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子抵到墙壁,再也无路可退,艾虔开始缓慢的沿着墙壁周围移动,不多久,德飞斯已来到她跟前,伸出结实的双臂,将她禁锢在自己和身后那堵墙之间。
“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他明知故问。
“有、有吗?”艾虔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慌。
德飞斯居高临下俯视她,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两张脸几乎要贴靠在一起,尤其当他的鼻息吹抚到她的脸颊时,艾虔更是一度紧张到忘记呼吸。
他将嘴唇贴近艾虔的耳际,“我可以将你的反应解释成在害怕吗?”也不等她回话,他大剌刺的便将她轻巧的耳垂含进嘴里。
刹那间,艾虔只觉得轰隆一声巨雷响起,炸得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人这般大胆的对她,从来没有。
曾经,是有人试图追求过她,无奈她满脑子想的、念的全是金钱,到后来那些个追求者全都铩羽而归。
是以,截至目前为止,德飞斯是第一个如此亲密与艾虔耳鬓厮磨的男人。
同一时间,德飞斯的侵略仍持续着,甚至一路向艾虔敏感的颈项延伸。
酥麻的战栗窜过全身,艾虔双腿一软,差点要站不住脚,所幸德飞斯及时扶住她。
“喜欢我的吻吗?”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吸吮她女性的馨香。
爱抚似的喑哑缓缓穿透艾虔的耳膜,传达到她几近停摆的脑门,像把利刃瞬间划破空白的迷障,将她从沦陷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猛一回过神,发现德飞斯竟将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上,艾虔大惊,“你做什么?!她随即像被火给烫着似的,奋力将他推开。
吻得正投入的德飞斯一时没有防备,被艾虔猛力一推,连退了五、六步后,当场跌坐在毛毯上。思绪大乱的艾虔见状,也不知道是该上前扶他一把,还是怒声指责他对自己的无礼轻薄,在拿不定方寸的情况下,索性头也不回飞也似的夺门而出。
犹处在错愕当口的德飞斯,仅能反应不及的坐在地毯上,视线追逐着艾虔落荒而逃的身影离去。
见妹妹下班回来便将自己锁在房里,艾洁不得不上楼一探究竟。
“小虔,我可以进来吗?”她站在艾虔房门前询问。
房里头的艾虔并未立即作出回应,约莫过了半分钟,“门没锁。”
艾洁推开房门,只见艾虔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手臂像是奋力在拉扯什么东西似的。
基于好奇心,艾洁缓缓走上前,绕到她的正前方。
此时的艾虔正龇牙咧嘴的瞪视着手中的被单,双手使劲的扭扯它,像是要把被单扯栏似的。
“小虔,你这是在做什么?”艾洁盯着她幼稚的举动发问。
“泄愤!”艾虔头也不抬的回复。
听到妹妹的回答,艾洁眼底有着狐疑。
正常情况下,泄愤多半是充满破坏性的,不是撕、就是摔东西,艾洁怀疑,仅仅只是扭扯被单如何能达到宣泄情绪的效果?
“这样啊……”艾洁说着,伸手抓过床上的闹钟,递到妹妹跟前,“用这个吧!”
原本正全神贯注与被单搏斗的艾虔这才抬起头来,“做什么?”
艾洁不疾不徐的解释,“如果是泄愤的话,摔东西的效果最好。”
“摔东西?!”难以置信的同时,艾虔飞快抢过姐姐手上的闹钟,“你脑袋秀逗啦?”她宝贝似的捧在怀里。
“你不是要泄愤?”艾洁自认脑袋还算清醒。
“我是泄愤,可不是泄钱。”愤怒归愤怒,艾虔却不至于失去理智到跟钱过不去。
毫无疑问的,艾虔死要钱的程度,显然已远远凌驾在她所有的情绪之上。
眼见妹妹尽管处在盛怒之下,依然不忘考量到金钱,艾洁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看来爸妈确实是有先见之明。”
“什么意思?”艾虔问。
艾洁并未回答她,只是径自说道:“或许你以后该考虑找个姓史的老公,这样一来就更名副其实了。”
艾虔不是笨蛋,当然听得出来姐姐是在亏她死爱钱,却也不反驳。
她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跟收藏,有的人喜欢养小动物,有的人喜欢收集邮票或古董,只不过她凑巧喜欢钞票罢了。
“既然你泄愤也泄过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请你解释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你痛下毒手,棘手摧‘被’的?”
