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恨压积至今天,从来就未曾稍减。
当他明白原来孙子计划复仇的女主角一开始就了解他的打算,却仍甘心接受他的羞辱,忍受他所有的冷嘲热讽,他由衷的佩服她的勇气,对于她的孝心,他更是感动……
不理会所有消费顾客的目光,左熙亚跪了下来,诚敬的垂下头,“倪爷爷、倪奶奶,请你们原谅我父亲当年的过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乖女孩,我们也知道他是有苦衷的,若不是被情势所逼,忠心耿耿的他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倪老太太不舍的拉她起身,想到孙子冷酷的加诸在她身上的苦,她不由得替她感到心疼!
“哎,阿飞要到何时才能忘记这件事?”倪正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他多少看得出来,孙子对左熙亚也是有心的,否则生日那天不会频看时钟,不会心急地想离开别墅他以为他们两老什么都不知情,殊不知他的所有表情动作都逃不过阅人无数的他的法眼。被情绪牵着走的他,忘了说谎也是需要技巧的,他的话露出了破绽。夏恋不是一个主动的女孩,她不可能约他出去!
“他的心情我懂,若是今天角色互换,我也不会轻易原谅害死双亲的仇人……”左熙亚幽幽的说。
“这孩子真的愈来愈过份了,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们两老的存在。熙亚,你放心好了,奶奶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倪老太太义愤填膺,她绝不能看到这么好的女孩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我……谢谢……”他们不计前嫌,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宽大胸怀,只教左熙亚更加愧疚。
老伴明显的欣赏人家,倪正看出来了,他也清楚她心里在打算什么,只是她太轻忽阿飞的固执了,现在这件事不是他们能帮得上忙的。
老天爷,只有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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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结婚了?”接受爷爷的指示,倪震武在一楼的吧台前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倪震飞没有抬眼,“爷爷打电话通知你回来的?”
“没错,他们说这是场世纪婚礼,我一定得回来参加。”爷爷要他来探他的口气,了解一下他对女主角的心意。不过依眼前的状况观来,他是毋须多费唇舌了,因为从他的表现,他几乎明白了答案。
一个男人独自喝着闷酒!?依他对同胞兄弟的了解,即使面对生意不顺遂,他也不会借酒浇愁,何况目前公司的营运好得不得了。
现今能教他如此烦心的事,除了他与这场婚礼的女主角间难理的关系外.实在是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这么不知所措了。
“你被耍了。”倪震飞没有表情的回答。
他察觉自己的注意力像条日趋枯竭的河流般地涣散了,这样的情形从他自公寓搬回来后就一直没间断。
“难道没有婚礼?”
“有,但是没有结局。”
“什么意思?阿飞,你知道爷爷为了你背着他进行报仇的事情已经很生气了,若是这场婚礼你仍执意按照自己原先的安排去走,他一定会气得不认你这个孙子!”他若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那他错了。
并未直接口答,倪震飞仍迳自喝着酒,“既然你都回来了,也别急着知道答案,后天到场见真章吧!”
定住眼睛,端详了他一段时间,倪震武语气肯定的说:“为什么你不肯承认自己爱上婚礼的女主角了?”
他凛冽的眼神射了过来,“你又知道了?爱不爱她,我自己心知肚明。”压抑住因他的话而在内心所兴起的骚动,他逼自己只能把左熙亚想成是个报复的对象。
“就怕你的心看不清事实,尤其是你的自尊向来比任何人都强,你一定无法认同自己原本复仇的决心,竟一天天的被消磨殆尽转化为爱,可是……这却是无法抹煞的事实。”
将酒杯重重的放在吧台上,倪震飞怒火高扬,“你说够了没有,爷爷到底付了多少钱请你来对我说教的?
还是他答应你帮他解决掉我的事情之后,你就可以专心的学画?”
“我只是希望你在机会来临时要懂得把握。”他的确聪明,爷爷开给他的条件的确是他猜测的后者。
“我听你的,当复仇的机会到时,我绝不会轻易将它往外推!”倪震飞硬着口气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管内心翻滚的复杂情绪,不在意反对的声浪,他固执地只想忠于自己一开始的主张。
“你会后悔。女人的心是十分脆弱的。”
一句话震撼了倪震飞的心。回想起他们最后一次的接触,他恶言相向,而她受伤害的眼神令他感觉自己真是个混蛋。当她没有对抗他时,他也会践踏她的真心诚意,其实他厌恶的是自己。
看着他无言的样子,倪震武又继续说:“这场婚礼最好来真的,绑住这个女人让她没有机会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不也是另一种惩罚方式?她的后半辈子可以掌握在你手里。”
爷爷说了,只要让婚礼顺利,如期的举行,他有信心阿飞的心态会变,他说这只是时间问题,只是一个人心中的盲点在作祟。
陷入自己的思绪,倪震飞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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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正午的阳光下,只见天空一片灿蓝。
“怎么搞的,不是过了两个小时了吗?怎么婚礼还不开始?”
