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需要打前锋的人。我王九光一定在所不辞,哪怕掉了脑袋也敢上阵!”
“九光兄,我们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呀!”李济深和陈铭枢发现刚从上海逃来香港的王亚樵,还没得到休整就爽然应允和他们同去福州,顿时大喜。当即,李济深、陈铭枢都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约好近日即可启程赴闽。
陈铭枢和李济深离去后,王亚樵急忙召集身边弟兄商议如何去福建参与举事。除赵士发、许志远、戚皖白和王亚英之外,刚从上海来港的华克之也出席了这次临时会议。会上绝大多数追随王亚樵从上海死里逃生的弟兄们,都一致反对王亚樵在这时候再去福建,担心再惹事生非。
许志远道:“十九路军虽有正义之举,可是,依我看目前形势,他们在福建边远地区打响反蒋第一枪,结局必是凶多吉少。因现在的蒋介石早已不是从前刚起家时的他了,蒋手下坐拥的军队,何止一个十九路军就可击败的?再说,十九路军尽管有正义之志,但他们是否有反蒋实力也值得九爷考虑。”
戚皖白说:“九爷此次逃出上海,真乃九死一生。现在刚在香港落脚,理当休养生机,不利再匆忙无赴闽南参战。因我们从上海逃出来前,已遭到一年多巅沛流离的折腾了,现在如若再去福建,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可是王亚樵却一个心眼向往福建。把消灭蒋介石的希望都寄托在十九路军将士身上了,他力排众议地说:“大家的话虽也有道理,可是,我们多年在上海搞暗杀,为的是什么呢?还不是想有一天把蒋介石的反动力量锄掉吗?但是,光靠我们斧头帮的力量,毕竟是不行的。如今蔡廷锴军队准备全军哗变,正是我们多年来希求的啊。所以,咱们如果不去福建,岂不坐失倒蒋的良机吗?”
见王亚樵坚决冒险,王亚英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她苦口婆心劝阻说:“九光,弟兄们的进言决非没有道理。多年来你虽有反蒋勇气,可是每每都以失败告终,为什么?不都是因你的鲁莽和刚愎自用所致吗?现在我们刚到香港,喘息没定,你却要带大家再去福建冒险,这不是强大家所难吗?”
“亚英,莫非你也害怕蒋介石?”王亚樵大怒,把眼睛一瞪,拍起了桌子。
第十一章 辗转粤闽在香港当寓公,还是去福建冒险?(2)
王亚英道:“并非我害怕蒋某人,自我投身辛亥革命以来,就已经把生生死死,都置于度外了。当然,十九路军在闽哗变,也许会取得成功。可我们即便支持十九路军,又有何用呢?因我们现在毕竟没有一兵一卒啊!”
许久不语的郑抱真,这时也开了口,他说:“九爷,夫人和大家所言都在理上。你想,咱们可不比当年和十九路军在上海‘一二八’时期的合作了,现在只有我们几个手无寸铁的人,即便到了福建,也无法参与军机大事。与其这样去,不如就在香港声援他们的好。”
戚皖白见王亚樵仍不改初衷,也声泪俱下说:“十九路军将士举事,我们到那里去,非但起不上作用,甚至还会引出种种非议。重要的是蒋介石如在南京听说我们也去参与,他誓必加重仇恨。据我观察,闽变如果发生,蒋介石必然不惜调动所有军事力量去镇压,到那时候,如果弄得不好,咱们或许遭到更大挫折。所以,我劝您还是不去为好!”
“胡说!”不料王亚樵早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恼怒地将桌子一拍,吼道:“你们哪个害怕失败,哪个害怕蒋某人,可以和我分道扬镳。我王九光从不怕人单势孤。至于说咱们没有让十九路看得起的力量,我倒也不在意。只要他们真心倒戈反蒋,我就是有单枪匹马前去助威,也可献出一个人的力量,去总比不去的好!”
华克之见王亚樵这样坚决,终于站出来支持:“九哥,我随你去福建吧。”
王亚樵发现众多袍泽只有华克之响应,拍胸说:“也好,我和克之两人即刻前去福建,在座各位我不免强,人各有志。不过,我是一定要去福建的,即便去闽前程多险,丢了性命,我也是要去的!”
