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站在走廊里,静静听着,抬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他仿佛看到蓉儿掩映在雪花里的脸庞。
咬牙,目光炯炯地看着,手指一根根握紧,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努力压抑住对蓉儿忧心如焚的心绪。
闭了闭眼,他的眸子多出几分宁静,松开紧握的拳头,他的脸色恢复平静,心底深沉地呼唤:蓉儿。
****
白得耀眼的雪地,随着一个人缓缓走过,地面立时遗落了一片片鲜红的花瓣。那花瓣落在地面,很快就凝固,溶入到雪里,留下斑斑点点的猩红,夺人眼目。
“蓉儿,坚持住,我马上就去找太医救你。”寒风拂面,吹乱的青丝遮住了他的眼,“蓉儿,坚持住。”
她煞白的脸俨然快要跟雪地形成一色,他急躁的心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等着急救,期待有人能够赐予他神力。
比如说现在忽然出现一个懂医术的人,又或者出现一辆飞速地马车,载他们进城…
可是面前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雪白。
他不自觉地急得红了眼眶,“蓉儿,你不能有事,真的不能有事!”
最亮的星星
前方的路,在不停飘落的雪花里,变得茫茫一片,脚下的雪越积越深,越难以行走。
“蓉儿,坚持住。”
‘坚持住’好熟悉的三个字,触动了她心底一根久久不曾触碰的弦,残破的记忆里禁不住浮现出初见江浩宣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受了重伤,抱起自己疾走,当初就在耳边不停的说这话。
那个时侯,他的话在她听来,感到无限的温暖,觉得自己有人在乎有人看重的,那个时候她真的好幸福好高兴。
后来,他纯纯的爱上她,深深的恋上她,时刻让她感受到他有多在乎她。
而她也以为会跟他展开一段恋情,只可惜,她的心忽然急转弯,爱上了另一个人…让他的爱付诸流水。
微微睁开眼,她看到雪白的眼前有好多星星在闪闪发亮,在对她微笑,娘,最亮的那颗是娘吗?
娘,是你在召唤我,朝外伸出了双手,要拥抱我吗?
娘,你是不是想要蓉儿上去陪你!
“娘”微弱的声音从她翕动的唇瓣滑出来,艰难的伸出手,她好想抓住那颗星星,抓住娘的手,让娘给她更多的温暖,她好冷,彻骨的冷。
感觉身上有什么湿湿黏黏的东西在一点点脱离她的身体,让她越来越昏眩。
看着她朝空中伸起的手,江浩宣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那是漫天飞雪的天空,瞧着她专注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什么他不曾看到的东西,忍不住发问:“蓉儿,你在看什么?”
蓉儿的眼神一点点湿润,凝望那颗最亮的星星,娘,我好想见一见若飞,好想,真的好想。
深一脚浅一脚,终于走上雪坡,抬眼看去,前方豁然出现了宣古国城楼的飞檐菱角,江浩宣十分兴奋的低头望她,眼里闪现希望的星芒,“蓉儿,你要坚持住,我们很快就能回到王宫了。”
费尽全力的踏出每一脚,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夺走她的生命,绝不!说着,身后渐渐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
夺权篡位
雪坡忽然晃动了一下,他惊得低头看去,一条裂缝忽然崩开,要抬脚,可哪里还来得及,惊叫一声,抱紧蓉儿,两人沿着裂开的缝口滑下去,滑下去,越滑越远仿佛下面是个无底洞…
当雪地上恢复宁静,杳无人迹,雪,渐渐的小了,空中的雪鹞扑腾着翅膀从王宫里飞出,飞往金阳国的方向。
***
第二天。
雪鹞到达了金阳城。
如今的金阳国对于江尘骆来说,可谓是大权在握。一招逼宫,让江山写下了皇位传给自己的圣旨!
自那以后,江山一病不起,只怪自己姑息养奸,一念之仁,助长了江尘骆的勃勃野心。
而对外的官方说法:江山殚精竭虑,终抵不过病痛折磨,特提前传位于太子,不日登基为帝。
然而这会儿在东宫,江尘骆龙袍在身,却不曾想过要立即登基,他在等,在等来自宣古国的消息,在等欣蕾的一句话。
几百年的传承,太子的意义就是将来要坐上皇位的最佳人选,所以江山的传位理所当然,他是迫于无奈才提前让他从皇位上下来,让他有机会享享福,轻松的度过晚年。
逼宫完全是被江山逼的,他怎么说也当了十几年的太子,可到最后——江山居然自知油尽灯枯时,拟旨要把皇位传给青王,并且等他一回来,就宣旨。
若不是宫中的太监拿了他的好处,他大概到宣旨的那天,还以为自己才是皇位继承人!
