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冰语-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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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冰语-焚歌-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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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罗宫中寻到其手本札记。札记所述,解咒之法只有一句话,‘玉以心养,是为血殇,玉噬心魂,是为心碎。’”
  她痛苦皱眉,“……这么难明的意思,说了不等于没说嘛。”
  莲瑨说道:“雪狐对咒术略知一二,这些日翻阅典籍,推敲了许久,摸索而出大致的含意。”
  阿彩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大气不敢出,直至莲瑨将咒法解释清楚,她方大力呼了一口气。
  可莲瑨面色凝重,又说:“彩儿,我们可安排了暗人前去,你大可不必去犯这个险。”
  阿彩立马驳道:“开什么玩笑,机会只有一次,我怎么能交由他人去浪费?拓跋元邺戒心很重,武功深不可测,周旁高手如云,谁又能挨近其身?这几个月来,他封了我的内力武功,对我倒是不加防备,没有人比我更胜任。”
  莲瑨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倘若他不是受了重伤,功力全失,由他来动手最合适不过。如若是阿彩动手,几率虽高,他却是见不得她涉险。
  只得在颐王府外布满了暗人,即使阿彩行动失败,拼死也会将她带离凤城。
  阿彩生怕莲瑨变卦,忙不迭取过他手中的蘸了麻药的指环,戴回手上,“莲,不用想了,只有我动手,才能万无一失。”
  “彩儿,这解咒之法成功与否,我们也不得而知,无论结果如何,动手之后的一刻钟,你必须要离开。今夜丑时我会在城西那所别苑等你,卯时,迦莲军便会攻打凤城。千万记得,卯时之前你必须来。明白了么?”
  “嗯!”她重重点头。这时侍卫又在帐外不停催促。
  “莲,我走了。”牵着的手,却舍不得松开。
  莲瑨再次将她用力抱紧,“我等你,一定要来。”
  ……
  “嗯,我一定会来。”


97。火凤落泥尘【VIP】

  匡鉴元年十月十日。
  那天的夜晚,成了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即使许多年过去后,再被人提起,无不是惊魂犹忆,感慨丛生。
  深夜,颐王军骤然封锁了凤城,急促奔驰的马蹄声撕开夜的宁静,火燎照亮大街小巷。
  连颐王府也被漫延全城的恐怖笼罩其中,所有仆役均被关去了后院,军队掌管了王府。
  而长公主、颐王妃居住的庭院,竟横七竖八,摆放了数十具尸体。
  庭中满种秋白槿,花树芬芳如雨,盖不住一地惨烈。血,在脚下蜿蜒。空气中交织着花香与腥风,闻之怵然。
  阿彩站在庭中,面色惨白,隐去情绪,冷眼相看。
  那些人,有她曾经的陪嫁侍从,有哥哥的暗卫,也有莲的暗人。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抑或是,拓跋元邺老早就备好了一张网,等她一步步踏入。
  无论答案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谁输谁赢,今夜,一切都会结束。
 
  玄甲戎装魁梧的男人阴着脸站到阿彩面前,盔甲上仍血迹斑斑,浑身散发出肃杀冷寒的气息,仿如嗜血的野兽。
  “你!没有话解释么?我许你自由!这就是你的回报?”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阿彩看向前方血肉模糊的尸体。
  “不错,他们什么都还来不及做。他,是谁!”
  阿彩疑惑抬头,对上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你去见的人,他是谁!”拓跋元邺再次说道。
  “我爱的男人。”阿彩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连一分颜面都不留给他,说得轻松自如。
  “滚!”男人大吼,这话却不是对她吼的。
  庭中的兵将们僵了手脚,无措望住他们的王。“滚!全部滚出去!将这些死人给我拿出去剁成肉泥喂狗!”
  庭中一霎那清了个干干净净……
  他将目光转向她,狠戾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那么,你还回来作甚么?”
  她咬住嘴唇,眼睛闭上又睁开,说道:“拓跋元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呵!不错,我知道!”他不禁自嘲苦笑起来,她从来都没有掩饰过留在他身边的目的,只有他一直在欺骗麻痹自己,竟问出这种蠢话来。
  “那么,你是有把握可以拿得到手了么?”
  “没有!”阿彩走近拓跋元邺面前,抬头望入他眼底,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在你的身边,我生不如死。你让我再也无法面对心爱之人,我不打算再作忍耐,我们来做个了断吧。”
  『在你身边,我生不如死。』
  每一个字都狠狠敲打在他心口上,他忽就觉得心脏抽搐起来,血液倒涌入咽喉,硬生生又按了下去。
  那个狠心的女人取来一把重剑,振臂一抖,“拓跋元邺,我们一决胜负!赌注就是解咒之方!如何!”
  拓跋元邺将手中砍刀用力握紧,怒得睚眦欲裂,这个自不量力的女人知道她在说什么?手下败将!她是要找死么。
  阿彩挥舞重剑,指住犹豫的男人,“怎么,连个女人的挑战都不敢接受么?还是,你没有把握可以赢我!”
  “好!”男人一声暴喝,砍刀就抡了上去。
  这场大战,双方都拼尽全力,刀光剑影。阿彩已豁了出去,这背水一战的气焰炽盛,竟顶住了拓跋元邺暴风骤雨挥落的刀影。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对战,但是,也许会是最后一次交手。阿彩那种不死不休的打法激得拓跋元邺红了双眼。
  数百回合后……
  “锵!”一声巨响!阿彩手中拦截的重剑被劈断两截,拓跋元邺手中刹不住的精光刀刃猛地划向她的身体。
  拓跋元邺大惊失色,想要收势,已经来不及。她在做什么!这个疯女人!这一招,明明可以避得过去,她为何要硬挡。
  即使他硬生生收力,砍刀依旧划过她的腹部,鲜血迸溅到他的脸上,糊得眼前一片血红。
  阿彩的身体猛烈弹了出去,撞到庭院中那棵巨大的秋白槿,撞得漫天花雨,她在花雨中重重落下。

