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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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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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剑猛地出鞘,龙吟响处一朵碗大剑花袭向秃额老者胸后命门要穴。
  此乃筱云萍独门剑学绝招“长鲸吸水”,剑未至罡风已自逼人。
  秃额老者悚然一怔,迅疾侧身一闪,足踏九官步避过前后联袭。
  虽然如此,只听裂帛声响,背上为剑芒划开了一道尺许长口子,秃额老者怒啸一声,双掌交错展开猛烈攻击,掌掌摧山裂石,罡风潮涌,卷起弥天尘沙。
  沧海客与筱云萍两配合严谨,武功精奥,使秃额老者无法得逞。
  萧姓少女眼见秃额老者渐处于劣势,心中火急,倏地拔出寒芒犀利短剑。
  眩目碧芒一闪,只听耳边响起一声佛号,只见四个少林僧人手挥禅杖向少女攻来。
  少女鼻中轻哼一声,剑化“回风舞柳”,寒飙惊天,流芒电奔,只听一声闷嗥,一个少林僧人身形暴跌了出去,左股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如注。
  那少女短剑犀利,招数辛辣,须臾,四伤其三,均是肩臂重伤,鲜血溅飞。
  少林静澄上人忽白眉一剔,目中射出两道慑人精芒,高声道:“我佛慈悲,恕老衲要开杀戒了!”
  少女只感胸前一股罡风重如山岳压来,令人窒息,内腑一股奇痛,心知不妙。
  忽地,那罡力加重,少女忽尖叫一声,身形震飞出去,她双足落地,歪嘴吐出一口鲜血。
  她却临危不乱,双肩一振,一穿空又起。
  静澄上人喝道:“女施主请留步!”
  三个少林僧人立执杖扑去。
  少女逃势虽快,却步履踉跄,身形不稳。
  她窜出林中,逃出才里许,三僧身法迅快如电,渐渐追及。
  一僧宏声大喝道:“女施主停从贫僧之言停身最佳,不然杖下无法幸免。”
  萧姓少女却充耳不闻,三僧加快身法,手挥杖起,势若泰山压顶劈下,其中一僧左掌运出十二成功力推了出去。
  蓦地,道旁突闪出一黑衣蒙面人。
  少女正为虚空佛家降魔掌力击中后胸,哇的一声,身形冲出,喷出一口鲜血栽仆在地。
  那蒙面黑衣人身形电闪护在萧姓少女身前,扬手疾拂,道:“出家之人哪有如此狠毒。”
  三僧猛感身上一麻,立时泛开一片奇寒,手足颤抖,禅杖脱手堕地。
  黑衣蒙面人急抓起少女望南如飞掠去,奔往一虞幽邃山谷内,投入石洞而去。
  这洞穴竟宽敞异常,并有前人隐居时留存的炉灶下榻,干洁爽朗。
  那蒙面黑衣人将少女放在榻上,嚓啦声响燃着了夜行火折,在囊中取出一支油烛点燃。
  只见他回顾了一眼,在石灶上拿起一只瓷碗,迅疾掠出洞外奔向山涧,将碗洗涤一净,舀了一碗清泉,重又回至洞内。
  烛光明亮,少女面色苍白如纸,紧闭双眸,嘴角仍溢着一丝殷红鲜血。
  黑衣蒙面人微微叹息一声,拭干了少女嘴角鲜血,取出两颗清香扑鼻的丹药,轻轻撬开少女牙关,以清泉冲服丹药入喉,双手为少女推官过穴。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少女喉中发出轻微呻吟,慢慢睁开眼睑,只见一黑衣蒙面人为自己推拿穴道,骇然变色,颤声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蒙面人停住双手,道:“姑娘受伤沉重,内腑损糜,不可动弹,且静卧些时候,药力行开,才可无虞。”
