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冰语-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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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冰语-焚歌-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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浇饬巳莴h这附身十五年的剧毒。
  火毒不是致命的,却早已一点一滴蚕食他的身体,尽管毒素清除,可身体已成了强弩之末,日渐衰败下去。

  幸而宝珞精通医术,这又勉强过了十二年。
  五年前,容玥自知身体难以再撑下去,与宝珞一同前往魏国,了却一桩心愿之后,便来了这个山谷。

  夫妇俩求助于曾教授宝珞医术的师傅神医冀四,乃道是在这山谷中会生长一种名为“重生”的仙草,取其果实为药引,方能挽回容玥的性命。
  可是“重生”五十年开花结果,距神医冀四所言,也就是这几年了。
  他们夫妇俩便在此地安顿下来,因不得而知仙草何时才会开花结果,为延缓夫君的性命,宝珞配制了丹药,令得容玥至此入眠。

  谷中有千年玉石,睡于玉石之上,蓄积元气,以玉养人。
  春来冬去,容玥便在这山谷中沉睡至现今。
  
  丫头哭得眼睛红肿,心心念念与爹娘团聚,又怎会料到爹爹竟然也成了活死人。
  “降涟大哥,宝珞知道你这两年都在找寻我们,可是,玥并不希望你们知晓他如今的状况,徒增难过而已,因此才一直避而不见,降涟大哥,你不要怪我……”
  “宝珞……”降涟用力喘了口气,“你究竟把大哥我当作什么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担着,一个人苦熬着,为何不告知大哥我?若不是这次寻回了小宝,你这是要瞒多久?”
  “降涟大哥……对不起,我……”
  “宝珞,这些年苦了你了,以后,降涟大哥留在这里陪着你,等公子醒来。”
  阿彩抽泣着搂住宝珞:“娘,以后我也陪着你,等爹爹醒来……”
  
  谷中的生活平静惬意。
  宝珞渐渐发现阿彩这孩子看似纯良朴实,其实也是个小麻烦精。
  心血来潮要学医术,宝珞心疼孩子打小没人教,想要学什么都倾囊相授。
  怎知这孩子先别说琴棋书画了,学医也是完全没有天分。打打下手帮帮忙还成,有一回宝珞出远门行医,这丫头碰上个急病的牧民,竟然自己捣鼓了些药草,让人喝了个上吐下泻的,就差点没害得人一命归西。

  给她降涟大伯戏笑了一番,说道是兴许小宝更适合研制毒物也说不定。
  至此宝珞再也不敢让她沾手药物,打发她跟大伯习武去……
 
  阿彩把大金也唤进山谷,将它引荐给自己的爹娘、大伯。
  阿彩与爹娘团聚了,却见大金时而情绪恹恹,料它是思念小金了,叹了口气,甚是无奈。
  摸摸它的脑袋,阿彩揽住它毛茸茸的颈脖子,“大金,我也想念小蓝和小金,可是我不能离开爹娘半步,这可如何是好呢?”

  大金雕啾啾挨着阿彩的脑袋鸣叫两声。
  “你想独自去找小金?不行不行,你自己出去会有危险……”
  大金叫得更大声了一些。
  阿彩侧头想了许久,瞧瞧身旁两眼流露哀求之色的大金雕,无奈点了点头。
  确然,总是困在身边的小孩儿长不大,金雕是鸟禽的王者,必然搏击长空。相信它会照顾好自己,会找到同胞兄弟。

  大金离开后,阿彩每天除了非常认真爬去悬崖壁上浇灌守护那棵名为“重生”的仙草之外,最喜爱的就是猫在石屋里和爹爹说话聊天。

  娘亲说了,爹爹听得到,触得到。
  跟他说话,他会很开心,握着他的手,就会暖到心里头。
  阿彩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儿似的,从早到晚嘴巴就没消停过,她可是有太多的话要跟爹娘说了,从记事开始每一件琐碎的事情,都想一一和爹娘分享曾经的喜怒哀乐……
  降涟又取笑她,真不知这性子是随了哪个,她娘亲小时候也没她这么恬噪的,她哥哥小时候顽劣得紧,闹得人头痛,这俩孩子,脾性没一个随爹娘的。
  阿彩追问下得知自己与哥哥竟然是孪生兄妹,当年爹娘为了找寻她的下落,不便带着哥哥闯荡江湖,方交由他人抚养,待得今年五月,他们兄妹年满十八周岁那天,哥哥将会回来与家人团聚。
  降涟将这十八岁的约定告诉阿彩的时候,宝珞杵在一旁低首默不吱声。
  降涟又道过几日意欲回一趟平城,将这消息告知魏帝。
  宝珞方一怔抬头,犹豫片刻,说道:“降涟大哥,此事……可否暂缓?”
  降涟忡怔,“为何?麟儿始终是你们的孩儿,终究是该知晓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莫非,宝珞,你是担心麟儿七煞克亲这一说?这不必担心,魏国君亦提及,十八载后,七煞俱消,孩儿便能回到你们的身边。”

  “不是这个原因,我从不相信七煞克亲之说,没有母亲会嫌弃自己的孩儿,我当年是因为失了小宝,病糊涂了。降涟大哥,我念及的是玥如今仍沉睡不醒……当年我们前往平城,与大宝处了三个月,那孩儿异常聪明伶俐,嗣待他有如亲子。那时玥便询问孩儿,可愿拜师且隐遁山林?孩子抗拒得很,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平城,他将来不愿做隐士,要随同父皇逐鹿疆场。玥便后来说了,我们又何苦扰乱孩儿平静的生活,父母生下孩子并非是要他们承欢相伴膝下,养老送终,倘若孩儿有更广阔的天地,我们为何不能放手呢?”

