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女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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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女儿行-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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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
  余天平悲愤满腔,气得浑身抖战。
  半晌,才定过神来,“刷”的一声,乾坤剑已经拿在手中,恨声道:“现在我用得着它了。”
  前古神兵果然不同凡俗,但见光芒闪耀,寒气袭人,四人齐地退了—步。
  余天平双目暴射熠熠精光,依序自裴元绍、李宗一、柳十风、魏云衣面上瞪视了一阵,厉声道:“九大门派明面标榜正义,骨子里夕事做尽,坏事做绝,我恩师一门血债未完,如今又找到余天平头上来了.今天你与我实话实说,不必余天平杀尽九派之人,就从此时开始了。”

  剑尖直指裴元绍咽喉。
  裴元绍慑于余天平神威,狂傲之性尽消,怔立当地,面色如土。
  他不知是说好,还是不说的好。若是在余天平威逼之下说了,以后怎么见人?如果不说,目下就是生死关头。
  裴元绍想了一想,正待开口,齐素素忽然走上前来道:“余公子,我告诉你好吗?”
  余天平收回乾坤剑,还在鞘中,拱手道:“有劳姑娘。”
  齐素素道:“九大门派为了十三年前终南山那笔血债, 一直在追踪公子,后来听说公子已被罗浮七侠在红楼五夫人手中救出,但自此踪迹全无……”
  余天平忍不住说道:“在下另有事务羁身,并非如令师所说畏惧九大门派躲躲藏藏。”
  齐素素道:“我虽是女流,也看得出,公子不是畏首畏尾的人。”
  裴元绍四人虽然没有作声,但眼光中流露着不服神色。
  齐素素没有理会,接着说道:“九派之人无计可施,只好扬言幽困令堂,逼使公子露面,谁知就在九派之人聚集尊府之际,昨夜竟有人将令堂救走……”
  余天平一颗心又悬到嗓子里,急急道:“谁?”
  齐素素道:“朱小秋。”余天平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道:“咦?……”
  他暗暗纳闷,朱小秋怎会赶到自己前面来?体伤好了没有?她从哪里得来的信息?
  齐素素见余天平没有说话,补充一句道:“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妖怪朱小秋姑娘。”虽是一句讥讽的话,说来却满含幽怨。
  她将朱小秋视作心上人,那知心上人竟是个女的,其失望可知。
  余天平却不知道她何故又恢复了女装?口中说道:“后来呢?”
  齐素素道:“她与令堂走后不久,就被人发觉了,追了下去.一直追到邙山,九派之人路径不熟,忽然失去了她们的踪迹,九派之人就将邙山团团围住,按户搜查。”
  “查着了没有?”
  “截至今日中午尚无下落。”
  “请问姑娘,九派之人如果搜到家母与朱姑娘,你认为会怎样处置?”
  “九大门派本无加害令堂之心,但朱小秋一来,搅扰了原定计划,群情激奋,今后如何,实难预料。”
  “姑娘坦诚相告,在下受惠良多,盛情容后图报……”
  他目光一转,对裴元绍等四人道:“在下千里奔波,出生入死.为的是恩师十三载沉冤,自信终有召雪之日,盼各位今后勿以耳代目,轻听人言,信口雌黄,今日过招,在下容或出手过重,但实在是情非得已,各位愿否相谅,只好任凭各位了。”

  显然他是为了齐素素才对四霸天客气,说罢,一抱拳,翻身便走。
  齐素素叫道:“公子。”
  余天平道:“姑娘还有吩咐。”
  “你去哪里?”
