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
不知是谁突然下了这样的命令,拿着火把的八个人忽然间得令似的靠近架子,作势要将手中火把丢入那一堆泼了燃油的木柴之中。
少年们闻言,看着女子,个个心中都唏嘘不已。
就算她犯了什么错,也不过一介弱女子,不至于遭受被火烧死的残忍下场吧。
然而上前说话的人却一个也无,似是谁也不想因为一个犯了大错的女子,而惹得今日有可能成为自己岳丈的水老爷不高兴。
香没人亡
眼看着八人手中的火把就要放下去点燃木柴,少年中有一人纸扇一收,面容沉静地走了出来,煞有气势的道:“慢着”
八人同时住手,其中一人,目光炯炯,神情冷酷的望向他,“这是我家老爷吩咐的,你少管闲事。”
少年微微蹙眉,口中十分难受,掏出怀中丝绢捂着嘴,面目有些扭曲地轻咳几声,遂抬头道:“敢问阁下一句,这位姑娘犯了什么错?”
“没错!”其人语气后浑厚的答道。
少年紧皱眉头,困惑不解的再问:“既然没错,各位为何要将她烧死不可?”
其人眸中精光一闪,字字铿锵道:“老爷的吩咐谁敢不从。”
少年心头气血翻涌,然而喉咙里似有火一样剧烈地燃烧着,一时间口干舌燥,忍不住艰难的咳嗽几声,有气无力的道:“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就不怕官府追究吗?”
其人举起火把,坚定的道:“我们不怕。”
“你们…”愤怒地伸手指着他们,少年倏然回头看着跟自己一同前来的少年们,他们一个个身着锦衣华服,居然面对这样的情形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鲜有的几位虽然面有恼色,却没敢站出来。
压抑着满腔愤怒,少年对身后的一群人道:“我们怎么能够看着一名无辜少女就这样被草菅人命呢?我们是男人,是铁骨铮铮的男人,我们应该把她救下来,给她讨回一个公道。”
“你想救她。”其人轻蔑的瞧了一眼骨瘦如柴的少年,不屑一顾的唇角一勾,“你要救她也行,我们可以给你一炷香时间。”其人说着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香炉,香炉插着长长的一柱香。
“但是你要记住,一旦这柱香烧完,我们就会点火,到时你没下来的话,就只能跟那个贱人一同下黄泉了。”其人霸气地说着,眸中依旧闪着不屑的光芒。
少年听到这,转眼看着面前一群麻木不仁的同伴,不由心寒不已,回头冲其人道:“我要救她。”
“好!”其人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头也不回地吩咐守在香炉旁的黑衣同伴道:“点香。”
紧张的局势
看着香袅袅升起,少年凝然地抬头看着被绑在像是船帆一样呈三角形的架子,主桅杆上的女子。
他一定要救下她不可,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脸上的坚定神色似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注定要乘风破浪。
而站在他身后的同伴有的凝神看着,手心为他捏了把汗;有的对他的行为面露不屑,等着看他如何丧命;更有的对瘦弱的他不友善的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说着他如何的不自量力…
踏上低矮的台阶,少年将纸扇插在腰间,挽起袖子,走到架子下,大吸了一口气,伸出瘦的皮包骨的手攀上桅杆。
一根根竹制的桅杆或横或竖结识地绑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坚实的架子,虽然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可十几二十几人上去还是摔不死的,更何况今日本是个喜庆的日子,是见不得血腥的。
其人慎重的看着少年一步步攀上桅杆,心里对他生出了几分崇敬。虽然他跟其他少年一样锦袍在身,骨子里透着一股纨绔子弟的气息,可他却是这一帮少年中具有正义感和勇气的人。
身处空中,心中难免会生出几分恐惧,少年压抑着那份恐惧,安慰自己说,只要不往下看,一切都会没事的。
抬头望了望距离自己几尺远了的女子,少年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
既然她是无辜的,那么他为她做再多的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面目忽然扭曲起来,他忍不住低头轻咳了一会儿,脸色变得苍白,而由于咳嗽引起的轻微痉挛让他渐渐的抓不紧桅杆,全身渐渐不受控制的因为痉挛而变得无力。
而他眸光凝视着女子,一再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能够救下女子了。
我不能放弃,决不能放弃!
