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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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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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白天的时候,就这般冷冷清清,哪有日夜之分。” 

那清丽高雅的容貌上,染上说不尽的寂寞凄苦之色,李秋逸心弦不有为之颤动。 

许是想移开她的思绪,李秋逸宛然一笑,道, 

“宁妃既是这后宫最得宠幸之人,若都孤寂无望,那要其他妃子怎办才好。” 

怜宁自嘲一笑,却是苦涩, 

“宠幸?这一二三个月来此一遭,算得上是宠幸?” 

李秋逸胸中不由浮动,怜宁神色间的清冷凄苦,无不牵着他的心。 

“皇上的心,不在我这儿,我的心,也从没落在谁身上。本就无情无爱,如此也就罢了。” 

话是这般说,但那眉宇眼角,却仍是含着诉不尽的寂寞。 

怜宁环视着这四处清冷浮华的景致,笑得别有脱尘之色。 

“平日的时候,呆在殿里弹弹琴,看看书,过了午后,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到花园里头散个步,这一天儿也就这么过去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谓宠妃,也不过如此。” 

李秋逸心中顿是明了,后宫之所以如此幽静,还不都是因为这其中鲜少有人气。 

皇上长年在自个儿的殿里头安睡,极少亲近宠幸妃子,不然,这么些个年,怎会只有三妃四嫔,连妃子有孕,今次也是头一遭。 

无论是那日午后,桥间惊见,还是今儿个夜晚,庭中再望,怜宁眉宇眼角的清冷寂寞,已是了然于色,怎都掩饰不了。 

李秋逸和煦一笑,给这寒风冷夜染上一抹了温暖。 

“今儿可是为皇上将得一子而行的恭贺之宴,宁妃何必如此阴郁。” 

怜宁闻言身子一惊,抬头望向李秋逸间,目光中透几分说不清的味道,好一会儿,她移开了视线,嫣然一笑,神色间,添了几分安慰得幸。 

“是啊,我该是高兴的,纵然彼此无情,这孩子,却是无罪。” 

无意间信手抚摩着腹间,她难得的露出由衷的欣慰之情。 

“有个孩子,总是好的,在这皇宫之中,也算有了个慰籍。往后的日子,也有个盼头。” 

清丽的容颜上,含笑的眸子微微泛着光芒,李秋逸不由竟是看得出了神。 

眼见天色不早,他拱拱手,正欲退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对了,我是……” 

他还未说完,怜宁已是一笑,嫣然道, 

“我知道,你,是李秋逸。” 

风亭晚叙,丝丝温情牵了两个人的心,暮色已深,眸子间却是清明。  
 
 
清风和煦,待到众臣尽退,已是深夜。 

强打了精神那么久,慕容烬早就疲惫不堪,累的是身子,倦的更是心。 



君非寒自宴中离席后,就没再回来,待到慕容烬起驾回宫的时候,离言才赶来通报,说是君非寒身子不适,已回了府。 

慕容烬会心一笑,也是明白他的意思。 

本是想象往年一样,与君非寒一同饮着酒,对着歌,度过这一不眠之夜,恐怕今日,却是没了这机会。 

记得从前每年的这个时候,君非寒总会弹唱一曲《莫言歌》,吴江的调子,宫里头的乐师也都弹不个会。 

他的琴技并非特别的好,曲子唱得也不算绕梁,怎都无法与他大哥相比。但那丝丝隐忍下的深情切意,却是诉着往昔的种种回忆。 

明是听着心里头是苦,却是总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着那曲子。 

忽然想到了那秦琴,既是自吴江来,应该也会这吴江名曲。 

只是不知,那如出一辙的容貌,若同是弹唱着这曲,又是何样的情景。 



挥退了身后的太监护卫,慕容烬独自一人,踱进秦琴所住的屋子。 

宫中大多乐师都是从宗祀那儿来的,真正住在皇宫里的,也就只有今儿就奉命搬入宫的秦琴而已。 

远远的就瞧见那屋子里头还亮着灯火,慕容烬走到门口,刚想要敲门,手间却是顿了下来。 

一想到将会来开门的那人,其容貌与君莫言近乎相同,连身形也是相似,只不过那秦琴要更为消瘦柔弱些。 

唇间掩下苦笑,慕容烬终是扣了扣门。 

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站在里头的自然是秦琴。 

仍是穿着先前的袍子,显然是还未入睡。 

一见到慕容烬,他微微一愣,赶忙行着礼。 

“不必多礼了。” 

慕容烬只挥挥手,却也不拦他。 

秦琴微微一笑,引着慕容烬进屋,神色温和清甜,却也是不拘束。 

忆起当年,那君莫言初见的时候却并非如此,既是恭敬,也是多礼,纵是一遍遍的叫他不必拘谨,那人却仍是一板一眼的很。 

想到这里,慕容烬神色间不觉的微微含着笑。 

秦琴见状,并不多反应,只似笑非笑的凝着他。 


“皇上到此,是有何事?” 