  “邙山。”
  “此去邙山必无幸理,公子纵有霸王之勇,也难当九派人多势众,还望三思。”
  “恩师冤情,不能不辩,老母安危,岂容坐视,纵然邙山有刀山剑海,也不能退却不前。姑娘好意,在下衷心感激。”说罢,牵马便走。
  余天平走进西关,将坐骑存在一个相识民家后,出了北关向邙山驰去。
  洛阳,是有名古城,九朝在此建都,北郊邙山是历代帝王埋骨之所。
  邙山北向,一座依山面水的庄院,四围全是墓田,庄主钟斗明自号“墓园逸士”,庄名就叫做“邙山鬼庄”。
  余提督生前与“墓园逸士”钟斗明是莫逆之交,余天平与朱小秋都知道此事,齐素素一提到朱小秋走向邙山,余天平立刻想到可能是去了“邙山鬼庄”。余天平挂念慈母,恨不得一步赶到“邙山鬼庄”。
  他尚未到山脚,远远便见到三三两两的武林中僧、道、尼、俗的江湖之人。
  证实齐素素所言不虚,心下更形焦急。
  余天平仗着地形熟悉,又有岩石、林木.基地掩蔽身形,翻过山头,赶到“邙山鬼庄”,九派之人竟未发觉。
  余天平自庄后进去,直奔大厅。
  “墓园逸士”钟斗明夫妇与余夫人正在大厅,余夫人面上显露着焦急神色,钟斗明不住劝解。
  余天平蓦地现身,三人不由又惊又喜。
  余天平向钟斗明夫妇行过了礼, 一步抢到余夫人身前跪了下来,哽咽道:“孩儿不孝,害娘担惊受怕了。”
  余夫人抚着爱子面颊,霭然地道:“你瘦多了,为娘有钟伯伯与朱姑娘陪着,什么都不怕……”
  “朱姑娘的事,娘知道?”余太平道。
  余夫人道:“她瞒得我们好紧,一直到昨夜救我出来,才告诉我,这孩子既是你师父之女.身世又孤苦伶仃,你要善待她。”
  余天平唯唯应了,又仰望着余夫人面孔道:“娘受苦了。”
  余夫人抚着余天平头发说道:“你父生前常说:‘勿计后果如何,但问此事当不当作。’如今你不仅为你师父洗雪十三载沉冤,同时你个人已与中原武林命运息息相关.为娘老了,不要为我打算,男子汉,大丈夫,要作堂堂正正的人,轰轰烈烈的事。”

  钟斗明是个愤世嫉俗,看透人生,宁可与鬼为邻,不愿与人交往,心存出世之念的老人,所以自号“墓园逸士”。
  他刘余夫人这番鼓励爱儿的话,与母子二人面临生死关头的这份镇静功夫,也不免由衷敬佩,撅着花白的长须,笑道:“贤母声口.毕竟不同。”
  余天平道:“朱姑娘呢?”
  “九派之人已找到此地,她正在护庄河前与他们理论。”余夫人道。
  “这是孩儿的事,不能由她担当。”余天平道。
  他霍地立起.转自走出大厅。
  余夫人高声道:“平儿!勿坠家声!勿忘父训。”她忍着两行珠泪未掉下来。
  “平儿知道,娘自己保重。”余天平道。
  余天平走出庄外,只见白衣胜雪、娇美如花的朱小秋持剑挺立在护庄河的木桥上,面对着百余武林人物。
  护庄河宽逾三四十丈,只有这条宽仅数尺的木桥,朱小秋站立桥中,百余武林中人除非闯翻了她,否则无法冲进“邙山鬼庄”。
  百余武林人物之前,一字排开,站着九个高矮不一,服饰不同的人,正是当今九大门派掌门人。
  右第一,是个穿着灰色僧袍,面色红润,须髯如银的老和尚,乃是“少林”派掌门人——大觉禅师。
  第二人,身穿天蓝色道袍,貌相清癯,黑须飘拂胸前,正是“武当”掌教——离尘子。
  第三人,是个身形纤小,眉目清秀的中年比丘,乃是“峨嵋”派掌门——四明师太。
  第四人,身形瘦长,穿着青色道袍,须发花白,正是“青城”掌教——木元道长。
  第五人,一袭玄色道袍,鹰鼻鹞眼,面色惨白,乃是“崆峒”掌门——白骨真人。
  第六人,面如满月,须发如漆,正是“点苍”派掌门人“美髯公”欧阳午。
  第七人,是个身穿绿衫,面色姣好的中年美妇,乃是“衡山”派掌门人——“铁观音”李吟风。
  第八人,是个玄服劲装大汉,乃是“华山”派掌门——“黑衣孟尝”柳庄。
  末首第—人青袍黄绦,缺了一臂,正是“黄山”掌门——“金轮大侠”齐子玉。
  余天平与这九个人皆末见过面,但平日听汪剑志谈起过他们的相貌与人品,所以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余天平甫一现身,朱小秋适巧背对着他,尚未发觉,九派中人有些已经看见,只因不识,正在指手划脚地谈论。
  余天平叫道:“秋妹!我来了。”
  话声中,几个起落,已经纵到朱小秋身旁。
  朱小秋大喜叫道:“天平哥I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
  九派中人已听到二人对话,知道是正主儿到了, 一齐鼓噪起来。
  余天平插口道:“有话等会儿再谈。”
  向前走了几步,站立桥头,距九派掌门只有五六丈远近。
  余天平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面对九门派百余人众,毫无怯意,目光左右扫视了一遍道:“在下余天平,闻说各位劫持家母,意在使在下出面,如今特地赶来,不知有何教诲?”
  后面九派门下,又一齐鼓噪起来,有些喊杀,有些喊打。
  九派掌门在窃窃私议,黄山掌门齐子玉越众而出,恨声道:“余小子!朱宗武老匹夫的血债,今日与你作个了断。”
  他因断臂之事,是为了找余天平而起,心中恨余天平入骨。
  余天平俊眼圆睁,面罩秋霜,厉叱道:“齐大侠,口不择言,不怕失了你一派掌门人的身份?”
  不知怎的,齐子玉这类狂傲的人,被余天平凛凛神威镇慑住,隔了一会,才怒声道:“废话少讲,九大门派今日要你血债血还。”
  余天平朗声道:“先师欠九大门派什么血债?”