  语音生冷涩硬,言毕转身缓缓步出洞外而去。
  少女回想起受伤情景,但眼前黑衣蒙面人为她推宫过穴最是尴尬,不禁珠泪夺眶而出。
  虽说武林中人不拘形迹,那年头仍然男女授受不亲,界限分明,尤其身受救命之恩的是一陌生蒙住面目男子,更不知是爱是恨,是以少女只觉心绪如麻,只恨方才为何不立即死去。
  她心中一急,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
  黑衣蒙面人正是严晓星,他只觉救治这少女,易于探出神蟒谷隐秘,事又由他而起,若少女死在少林僧人掌下徒增心灵罪愆,何必死一无辜。
  严晓星心地一片纯白,救人之举出自真挚,殊不知男女之间关系微妙,情势发展也不知本来所料。
  他坐在山涧旁,流泉淙淙,清风吟谷,枫红如火夹杂在葱绿郁翠间,绚烂悦目,但只觉心境不得宁静,前尘往事一一浮于眼前,不禁低声长吟道:
  “欲借黄菊荐饮,
  望冀驿音信沉沉,
  住在柳洲东岸,
  彼此相思,
  梦去难寻。
  北雁来时秋期寝,
  寒月坠将晓还阴,
  争奈多情易感,
  音信无凭,
  如何消遣得初心。”
  严晓星念旧寄情,大名府许飞琼的倩影时刻萦念脑中,吟罢不禁长叹一声。
  在他身后不远处突隐现萧姓少女身影,重伤初愈,玉容惨淡,却依然俏丽,樱唇轻咬,凝眸沉视严晓星后影良久,突有所悟,不禁绽开如花笑靥,暗道:“哼,原来是你,语音佯装生冷涩硬,是防我识破你本来面目。”脑中灵机一闪,迅快转身离去。
  严晓星在洞旁坐了半晌,心境转趋宁静,缓缓走回洞内,只见少女面向壁睡,不时发出梦呓般微弱的呻吟,遂转身问道:“姑娘感觉好些了么?”语音仍是涩硬冰冷。
  那少女缓缓转过,道:“伤处痛楚难忍,似为少林僧人暗中点伤了穴道,可否请阁下解开,贱妾永铭大恩。”
  严晓星闻言不禁一怔,道:“伤在何处?”
  少女靥上不禁泛出红霞,低声道:“伤在左乳。”说到最后,一字几微弱不可闻。
  严晓星不禁大感为难,手足无措。
  萧姓少女道:“阁下难道不肯施救么?”
  严晓星叹息了一声,缓缓伸手解开少女上衣。
  少女只觉羞不可禁,紧闭星眸,霞飞双靥,身躯不住颤抖。
  一片晶莹莹如玉酥胸空肤呈显在严晓星眼帘,严晓星不禁心旌招摇,耳鸣心跳,血脉贲张,他强抑着心神,察见左乳之下果有一点青紫淤伤。
  他未遑思及少林僧人虚空出指何以能伤在如此要穴,只暗惊倘非自己两颗丹药,少女定然无救。
  此刻救人要紧,心内无丝毫杂念,遂闭上双目,掌凝纯阳真气,缓缓紧抵在少女乳上。
  少女只觉一缕奇热循穴攻入,四肢百骸无不舒透,不由嗯咛出声。
  红烛将罄,淤伤渐褪,严晓星长吁一声,睁开双眼,将少女胸衣掩好,道:“姑娘血行无阻,谅已无碍,在下也要告辞了。”
  少女闻言一惊,眸中珠泪不由自主地涌出,如断线般顺颊淌下,凄然一笑道:“阁下真要走了么?将何以处置贱妾。”
  严晓星要走是出于真心,他警惕不可为情丝绊羁,纵然与原定之计大相径庭也在所不惜,突闻此言,不由大感震愕,道:“在下路经偶过,不明此事究竟谁是谁非,但不忍姑娘死于非命伸手相救,闻听少林僧人之言,姑娘来自神蟒谷,在下之见,姑娘不如迳回神蟒谷。”
  少女幽怨地望了严晓星一眼,道:“阁下相救之德,贱妾除了以身相报外别无他途,但贱妾蒲柳之姿自知无望,唯求阁下赐贱妾一死……”
  严晓星大惊道:“这怎可?”