微微的含着笑,秦琴的神色满是柔情温和。 

同样的容貌却是全然不同的表情,慕容烬心头一愣,神色有些恍惚。 

秦琴掩嘴一笑,道, 

“皇上可是把我看作了别人?” 

如此直白的说出这话,慕容烬不由心中一惊, 

“你怎知道?” 

秦琴的脸上笑意更浓,幽幽道, 

“前些时候,我收拾了东西进宫,恰是碰上君丞相,他也是愣愣了看了我许久,那时我就觉着奇怪,他倒也不瞒我,直言说,我与他大哥很是相似。” 

何止是相似,简直,是如出一辙。 

既是知秦琴心中已了然,慕容烬也无力隐瞒,他苦涩一笑,叹息道, 

“容貌,是很象,可是,终究还是不同的人啊。” 


是啊,终究是不同的人。 

君莫言武功高强,君莫言忠君职守,君莫言不苟言笑。 

他总是冷着清秀的面容,但神色间,却是隐约露着温情和包容。 

他极是不爱笑,但不禁意间的那一扬唇,却是叫人顿感如沐春风,和煦间也带着些许羞涩。 

他并不多话,但却极擅琴艺,一曲商歌,奏得满是慷慨豪放。 

君莫离,这个世界上,终究是只有一个这样的君莫离。 

斯人已逝,再也,无处可寻。  
 
 
“那人,是怎样的人?” 

秦琴清澈的眸子闪着柔和的光芒,慕容烬心头一怔,手间微微颤动。 

“那人啊,真是不讨人喜欢,性子又直又别扭,不会绕个弯子,但却是真心真意的忠君职守。不爱谈笑,别人的调侃玩笑话儿,他也会当真。随是不解人事,本事却是很大,论其运筹帷幄,也确实是豪气英姿。武功也是极高,招招凶狠残忍,却又飒爽的很。” 

说话间,慕容烬的神色似是已回到了从前,既是恍惚,也是怀念,唇间含着笑,眉宇眼角也舒缓得开。 

秦琴微微一笑,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道, 

“看来,跟君相倒是不怎么象。” 

慕容烬闻言,也是会心一笑, 

“是啊,非寒他,跟莫言一点儿也不象。不过也是寻常事,这多年来,我也未见过什么人跟他象的,看似清瘦利落,性子却是固执倔强的很,谁要是触到了他的原则,他定是不会放过,强硬的很。但有时候,却也会心软。” 

秦琴又是一声轻笑, 

“那也算不得什么特殊的癖好,总是有人或多或少有这么个几处,只是皇上你,眼中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慕容烬手间微微颤抖,神色间既是会心释然,也染上了说不尽的哀愁和悲苦。 

他喃喃道, 

“是啊,我的眼里,心里,终究是只装下了他一人而已。” 



许久,幽静的屋子里,空无一声。 

秦琴见慕容烬神色恍惚,眼角间,已露出疲倦之色,他凝着笑,也不出声,就这么安然若定的望着眼前这个俊朗落寂的君王。 

许久,慕容烬终是叹了口气,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他开口道, 

“秦琴,你可会弹《莫言歌》。” 

秦琴倒不吃惊,微微一笑,点点头。 

那温润清风的笑,叫慕容烬的心顿是感到平静。 

“为我弹一曲吧。” 

秦琴吟笑着点点头,端坐在那七弦琴边,低眉垂目,信手抚弄琴音。 

那独特的技艺,自是不同与君非寒,也不同于君莫言,别是一番宁静悠远,却也道尽了曲调深情。 


恍惚间,慕容烬忆起当日初见的时候,他调侃的问着君莫言,他的名字是取自何意。 

君莫言见桌上摆着把琴,就坐在那边上,信手弹唱一曲,那是慕容烬头一次听到这吴江曲调,既是新鲜也是觉着特别,但更让他饶有兴致的,却是一曲终了时,君莫言轻扬唇角,笑得和风温暖,却也透着些许羞涩之情。 

他幽幽地说道,这是咱们吴江的曲子,莫言二字,就是出自这《莫言歌》。 

自此,这《莫言歌》的曲子唱词,深深的刻在了慕容烬的脑海中。 

自此,君莫言这三个字,随着他的和煦清笑,在慕容烬的心里牢牢的生了根。 

自此,两人情谊孽缘,牵引着彼此,再无,断弦的可能。 


一曲《莫言歌》终了后,慕容烬又让秦琴弹了几曲其他的吴江小调,弹到他熟悉的曲子是,他总会微微吟笑,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过往。 