王亚英等人见他这样铁石心肠,也吸好表示同意了。
就在王亚樵和华克之等即将赴闽之际,忽从上海传来爱国人士杨杏佛遭军统行刺身亡的噩耗。他从报上看到杨杏佛倒在血泊里的照片,不由悲从心起。想起他在上海到处遭戴笠追捕的往事,越加坚定了随李济深、陈铭枢冒险赴闽举事的决心。临行前,王亚樵挥笔为杨杏佛写了一幅挽联,高高悬挂在太平山别墅专为老友杨杏佛设的灵堂上,王的挽联是:
滚滚洪涛何处埋忠骨
茫茫寰宇到处是吾家
深秋十月,香江细雨如帘。就在王亚樵决意赴闽前夕,王亚英又改变了主意,她对戚皖白、赵士发等人说:“既然九光去闽的心思已决,我们就不要继续阻拦了,还是共赴国难为好。”赵士发等人见王亚英改变了主意,也都纷纷同意随王前往。10月下旬,王亚樵一行终于从水陆秘密来到了陌生的福州。
王亚樵等人到达福州以后,发现这里已是一片革命者的天下。与白色恐怖的上海、南京简单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他惊喜发现,十九路军比他们在上海“一二八抗战”时期还要生龙活虎,头志昂扬。福州那时不仅集聚着英勇的十九路军将士,还有一些反蒋的重要人物,如陈铭枢、李济深、蒋光鼐、陈济棠、陈友仁等人,也都从各地来到闽境汇合。这些将领是以崭新的精神面貌出现在王亚樵面前的。诸将对王亚樵的忽然到来,大为欢迎。抵闽当日,蔡廷锴等为王亚樵摆酒接风,当夜,王亚樵心里高兴,即赋新诗一首,以庆贺抗日反蒋力量的大聚会。王词为:
壮岁从戌,
曾是气吞残虏。
阵云高,
狼烟夜举。
朱颜青鬓,
西雕戈西戌,
笑鸿儒,
自来多厘。
王亚樵来福州不久,闽变即告发生。1933年11月21日,一个名号为“中华共和国”的人民革命政政府,正式在福建宣告成立。以蔡廷锴、蒋光鼐、陈铭枢和李济深等革命将领为首的革命政府,当日即联名向全世界发出通电。这件事对于远在南京的蒋介石等国民党右翼集团,不啻是当头响起了一个炸雷。
当蒋介石在南京见到蔡廷锴、李济深等联合发出的通电和由李济深、冯玉祥、陈友仁、陈铭枢、黄琪翔、蔡廷锴、蒋光鼐等11位爱国人士组成的“中华共和国人民政府”的消息时,顿时惊呆在官邸里。气得蒋连声怒骂不休,一怒之下,又口吐鲜血。特别让蒋介石震惊的是,他多年不遗余力处搜杀通缉的江湖杀手王亚樵,居然在逃往香港以后,又带着二十几个死党,前往福州助威起事。气得他将桌子拍得山响,大骂:“王亚樵,迟早有一天我让你认识我的厉害!”蒋介石在南京连夜召集军事会议,布署对闽变的大肆围剿。
当大批兵力向福建汹汹杀来的时候,蒋介石又把戴笠召进官邸。他说:“你的军统实在让我伤心,现在你看,王亚樵又跑到福建凑热闹去了。像他这样死硬和我为敌的人,不杀掉他,简直让我无法过安稳日子啊!”
“校长,放跑这个杀人恶鬼,确是学生的无能。”戴笠见蒋介石为闽变愁得日夜无眠,寝食俱废,特别是王亚樵在福建再次露面,更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戴笠急忙趋前说:“现在王亚樵既然在闽变中又充当了个让人可恨的角色,那我马上就派出暗杀小组,星夜潜往福州。这次我如再不能刺死王亚樵,就再无颜来面见校长了!”
蒋介石见戴笠苦苦发誓,也就不再训骂他,只是叮嘱说:“现在我派大军去剿杀蔡廷锴的叛军,估计会很快取胜的。老实讲,这哗变的十九路军,在我眼里并不十分可怕,我最不能容忍的,还是这个王亚樵。因为他就象只永远也拍不死的跳蚤,咬得你心里发烦。如果我一日不除掉此人,我就一日难以入睡。所以,这次你派人去福州,定要做到除恶务尽。对王亚樵的人千万要斩草除根,可懂我的意思?”
“我懂了,校长!”戴笠见蒋介石被一个王亚樵折腾得精疲力竭,越加感到紧张和不安起来。他连忙应诺一声,就回去布置特务火速前向福建去行刺王亚樵了。
第十二章 杀手与情人在太平山路遇可疑的父女(1)
圣保禄教会医院,建在香港铜锣湾的棉花路50号。
这家1843年由法国天主教会传教士创办的医院,设备豪华,技术先进。自从王亚英住进这家医院以后,王亚樵几乎每天都从太平山乘车到此护理。时光已是1934年2月,香港和九龙半岛几乎每天都雨云氤氲。在这阴霾多雨的日子里,也正是王亚樵自福建兵变遭到惨败后,心情最为痛苦的时期。
正如他前往福建前妻子亚英预见的那样,“闽变”最后以失败告终!
