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音由浅入深的传入耳里,一曲《流水》在二人滚珠落玉的十指演奏下,尽显清泉流水从高山峡谷中琤琤淙淙奔流而出,其间发挥出的跌宕起伏,一泻千里的气势更是不容人忽视。
两人眉眼间的风情,仿佛亲眼所见清泉流水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充满了欢乐与自信。
他们看上去那样和谐,那样融洽,站在一棵柳树下观望的江若飞,心似是被针尖刺了一下。
他的蓉儿对曹宣有着一种特别的依恋。
“皇上。”温和的语气传来,他惊得转头看去,见是苏扬,张口问器:“有什么事吗?”
苏扬望了一眼弹琴中的曹宣和曹蓉,心里有些许的惊讶,没想到过往日活蹦乱跳的蓉儿会有一天静下心来,学了弹琴,而且听着琴音,她的琴技还不错。
只是在她和曹宣交汇的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太寻常,垂头,苏扬答道:“皇后在宫里四处找皇上,还有阿箩公主。”说到最后,苏扬抬眼看了看江若飞的脸,果不其然瞧见了他脸上显露的焦急,“阿箩出事了?”
苏扬拱手作揖,郑重言道:“臣不知,不过臣请皇上马上回宫。”
“回宫!”江若飞高声说着,心里十分急切,大踏步朝前走去。苏扬转身要走,却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曹蓉,见她仍旧跟曹宣沉迷在琴声里,心里多少感叹良多。
禁不住去想,其实曹蓉不是蓉儿也是件好事,这样一来,江若飞和皇后就不会有太多的隔阂。
证实
瞄一眼江若飞离去的背影,曹宣的双眼不再跟曹蓉有任何的交汇,心里不自觉的感到心寒。
苏扬来找江若飞,大概是因为朝廷里的事。然,现在江若飞心里,蓉儿当真不再重要了吗?
望一眼曹蓉,他忍不住喟叹,也许蓉儿在江若飞心里的地位早就让人取代,他会找到芙蓉书院来,为的只是确认曹蓉是不是蓉儿?
他对她尽管不再有爱,可是当年的事情,他依然记着的,因为那是他一旦欠下了就无法偿还的情债。
在宣古国,他以为江若飞说的那句‘我已经不爱她了’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证实那句话是真的!
因为不爱,所以狠狠地伤害,哪怕是要曾经爱的人牺牲性命。
江若飞,你变了,你彻底的变了,变得薄情寡义!
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说过,蓉儿再也不会属于你!也不属于我。
她会做回过去的自己,她会活得很自在很逍遥,但绝不会跟你坐拥天下。
琴声停下的那一瞬,草地上爆发了一阵激烈地掌声,曹蓉满意的缩回手,起身,站在众人面前,高声问:“同学们,这曲《流水》好听吗?”
“好听…”众人齐齐回答。
曹蓉欢喜的续道:“那你们要不要学?”
“要”
“那好,我现在就教你们,不过你们还记得昨天我说过的两种指法分别是什么吗?”曹蓉一边走到学生中间去,一边开口问。
话才落音,一人站了起来,“是滚和拂。”
看向声源处站着的人,曹蓉欣然笑了,“张陵同学回答的十分正确。”说着走到他面前,伸手示意他坐下。
曹宣看着她有板有眼的说教,心里欣慰居多。
这样的生活兴许不是曹蓉想要的,可是现在她很习惯也很喜欢,他相信她能够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起身,走到帐篷后的空地,抬手遮着妩媚的阳光,眺望远方的蓝天。
分明没课
过去的记忆,曹蓉找不回来的,所以,他会让江若飞看清楚这一点,并且让他放下过去的一切,不要再来打扰自己和曹蓉现在的生活。
这样宁静的生活,他们很珍惜也很惬意。
飘翔在天际的浮云,一点点远去,他看着,看着,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在那个遥远的国度,他仿佛还有什么事放不下。
是情是人还是物…他说不清楚,那只是他片刻的感觉,感觉消失后,就会什么都没有了。
低头,走向前方的八角亭,在石桌旁坐下,倒了杯茶水,端在手里,望着池子里的颓败的芙蓉枝,心想着到了八九月份,这儿就会绽放出美艳的芙蓉花。
那时,会是曹蓉最开心的时候。而这里亦会是书院最美的地方。
“渴死了!”有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茶杯,一口饮尽,拿着空茶杯放在他面前,柔声道:“表哥,再给我倒一杯。“
曹宣望了她一眼,平静的拿了茶壶给她倒满水,“你去哪儿了?居然满头大汗的?”
