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暗杀王:王亚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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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暗杀王:王亚樵-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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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玉清看时,照片上原是一位秃头银须的道人。他仙风道骨,仪态庄严。但常玉清看了许久,却摇了摇头说:“田中先生,他是什么人?”    
    “他是日本人,原名叫山田勇夫,早在三十年前,他就是我们大日本的高僧了。他是1920年来到上海,改佛名为莲宗。他在我们日本可是个名声震耳的人物,而他来到你们中国以后,却显得默默无闻。”田中隆吉将照片托在手上说:“据我所知,莲宗大法师如今就在你们上海郊区的龙华寺为僧。如果你常老板能把他的首级取来,只要在报上一登,倒也可以激起我们日本军人的仇恨。到那时候,你同样可以立功!莲宗大法师一死,不逊于东北的中村事件!”    
    “好吧,我们干!”常玉清听说行刺一个年迈老朽的日本道士,远比前次去车站冒险击毙日本领事风险小得多,而且龙华寺地处偏僻,古刹幽深,香客寥寥。更便于他们下手。于是爽然拍胸说:“这次如不能成功,便再也无脸面来见你田中阁下了。既然杀一个老道,就可以成大事,我们马上就可以动手!”    
    “慢!”不料老谋深算的田中隆吉,却以手挡住恨不得马上动手的常玉清,向楼窗外那送葬的人群一指,小心地说:“不过现在不行。莫非你就没看到,南京和上海正在悬巨赏缉捕刺杀宋子文的刺客吗?如果你在这种时候下手,可就成了自投罗网的傻瓜了!”常玉清闻听此言,顿时恍然大悟地笑了,连说:“田中先生英明!”    
    就在宋子文在上海安葬母亲倪桂珍,密秘返回南京不久。一度闹腾得沸反盈天的上海滩,忽然又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就在这表面平静的大上海,正有一伙从南京来的便衣特务正日夜加紧活动,他们就是戴笠手下的人。    
    这时候的戴笠已有了新发展,他利用在上海破获刺宋案之机,得到蒋介石的特允,在从前“十人团”的基础上,又组成了一个正规的特务组织,名叫复兴社特务处。直接归蒋介石指挥,戴笠则是这个特务机关的首脑人物。他决定以侦破刺宋案为起点。所以,那阵子他几乎在上海昼伏夜出,侦骑四处,到处寻访可疑的人物,即行逮捕,再加严审。    
    就在戴笠急于破案却找不到真正刺客的时候,有一天,他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原来是杜月笙要他马上去华格臬路杜宅,有紧要事情相告。戴笠不敢怠慢,见到杜月笙后才知道。他手下那个叫阿四的门徒,最近忽在上海见到了一度踪影皆无的刘刚,而且这个刘刚在一次喝酒中,又言多语失,无意中向阿四流露出他是因上海北火车站事件,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去常州乡下暂且避风的。现在风头已过,他又悄悄回到了上海。    
    戴笠闻言大喜,他作梦也没有想到经过一段时间的平静之后,可疑的刘刚果然再度浮出了水面。他急不可待地说:“好,杜老板,现在事不宜迟,必须马上通过阿四,把那个刘刚诱捕归案。”    
    当即杜月笙叫来了阿四,戴笠听了他报告的情况,心里不禁狂跳起来。经过商量,戴笠决定让阿四给在上海百无聊赖的刘刚打一电话,约他当晚7时,去北四川路老川菜馆吃饭。接电话的刘刚以为又来了好事,哪会想到阿四的饭局,原来是一张从天上悄悄撒下的罗网,正在向他头上撒了下来。    
    当晚,夜幕初降,北四川路上仍然车如流水马如龙。刘刚来后左右环顾,丝毫也看不出有任何反常迹。于是,他就大摇大摆走进了那家飘来阵阵川菜香味的酒店前门。当一个侍应生引他穿过一道幽深走廊,来到一间挂着门帘的雅间里时,登时从幽暗角落里猛扑出七八个黑色的人影,大家一拥而上,还没等刘刚醒过神来,早已被猝不及防的当头一拳击倒在地上。然后几个大汉将他重重压在地上,一付雪亮的铐子,已牢牢锁住了他的双手。    
    当天夜里、戴笠亲自审讯。在重刑加身之时,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刘刚终于开了口。次日天明,又有同时涉案的龙林等三人也在常州乡下同时被抓回上海。由于上述三人均供认上海北火车站上的行刺事件与王亚樵有关,而王亚樵案发后又下落不明。于是,戴笠下令马上逮捕王亚樵的胞弟、与刺宋案丝毫没有关糸的律师王述樵。至此,困扰戴笠一个多月的“行刺国民党大员案”,终于在上海告破了!