  他记得,她在那棵花树下赏宝,眉眼弯弯的笑靥,满天缤纷的风花也没有她的笑容耀眼;
  她爬到树上睡午觉,阳光穿透枝叶落到脸上那一抹雪色晶莹,恍惚了他的瞳孔,落入了他的心。
  血色与花瓣交织,刺痛了他的眼,不知何时早已占据他全部心神的女子,面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躺在血泊中。
  即使他杀人如麻,踏遍满山尸骸,淌过血海腥风,也不曾皱过双眉。却被此刻迸溅到身上的鲜血蚀骨剜心,痛得无法呼吸。
  “哐当——”大刀落地,他一步一步沉重地朝花雨中的女子走去,慢慢俯身抱起她,“你这个女人,就这么想离开我么?”
  “……你……赢了。”她一出声,咯了一口鲜血,气息嘎然而止,双手垂落身旁……
  “不——你这该死的女人!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我就让你赢!”
  什么天下,什么皇位,他都可以用来换,换她睁开双眼,换她对他真心一笑。
  他疯了,疯狂得如此彻底。
  抱起她快步冲回房中,找出止血药粉,大把大把洒在胸腹那一道刺目惊心的伤口上,不住往她背后灌输内力。可是,无论怎么做,都是石沉大海,她无声无息紧闭的双目,惨白的面容,都在毫不容情的告诉他,她已气绝,是他亲手杀了她。
  
  魁梧的男人拥着气绝的女子手足无措,她的身体渐渐冰冷,他将她抱到浴间,就着温水小心翼翼擦拭她脸上的血污,这个孤傲冷冽的男人眼中浮现从未出现过的温柔爱念。
  他定定望着那张干净的脸,原本红沁沁的面颊如今血色褪尽,率性灵动的的眉眼变得恬静安然,娇艳的红唇却是惨白如纸。他忍不住低头覆了上去,轻轻地吻着。
  心底的钝痛缓缓将他吞没,以致那致命的刺痛感从胸口传来,他竟麻木得没有了知觉。
  一丝丝麻痹从胸口扩散开……
  气绝的女子睁开双眼,她成功了,成功骗过了他。
  可是,她却不敢看他的双眼。
  雪狐给她的歇气丹虽然可以令脉息暂时停止,全身没有知觉。她却无法不感受男人深切的悲痛。他竟然爱她,爱一个憎恨他的女子。她却不能大声嘲笑,宣示自己的胜利。
  因为,利用感情的人,更为无耻。
  她只有一刻钟,阿彩把指环从手指上松脱,费力撕掉拓跋元邺的上衣,缓缓将他的身体放平,她不敢拔出他胸口的细针,那会令他致命。
  定睛望去,伤口虽细,却沁染了一大片鲜血。更为惊异的是,拓跋元邺胸前的勾玉浸染了鲜血,发出莹莹光泽,竟像海绵似的,将那鲜血吸收殆尽,越发鲜红光润,那红光炽盛到极致,“喀”一声从“千劫锁”上脱落……
  就是这个么?是解咒之玉?她将脱落的勾玉紧紧攥在手中。
  “只需将这吸食心血的勾玉挂置到皇兄的胸口,只需三日,血殇之咒自行解除。”
  阿彩被这声音吓得跌坐到地上,料不到全身麻痹的人竟然还能说话。
  拓跋元邺继续说:“可是勾玉的血气也只能维系两日。今夜,我十万大军先行出击,无论是城外埋伏的迦莲军,还是魏军,都讨不了好。四重城门已然浇灌铁水封死,你出不去了。”
  她倏然盯住他的眼睛,看到的却是一派平静,他没有说谎……
  阿彩忽然抽出匕首,咬紧牙关,只要再次将匕首插入他的心脏,他必死无疑。
  这时,拓跋元邺缓缓闭上眼睛,平静受死。阿彩举高了匕首,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罢了!这样的男人,应该死在战场上。
  阿彩收回匕首,撕了衣襟,将勾玉包裹缚紧,塞入怀中。一番动作,腹部的伤口又汩汩涌出鲜血,她面色苍白似鬼。不敢再看他一眼,毅然站起身来,捂着伤口往外跑去。
  看着她踉跄的身形消失在屋外,拓跋元邺说不出是喜是悲,她没有死,真好,可她眼里终归是没有他。
  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在这世上枉活了三十年,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适才勾玉吸噬心血的时候,他清晰听见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玉以心养,心之反噬。玉落心碎,血殇情劫。”
  他是因为血亲相残咒术的反噬才会爱上那个女人么?
  可是,爱了,就收不回来了。