王亚樵经此沉重打击,忽然变得精神萎靡起来。倒不是蒋介石和戴笠的势力浩太,压得他这小小斧头帮首领喘不上气来,也不是蒋介石为平息闽变调动了几路大军分头向福州汹涌扑来,让王亚光心生惧意,而是戴笠实在可恨,他几乎再不顾从前磕头弟兄之谊,开始变本加厉地对他施以报复了。去年冬天,当福州兵变刚开始不久,王亚樵就发现戴笠派特工暗杀团密秘潜入了福州。特务团的到来伴随着十二月的阴冷寒流,一齐向他和抗战将领们袭来。使得革命斗志旺盛的十九路军和临时“中华共和国”革命政府,顷刻遭到蒋介石从几路向福建发来军队的围剿。那时,蒋介石为扑灭闽变之火,已经顾不得许多,他甚至下令将正向中共中央苏区进发“剿匪”陈诚、顾祝同和熊式辉等人的军队,也火速调往闽境。与此同时,蒋介石为瓦解李济深和蔡廷锴起义军的将领,用飞机向福建境内散发《告十九路军将士书》。鼓动十九路军将士马上起来造蒋廷锴等人的反。而戴笠派来的特务,正到处寻找王亚樵的踪影,准备伺机进行暗杀。
就在这时候,对王亚樵堪称至命一击的是,他的结发妻子王亚英忽然下落不明了!如果说王亚樵从前在上海时面对如麻而至的特务面不改色,那么当他惊悉患难与共的发妻亚英忽然生死不明的消息时,他顿时惊呆了!
那是个飘着细雨的夜里,王亚樵当时正在“共和国政府”议事厅出席一次紧急军事会议。可是,万没想到就在这时,传来了妻子在下榻的大东旅馆猝遭歹徒绑架的不幸消息。当王亚樵心急如火赶到旅馆时,才发现妻子亚英下榻的房间门窗都被撬损。床上有撕打的痕迹。但是,他向店主询问情由,店主也吓得脸色惨白,吱吱唔唔地说:“是这样,王先生,刚刚入夜的时候,我们就听到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我们叫了几个守夜的人跑上楼一看,发现夫人早已不见了。歹人是从窗外悄悄潜入的,夫人就是被这伙不知何处而来的歹徒绑架,从窗口用绳子吊到楼外的。唉唉,谁能想到在雨夜里,会发生这可怕的事呢?”
王亚樵闻此凶讯,经查看现场,发现很可能就是戴笠的特务所为。他想到妻子亚英多年与他风雨同舟的患难情谊,心里不禁泛起无恨悲愤。因为没什么比劫夺他妻子亚英刺激更大的事了。这在蒋介石和戴笠纷纷派出刺客,将他在上海追杀得无处存身,陷入绝境也不曾畏惧的王亚樵,如今眼里竟汪起了泪水。
“九爷,戴笠这是采取的掏心之术呀,咱们再也不能坐视了。”赵士发忍不住愤然叫骂起来。
戚皖白叹息说:“夫人从香港来时,就力劝九爷不来福建。现在果然应了夫人预见。兵变虽然打响了,可是,现在蒋介石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向福建扑来,这且不说,戴笠把全部仇恨都集在你九爷的身上。你看,现在他们终于拿夫人开刀了。这又如何是好?”
华克之最为冷静,他说:“事到如今,大家不要再说这些无益的话了。因夫人现在下落不明,很可能在特务手里遇险。所以,我们必须马上想出个最好的办法,迫使特务们慑于九爷的威胁,马上交出夫人来。”
“对对,华先生的意见最好。”郑抱真见王亚樵坐在那里乱了方寸,眼里又涌出泪水,急切说道:“现在说这话也显得无用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威胁特务手下留情。只要他们不撕票,所有一些都好商量。”
正陷入痛苦中的王亚樵,忽然想出个主意来,他叫道:“克之,快快给我纸和笔来,我有急用!”
华克之和弟兄们不知王亚樵为何索要纸笔,都不敢多问,大家七手八脚寻来纸笔,只见王亚樵含着热泪,挥笔在白纸上写下几行字来:
王亚樵声明
现发现有心怀歹意之人,在暗杀本人不能得逞后,黔驴技穷,竟暗施绑架内人之手段。现本人郑重声明,如绑匪马上将内人送回,可化敌为友,如若胆敢继续为非作歹,或伤及夫人性命。一旦查出绑架者,不但将所有行凶者杀光斩绝,而且又要追查幕后指使人。届时休怪我不讲从前情面,定要以牙还牙,报仇血恨,将你全家老少斩草除根!
王亚樵将这声明写罢,掷笔于砚旁,然后对赵士发和华克之等人说:“大家马上照抄十几份,在福州城里四处张贴。如果真是截笠所为,那他必然不敢继续与我作对。因他完全知道我姓王的说得到也做得到,别忘了,他在浙江江山县也有老母亲戚,我为什么不能报复他呢?”
“此法甚好!”华克之见王亚樵写下的声明义正词严,心里十分高兴,于是,急忙和大家动起笔来,连夜抄写数十份。天明时分,风消雨霁,王亚樵的这张声明马上出现在福州的大街小巷。顿时舆论大哗。
原来,昨夜趁王亚樵前往福州会堂出席会议之机,对王亚英进行绑架的人,确为戴笠派往福州的特别行动小组所为。他们这样准确得到王亚樵和王亚英的下榻地点,并预先侦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