“我早就说了,晚上直接过去饭店喝喜酒就好了,谁要你过来膛浑水?”
“听说新郎从一早就找不到人。”
“会不会是逃婚啊?”
“应该不会吧,新娘人选是他自己找的,传言报上的启事也是他的意思。”
“真是乱七八糟,大大小小的婚礼我都参加过了,不过这么乌龙的却是第一次遇上。若不是我先生说广明是间大企业,无论如何都得捧个面子来凑热闹,否则我宁可和几个朋友待在家里打麻将……”
新娘的休息室外走过几个三姑六婆,她们的谈话声不绝于耳,伤人的程度不亚于毒针利剑。左熙亚让自己的耳朵听进这许多,她不会排斥,因为这是事实。
“女儿,别听那些女人胡说,或许倪震飞有事情耽搁了。”左太大的手一直没离开过她的,她明白女儿的无助,这个时候她得给她勇气。
“爸、妈,我们回去吧!”左熙亚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双亲,缓缓的开口。
她一直对倪震飞有着期待,她多希望能再度倘佯在他的臂弯中,感受那种安全……在此刻以前,她还傻得这么想,只是她又错了,她不该再自欺欺人下去。
他不可能再给她温暖,在公寓最后的一次羞辱之后,她没有再看过他的人。关于这场婚礼的一切,忙碌的是倪家两老,他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倒是倪爷爷和倪奶奶总是给她信心,要她不要胡思乱想……
他们希望她能当成倪家的孙媳妇,她也这么奢望,暗暗祈求老天爷给她一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享受到他们的关心,但在这个时刻,连老天爷也躲得让她找不着人影,他也不肯帮她……
“我真的会被气死,昨晚我明明不准他出门,谁知道他居然趁我睡着时溜了出去,等会儿他来,我一定要他好好向你道歉、解释!”倪正的嘴巴开始不饶人的破口大骂。
阿飞如果仗势着他从小就宠他,不会严厉指责他的行为,那么这回他猜错了。他最近的种种作为,已经教他看不过去了!
“倪爷爷,他不会来了,这是他计划中的一场闹剧,或许他现在正躲在某个角落看我的笑话。”倪震飞不是打算在婚后虐待她,进行极尽报复之能事,他的计划是以这样的恶意遗弃的方式,给予她,也给她的家人难堪。
婚礼上,男主角逃婚……大家会怎么看她?还有那些知道她曾与金舜国交往过的人,他们又将如何笑她?
哈,连她都想笑,她的这一生过得真悲惨,先后面对了两名男主角临阵退缩的事实……
左熙亚想使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想让这个男人这样诋毁她,她不能让关心自己的家人看出她的情绪,可是情不自禁,她控制不了自己没用的眼泪。
“熙亚……”这样的结局,最难过的是左仲齐,女儿的痛苦与事后所必须承受的伤害,都是他害的。
一场好好的婚礼,该是喜悦收场的婚礼,演变成当今的模样,倪老太爷生气地拍打着化妆台。
“阿武拖拖拉拉的在搞什么,叫他找个人,竟然去了一个小时还没有消息回来……”
“爷爷……”仿佛听到他的呼叫,倪震武气喘吁吁地开了休息室的门,倚在门墙上顺着气。
“怎么了,阿飞呢?”倪老太爷拉着孙子的领结着急地问。
一股寒意扭绞着左熙亚那疯狂跳动的心,令她全身麻木。因为她看到倪震武同情的眼光。
“他今天早上飞出台湾了!”
“不……”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尖叫声划破炎热的天空,像撕碎了天空原本闲散漫游的云絮。
左熙亚在绝望中试着召唤出一个类似今天婚礼男主角的影像,但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苍茫世界。
她的四周只剩下无垠的空间——巨大的空间中混杂着宽恕、包容。
“熙亚!”
新娘因受不了刺激而昏倒,让倪正更不能谅解孙子的作为。“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快去叫救护车!”