炽热的眸光那么强烈的揭示着他的决心,叫人忍不住为他的行为感到紧张。
他死命地压抑着胸腔里浑浊气息的剧烈翻涌,紧紧抓住桅杆,双脚往上一根桅杆踩去。
下面的同伴光是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就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不详地预兆,手心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丝毫没了适才的不屑与轻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少年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并且有逐步慢下来的趋势。
火烧起来了
少年也不知他还能够坚持的多久,但是他绝不会放弃。
煞白的脸色残留着几分坚定,失去光彩的眸子愈发蒙上了一层阴影,在这一刻看向不远的主桅杆时,没来由的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了。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慢下来,只知自己的思绪犹如一根橡皮筋一样经绷着。
“香快没了!”
这时不知少年中的哪一个人忽然发现,惊讶的叫出声来。
在场的人几乎同时看向了香炉。
可不是嘛,刚刚还足有一尺长的香,此刻才剩下不到四分之一了。
回头看向少年时,人人眼中都冒出了急切与担忧的神色。
有两个人自发的朝香炉走过去,围成一个圈,企图拦住院落里刮起的微风,以减缓香的燃烧程度。
而八名黑衣青年抬头看着手中燃烧的很旺的火把,面无表情。
缓缓往上攀沿的少年,手一滑,整个人就要从架子上掉下来,好在意识到危险他忽然间惊醒过来,在往下滑落的途中用出吃奶的劲抓住了一根桅杆。
下面的少年顿时一片哗然,着实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
也许少年掉下来是件好事,至少他不用陪着那名女子一同被烧死。然而他顽强的再次用尽全力的往上攀沿,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众人不由被他的行为感动的有所动容,其中一人忽然上前,抬头看着少年的背影,大声道:“坚持住,只要你救下那个姑娘,我们都会帮你的。”说完,他再次往前几步,伸手将堆放在架子四周的木柴抱起扔向远处。
一次又一次,他抱起又扔掉,显得那么坚决。
身后的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全都自发的走近架子,弯腰抱起木柴,然后扔向远处。
受了他们的鼓舞,少年心中一喜,望向女子的眸子里立时多出了几分希望的神色。
“香没了!”守在香炉边的黑衣青年忽然道。
八名黑衣青年如同得到了命令,纷纷将火把扔进了还未被抱走扔掉的木柴中,木柴立时熊熊燃烧起来。
蓝影相救
“大家快去找水来。”
少年们见状,大吃一惊,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其中一人忽然大声提醒着一帮不知所措的少年。
油烟味窜入鼻中,惹得少年阵阵咳嗽,身体的痉挛,烟雾的熏染,令他眼中升起一层雾水,视线一点一点模糊起来。
肢体不受控制,是阻挠他往前的最大阻力,无力是他目前最难克服的难关。
火沿着木柴不稍片刻就烧着了架子,继而往上蹿升,犹如一条火龙一样敏捷。
围在架子周围的少年立时忙做一团,提水的提水,扑火的扑火,喧哗一片。
根部烧着的架子愈发不牢固了,趴在架子上少年隐隐感觉到摇摇欲坠。
无尽的咳嗽和痉挛令他再也无法前进一步,用丝绢紧紧的捂住口鼻,胸臆里更多的是令人难受的燥热感,想要咳嗽咳出来可用尽力气也咳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的干咳着。
而被绑在架子上的女子,此刻睁大了眼,惊诧的瞧着火势凶猛,心下骇然:这次他们不是真的要把我给烧死吧?
“轰隆”
轰然一声,架子无情的往后倒去,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眼看着在架子上的两个人就要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届时,两个红色的人影忽而一高一低的从东方倏然而至,当高处的人影要上前救下绑在主桅杆上的女子时,一个蓝色人影忽然抢先一步救走了女子,红影以为蓝影图谋不轨,挺剑朝他刺去,蓝影转身要躲,红影的剑尖紧追而来,在他的后背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红影没想伤到蓝影,可惜看到剑尖上的一丝血迹,不由一惊,抬头看着蓝影紧抱着女子,狭长身影往院落围墙落去。
两个红影便是雀儿和兔儿,两人早已在水府阁楼里聚精会神的注意这边的变化,照着水重天的吩咐一旦有什么意外就立时出手相救,如若失手自己卷铺盖走人。
好在今天有勇气爬上桅杆就女子的人不多,不然她们两个才四只手铁定会救得了这个救不了那个。
居然是他
飘扬的衣袂停止飘荡的时候,二人稳当的落在了围墙上。
心没来由的悸动了一下,蓝影怀中的女子倏尔抬眼看着他,那一会,她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曾几何时眼前这张脸深刻的印在过心底,而又不知何时不小心给抹杀掉了。
他的儒雅他的多情眼眸让她顿觉眼前一亮,他会在这个出现实在太令人意外了。她以为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可是他却来见她了,而且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兴许她的心会一如往常疯狂的记挂着他。
然而这张脸带给她惊讶之余,还有一丝的失望和落寞:
为什么他不是她两天来不停思念的那个人呢?
