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深不知处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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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深不知处 (完结)-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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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于是跳到我肩膀上,不停吱叫,我想大概是叫我坐上白狮,我小心地走到白狮身边,那只白狮抬眼瞟了我一眼,我居然能读懂它眼神中的几分迷惑和好奇,但没有丝毫的警惕。读取到这样的信息,我放下心来,抱着羽魄骑到了它背上。
  出了尊兽宅,关好大门,才想起白狮上没有配狮鞍。
  我无语地瞅了瞅旁边等着我的白狮,只好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又不需要快速奔跑……
  [祭巫]
  今晚月光很亮,让黑森森的林子多了些亲切感,一路下来,没有羽魄的领路,全是白狮自个在行走,我也不阻止,没办法,谁让我不熟路,只能一边坐在上面,一边观察四周,尽可能的收集信息。
  这里花香萦绕,似乎都是在夜间绽放的花朵,这让我的疑问又深重了几分。
  细辨之下,大多是适合于在多雨地区生长的花款,如果狐戎寨是处于有利于构筑窑洞的土质较硬的地区,那么雨量也应该相对应的少,可这样的一个地方,怎么可能大面积的生长着喜雨的植物?并且种类还这么多,品质还这么好?
  正在思考时,眼前出现了一大片迷蒙的蓝雾,能感觉到空气中带着湿度,然后看到前方站着一个白影,我一惊想着怎么让白狮停下来,羽魄却嗖地从我肩上窜下,向雾中的人影跑去。
  难道是艳若?我愣。
  白狮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白影渐渐清晰。
  站在前方的是一个女人,白色长裙,宽袖摆,袖子只及手肘,裙边和袖边都绣有暗花,戴着发冠,形状如扇,后颈下是编得很有规律的长辫,尾端用各色的彩绳系着,长长的彩穗与发辫一直垂直腰下,身形飘逸,站在蓝雾中,感觉如仙下凡。
  只见她背着身,将手缓缓向侧边一伸,白狮便停了下来,只有羽魄依然大胆的跑到她身旁。耳边听到一声如琴音似的轻笑,我感觉自己似乎被声音蛊惑似的,沉醉于那一声笑音中。
  宽袖摆下,一双白颀的玉手悠悠地将羽魄抱了起来,一边抚摸一边缓缓的在走了几步,她头也没回,天簌般的声音柔柔地传来,她说:“今年怎么这么早就来看我?”
  我怔,她在和谁说话?
  又听到她说:“就算你早到了,会面的时间也不会增加,只不过是提早结束罢了。”
  看了看周围,就我和她,于是确定她是在和我说话了,而且估计是把我当成别人了,我不由暗笑,这人呐,怎么就不回头瞧一瞧呢?她就这么相信来的人一定是她要等的人?
  猛地,我头脑一闪:她为什么这么确信?
  看了看她怀中的羽魄,我想到了艳若。——她要见面的人是他吧!
  只听她问:“听说你收了一个破格,你找到要找的人了?”
  我警觉,屏息听着,不吱一声,希望在没被她发现误认时,能听到多少秘密就听多少。
  只听她又一声轻笑,“你还是这样,极少说话,每次来都只听我说,”
  还好还好,原来艳若在她面前是少说话的。我庆幸。
  静默了几秒,她叹息一声,那声叹息如秋天时飘落的叶子,几分无奈几分悲凉。
  她弯腰将怀中的羽魄放到地上,这时我看到了她的侧面,轮廓细致柔和,极具亲和力。而且……与艳若有几分相像。
  羽魄被她放到地上后,倦恋地在她脚边打着转,她指尖点了点它的额头,嘴角微微一翘,那模样简直与艳若是相同的了。
  我呆住。
  她站直身体,背着我走入黑暗中,一句话缓缓飘进耳朵:“我期待有一天能在殿庙里见到你的破格。”
  我心猛跳起来,想起天楚的话——“祭巫是艳若的妈妈”。
  她,就是祭巫!
  这么说我遇到了狐戎中一个颇有影响力的人物,而且还是女子,最主要的:她还是艳若的妈妈!她一定懂得许多狐戎的事情!