  降涟蹙眉说道:“宝珞……麟儿这孩子是有抱负,可这与他同亲生父母团聚并无相驳之处,你们忍心如此么?麟儿并非迂腐不通,却容不得人有事隐瞒他,真相迟早大白,岂不是要他恨你们一辈子?”

  “降涟大哥,我并非不想认回大宝,只是,我想这事情暂缓,玥如今仍在昏睡,容我再想一想吧。”

  “打住!打住!”边上那个被忽视很久的丫头实在忍无可忍,高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们在说的人,是我哥哥?小皇子拓跋蕤麟,是我的孪生哥哥?”

  这个事,对阿彩来说,实在太震撼了!
  震得她好几天都没缓过劲来,她实在难以接受,那个大恶魔皇子,竟然是跟自己同时出生的孪生哥哥……

  太匪夷所思了。
  好几天都闷在石屋里,跟容玥说这个事。
  “爹爹,我不是不喜欢小皇子是我哥哥,我们也很合得来,可他有时候也太欺负人了,关键时刻非但不帮着我,还落井下石。您评评理,有这样当朋友的吗?何况,他要是我哥哥,我就更觉得不平衡了,人家哥哥不是都很疼妹妹的么?”
  ……
  “嗯, 不过他大概也就是嘴巴毒一些,手段卑鄙一些,有时候做人无耻了一些,其他的,勉强还可以。”

  ……
  “只要他以后不要再冷不丁地摆我一道,有个哥哥也还不错,怎么说也是认识的,不用再费心思去熟悉不是。”

  ……
  “好吧,爹爹,我听你的话,我接受这个哥哥了!”
  于是,这丫头在石屋中跟父亲精神交流了好几天,终于想通出关了。
  初时宝珞甚是担心这小宝丫头记仇,降涟亦见识过当年小皇子对阿彩的恶劣态度。两人还商量着以后怎么给这兄妹两人调解调解。

  料不到丫头关在石屋里自说自话一番,出来就宣称,她跟蕤麟哥哥的梁子就此了结,从此以后要做和和睦睦,相亲相爱的兄妹。她这个当妹妹的,会多让着顽劣狡诈的哥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算被欺负得很惨也不跟他计较了。
  这番话弄得宝珞和降涟哑口无言,哭笑不得……

  春暖花开,域北湖边的土地开始冒出翠绿的嫩芽,雪白羊群在油油草场上撒欢追逐,水鸟掠过湖面,涟漪随风微微荡漾,空气清新舒爽,草原上每一个角落均焕发一派生机勃勃。
  小屋木旧居后山的俄喏尔森林亦是一派怏然。
  这天,宝珞从森林里采回了能治愈阿彩足患的药草,开始着手医治这连皇宫御医都判了死刑的跛足。

  手掌握着那只略显变形的小脚,揉了又捏,不停地问,“痛不痛?”
  “不痛。”
  “我是说,伤的时候,痛不痛?”
  “娘——你糊涂啦,那时我才一岁,痛也不记得了。”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妇人,竟然下得了这种毒手,真是一对歹毒心肠的夫妇。”
  “娘——”阿彩讪讪扶额,自从宝珞仔细询问得知她的跛足来由后,就气恼得不行。可阿彩就一点也不怨那个阿娘,无论如何,她都是她的阿娘。
  阿彩以为娘亲是在研究她的断足经络,捏揉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有何实际行动,就问了。
  “娘,有何不妥么?是不是不能治?不成也没关系,反正我习惯了,鞋履里垫一垫,走路也不难看。”

  宝珞摸着她的脚踝,说:“小宝,我是怕你痛……”
  还以为是什么呢,阿彩嘎嘎一笑,“娘——我怕没钱,我怕饿,可就是不怕痛,你就敲吧。”
  “可我痛啊——”
  宝珞折腾了半晌还是心痛得下不了手,阿彩无可奈何地窝到石屋里跟她爹诉苦去了。
  “爹爹,你说是不是你把娘给宠坏了?皇上跟我描述娘的时候,说她从前是个聪明机智、勇敢坚强又独立的女子,说得天上有地下无似的。可如今跟娘处久了,我怎么就没觉得。我娘她胆小,不够狠心……”

  “臭丫头,你背着我在说什么?等你当过娘以后你就知道了。”果然背后不能说人坏话,宝珞站在门外,气恼瞪着女儿,“你这孩子就是不招人疼的,心疼你还错了不是,你给我出来……”
 