  齐子玉吼道:“事到如今,还在装袭作哑,九派掌门人死在朱宗武之手,你是他唯一的传人,他死了该由你抵命。”
  “我先要他抵命。”朱小秋喝道。
  她已娇躯疾闪而前。
  余天平出手如风,抓住她手臂拖了回来,低声道:“不要轻举妄动。”
  余天平俊眼瞪视着齐子玉道:“先师害死九派掌门是谁说的?”
  “尽人皆知,天下人皆这么说。”齐子玉怪笑道。
  “谁亲眼目睹?谁可作证。”余天平朗声道。
  “九派门人亲眼目睹,皆可作证。”齐子玉大声道。
  “亲眼目睹到什么?”余天平道。
  齐子玉道:“要你死而无怨,我把朱宗武的罪行抖露出来,啸月山庄本是朱宗武的宅第,当年九派掌门被接待在庄内吟风楼上,九派门人却被以人数过多为辞,安排在庄外歇宿,半夜之间,一把大火,把吟风楼烧成平地,十人之中只有朱宗武一人生还,九派门下亲眼目睹到这些,余天平!这够不够?”

  “九派门下见到那把大火,也见到先师一人生还,可是谁又见到先师放火呢?”余天平道。
  “在朱宗武家里,不是朱宗武放的又是谁放的。”齐子玉道。
  “这就是在下走遍天涯海角要追查的目标,九大门派不此之图,一味怪罪先师!”余天平道。
  “朱宗武生前,他自己都没有分辩,你今日当着天下群豪巧言搪塞。”齐子玉道。
  “先师也不知道是谁放的火,他能像你一样信口雌簧乱指一个人吗?”余天平道。
  朱小秋忍不住叫道:“九派掌门俱是一派宗师,小小的吟风楼又无铜墙铁壁,火烧之时,他们腿上长得有脚,不会跑吗?”
  “你是什么人?一会儿男装,一会儿又女装。”齐子玉道。
  朱小秋泪流满面,切齿叫道:“我就是九派门人血洗啸月山庄,唯一漏网的遗孤朱小秋,今日要索还血债的应该是我。”
  她声音凄厉,九派之人,个个心中一凛。
  齐子玉是见识过朱小秋武功的人,不由自主在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九派散在邙山各处的人已闻讯赶到,人头攒动,一眼望去,没有四百,也有三百。
  “秋妹,稍安勿躁。”余天平低声道。
  他目光注定齐子玉道:“朱姑娘的话,你听见没?”
  齐子玉道:“朱宗武事先在酒菜之中放了‘软骨丹’,九派掌门中了暗算,跑得掉吗?”
  余天平道:“谁看见先师在酒菜之中做了手脚?你亲眼目睹?”
  齐子玉道:“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朱宗武要做手脚,会让别人看见?”
  显然说不出有谁看见朱宗武在酒菜中放了“软骨丹”,气势也比先前软弱得多。
  余天平悲声道:“原来九大门派指证先师是凶手,全凭想像,不求实证,先师丧家亡命,真乃千古奇冤……”
  他目光一瞅,注定“少林”掌门人大觉禅师面上,拱手道:“武林中人皆推崇大师德高望重,在下有一事当面请教。”
  大觉禅师对余天平无惧无畏的精神早已暗中折服,闻言稽首还礼道:“余少侠请讲。”
  “当年九派掌门齐下终南,走访先师,到底为了什么?”余天平道。
  “邀请令师主盟中原武林。”大觉禅师道。
  “练武之人一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余天平道。
  “天下第一,武林盟主。”大觉禅师道。
  大觉禅师虽是空门高僧,究竟也是武林中人,练武的人谁不是这个心愿?他又如何能例外,所以脱口而出。
  “这就是了,天下第一人名号既已在握,还害死九派掌门作甚。”余天平道。
  这个大觉禅师一怔道:“武当”掌教离尘子忽然插口道:“余少侠!若是令师无意允当中原武林盟主呢?”
  “道长问得好,先师若是无意主盟,只须摇一摇头,那有害此九派掌门之理?”余天平道。
  离尘子“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忽然“崆峒”掌门白骨真人阴恻恻地笑道:“照你这么一说,朱宗武倒成了仁人义士,九大门派数千之众反成了不明是非的小人了。”他口气带有煽动意味。
  “如今真像未明,余某无法肯定谁是君子?谁是小人?道长不必另生枝节,或暗示人众,余某不是贪生畏死的人。”余天平道。
  华山掌门“黑衣孟尝”柳庄道:“听说令师临终之际,留下一封信万言遗书,何不取出一观。”
  “先师确有一封遗书,可惜不在手边……”余天平道。
  “朱宗武的遗书不看也罢。”“点苍”掌门欧阳午道。
  他这话等于是说:朱宗武既是此案真凶,他的话也信得吗?
  余天平不理欧阳午说些什么,他接着说道:“不过先师却自承是受害之人,遗命在下为他洗雪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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