辛柔白色的衣袂在清风里飞扬,睫毛微微的眨动,“表哥是在关心我吗?”
曹宣怔了会,冷冷的坐下,随口道:“只是随便问问。”
辛柔抬手擦去满头的汗水,不高兴的嘟起嘴,“表哥,你都好久没跟我说说话了。”坐在他对面,晶亮的眼眸凝视他,“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反正我下午也没课。”
她瘦削的脸上写满期待,曹宣摇了头,期待变作失望,旋即眸光闪亮的起身,“我叫蓉儿陪我去玩。”
曹宣急得起身,喝止她,“不可以。”
“怎么了?”察觉到他语气里透着气恼,回头,辛柔困惑的蹙着眉。
曹宣眸光一闪,漫不经心的答:“她下午还有课。”江若飞还会回来的,他坚信。
辛柔抬手捋着一缕发丝,想了会才说,“不对呀,她今天下午分明没课。”不理解曹宣为何偏要说她有课?
直觉
曹宣心知她会起疑心,悠悠说道:“你自己出去玩吧,下午,我给蓉儿安排了其他课程。”
辛柔轻“哦”一声,闷闷地一个人离开。
她一走,帐篷那边,曹蓉欢喜地跑了过来,眼巴巴地瞅着曹宣,“九哥,我想喝水。”
曹宣微微一笑,倒了一杯水,看她时,示意她自己过来喝,可蓉儿站在亭子外的草地一动不动,张开小嘴,似乎有意让他拿过来喂她喝。
他无奈,只得端了茶水走过去,拉起她手,放在她手里,嗔怒,“你也太懒了。”
“我才不懒!”曹蓉手里的茶杯倏尔递到他嘴边,兴致勃勃的开口,“你先喝。”
曹宣不解,抿了一口。
咕噜一声,茶杯里的水被曹蓉喝的一干二净,在石桌上放下茶杯,曹蓉接过他手里的茶壶,轻轻地放下,拉着他手,“九哥,刚刚我好像看到表姐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迎着她充满期待的眸子,曹宣柔声道:“你想知道?”
用力点头。
曹宣缩回手,坐在石凳上,看她时,眸子里有几分玩味,“可我不告诉你。”
“九哥”又撒娇了,“说嘛,说嘛,表姐是不是说…说要你陪她?”
诧异的抬眼看她,“你怎么知道她要我陪她的?”
“直觉啊!”猜个正着,曹蓉脸上少不得爬上得意的笑容,强调,“女人的直觉!”
曹宣看她志得意满的模样,忍不住揶揄她,“是吗?那你有没有猜出来,你今天下午还要不要上课?”
“不要啊。下午我没课。”这是一年来,她记得最清楚的事情了,能说错吗?
曹宣笑着起身,“这回你可错了。下午的骑射课,我决定让你和江公子一起教。”
仰起脸,费解的瞅着他,“我又不会骑射?”
他背对她,“但你可以学啊。”
伸手扳过他的身体,让他直视自己不悦的双眸,厉声质问:“你是不是有意让我跟他在一起,好让我们走到一起去?”
发火
他拿开她的双手,转过身去,久久不语。
“你回答我啊。”她不甘心地站在他面前,不依不饶,“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所以你才恨不能马上把我嫁出去?”
他依然不语,反而闭上眼,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曹蓉气得跺了跺脚,眼里很快笼罩上一层雾气,咬牙跑开。
天高云淡,丝丝凉风拂过,走廊里白袍飞扬的公子正在走廊里匆匆疾走,到了一拐弯处,一抹紫色的影像闯入视线,紧接着胸口被猛烈地撞到,他没稳住脚,后退两步才站定,心口一阵发闷。
抬头,低头,四目相对的刹那,曹蓉一把推开江若飞,毫无防备的江若飞冷不丁撞在墙上,眼前浮现的是她红红的眼眶。
循着方向追过去,心里疑问会是谁惹得她哭泣。
靠在雪白的墙上,曹蓉的眼眶挤满泪花,身子顺着白墙一点点滑落下去,脸上满是忧伤,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
她的九哥居然硬要她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双手抱着膝盖,头靠在膝盖上,任凭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滑落面颊,落在淡紫色的裙子上,一点点晕染开来。
她有满腹的委屈,她不要嫁出去,更不愿离开九哥,就算他真是哥哥,她也不要离开。
“蓉儿…”
叫声传来,她以为是曹宣,迅速抬头,看到江若飞的那一刻,她抹掉脸上的泪,撇过脸不理他。
“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
“曹小姐…”
她腾地起身,冷眼看他,竭斯底里的大吼:“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我说要你走啊。”
面对她无端的发火,他有些愣神,自己来到芙蓉书院都没跟他说上几句话,她却把他当仇敌一样?