  张开嘴刚想叫住她,眼前却徒留下羽魄与大面积的蓝雾,再也看不到她半个身影。
  唉……我沮丧。
  羽魄又回到了我的肩上,白狮继续带着我们往蓝雾中慢吞吞地走,于是我发现这片林子非常的大,转了几个圈,依然是林密草长,可见狐戎所处的地方很复杂。
  我想到了那个陷害我的待贡,不知道她有没有逃出去。
  骑下的白狮停了下来,此时我才发现到达了一个山顶上,邻近的一个山头比这些稍高一些,能看到一个很大的平台,台子被图腾柱圈着,图腾柱的底端燃烧着一簇簇的火苗,在我的位置去看,许多人往火中投扔一些类似于布或木条之类的东西。顺着平台远望,还看到一座更高的山头,依稀能看到有一座如宫阙般的建筑。
  这时,一声长长的钟鸣响起,余音深沉,在山中回荡,久久不散。然后我看到平台上出现了先前看到的那个白影,也就是艳若的妈妈,距离远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我知道,从刚才的一个侧面,她一定是美丽的。
  平台周围的人都停止了一些动作,整齐的排好队站成了一个圈。然后有鼓声响起,渐渐地加入了各种乐器声,接着艳若的妈妈便跳起了舞,那是一种奇怪的舞姿,每一个动作分开看很笨拙,但是连贯起来,就有一种轻盈感,她的每一个挥袖,每一个扭身,每一个跃起,都像要飞天似的。
  我不知不觉沉浸于这样的舞姿中,痴了。
  等到她的舞渐渐缓慢下来,耳边旋律渐低,我才回了神魂。长吐一口气,转头想看看这座山头的另一边,却惊然发现艳若站在块岩石上,扶着树杆与枝叶,深深地望向远处的平台。
  我着他的眼神再看去,发现他妈妈正站在平台上,向某一个方向遥遥而望,我更加奇怪,她又是在看什么?
  没多久,她转过身,没入了平台后方的黑暗中,人群里杂杂嘈嘈的不知在叫唤什么。我调转眼光看艳若,他半垂下眼,神情伤感。我惊讶,印象中他总是笑意盈盈,那里有过这种模样?
  他缓缓转过身,跳下岩石往山林中走,猛然的,他一个转身面朝我这边看来,我大骇,迅速趴下身子,不敢动一下,恨不得整个人埋在白狮的毛里,心里不停地默念:他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你倒挺会找东西,有了我的羽魄,还骑我的白狮。”悠悠的语调带着微懒在身边响起来。
  我无奈的苦笑,直起身子,给他一个极非常虚假的笑容。
  “嗨,艳若,见到你,我真是高兴。”
  放屁!见到你我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
  艳若微笑地看着我,不发一语。
  我心中哀鸣,他这种状态,才最可怕!
  额,我不止骑了他的白狮,还穿了他的衣服,扮成他的样子,还看到他的真情流露……
  完蛋了!
  ********
  艳若笑眯眯地走近一步说:“我还奇怪,为什么祭巫不肯见我,原来是你冒充了我,真是好厉害啊——”
  我寒意顿生,心虚地说:“一切只是凑巧,我也不知道会遇到你妈……”艳若眼一眯,我忙转口说:“——祭巫。呵……”
  艳若慢悠悠地走上前,我浑身戒备,他瞟了一眼我骑下的白狮,淡淡地说:“连狮鞍也不配,看来你已经不害怕尊兽了,这样吧,明天我就让岚夜提前教授你怎么与尊兽相处,如何?”
  我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怕适得其反,竖着耳朵听他还要打算说什么。谁知他轻轻一跃直接就坐了上来,从背后搂住我,骑着白狮向某处行走。
  我正纳闷他打算干吗,便听到他问:“你见到祭巫了吧?”
  明知故问,他先前不是确定了这件事吗?我暗哼,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
  “她……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
  “说来听听。”语调有些期盼。
  我偏不如他愿,恶作剧地说:“就两三句话而已,当时离得远,没听清。”
  搂在腰间的手一紧,他的气息在耳畔浮动,妖兮兮地笑道:“我想你一定又皮痒了是不?要不要再针罚一次?”
  寒!我干笑几声,依然死鸭子嘴硬:“我是说真的啊,当时怕被她认出来不是你,所以不敢走近,心又慌,那来的心情听她说了什么?”
  这一次他没再威胁我,而是沉默下来。
  他忽然这样平静,倒让我有些不自在起来,想到祭巫当时的说话态度,感觉到祭巫对他这个儿子的感情似乎很淡,但又不全是,她那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像对于这种疏离是很无奈的,又联想到艳若先前的神态,更觉得他与祭巫之间似乎被什么阻隔着,让他们的亲情无法尽情的表现出来。
  想到这里,我有些同情艳若起来,也有些内疚了,于是打断了沉默的气氛说:“呃……当时也有听到一些话的,她说‘为什么这一次来得这么早’还问‘是否找到了你要找到的人’大概是这样了。”
  话音刚落下,艳若在身后低笑起来,“我还以为要再走过两棵桂树你才会说呢,没想到这么快,谢谢歆的心疼。”
  什么?居然是被他料中的事?我刚才怎么会对这种厚脸皮的家伙发慈悲!真见鬼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那叫一个郁闷。
  不爽的坐在白狮上,瞪着前方黑漆漆的路,任由艳若独自得意的笑,连带着羽魄也兴奋在我怀里钻来钻去,大尾巴在我脸上不停的扫,真丫的可恶,和它主子一个德性!