  阿彩换了身火红衣袍,掩饰身上刺目的鲜血。
  『我会在城西别苑等你,我等你,一定要来……』
  要去城西,要去他的身边。阿彩急急往外走,失血过多使她脚步虚浮,她想去他的身边,只要站到他的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可是,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是甲胄铮亮的兵将。拓跋元邺说的不错,看了真的是封城了,封城了,要如何出去?
  王府门口,有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王妃请止步,今夜城中搜捕奸细刺客,安全起见,请王妃留在王府,莫要外出为好。”
  杀了他,四周的兵将就会围上来,如今身受重伤,她抵挡不住,此去西城路途不近,拓跋元邺很快就会追来,即使是一番大战,也未必能冲得出焊死的城门,还会暴露莲和雪狐的踪迹。
  如今形势已有变,需得另想他法。
  心念一转,阿彩大声说道:“今夜秋高无云,本宫要登阙台观星,颐王殿下已经答应了,你还有什么意见?”
  侍卫一愣,颐王确是从未阻止王妃前往阙台,可是这大半夜观星……
  “怎么,本宫在阙台之上也会妨碍你们捉拿奸细么?”
  “小人不敢。”侍卫垂首遵命,如常跟在她身后,很快来到阙台下。
  忽地身后传来吵杂怒吼喝声!“颐王殿下被刺!拦住王妃!”侍卫顿时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阿彩一怔,抽出匕首一刀毙了前方仍在忡怔中的侍卫,眼角瞥见路边一辆运送火油的战车,冲前拎起一桶,砍翻数名侍卫,冲上阙台,沿着旋梯往上跑,一路洒上火油……
  汹涌而来的兵将像游蛇一般沿着旋梯涌上来。远处,拓跋元邺恢复了行动,他点了止血穴道,尚还不敢拔出细针,亦随即追了出来。
  眼见阿彩被逼上阙台,心里的不安越发扩大。大声下令不准伤了公主,只许活捉!
  
  红裳如火,洒落一路瑰丽血色,点点晕开,仿佛那盛放的彼岸地狱花,妖娆绝艳,逶迤蜿蜒,勾魂夺魄。却狠狠灼入他的心头。
  他冲着那疾奔的背影大声呼喊,“彩——彩!你下来,我不伤你,你下来。”
  她仿佛听见他的声音,回眸一笑,冰冷决绝。
  他看见她手指拈着火星,火星将她唇角的冷意越烧越艳。
  指尖星火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下方的旋梯,轰一声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中,人影舞动惨呼,滚落坍塌,火蛇飞快向上窜去,环绕着阙台蜿蜒攀爬。照亮了女子奔跑的身影,衣袂翻飞起伏。
  烈火将旋梯吞噬,已无人可以攀得上去,甚至,连阙台亦慢慢燃烧起来,像个巨大的火柱,火光照亮了城池,照亮夜空,一瞬间犹如白昼。
  有人冒险走上街头,惊呼失色,望着高台顶端那抹红艳身影。恍惚有乐音从高处幽幽传来,声音清亮悠远,在夜空中缭绕盘桓。
  随即百鸟群集,黑压压遍布夜空,围着火焰盘旋。
 
  西城外三路大军早已战况激烈,打得如火如荼,魏军迅速占领颐王军各路据点,断其后援连接,迦莲军主攻西城门,撞城冲车将巨大的城门撞得震天彻响,利箭像暴雨倾盆般在空中呼啸而过,投石、火弹霹雳炸响。
  隐在西城别苑中的男子抬头望见远处阙台起火,天空群鸟齐集,绕着火焰展翅扑腾。然禽鸟惧火,却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飞来,遍布整个凤城的天空。
  “彩儿!是彩儿!”他看不见阙台顶上的女子,可狂乱的心跳告诉他,她在上面,她在火光中!
  火焰在燃烧,他已经无法思考,冲出去那一刻,有人携住了他的手臂。
  “陛下,雪狐与您一同去!”
  
  西城外。
  玄武帝拓跋蕤麟也看见了阙台起火,听见了烈焰焚歌,甚至,仿佛看见妹妹若隐若现的身影。
  红裳蹁跹染红了那双凤目精芒。他要进去,踏遍全城尸体也要去到她的身边,倘若她有一分一毫损伤,他要天下人陪葬!
  
  阿彩卯足了全身力气吹响竹笛,两道金光巨影腾现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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