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荼蘼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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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荼蘼花开-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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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曾经我一直坚持所谓的偶然都可能是预先设好的局。不过人总是拗不过命运。
没有想到那个我以为已经永远成为过去的敌人又一次活生生的插进我的圈子来,以他裴启翰独有的姿态。这一切都让我毫无准备。
仿佛是注定的要打一场没有准备的仗。
七年之后,大家都不再如初。这些岁月里若缺少任何一个偶然,我和他也不可能将这场追逐游戏进行得如此彻底,不留余地。
也许,只因为,刚好有个天时地利人和。生命应当这样的酣畅淋漓。 


【正文】


  荼蘼花开。
  作者:林嘉陌


【上篇:物非人是】


  旧地重游

  说实话我真的很多时候都感到有些力不从心。那种由内向外的疲惫,我把手里的高脚杯放在桌子上,慢慢消化掉干涩的红酒。原来不是那么好滋味啊,我其实比谁都清楚。我和所有奔三十岁的女人一样,越来越没有那些可取之处,有的都是身外之物。这个世界和我关系无非是一纸契约,什么都不是绝对的。活到我这个年纪,无论男女如果再天真就会天理难容,除非他有特别的生存之道。世上并不是没有童话,但是结局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
  折腾了这么些年,我握在手里的如同一把细沙,稍微一个疏忽就会尽数流失。
  已经深夜,我的电话还是不管时间地点的响起来。看到是助理的来电,我知道一定是公事,于是毫不犹豫的接起来。就算偶尔一个人觉得疲惫孤独甚至战栗我还是会义不容辞的面对应有的劳碌,生意上我不曾有过丝毫的懈怠,从二十岁开始到现在,将近十年,我一分钟也没停息过。
  “喂,Andy。”
  “老板,我已经在机场接到Hadrian了,他简直帅呆了,让我心跳超速。”
  “是吗?那你就继续对着他发花痴好了,他肯定不会介意。”
  “见到他我就觉得飞机晚点等的几个小时完全值得。呵呵~”
  听到Andy在电话那端的讪笑我觉得年轻人就是那么直白。Andy做我的助手已经有三年时间,他年轻,精力旺盛,头脑灵活,做事干净利落,这就是他虽然是个GAY我还是执意留他下来做我最亲近的亲信的原因。其实我从来没有歧视过同性恋,但是公司里的人总是带着有色眼睛看人,让我起初留他的时候阻力重重。
  沉默了几秒我开始给他分派工作,“我已经和Amy联系过了,她找到了合适的公寓,你明天与她联系,去办置日常用品,Hadrian不喜欢住酒店,所以就将就今天一晚上。”
  “确实,他听说酒店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呢。”
  “总之你在办置之前都先问过他意见就好,一切就照他的意思来。我大约还要三天才能回巴黎。你得把这些都给我办妥。要是我回来签约之前他翻脸走了,你就等着安排人给你料理后事吧。”
  “我知道的,老板放心。不过Amy保证能在明天之前把房子的事情交托给我么?她会不会看到Hadrian就不舍得让我一个人操持了。”
  “你放心吧,我还有其它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她应该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摸鱼打混。”
  “那就好,我现在先带Hadrian去酒店安置,然后把之后的安排写报告发去你邮箱。一切都等老板你回来主持大局。”
  “好的,我这里已经凌晨一点多,我还不想未老先衰。希望起床的时候能收到你的报告。”
  “晚安老板,祝我早点把到Hadrian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兴奋愉悦,我猜所有跟Hadrian呆在一起的人都会无法抗拒的愉悦起来吧。
  “不要忘记工作,其它的我会顺带祝福一下的。晚安,Andy。”
  我利落的切断电话,松了一口气似的陷进躺椅里,身体的紧张程度可见一斑。原来过了这
  么长时间,这个人对我的影响力还是那么的强烈,我刚才真怕他劫过Andy的电话与我通话。我尚且没有准备好如何应付他。说起来我明日本来就可以飞回巴黎处理工作和他签和约,但是我硬是把行程推迟了三天,明里说是陪我的儿子,实际上我心理清楚,我还是要给自己一个缓冲和准备的时间。
  把茶几上的杯子拿起来,干掉剩下的酒,我准备先去睡个好觉。路过小洛的房间我还是忍不住推开门看了看。他睡着了的样子很无害,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全部是少年的青涩。这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就是我的“儿子”。当然只是名义上的监护权和随我的姓氏。他并不是我亲生的儿子,就算我有过一断委实短暂的婚姻也没有生养过子嗣。小洛是我哥哥的私生子,算起来也和我有血缘。我认养他的时间并不长,一年前离婚后才正式让他入籍。就算已经负责了他五年的生活,我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少得可怜。我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并不合格。我把他放在上海这个千奇百怪的城市,一个人成长。没有父母,只有每个月准时进帐的抚育费和宽敞的别墅以及只会英文的菲佣。这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再清楚不过。因为我曾经就是这么成长起来的。他以后会不会恨我,恐怕不会吧。因为我本来就不是母亲,如果付出爱也不会被理解为母爱。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就觉得很有灵气,他一定清楚我就算对他好也不一定是母爱,所以干脆省去这些虚伪,我们之间或许才能更平衡。
  他一直瘦瘦的,我每次见到他都是那样。但是我几乎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生病的消息,所以一定是很健康的少年。会有人定期把他的状况写成报告给我,我想我和我的生活之间真的就只剩下报告了。有点可笑,连儿子也是一份报告就打发掉。可是我无法改变这些现状。我在香港和巴黎有生意,常常会去其它的国家,无法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当然更无法谈及照顾一个孩子。所以我只能从那些报告里来判断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成长以及他的欲望。