“曹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曹蓉直接绕进去,“是啊,是有误会。”
江若飞思前想后,也没想出来误会在哪儿,只得开口问:“那曹小姐尽管说出来,在下一定解释清楚。”
我不
曹蓉上前一步,冷言冷语,“不用解释。只要你马上离开书院,我们就什么误会都没有。”
“离开…书院?”江若飞讶然说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断然言道:“对。离开!”
她脸上的坚决让他心里泛酸,初见是被她的无情所伤,再见竟是她狠狠地责难,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所在,此刻岂会说走就走?
“在下实在不明白曹小姐话里的意思。在下初来乍到,也没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曹小姐为什么要急着赶我走呢?”
“你初来乍到就是一个错误了,所以你必须离开书院。”
这家伙才跟九哥见过几面啊,居然颇让九哥喜欢,竟让他产生把自己嫁给他的念头,这就是他犯下的不可饶恕的大错!
江若飞面容一沉,“曹小姐这话听来有些无理取闹了。”
“我…”曹蓉无言以对,但转瞬仍旧理直气壮,“骑射课还有其他人会教,所以你留下只会显得多余。不走,难道书院白养你呀。”
恨恨的看他,话说到这份上,他还有脸留下来吗?
稍有一点骨气的人也会气得拂袖而去,更何况他是堂堂七尺男儿,人模人样的,被人这样说,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他能够忍受的了的话,只会让她看不起。
“蓉儿你太放肆了。”背后传来冷冷的呵责,曹蓉转身看去,果然是曹宣,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站住”曹宣厉声叫着,曹蓉顿住脚步,倔强的不肯回头。
曹宣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手腕,站在江若飞面前,色厉内荏,“就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所以你才这样对人无礼。现在赶快给江公子赔礼道歉。”
曹蓉瞥了他一眼,倔强的抬头:“我不!”
曹宣气得瞪大眼,举手就要打她,而她倔强的仰起脸,似是任凭他打一样,气氛一下子由此僵住了。
白眼
曹宣举高的手,怎么也打不下去,江若飞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拉住曹宣的手,缓缓道:“曹小姐刚刚的话,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所以她无需道歉。”
看向曹蓉,意外的遭了她的一记白眼,她不服气的撇过头不理他,口中恼怒的呢喃,“惺惺作态。”
“你…”听到她的话,曹宣更是生气,无奈江若飞拉住了他的手,否则他真的很想打她。
曹蓉回头,看着曹宣再次举高的手,气鼓鼓的看了江若飞一眼,那眼里满是愤恨和恼怒,倏尔用力甩开曹宣拉着的手,曹蓉举步就走。
曹宣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要动手打她,转眼看着江若飞,他一脸平和,“我的小妹不懂事,才对江公子无理,还请江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妹。”
江若飞拱手,脸上有些许的迷茫,“院长客气了。”
“让江公子见笑,真是我教导无方。”曹宣谦恭的说着,目光看向对面的长亭,“我想邀江公子一起去喝杯茶,不知江公子能否赏脸…就当是我替小妹给你赔礼道歉。”
“院长言重了。刚刚的事,我已经忘了。”江若飞淡淡说着,眸子看向曹蓉远去的方向,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曹宣听他语气恳切,也不再强求,有礼的拱手,“那我要先走一步了。”
江若飞同样拱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绪万千:
他真的只是曹家九公子吗?对自己如此客气,一言一行都跟过去大不一样,而且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处事淡定从容,他是真正的长大了,还是他自小受到曹家书香门第的熏陶,一直如此。
苏扬给的定论是:曹宣和曹蓉当真是曹家的第九子和第一女,身份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但是他不信,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这么令人感到张目结舌的事情:四年前死去的人,四年后同时出现,而且面目依旧,这可能是事实吗?
射箭
个个像是雨打的花朵——焉了。
好在曹蓉有言在先,骑射课上可以无视她的存在,也就是说她是不准备给新来的夫子任何辅助,想要一旁坐观狮虎斗!
现在操场上的是云翔班的三十名学生,曹蓉上身罩着一件粉色的短衫,在暖暖的阳光照耀下,衣服上的晶片闪着星芒,夺人眼目,可她脸上的表情,让人不能接受,显得百无聊赖。
她会来,本就不是她的本意,完全是因为曹宣的安排。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不来的,但是她忘不了曹宣对她说的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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