  “啊——”一声惨叫响彻山谷,“痛啊!娘,你轻点,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某人的脚,被裹成了个难看的大肉粽,三个月不准落地,从此,山谷中多了一只独脚虾,没事蹦跶来蹦跶去,没几天,单足也能蹦得飞快了,就是可惜了不能蹦上山崖给仙草浇水了。
  快活的独脚虾开始思念那几只鸟,倘若大金小金在的话,她连那只独脚都不用蹦,就可以飞来飞去,上悬崖过峭壁又有什么难得倒她的?
  思着念着,耳边忽地就传来清越的鸣啼,多么熟悉的叫唤声,仿如天籁……
  仰头看去,蔚蓝的天空,白皑皑美丽的雪山,两只金光耀眼的庞然大雕呼啸着掠过长空。
  独脚虾飞快地蹦了起来……
  谷口,有美丽的蓝尾雀扑棱棱朝她飞来。
  谷口,有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


64。血脉永相连(三)【VIP】

  一个月前。
  魏国边城将军府里爆发了一场争执。
  侍卫侍从均被赶出了院落外,谁也听不见屋内那一对皇家父子究竟为何争吵,只恍惚可见院落上空乌云密布,仿佛顷刻间便要电闪雷鸣。

  闪电划破乌云,叱诧劈落檐角,惊得院外侍卫们心脏起落。
  大雨倾盆落下,春寒料峭,雨水落得又急又重,打在屋檐地表噼里啪啦地响,那声音也震的人心头颤颤巍巍。

  又一抹闪电劈裂树冠,雷声震耳欲聋,只见小皇子煞白着一张脸由屋内冲入雨中。
  大伙儿见识过顽劣的小皇子惹皇上生气的时候,总能嬉皮笑脸就赖过去了。却从未见过他这样,如同被雷劈中似的,面如死灰,神情呆滞,仿若失了魂魄。
  雨水顷刻间将他由头到脚浸透,一身冷寒渗满全身,看见的人均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有侍卫赶紧上前撑伞,他眸光闪过狠戾,一把将人推到地上,抬脚往雷雨中行去。
  “站住!你去哪里!”皇帝站在檐下,夜色一般乌黑深沉的眼眸中竟满含忧虑。
  拓跋蕤麟在雨中站住,咬紧牙,声音从齿缝一字一句蹦出来。
  “去找,妹妹。”

  打发了一个又一个跟随前来的侍卫,萧萧风雨,茫然若失地游荡。
  小金不明所以,伸展开巨大的羽翼,为其遮住暴雨,连素来呱噪的蓝尾雀也噤了声。
  
  “如今四处战火连绵,为何不立即将彩儿送回京,还将人给弄丢了呢?我是怎么做哥哥的?”
  “什么哥哥,我才不是她哥哥,那臭丫头胆敢忽悠我,我干嘛要理会她的死活!”
  “你休得胡说!彩儿,她是你的妹妹。”
  “父皇,你要认她当义女并不代表我就愿意当她哥哥!”
  “麟儿,彩儿是你亲生妹妹——”
  这句话如同窗外的雷鸣一般直击入心,攥得心脏抽痛,呼吸瞬间也停了半拍,仿佛一切静止了。一道霹雳闪电划过,唤醒了他的意识。

  “父皇,你说的话我没听懂。”
  “麟儿,你也将满十八周岁,是时候将真相原委告知与你……”
  ……

  尤记得皇子麟满十二周岁那年,众臣上议,敦促魏帝早日立定太子,以定朝纲安稳。而后,右相韩非亦与魏帝密谈于御书房,亦谏言魏帝立太子,免除朝野一方蠢蠢欲动的势力。
  那时,魏帝压下了众臣的奏折,独对韩非言道,立太子还不是时候,皇子麟年少,尚未具备成为一国之太子的能耐。

  皇子麟无意中听见此话,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即便是他年少,那会儿已是平城三公子之首,论文韬武略,无不精于同龄人,乃是旁人眼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年,当然这也有拍马奉承的夸大之词。

  然就是他天资聪颖过人,这间中付出的辛劳却是没有人看得到的。
  原来,在父皇眼中,这仍是不够,他仍是不够格成为父皇眼中的太子。
  皇子麟自然明白魏帝当年作为魏国太子时,是如何卓越超群,十八岁便统领数十万大军,将边疆弭乱整治得服服帖帖。

  然而,如今尽管他是魏帝宠爱的皇子,可却未达到承继江山社稷的那个高度。
  小皇子对这个评价是服气的,自此以后,益发努力。
  要的,就是父皇的认可。


  天地翻覆,原来真相竟与十八年来的认知距离如此遥远。
  一切的缘由,竟然如此,只因不是他的亲生子。
  魏帝说:“孩子,无论如何,你必须要知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待得一家团聚,是去是留,父皇尊重你的选择。”

  “亲生父母,亲生妹妹,尊重我的选择?当年你们为这一切作出决定的时候,是否就问过我的意愿?你们任意操控我们的人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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