  这次在上海停留几乎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呆几天。本来回上海是因为一个同学会,其实我并不喜欢参加这类活动,无奈以前的同学想与我有生意的来往于是盛情邀约,我就算不会和他们做生意但是也不能太断然的拒绝,毕竟我也说不准以后会不会回上海发展,虽然我觉得几乎不可能。我一贯坚持不随便树敌的心态,于是就当作假期一样回上海呆一周。
  回来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裴启翰的私人电话彻底搅乱了我回来与儿子以及老同学相聚的好心情。已经有六年没有和他联系,虽然时常因为工作关系能听到很多关于他的消息,但毕竟透过媒体和亲自接触是有天壤之别的。他主动提出要去欧洲发展,想和我合作。原来这么快他就腻烦香港那个弹丸之地了。他在电话里简单和我谈了加入的意向,以类似合作的松散形式,合同将由他的律师和我公司的顾问共同修拟,但是很多细致的东西我必须以老板的身份和他谈一次才能正式达成共识。
  消化了他这个意向以后我同策划组以及行政部门的经理稍微沟通,他们个个亢奋无比,听说裴启翰要加入H?Fad简直比我这个老板还开心。当然这也是情有可原的,这块大牌请进来,大家赚钱都容易许多,无异于财神。对我的H?Fad来说是修来的福气。可是我怎么高兴得起来。这个人真的是单纯想和我合作吗,鬼才相信。虽然在同行里我已经做得比别人要好,但是尚且不值得他这个大牌的垂青,不是我没有自信而是大家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也许我多年的努力只需要这一把推力就能到达顶点,不过我平生最不屑敌人的施舍。的确,我和他之间就是敌人的关系,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
  想到这个男人我就头疼,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没有失眠了。5点的时候我便起来,想去游泳但是时节似乎并不合适,只能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呆。直到佣人起来做早餐我才勉强得以看晨报来消耗时间。上海的财经报刊也开始像香港的那样发展,越来越多的挖掘成功人士的私生活,纯粹的八卦。不过就大陆而言,也只有上海才有所谓的贵族和官宦,毕竟这个城市被繁华洗礼得最彻底。挖掘豪门的私密供人唏嘘仿佛也是满足市民的一条极其协调的通道。我觉得再过十年香港的狗仔绝对比不上上海的了。
  略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看到上海的知名人士对股市的分析,我当然也看到了对“恒联实业”的评估,似乎口碑不错。那是父亲在上海的事业,说实话我对它的兴趣很小,仅止于它是父亲一手建立的而已。父亲在我心中的地位很奇怪,总之到今天我仍然不知道怎么来平衡。我几乎没有得到过所谓的父爱,但是我肯定是爱我父亲的。他一直是一个坚持而隐忍的男人,从某些角度来说我佩服他。三年前过逝得太仓促了,他唯一的家产就是“恒联”,全数留给了母亲,他把名下所有的房产、地皮和公司都给了前妻,而后来娶的女人什么也没得到。不过我和哥哥都不是善良的人,对于这个后娘什么也得不到的结果并不同情。但是母亲意外的给了她两百万作为安置费用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母亲却只是淡然的说,这些年她也照顾了你们爸爸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母亲一直就是这样的女人,我们早该适应的。于是顺其自然。她几时在乎过一个男人为她而努力一生,应该是责任多于爱。我们这个比父亲优秀许多的母亲怎么会理解一个男人用这样的方式来爱她,可能她心里明白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人有得有失。母亲几十年前是香港豪门的千金,留学的时候和父亲有了哥哥于是奉子成婚。当然那时候程家的老头,也就是我的祖父急于要这个孙子否则肯定是不会同意这样的婚事的。父亲如同入赘一样进了程家,有了我和哥哥以后又放弃婚姻离开。当然他不能带走哥哥,哥哥是遗嘱里的继承人,所以只能带走我。小时候听父亲给我讲起这些东西我觉得遥远而难以置信。那些门当户对是多么愚蠢的概念对我而言。不过经过这么些年和一场短暂的婚姻我早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是游戏规则,并不可笑。因为所针对的人群是少数而敏感的,所以被世人当作可笑的低劣的顽固的趣味,然而真正在这个游戏里人就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和强大束缚力。根本摆脱不了。这都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了,但是我还是觉得父亲的爱和勇气都无以复加。母亲是个幸运的女人。
  我早该把这些该死的过去忘记的,可是看到小洛我又忍不住想起太多往事。他是男孩子,这样扭曲的成长伤害应该会小很多吧,我这样思量着。我和他都称不上幸运或者不幸。
  “妈,怎么起得这么早?”他就在我身后我都没有感觉到,看来是想得太入神了。不是裴启翰我又怎么能一下子沉没在过去。
  “你也这么早?今天周末不用去学校吧。”我喜欢小洛保持一贯早起的习惯,这绝对是能让他一生受用的好习惯。
  “嗯。你是不是要回去了,妈?”他问得很平静,没有留念的口气和感情在其中,就像在问我吃过早餐没有一样的平淡。他应该已经对我短暂的停留习以为常了。
  我微笑这拉他坐在旁边的椅子里,他越长越像我了,带出去一定被人当作亲生的。
  “星期一回去,我陪你过周末。你有没有什么安排?”
  “没有。明天有钢琴课,要是很忙也不用刻意陪我的,其实。”有这么乖顺的儿子我是不是应该心满意足了。不过总感觉和他不能很亲近,我知道为什么,所以也不去特别的在意。至少他对我没有敌意。
  “你可是在赶我走?”我轻轻的笑,我知道他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的,妈。我知道你很忙。你昨天没睡觉吧。要是工作已经这么累我还要你陪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是不是白捡到这么宝贝的好儿子。”
  他听了也浅浅的笑起来,完全不是少年应该有的成熟。他那种了然于胸的表情像极了小时候的我。我想我要是真的有了儿子也大约就是这个模样。
  我们在室外吃过早餐以后尴尬的沉默下来。因为长期没有共同生活,就算呆在一起也是他是去学校我则处理工作,像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的情况太少了。我的记忆里最多一两次,都是我找他谈心。而今天这样的情况就像突兀的情节出现在流畅的小说里一样。加之我心里有事牵挂,烦恼又不能与这个孩子唠叨,当然他也有烦恼,不过他也不会对我这个母亲倾诉。彼此习惯,难以改变。