她对蓝影来说,好像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无法抗拒她带给他的诱惑。她明亮的眼眸仿佛会说话一样,令他着迷。
他跟她同样感到惊讶,他没想到自己救下的人,就是自己苦苦从扬州赶回来要见的人。
张口想要叫出她的名字,却迟疑似的顿住了。
垂下眼眸,她有些不敢正视他眼中炽热的喜悦之情,毕竟她心底的失望让她深受打击。
江若飞在忙什么呢?为什么他没有来?
难道说在药池山他所说的一切都是虚无的,都是表面做出来的吗?
心莫名的揪紧,痛的难以呼吸。
注意到她脸上的痛苦神色,蓝影的心似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似的,痛的难受。温柔的抬手握紧她的香肩,关切的道:“蓉儿,你怎么了?”
蓉儿伸手拿开他的手,嘴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勉强的笑笑:“我…我没事啊。”
蓝影倏尔缩手握紧了她的手,眼神热切的凝视她洁白的脸,口吻着急的道:“你知道当我知道你要招亲时,我在赶回的路上,心里有多急吗?”
“裕…裕王殿下”迟疑地叫着,想要缩回被他握得生疼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抬眼看他,不无尴尬的轻语道:“你弄痛我了。”
勾结胡家庄
裕王这才惊觉似的松开手,口中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瞧着裕王局促不安的样子,蓉儿心中更是落寞:
曾经不是最期望能够跟裕王相处的吗?
为何现在跟他近距离的面对面了,反而觉得极不自在了呢?
……
这恐怕都是因为江若飞的缘故吧!
想到他的名字,心头的失望就像是洪水猛兽一样将她吞噬,忍不住鼻子一酸,眼中泛起了泪花,她心里多么多么的希望今天救下她的人是江若飞…
“带我离开这!”
猛然抬头,她对他说出了这五个字。
她强留在眼眶里的泪花,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令他见了不由得心疼起来,忍不住去猜想这些天她去了哪儿,又经历了些什么事?
然而他清楚她现在不会告诉她的,她需要的是发泄是冷静。
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裕王唇角一勾,故作轻松的笑了,“好。”说完伸手揽住她的腰,往围墙外跳了下去。
“给我包围起来!”
才在路边站定,一名骑在马上,身着银色铠甲,手执长剑的中年男子怒瞪裕王和蓉儿,对着身后一队人马大声命令。
沉重的脚步声过后,两人被包围了起来。
蓉儿不明所以地看着这架势,下意识的望向裕王,以为是他带来的手下。
裕王瞧了一眼包围住自己的人,眸光最后停留在中年男子身上,厉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中年男子似是知道裕王身份,恭敬的拱手言道:“有人说水家二小姐跟青王勾结胡家庄一事有关,所以属下特来逮捕。”
“胡说!”裕王想也没想的大声反驳道。
“是不是胡说,等到了刑部就知道了。请王爷不要阻碍阿罗行事。”中年男子好言好语地说着,透着戾气地眼眸狠狠地盯在蓉儿身上,叫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青王!这还是两天来,她第一次听人提到青王二字,心中不禁惊起了层层涟漪,上前一步,紧张的道:“你刚刚说什么?青王勾结胡家庄?”
申时要人
“正是。”自称阿罗的中年男子十分肯定的答道。
“怎么会呢?勾结胡家庄的人明明是……”正要说出真相,裕王忽然一把拉过蓉儿,挺身挡在她面前,对阿罗正色道:“我绝对相信二哥不是那种人!”
阿罗面无表情的道:“青王是否勾结乱党,自有皇上公断,属下只是听命行事,还请王爷不要为难。”
进了刑部,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么?
他虽是尊贵无比的王爷,可对刑部的事情多少知道一点,那里有着无数的酷刑等着进去的人…
他现在光是想想就已经心惊胆跳了。
回头望一眼蓉儿,裕王揪心不已,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她进去。
那一眼含有怎样的深意呢?蓉儿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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