眼看到手的一切竟然被剥夺,他怎能咽下这口怨气?
所以,他反了,提前逼宫,抢占先机,杀了几个知道江山心思的大臣,夺权篡位。
此刻奄奄一息的江山,大概还期望着青王早一点归来,见他一面。
昨天听太医说江山孱弱的身体活不过五天了,这五天里,他相信江山一定再也见不到青王。
青王,他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回到金阳国。
离我远点
抬头望着蓝天,想象冷寒那边应该传来消息了吧。
果不其然,一只大鸟朝他远远飞来,忽然一个俯冲,朝江尘骆飞过来,停留在他的肩头,喉咙里发出“咕咕咕”地怪叫。
江尘骆唇角一勾,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拍拍它的翅膀,伸手解下他脚上的一小节竹筒。
看也没看,回头对身后站着的一个黑衣侍卫,“去把大小姐请来。”
“是。”侍卫匆匆转身。
秋日里,暖暖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落在她的肩头,铜镜里照着她美丽的容颜,身后的子欣面带笑容的帮她梳妆打扮。
床上放的凤冠霞帔,已经两天了吧。
江尘骆的意思,她清楚,他登基为帝,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但是她有言在先,蓉儿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会嫁给他,所以,那身深具意义的衣服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静静地触摸,但不曾穿到身上过。
“大小姐,殿下有请。”黑衣侍卫很快来了多福宫,站在水晶帘外,恭敬的开口。
一阵难闻的气息窜入鼻子里,看到镜子里忽然多出的侍卫,她有些不高兴的高声道:“退后三步。”
侍卫虽有困惑,但听命的退后三步。
陡然起身,伸手拿起屏风上的衣服,一阵熏香立时随风弥漫,她闭了闭眼,满意地闻了会,悠然自若的穿上,来到他面前,“殿下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没有。”侍卫摇头。
她移步要走,错身而过的刹那停住脚步,在他耳边不满的道:“你身上有狐臭。以后离我远点。”
“是。”侍卫高声应着,她满意的径自走开。
身后跟着的子欣,路过他身边时,捂着鼻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急急跟了上去。
空地上,一株槐树朝周边延伸着枝杈,像是一柄庞大的伞绽放在地面,遮住头顶的烈日,洒下一片片绿荫。
——这周可能会爆发,因为下周我要全力为新书做努力,到时亲们表怪偶哈,下周偶还是会尽力更新这文滴
远道而来的手指
绿荫下有一张石桌,石桌旁边有四张石凳,江尘骆坐在靠南的石凳上,看着渗出晶莹水滴的竹筒,不停地波动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他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尘骆”尽管他已经快要成为皇上,她一直保留着这样的称呼。
“欣蕾。”看着她走过来,他起身迎接,期许的望一眼石桌上的竹筒,“冷寒来消息了。”
“是吗?”欣蕾的双眸立时流光溢彩,目光凝视竹筒,激动的快步走过去,拿了竹筒,打开来,倒在手心,她吓得后退一步。
江尘骆看的触目惊心,“一根手指!”
欣蕾的手心被血水染红,眸光凝视那根手指,脸上的惊讶缓缓退去,随即一抹笑意缓缓在脸上绽放,开怀大笑,口中欢愉的道:“是她的,是她的!”
扔了竹筒,捻起那根手指,肃然看了个遍,仿佛是在焦急的确认,一会儿后,她大喜过望,“是她的,真是她的。”
那根短短的手指,仅有一根手指的一节骨节那么长,小指一般大小,中间有一道深深的勒痕,似是日积月累而留下的。
手指保存的十分好,此刻看着,像是刚刚从人身体上剁下来的一般,觉得很真实。
听说宣古国最近不停的在下雪,忽然想到渗出水来的竹筒,江尘骆立时意会过来,可能是冷寒为了保存好那根手指,在竹筒里塞了雪花,以达到保鲜的效果。
然,他想不起来那根手指是谁的,于是忍不住开口问欣蕾:“是谁的?”
欣蕾嘴角划过一丝狡黠,闭了闭眼,转眼看他,欣然一笑,“现在我可以做你的皇后了。”
江尘骆大惊,一下子明白过来,那根手指的主人——竟是她!脑海里呈现出她的面颊,内心隐隐感到愉悦。
“冷寒果然没让我失望。尘骆,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把自己打扮成你身边最美的皇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我现在就进去换衣服。”
输了一切
说完,最后看了一眼手中拈着的手指,抬头看向站在树枝上的雪鹞,随手一扔,雪鹞张口接住,一口吞下肚子。
她满意的“咯咯…”笑出声来,连眉毛仿佛都在笑,顷刻间她乐哈哈的笑声在空地上越传越远,疯狂而冷血。
子欣听在耳里,浑身不自觉的发颤,她也从欣蕾的话里听出来那根手指的主人是谁了!