喝着清酒,听着曲子,不多时,慕容烬神色哀伤间,也露着掩不住的疲意。 

秦琴看似专心弹琴,目光却是时不时的在慕容烬身上流连。 

虽世间总说,君王无情。 

但眼见慕容烬如此凄伤苦楚的神色,倒象是多情反被无情恼。 

心头不由暗笑着,思绪却是忍不住随着那人牵引而去。 


几曲下来,慕容烬竟是已毫无防范的趴在桌上睡熟了。 

秦琴站起身,轻着步子走到他身边,见他鬓间的发丝中有几许垂落了下来,不由的伸出手,替他撩回到了一边。 

这么伸手触碰,竟也没惊醒过来,倒是不象君王原该有的警惕。 

是因为他与那君莫言容貌恰是相似,还是他确实是累的很。 

秦琴微微一笑,也不再去想。 

望一眼床头,想来以他瘦弱的身子也是没法把这高大英挺的男子抱到床上。 

虽说着天气已是入夏,但夜间还是微微的透着凉。 

秦琴拿起一件干净的衣裳,替慕容烬披在了身上,轻手悉心的掩好,这才放下了心。 

这君王都尚且趴在桌上睡,若是自个儿去睡床,这恐怕是怎都说不过去的。 

想到这儿,秦琴也不解衣衫,干脆是坐到了慕容烬的对面,也是趴在了这桌上打起瞌睡来。 

眼见这屋外已是微微起了亮,想来也是过了夜,原是只准备稍微休息些时候,却不料自个儿也是疲倦的很,不出一会儿就睡熟了过去。 

待到秦琴醒来的时候,已是初阳高照。 

见自个儿安然的躺在床塌上,身上好生的盖着薄被,他微微一愣,却是很快就了然于心。 

心头染起几分暖意,却也夹杂了些其他的东西,分不个清楚。 

那之前披在慕容烬身上的衣裳已细心叠好,放在了桌上,秦琴站起身子,走到了桌边。 

信手抚上,似是仍留有余温,手间触摸着桌上慕容烬趴睡的位置,竟还是微微泛着热。 

想来那人也是离开了没多久,近乎是一夜无眠,只睡了这么几个时辰就得赶着上早朝,这皇帝的位子,还真是坐的辛苦。 

念起昨日那人的神色表情,既是有笑,也是有愁,倒全是毫不掩饰的真性情。 

秦琴唇间轻扬,笑得温润清甜,却也透着些许别样的意味。 

心头微微牵动,不着声色间,泛着些许的涟漪。 

他微叹了口气,神色间,却是透着几分苦涩和无奈。 



早朝之后,慕容烬走在回御书房的路上。 

宫里头初阳明媚,和风清煦,照得人暖洋洋的,时而夏风吹过,带着些许湿润和闷热,倒也不叫人觉得恼。 

不觉间,已是春去夏至,屈指一算,自那人离去,已有五年之久。  
 
 
20 




慕容烬前脚刚一踏进书房,又脚君非寒就赶了来,今儿可总算不用他等,慕容烬不由一笑。 

“怎么,皇上,心情倒是不错?” 

君非寒刚一踏进这门,就嬉笑调侃道,慕容烬早就习惯他的玩笑话,自然不会当真。 

“莫扯别的,说正事要紧。” 

慕容烬冷言道,神色却是温和。 

君非寒懒散的轻笑道, 

“还有何可说的,今早儿慕容炎离都,李括称病不上朝,要说这其中没个联系,谁信呀。” 

慕容烬满意一笑,问道, 

“皇叔这人性子向来高傲,莫说是我,这朝中百官恐怕没一个是他看的上的,要说与李括联手,应该是不可能的。” 

君非寒微微一笑,理所当然道, 

“那可不是,先皇那一辈,就数他最年纪最幼,才智谋略却是最为出色,皇族子弟本就心高气傲,更何况他又是在宠倪赞扬下长大。” 

慕容烬眯缝着眼,别有意味的笑道, 

“皇叔性子傲,又不如李括那般老练,这么些年,已是耐不住性子,此番提出退至郡州,恐怕是别有深意。” 

君非寒清风一笑,满不在乎道, 

“皇上,你我在这儿想那么多也是无用,这慕容炎的军队早些天就退出了都城,现下,恐怕早就到了郡州。” 

慕容烬冥想着什么,微微点着头。 

君非寒又是一笑,道, 

“不过,也要是真朝着郡州去才好。” 

慕容烬闻言一惊,抬起头,望着君非寒,饶有兴致的笑问道, 

“哦?非寒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君非寒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似是漫不经心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派去监视的人报说,郡州那头的巡视守城的部队,来来回回不过两三个分队而已,你说慕容炎手下这么大一批军队,都跑那儿去了?” 

慕容烬微微一笑,心中自然了然于胸。 

君非寒调笑道, 

“当然,也许咱们恭亲王,舍不得爱将们劳累,偏偏就派了最看不顺眼的那些个人做着这费力的活儿。” 

慕容烬嗤的一笑,神色间却仍不减君王风姿。 

“非寒,你以为皇叔是你啊。” 

君非寒也是一笑,调侃道, 

“若是慕容炎的性子真象我,那才倒好了呢,可就省得我们许多事儿了。” 

慕容烬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稍是凝起道, 

“昨儿个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君非寒不明所以道, 

“哪儿不说一声了,我后来不是叫离言来报了吗?” 

慕容烬苦笑着无奈摇头,这朝中大臣,哪一个敢这么在朝宴的半当中就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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