“不瞒赵兄说,兄弟在本城颇有些小名气,喜结交市井豪杰,久而久之,少不了沾有些少三教九流气息。赵兄打算在此地逗留多久?”
  赵羽飞知道对方不愿再谈论江湖事,对方转变话锋较为适切自然,只好不再提起,信口道:“不一定,意兴阑珊,再言归去。”
  王海华道:“赵兄,你我一见如故,十分难得,兄弟愿作向导,遍历西湖胜境,不知赵兄可肯赏脸?”
  两人文绘等地客套,吸引了附近一些游客的注意。
  赵羽飞有意交这位朋友,也就不再客套,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兄弟先行谢过,但如果王兄事忙,请不必勉强。”
  王海华道:“兄弟有的是时间,请不要客气。哦,赵兄目下在何处驻驾?”
  赵羽飞道:“在清波门永昌老店,该店倒还清静。”
  王海华道:“客店龙蛇混杂,诸多不便,舍下客室甚多。”
  赵羽飞含笑接口道:“王兄的好意,兄弟心领了,打扰尊府,于心不安。兄弟住惯了旅舍,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休怪,休怪!”
  王海华并不坚持,颔首道:“也好,住旅店的确不受拘束,好在永昌老店是老字号,食宿方面相当周到。赵兄今天准备从何处起游?”
  赵羽飞道:“打算先游西湖。”
  王海华笑道:“外地光临敝地的人,皆是见水不见山。”
  赵羽飞道:“贵地本来就以西湖之胜闻名天下,兄弟自不能免俗。听王兄的口气,似为杭州的青山抱不平。”
  王海华道:“事实如此。在张士诚改建府城之前,南面的凤凰山本在城内,城内有凤凰吴山之胜,外有西湖之灵秀,环湖诸山各擅其胜,处处皆是福地洞天,与湖中的酒肉声色场所相较,我宁可揽山而不愿游湖。”
  赵羽飞笑道:“环湖诸山,灵秀有余,雄劲不足,前来贵地的人,皆是慕西湖之名而来的,王兄以此为青山抱屈,是否有欠公允?”
  接着,他低吟宋代花景文的诗:“湖边多少游观者,半在断桥烟水间。尽逐东风看歌舞,几人着眼到青山。”
  吟罢,敞声大笑道:“王兄,兄弟也是俗人,因此打算先游湖。”
  王海华也笑道:“赵兄,也许兄弟更是俗不可耐的人。”
  赵羽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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