被人吃豆腐这样没面子的事,艾虔可不会傻得说出来变成人家的笑柄,“想知道?”她故意卖关子。
“如果你想说的话。”
“要是付我钱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告诉你。”艾虔提议。
听到这话,艾洁终于受不了的翻翻白眼,“算我拜托你,出去千万别告诉别人你是我妹妹。”她以有艾虔这样死要钱的妹妹为耻。
“我又不是吃饱撑着,没事替自己找麻烦。”显然艾虔也将畅销书作家的姐姐视为麻烦人物。
“如果你宣泄够了,大家还在等你吃饭。”艾洁说着率先掉头走出去。
将闹钟归回原位,低头看看被自己蹂躏到惨不忍睹的被单,艾虔暗下决心要讨厌那轻浮的登徒子到底,并且找机会恶整他,让他后悔对自己的轻薄。
第三章
一早,在到饭店的路上,艾虔心里想的、念的全是对德飞斯的报复。
走进饭店,艾虔漫不经心的跟擦身而过的同事打招呼、道早安,就在她前脚踏进客服部之际,此起彼落的追问和羡慕声朝她席卷而来。
下一秒,艾虔已被蜂拥而至的同事团团围住。
“艾虔,你总算来了。”语气之急促,像是憋了好几百年,好不容易找到宣泄管道似的迫不及待。艾虔立即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怎么啦?发生什么事?”难道是那卑鄙小人恶人先告状,总经理要炒她鱿鱼?
另一名同事抢着接话,“还说呢,你什么时候多出个这么慷慨的追求者,怎么从来也没听你提过?”羡慕的口吻不言而喻。
“什么追求者?”艾虔听得有些糊涂了。
“喏!”两名女同事不知从哪合捧一大束香水百合,直接就往艾虔怀里头塞。
由于花束实在太大,艾虔不得不张开双臂才能勉强环抱得住它,但也快无法支撑重量。
“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她们认定艾虔是在装傻。
艾虔没有说话,她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留意到花束中夹了张卡片,艾虔勉强将整束花的重量微靠在桌上,腾出右手抽出那张精美的卡片——
“落荒而逃似乎是你的恶习……”
是那色胚!尽管卡片上头没有署名,艾虔仍是一眼便猜出送花者的身份。
令艾虔不解的是,德飞斯送花的目的?她不自觉的拧起眉心,出神的揣测起来他的用意。
“艾虔,你说话呀!”
被人推了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
“什么?”只见艾虔一脸茫然,显然没把众人的话给听进耳里。
“是你男朋友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送得起这样一大束花,肯定很有钱吧?”
“你男朋友长得帅不帅?”一群女人围着她,叽叽喳喳打探个不停。
由于总经理对外宣称艾虔是去参加储备干部的训练课程,所以众人对二十五楼的事,以及德飞斯的存在全都一无所知。
在不便解释的情况下,艾虔不得不装起傻来,“我也不清楚花是谁送的。”
艾虔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同事全都为之哗然。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不知道?”
“这样一大束香水百合少说也得近万块,你怎么可能会连花是谁送的都不清楚?”在场没人相信她。
瞧瞧这夸张的豪华包装,花朵上头还撒上金粉,层层包装纸周围则用珠链滚边,不禁令人怀疑那珠链、金粉都是货真价实,因为真的美得令人炫目。
听到这话,艾虔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你们说这束花有近万元的身价?!”
“嗯。”某位家里经营花店的同事应道。
要命!听得艾虔一阵心疼。要是能折算成现金,那该有多好。
这时有人冒出一句,“可惜太贵了,不然我也好想买一束。”
当的一声,艾虔的某根神经被触动了,只见她两颗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跟着试探性地对众人喊价。
三千块钱一束?!在场所有女同事又是一阵哗然,难以置信这样一大束香水百合她居然只要卖三千块钱。
当下不难想见的,旋即造成抢购热潮,经过一番激烈的竞标下来,终于以四千六百块钱成交。
一手接过钞票,艾虔乐得将这笔意外之财全数塞进自己的荷包。有钱可赚的她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早将德飞斯送花给自自己的意图全数抛诸脑后。
从舅舅那里概略了解艾虔的身份跟背景,以及之所以选择她负责二十五楼整洁的原因后,德飞斯对她的兴趣更高昂了。
在很小的时候,德飞斯便了解到贪婪是人类的天性,有时,贪婪甚至可以促使人奋发向上。
是以,德飞斯从不认为贪婪本身有何不妥。
真正令他不齿的是,那些内心贪婪,表面上却佯装无欲无求、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
有生以来第一次,德飞斯发现,居然有人能如此毫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欲望,这让他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他有预感,艾虔的存在将会为自己的假期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乐趣。
打从中午过后,他就已经在客厅里候着,他迫不及待想知道艾虔收到花束时的反应。
当艾虔打开门的刹那,德飞斯的存在令她感到错愕,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再见到他。
“喜欢我送的花吗?”德飞斯期待的问。
艾虔旋即联想到卡片上的留言。
认定他是在讥诮自己落荒而逃的行径,她决定以不理不睬作为回应,视若无睹的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德飞斯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来她仍在为自己昨日的唐突气闷,不肯搭理他。
他尾随她走进卧室,“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我原本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只不过自己因一时情难自禁而有些过火了。
艾虔猛然回头怒瞪着他。这卑鄙无耻的男人,居然厚颜的指称对自己的侵犯不过是个玩笑?