  狭路相逢

  之后我建议去外面透透气,于是开车带他去了复旦。那是我以前念过一年多的学校。同学会之后我也没有再回这个地方。要不是早上在财经报上看到以前教授的采访,我也不会再回去。毕竟有很多不好的和太过于激烈的回忆。小洛肯定不明白我对这个地方的纠结,只当是陪我回母校的探望。
  带着儿子来见张教授还是第一次。这么多年我和他一直保持了稀少的网络联系,他如今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身体依然很好,我们三年没见面,再见的时候还是很亲热。他是我大学时候选修科的教授,当然也是至今我最敬重的老师。我把儿子介绍给他,他目瞪口呆。我没有解释其中的曲折,加上小洛和我日渐的相貌相似,他更是震惊得真真切切。
  我们就近找了一家冷饮店坐下来聊天。小洛的教养和性情都让他赞不绝口。张教授一直是开明的人,以前就风度翩翩,心思敏捷,他并没有多问及小洛父亲的事情,也不关心他的年纪。听到孩子随我姓以及我同郑敬森离婚的消息后我们都小心翼翼的逼开了这个话题。就算有无数猜测他也一句含糊的打探都没有。
  一起去吃过韩国料理以后他接到同事的电话回学校去了,我带着小洛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好些地方变样了,新的教学楼就快要封顶,交通有点混乱,邯郸路被节节阻塞。我很想跟小洛讲一些关于学校的事情,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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