第七章 宋案扑朔迷离,申城再起风波重返浦江举义旗(1)

    香港。    
    入秋后的太平山麓万木葱笼。在一丛丛碧绿树荫下,有一幢英国式小洋楼,他就是逃难期间王亚樵在香港的暂居之地。在香港,他和夫人王亚英每天伫立在小楼阳台上,透过那一丛丛绿荫,眺望远方碧波万顷的维多利亚海湾,心中倒也恬静。    
    “戴春风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弟弟是个与世无争的律师。他连枪都没拿过,凭什么把他给抓起来了?”当王亚樵从香港报纸上发现了来自上海的电讯:《刺宋大案近日告破王亚樵确糸涉案主犯》以后,心里又气又恨。    
    他从报上得知刘刚等人进入戴笠的侦察视野后,随即落入了军统的陷阱。入狱后,上述三人很快就供出案情真相,目前戴笠正在南京侦骑四出地大肆搜捕。    
    王亚樵怒道:“好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我为什么要在香港隐藏?好汉做事好汉当,倒不如马上就回上海,登报说个明白,也好让姓戴的尽快释放我的弟弟!事情都是我做下的,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凭什么要滥抓无辜呢?”    
    王亚英无可奈何地说:“此一时彼一时,像戴春风这样的人,有奶就是娘。现在蒋介石重用他,他如何会念你的旧情?你毕竟只是个在野的平民,他抓捕了家弟述樵,就为了引诱你尽快入网。戴春风知你素来重义气,见胞弟无辜遭害,自然会从隐藏地出来,你现在沉不住气回上海去,正是戴春风希望的啊!你当真想上他的当吗?”    
    “可我总躲在香港,也终非久计啊!”    
    “无论如何,现在你万万不能回上海。”王亚英面对大事,沉着冷静,她分折说:“我想,戴春风现在虽抓了刘刚等三人,他们也供认涉案。可是,刘刚充其量只是个杀手而已。至于我们为什么要行刺宋子文,刘刚也不知内情。索性就让刘刚、龙林他们乱供一气罢了,又何必心急。至于家弟无辜入监。这只是戴笠的诱饵罢了,只要你沉住气,他们最后只有无罪开释一条路。到那时我们再派人去南京疏通关糸,蒋某人也无法治一个无辜者的罪啊,你急个什么?”    
    王亚樵历来对夫人言听计从。现在听妻子入情入理的分折,焦虑的心情转为平静。他说:“也好,索性就在香港聘请律师去南京,去为那几个押在南京监狱里的人辩护去吧。”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忽然一天深夜,太平山下传来一阵喧嚣的人声。原来有位逃亡在香港的东北军人,在维多利亚海边剖腹自杀了!王亚樵和王亚英在几个贴身保镖的护卫下,来到山下海边。发现那里早已围满了人群。其中几个英国警察正在处理尸体的勘察。    
    “好好一个青年军人,究竟为什么自杀呢?”王亚樵见那东北军官死得凄惨,顿时悲从心生。他向那些围观的人们询问,忽听有人愤然怒道:“看来你真是个吃喝玩乐,不问国事的富翁。莫非东三省发生了事变,你躲在山上竟也充耳不闻吗?”    
    “什么?东三省发生事变?”王亚樵和王亚英闻言大惊。    
    “你们看,沈阳都丢了!”一个香港学生将《香港晨报》在王亚樵面前一举,说:“如果你是有血性的中国人,也该同情和理解一位远在香港的东北军将士,他的悲愤之心可嘉啊!”    
    直到这时,王亚樵才看到报上刊载了一条震惊的新闻:    
    《沈阳城昨失陷于日本关东军张学良下令奉军全线大撤退》!    
    王亚樵在海边的街灯下,猛看到这来自沈阳的新闻,顿时气得浑身颤抖,脸色发白。他忽然愤愤一跺脚,大骂:“张学良是个什么军人,他简直就是出卖国土的罪人啊!”然后,王亚樵气恨恨回到了山坡小楼里,后半夜,他独自坐在阳台上没有合眼。眼前老是那位剖腹自杀的东北军官可怕的惨景。    
    黎明,维多利亚海发出了阵阵骇人的涛声。王亚英起床后来到阳台上,发现王亚樵一人独自在那里凝望昏暗的大海发呆,仅仅过了一夜,她看见王亚樵竟然变得苍老了许多。本来削瘦的面颊比从前更枯瘦了。一双睿智的眼睛也深深的凹陷下去。王亚英知道他是为失去东北国土在痛心。于是,她将一件外衣披在王亚樵身上,劝慰说:“九光,你该吃早点了!”    
    “亚英,我吃不下。”    
    “你总不能因为东北丢了,从此就不吃不喝吧。男子汉大丈夫,总要遇事想得开才行呀!”    
    王亚樵仍然坐在黎明前的昏暗光影里,良久凝然不动。他发现耳边越来越响的海涛声,宛若东北民众发出的一阵阵痛楚的呼喊。他再也忍不住了,忽然一把抓住亚英的手,动情地说:“亚英,我们再也不能在香港避风了。现在既然国土都丢了,咱们就该马上回上海去!”    
    王亚英大吃一惊:“回上海?”    
    他点点头。脸色现出了从没有过的庄严。    
    “可是,你想过没有,戴春风直到现在,还在南京和上海悬巨赏收买你的人头呢。听说赏格已由一万元,升到三万元了。莫非你就不怕回去丢脑袋吗?”    