  这种叫人怄火的气氛维持了很长一段路后,忽然沉淀下来,月光的照耀下,我们能看到眼前的几块大石上有些暗红色的斑驳,那是干了的血迹,石块不远处的草上还有些零零碎碎的骨头,视线往上挑一些,还能看到树枝上飘着几块破布。看到那些破布,我的心骤然紧张起来。我认得那些碎布,那是我在律闺时穿的破格服饰,结果被一位可恶的待贡给换下来。
  眼前的情景,再蠢的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没有逃出去,而且还做了野兽的美餐。
  我无法控制的全身颤抖起来,感觉空气瞬间降低到了零摄氏度以下。偏偏艳若这时松开了手,跃下了白狮,我惊慌起来,想都没想的就伸出手扯住了他的长长的发尾。
  “咝——!”艳若不得不站定,抓住我的手,“你想让我变成秃头吗?”
  “艳若……”我望着他,我害怕这三个字却没有说出口。
  他注视着我,另一只手在我头发上轻轻一拨,束发的锦缎子就到了他手中,然后他将缎带一扯就蒙上了我的眼,白色的丝缎遮蔽住了那些刺目的暗红,也遮住了眼前令人恐惧的画面,眼前只有一片朦胧的白,美丽纯洁得如高山上的飞雪。我轻轻吐了一口气,扯着他发尾的手松了下来。
  在我收回手时,艳若的手却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大大的手掌里暖暖的,原来他有一双这么温暖的手。
  坐在白狮身上,感觉到它的缓缓的走动,艳若的香味就在身边淡淡飘来,这一次我却没有被迷昏,而是感觉情绪平静了很多。
  感觉白狮停了下来,朦胧的光影中,感觉身旁的艳若弯腰拾着什么,那样的剪影画面,让我起了城市里几乎消失了的皮影戏。我微笑,——看上去很美。
  不多时,艳若重新坐回到了我身后,骑着白狮继续向前走,他没有将我的白锦缎子解下来,我自己也没去解,一味这么的蒙着,觉得这种自欺欺人的看世界的方式,未尝不是一种美好的放逐。
  “歆,你想重新回到城市吗?”许久,艳若忽然问。
  我从一片朦胧白中回过神,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可能吗?”
  “能。”他语气肯定,我愣住。
  不明白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自嘲地说:“看来我以后想逃之夭夭,一定得先瞒过你。”
  “哦?为什么?”
  “因为在这里,除了你有这种肯定的想法,其他人对我都不屑一顾,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骑着你的白狮出来了。”
  他轻笑,“他们也没错啊,因为你想逃是不可能的。”
  “可你前面不是说我能吗?”
  “我只是说回到城市,没有说逃跑。”
  脑子里忽然闪过的岚夜说过的话——“在这里,什么样的女人我们都见识过;女人使的花招我们都熟透了。——心情好,我们会陪你们演演戏,心情不好就直接惩罚……”
  我渐渐明白过来,所以当时岚夜对于这个逃跑待贡不是没法抓回来,而是存心放任她离开,目的是让她自生自灭,那么待贡当时说的什么逃跑的地图和方法,也一定是假的了,男人们和她演了一场戏,大幕落下时,她的生命结束在自己编导的戏里。
  泪水顺着白色的锦缎子流了下来,可怜的姑娘们。
  “歆,安心去做破格吧。”艳若在身后楼着我说:“一步步爬上去,然后坐到祭巫的位置。”
  我抬手恨恨地抹掉泪水,肆无忌惮的刺激他:“祭巫?呵,她是你妈妈吧?我坐上了她的位置,她就‘失业’了,今后生活估计会很艰苦吧!”
  “不,祭巫不是我妈妈,她只是祭巫。”艳若低声说出一句让人难懂的话。
  “不是你妈妈?可是天楚说……”
  “你当了祭巫,就有回城市的可能。”艳若打断我的话。
  “为什么?”
  “想知道答案,就先成为一个最优秀的破格。”
  我沉默。半晌问他:“艳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肯定我一定能当祭巫?”
  他凑近我的耳畔说:“因为你有抵抗狐戎迷香的能力,因为你一进来就做了破格没有被环境洗脑,所以逃跑信念一定能让你忍受种种痛楚和困难,而这样你就一定能当上祭巫,这样——我的妈妈就回来了……”
  我被他后面的那句话再次弄得不明不白,想了想,讥笑:“原来你是不希望妈妈做祭巫,所以要找一个人去代替,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不是帮我,你做了祭巫就有可能回到城市。”
  “你也只是说有可能,又不是百分百,如果我艰辛万苦的爬上了祭巫的位置,却发现哪儿也去不了,岂不是很亏?——是啊,如果真可以回到城市,你妈妈为什么不回?”我哼。
  艳若笑起来,“歆,你总是能在迷糊时刻想到一些沾边的小问题,祭巫她为什么不回城市?是啊,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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