他一股脑儿的怒气,全倒在也明白这项复仇计划的倪震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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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乌龙婚礼在倪正的极力粉饰下总算尘埃落定了,而此时倪震飞提着行李走出机场。
“总裁,老太爷在座车上等你。”广明的公关部经理拦截了他的去路,示意他往右手边的方向移动脚步。
半个月未理的胡子,加上身上绉褶不平的衬衫与西裤,倪震飞的样子看起来颓废至极。
“玩得还高兴吧?”一待孙子上了车,倪老太爷立刻示意司机开车。
“你想骂什么就尽管骂吧!”倪震飞眼睛盯着前方,平静地说。
“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只是想知道你玩得快不快乐,心里还有没有事情放不下?如果你认为你逃婚的行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么你这趟出国回来应该意气风发,而不是这般颓丧的样子。”
倪震飞沉默片刻,“事情不都解决了吗?”
“所以你才回来?”给他这么长的时间沉淀,他还没想通吗?
公关部的经理早就查到他下榻的饭店,他迟迟没有去拉他回来,是相信他会理清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若是他仍旧教大家失望,他会不留情的给他痛心疾首的一巴掌。
“公司需要我。”
“那个被你狠心抛弃、遭到出席婚礼人士讪笑的新娘也需要你,那个你让她怀孕的女人更需要你……告诉你这些事实,不是要你再度去伤害她,我真的希望你能忘记你父母的事情,他们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因为他们的死而埋葬掉幸福!”
倪震飞整个思想全被那两个字紧紧扣住——怀孕!?
左熙亚怀孕了?
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无疑让他极力保持镇定的心情,一下子飞扬了起来。
这阵子以来,他想的只有她,她的笑容、她永不挫败的决心,以及她的勇气和机智。
还记得在上飞机前的那一刻,他几乎要抛下行李,赶回家穿上他的新郎礼服,冲到他们的婚礼现场去。可是他没有,因为心头系着的那块大石还是压得他却步了。
因为她父亲的错,所以他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她也肮脏,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却动了情。一察觉这个事实,他忙着摆脱这种不受欢迎的情感,而忽略了她是一颗已落入他掌中的珍宝。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她懂他的心思,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只求父亲的安好,她曾换个角度替他想,所以明白他强烈的复仇心态。而今天他将心比心,知道自己的父母如果还在世,却受到别人这般无情的对待,他会有多难过……
突然间他需要向她证明自己,他的心并未全然死去。他有感觉、他会伤心,要是他允许自己,还是有能力去爱人。而现在,他渴望能赢回她的爱,在他狠心绝情的伤害后,他希望她能原谅,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终于愿意承认,他是彻底地爱上了她,他拒绝让她离开。
“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思绪澄澈,只觉得一股新生的力量在体内升起,充满了他每寸肌肉,特别是他的心——一个他从来不在意的身体器官,除了抽送他的血液让他活命的功能之外,此刻深沉的震动,有了另一股新的活力……有她为伴的日子,他相当怀念。
欣慰的露出多日未见的笑容,倪正拍了拍他的肩头,“阿飞,听你这么说,爷爷太高兴了!熙亚是个好女孩,无论如何你都要得到她的原谅,不要让我们倪家的孙子有机会去冠上别人家的姓,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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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左熙亚还是前来参加倪家举办的宴会了。
她知道自己的勇气来自于倪爷爷的盛情难却,也因为她明白她怕的那个男人——倪震飞尚未回国。
漂亮的宅子跃然映入眼帘,那么近地看到这栋集威严与优雅于一身的别墅,让她震撼不已。大门入口处均铺以磨平的石块,门廊附近的石柱则爬满了藤蔓,大自然的色彩光谱充盈于这个遗世孤立的世界,它们让艺术家的调色板都自惭形秽。
向接她前来的司机点了个头,道声谢,她避开人群以闪躲之姿走入大厅。
虽然大家都三缄其口,不再谈论她与倪震飞的事,但她心里头依旧存有一份疙瘩,不是短时间说忘就能忘。
看着布置的美仑美奂的会场,左熙亚实在无法将它与倪爷爷口中的工商酒会联想在一起,因为它看起来倒像是结婚会场……这个想法不期然的又刺痛了她的心。
陷落在自己的思绪好一会儿,在她再次抬头之际。她居然看到了她的双亲,夸张的是他们穿着上次没结成的婚礼中的那套礼服。
她一头雾水,几天前当她向他们提起倪爷爷的邀请时,他们不加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