单单从艾虔阴霾的神色,德飞斯不难察觉,自己似乎又说错话了,只不过他实在不明白他究竟错在哪里?毕竟从来都是女人主动来讨好他,他鲜少费神去了解女人的心思。
“总之,希望你喜欢我送的花。”未免又不小心踩到地雷,选择女人喜欢的话题——漂亮的鲜花,应该错不到哪去才对。
果然,忆及早上进账的四千六百块钱,艾虔阴霾的脸色才舒缓一些,但却不表示她已经原谅他。
艾虔头一甩,大步走进浴室。
毫无疑问的,她是截至目前为止,惟一一个不买德飞斯的账的女人。
德飞斯来到浴室门口,“你其实没有理由生气,记得吗?上回在机场你也跟我开了个很糟糕的玩笑。”差点没让他被一群女人生吞活剥。
此时的艾虔正背对着德飞斯,手里抓着蓬蓬头在清洗浴池。
想起机场那回德飞斯狼狈的模样,她的嘴角悄悄勾勒起幸灾乐祸的笑意。
在视着艾虔仍然无动于衷的背影,德飞斯又往前走了两步,“中国人不是常说什么……礼尚往来的吗?这会我们算是扯平了,不是吗?”
“礼尚往来你个头啦!”艾虔冷不防转过身,莲蓬头洒出来的水立刻喷得德飞斯一身。
“哇!”他惊呼一声随即跳开,可惜仍淋成半只落汤鸡。
艾虔见状,“瞧我笨手笨脚的,真是对不住。”她嘴巴上虽然说抱歉,脸上却找不出丝毫歉意,反而冷着眼旁观他的狼狈。
敢占她便宜,看她不借机整死他才怪,艾虔心里得意的想。
德飞斯非但不以为忤,还反将她一军,“既然你都承认自己手脚不够利落,我当然能体谅你的无心之过。”冲着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你……”艾虔原想冲口反驳他的,偏又不便承认自己是蓄意洒得他一身湿,只能瞪着他在心里独自怄气。
“我知道你很感谢我的宽宏大量,就不必谢我了。”
毫无疑问的,德飞斯是艾虔见过最没有自知之明兼自以为是的人。
“你慢慢等吧你。”
谢他?我呸!没拿刀砍他都已经算对不起自己了,艾虔心忖。
关上莲蓬头的水,她快步走出浴室。
虽然她是嗜钱了些,却从来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女人,偏偏德飞斯就是有办法三言两语挑起她的怒气。
或许这就是人家说的不对盘,天生犯冲吧!
隔天,当艾虔走进客服部,同事们的妒羡再次冲着她而来,不同的是,这回是一束美得不可思议的郁金香。
俗话说一回生二日熟,艾虔随即仿造昨天的模式,迅速将花束变卖,跟着喜滋滋的将四千三百元的进账再次塞进荷包。
同时,脑筋动得飞快的她也发现新的赚钱门路——变卖花束。
虽然不明白德飞斯究竟有何用意,但是她深信,冷战绝对有助于换取花束。
故此当天午饭过后,艾虔再次见到德飞斯时仍是没给他好脸色看,尽管连着两天的外快其实已让她的闷气消减了大半。
至于身为贵宾的德飞斯,其实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去看她的脸色,只不过她对他的态度实在新鲜得紧,让他心甘情愿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果不其然,艾虔的策略奏效了。
接连三、四天,德飞斯的花束始终不会间断,每天艾虔一踏进客服部,总有一大束羡煞若干同事的漂亮花束等着她。
艾虔也一如过往的情况,甫接过花束随即开价竞标,然后笑咪咪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花。
期间,好奇的同事仍不死心的数度竞相追问,艾虔却始终守口如瓶,坚持一问三不知。
至于德飞斯,连着几天自讨没趣下来,照道理说兴致应该已经冷却才对,毕竟死皮赖脸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
然而这日,艾虔似乎是个例外。
面对她的冷脸相待,德飞斯的兴致非但不减反增,甚至还愈挫愈勇,俨然视她为一项新的挑战。
银灰色跑车缓缓驶进晶枫饭店的地下停车场,停妥后德飞斯悠然自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