  少女凄然答道:“贱妾活在世上又有何用?”
  严晓星呆得一呆,道:“在下家中已有妻室,不然以姑娘才貌在下更有何求,望姑娘三思而行,今日之事在下定然守密。”
  少女不答,缓缓坐起,突拔出腰部那只短剑欲自刎明志。
  严晓星不禁大惊,出指一弹,一缕指风如箭射出。
  少女只觉腕脉一麻,短剑脱手落在石榻上,不由失声痛哭,宛如巫峡猿啼,凄恻断肠。
  严晓星太息一声道:“若易身相处,姑娘又将如何?”
  少女道:“为奴为婢,于愿已足,但阁下不能弃贱妾如遗。”
  话声一顿,又道:“阁下不愿以真面目相示,分明厌恶贱妾出身不正。”
  严晓星道:“姑娘何出此言,在下讳秘面目实有难言之隐,倘或在下狞恶丑陋,与神蟒谷站在敌对方位……”
  言尚未了,少女忙道:“少女从一而终,其他皆非所计,贱妾别无所长,却有过目不忘之能,阁下似在江南春酒楼与贱妾相邻而坐。”
  严晓星诧道:“姑娘委实眼力锐利,然在下有种受愚感觉。”
  说着揭下蒙面纱巾。
  少女立了起来,凄然一笑道:“贱妾方才才辨识公子,倘贱妾言之不差,则贱妾也几乎受愚了。”
  严晓星不由哈哈朗笑道:“姑娘玉雪聪明,在下本有所为,但仗义伸手相救姑娘又是另一回事,在下不愿挟恩索报,不然如何在下自始至终不追问姑娘姓名来历。”
  少女道:“此身已属公子,公子不问,贱妾也要说明。”
  严晓星微微太息一声道:“姑娘何必作茧自缚。”
  少女面色一变,霍地伸手拾攫地上短剑。
  严晓星身形疾滑,五指迅如电光石火将短剑攫在右手中。
  少女回身拿剑,却扑夺一空,身形一个踉跄,栽扑在严晓星怀中,不由掩面嘤嘤啜泣。
  软玉温香抱满怀,严晓星不禁慌了手脚,道:“在下一时失言,姑娘何必认真。”
  少女暗忖:“我索性赖在你的怀中,没有承诺我绝不放手。”只是啜泣不答。
  严晓星无可奈何,皱眉道:“在下并非柳下惠,万一失礼姑娘……”
  少女道:“此身已属公子,其他皆非所计。”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在下已订有妻室,只恐屈辱了姑娘。”
  少女绽开一丝笑魇,道:“贱妾并非拈酸吃醋之辈,为妾为婢于愿足矣。”
  严晓星此刻已坦然于怀,笑询少女来历。
  少女温婉答出她名叫萧文兰,双亲仍在,家住西湖不远萧村,父兄农商为业,家道殷实,因自幼喜爱习武,姑父金天杰为武林中人,年前其姑父投在神蟒谷内遂将她引来,迄今为止尚不知首脑是谁,但神蟒谷中人甚少为恶江湖。
  严晓星道:“如此说来,神蟒谷并非真正总坛所在了?”
  萧文兰点点头道:“不是,此次窃取四海镖局红镖,志在诱使金刀四煞现身,因江湖传言铁掌追魂屠三山那幅藏珍图为神木尊者传人得去,金刀四煞却是神木尊者当年得力手下。”说着忽抬面娇笑道:“贱妾疑心公子就是神木尊者传人。”
  严晓星闻言心神暗暗一震,笑道:“在下如真是神木尊者传人,何必不用神木令纠合天下武林,声讨不义,如此煞费周章则甚?”
  萧文兰银铃悦耳娇笑道:“既然公子不是神木尊者弟子,定是神剑韦护筱云萍同道,神蟒谷中大有能人,总护法西门玄武功高不可测,公子必须谨慎从事!”