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没想到作为姐姐的欣蕾居然真的要了蓉儿的性命。
想想,她不由感到毛骨悚然。
“子欣还不快跟我进去,我说过,我要做最美丽的新娘。”
最美丽的新娘?想到嫁给青王的时候,曾听到蓉儿和小芸说这样的话,她的脸上倏尔变得阴狠:
蓉儿,你永远也做不了青王的新娘了。
就算你有了孩子,但是现在你已经是个孤魂野鬼…
你大概没想到最后要你命的人会是我,也没想到就算你离我很远,可我的仇恨依旧不曾减退,反而更加浓厚。
虽然你抢到了江若飞,你已经赢了,可现在你死的这一刻,是我真正胜利了。
你输了!你输给了我,蓉儿,你输了。
在这场输赢里,你输掉了你的一切,输掉了你的所有。
“哈哈哈哈”想到这,她的嘴角漾开一抹阴邪的笑意,笑声久久不绝,让急忙赶上来的子欣见了,心头大骇。
她的笑声像是恶魔把子欣团团笼罩,让她找不到突围出去的缺口,内心感到一阵一阵的害怕。
她的手,还在淌着血,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蓉儿六指上流出的血。
她的手指居然能够令欣蕾如此高兴?恐怕不单单是这样,欣蕾最大的心愿,就是要蓉儿死。
如今,若非心愿达成,她应该不会只因为一根手指才如此高兴。
夜幕降临的时候,宣古国的雪还在下,地面的雪越积越高,都快及膝高了。半空炸开的烟火,五光十色,久久不断。
她在哪儿
哈耶醒了,举国同庆,哈里大摆筵席,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集聚一堂,虽然天气很冷,可周遭的火盆里然着熊熊的火焰,缓解了屋子里残留的那股子阴冷。
站在走廊里,雪花落满了江若飞的头。
等!自打蓉儿离开后,这个字差不多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找了一天了,冷寒还没回来,也不知他找到蓉儿没有。
闭上眼,心里的不安让他十分焦躁:他的蓉儿会回来吗?
你一定要回来。
猛然睁眼,看着脚下的雪地,他抱有一丝侥幸:三弟,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你会带她回来的,对吧?
“轰隆”炸响的烟花,一次次充斥着他的双耳,在空中绽放出片刻的美丽,接踵而来的是房里爆发出的一片喝彩声和掌声,震耳欲聋的。
这样喜庆的日子,没有蓉儿,真是有些可惜了。
如果,如果她真出了事,他相信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一只大手倏尔落在他的肩头,他戒备的回头看去,讶然道:“苏扬,你怎么出来了?”
苏扬笑而不答,走到他面前站住脚,“其实我和小芸一直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江若飞静静地问。
面对昔日的主人,苏扬觉得他比过去更加的稳重,而他历经几个月多的风雨,也愈显刚毅不催的一面。
“蓉儿在哪儿?”苏扬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问了出来。
他的眸光闪了闪,一丝笑意爬上面颊,“连你也看出来了?”比起之前的主仆关系,他们现在更像是朋友。
苏扬点头,“她是不是出事了?”抬起头时,眼里多出期待。
江若飞禁不住呼出一口压抑许久的气息,正眼看着雪地,双手紧抓栏杆上的积雪,沉声道:“冷寒还在找。”
他此刻的脸色十分难看,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显示内心有多压抑,苏扬看着,轻声道:“有没有需要苏扬帮忙的?”
妹夫
朝他抬手,江若飞沉静的开口,“不用了。你现在是个自由人,不需要为本王做任何事。”
“可要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说这话的呢?王爷,还是让我回来帮你吧。”苏扬的语气及其恳切,江若飞听在耳里,暖在心头,抬眼看他,面色不改,“本王知道你身边的小芸才是真正的达宁,所以本王不会再让你插手本王的事情。”
他口吻坚决,苏扬听得战战兢兢,在来的路上,考虑到达宁公主的身份,便让达宁戴上了小芸的面皮,并且以小芸的身份出现,原以为江若飞是不知道的,没想到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当初跟蓉儿说好的,不会把小芸的事告知江若飞,是蓉儿食言了,还是青王仍旧像过去那样,拥有洞察先机的天赋?
连忙拱手,苏扬面有愧色,“请王爷惩处卑职拐带公主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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