    王亚樵显然对回去后的处境有过深深考虑,这时他毅然决然说:“现在国难当头,我的人头还那么重要吗?即便戴春风真想砍我王某人脑袋,我也要回去,因为我不能为保护自己人头,就把国事都淡忘在脖前脑后。那样的话,即便我有颗人头在,又有何用?国土丢了,我们就是亡国奴了!”    
    王亚英见他说得动情,眼里也感动得溢出了泪水。她知道王亚樵在这种时候回上海,必然凶多吉少,前程难卜。可是,她也知道在这时继续劝他滞留香港,无疑就是在强奸他那坚韧的意志。王亚英叹息一声:“好吧,我们再等等消息,如果上海确实不再继续追究宋案,那我定随你一齐返回上海!”    
    11月初,上海冬雾氤氲。一艘意大利客轮在海上航行。就在这艘客轮的二等舱里,有几位衣饰普通,穿黑色长袍的客人,为首者就是王亚樵。王亚英为探听虚实,早于10下旬先期回到了上海。当她在上海通过朋友得知,南京在“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已不再全力缉捕王亚樵时,才向香港发出密电一封。王亚樵急忙带领身边十几个斧头帮门徒,乘坐一艘意大利客轮回到了上海。    
    面对日军在东北三省的横冲直撞,素有爱国心的王亚樵,也在上海成立一个旨在救国抗日的组织“铁血锄奸团”,他自任团长。这个组织是王亚樵回沪后只用三天时间就成立起来的,那些纷至沓来的拥护者们,听说王亚樵组织抗日武装,自然都纷纷响应。眨眼就有二万多人投到他的门下。这在上海是一大震动。王亚樵成立这一民间抗日组织的原因,是希望利用抗日组织,对那些在日军向华北华东进犯时降日的汉奸公开行刺!    
    王亚樵一面组织抗日武装,一面公开积资捐款,支援正在东北黑龙江抗日的马占山将军。那时,一个支援马占山抗战的捐款热潮,已经席卷了整个上海。一度因刺宋案销声匿迹的王亚樵,又以新面目出现在上海人面前。王亚樵的爱国抗日行动,立刻改变了一些上海民众头脑中形成的不良印象。到12月底,由王亚樵组织的捐款的活动,已成不可阻挡之势。


第七章 宋案扑朔迷离,申城再起风波重返浦江举义旗(2)

    夜色如墨。就在王亚樵组织“铁血锄奸团”并为马占山捐款的时候,12月一个漆黑的子夜,几条蒙着面罩的黑色人影,迅速隐进距上海只有几公里的龙华古镇。在漆黑天幕下,龙华塔和龙华古寺巨大的黑影遥遥相对,从古刹里飘来的阵阵钟鸣之声十分森人。这几个蒙着面罩的黑影,沿一条镇外小路,悄悄向那建于唐代的古刹外墙移动着。不久,几个黑影便接近围墙下的一棵大柳树。接着,几条黑影如几只动作麻利的猿猴,飞也似地翻墙而入。    
    几个黑影进入寺院后,发现古刹内一片漆黑。只有大雄宝殿后的一座幽深院落里,传来一阵隐隐的木鱼诵经之声。那些行迹可疑的人,忽然发现那木鱼声是来自一间朝房,窗上透出了幽幽灯火,一个巨大的老僧人身影,被灯光投映在纸窗上。有人悄然贴近朝房的窗子,然后他以手指醮唾沫,濡湿了窗纸。发现灯影里有个身材枯瘦的老僧,盘腿默坐在灯前,正敲着木鱼诵读着经文。那蒙着面罩的人拿出照片来一看,里面的僧人与照片上的日本僧人莲宗法师一模一样。他回身向几个躲在树后窥探的杀手们一招手,大家都蹑足来到门前,以利刃撬开房门。然后七八个杀手一拥而入,不久,朝房里灯火熄灭。黑暗中蓦然传来老僧人的一声惨叫,不久,偌大的龙华古寺又归于平静。    
    次日上午,日本《读卖新闻》率先刊登龙华寺主持僧、日本佛教人士莲宗法师遭到歹徒暗杀的消息。赫然醒目的标题是:    
    《上海龙华古寺华人行凶百岁日本高僧无辜遭杀》!    
    让人奇怪的是,在中国的媒介还没得到任何信息的时候,远在东京的报纸居然以一个整版的版面,煞有介事地大肆宣扬莲宗法师遇害的新闻。紧接着,日本陆军总部在东京发表《严正声明》,声色俱厉地指出:在上海龙华寺发生的行刺事件,是中国满洲“中村事件”的继续。矛头直指日本。1932年1月28日凌晨,日本军队由日本租界悍然向上海阐北的中国守军发动进攻,驻守在上海的第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京沪卫戌司令蒋光鼐等率部奋起还击,于是,“一、二八抗战”打响了!    
    “娘希匹,真是给我无事惹事,一定又是王亚樵斧帮干的。”在南京总统府,蒋介石闻报大惊大怒。他由上海龙华寺的莲宗大法师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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