  严晓星道:“姑娘可否相告神蟒谷内形势?”
  萧文兰道:“公子一定要去神蟒谷么?”
  严晓星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欲将红镖神不知鬼不觉璧还四海镖局。”
  萧文兰沉思有顷,振身而起,牵着严晓星左手道:“我们去诸暨城内再说。”拉着严晓星掠出洞外,迅如流星奔电而去。
  ※※※※※※※※※※※※※※※※※※※※※※※※※※※※※※※※※※※※※※※
  翌日,午牌时分。
  武林群雄纷纷奔集神蟒谷外,密密麻麻,均是黑白两道高手。
  只见神剑韦护筱云萍跨出两步,抱拳环揖了一圈,含笑道:“筱某无能失去红镖,致惊动诸位,筱某不胜感激,但决不敢有劳诸位出手相助……”
  忽闻群雄中传出一声冷哼,一条身影疾闪而出,却是那百足天蜈皇甫炎,面色一片冷肃,沉声道:“筱老师,咱们来到神蟒谷,既非相助于你,更非来瞧热闹,而且欲与“金刀四煞”见面。”
  昆仑掌门沧海客冷笑道:“凭你也敢与金刀四煞见面,上次你不是见着神木令便魂不附体转身挟着尾巴逃之夭夭么?”
  皇甫炎见沧海客当场揭他疮疤,不由老睑铁青,厉喝一声道:“你听谁说的?”
  沧海客哈哈大笑道:“这还用问么?”
  皇甫炎怒道:“一派掌门出言应知分寸,我皇甫炎分明不在你眼中,今日趁此一会倒要试试昆仑武学有何惊人之处。”说时,右掌呼的劈出。
  沧海客鼻中轻哼一声,迅疾攻出三招。
  一霎那间,只见掌影漫空,劲风如山,凌厉无匹,各以真实武功,硬打猛击。
  这一交手已过百招,还是未分胜负,皇甫炎竟是越打越猛,真力充沛,招式越用越奇,错非沧海客乃一派宗师,早就落败了。
  武林群雄多在剑林刀雨中厮混了半生,但几曾目睹如此以真实功力相拚的场面,不禁瞧得心骇神摇。
  蓦地——
  神蟒谷内传出阴恻恻冷笑道:“住手!”
  沧海客与皇甫炎倏地分了开来,只见谷口内快步走出十数人,为首一人身长八尺,骨瘦如柴,双肩高耸,身着一袭朱红织金锦袍,一张瘦削马脸,鼻塌掀唇,一双蛇目,白多黑少,阴森骇人,肩上斜搭着一支丧门剑,狞笑道:“兄弟西门玄,诸位来我神蟒谷意欲何为?”
  筱云萍趋前抱拳道:“西门老师可就是神蟒谷主人么?”
  西门玄冷冰冰答道:“正是!”
  筱云萍道:“筱某实想不出在何处与西门老师结有宿怨,为何窃去敝局红镖。”
  西门玄嘴角一咧,皮笑肉不笑,双眼微瞪,冷笑道:“无他,这几年四海镖局名声太大了,也着实为筱镖头赚了不少银子,俗言树大招风,名高必危,依兄弟之劝,不如就此歇手,让绿林道上朋友可获温饱,倘筱镖头赐允,兄弟立即原璧归赵。”
  武林中人宁折不弯,何况众目睽睽之下,筱云萍何能应允,不禁胸中怒火陡涌,冷笑一声道:“西门老师,筱某既以保镖为业,对黑白两道朋友始终相敬,丝毫未有失礼,西门老师既未受何人之托,心生劫镖,就该光明磊落当场拦镖,为何效那鼠窃之行。”
  西门玄桀桀狞笑道:“那是兄弟不愿沾上血腥,既是如此,兄弟倒要瞧瞧筱镖头有何能为索回红镖。”
  筱云萍立时神色一变,反腕拔剑出鞘,呛啷啷龙吟过处,一道寒光应腕而出,振出三点金星带起一片剑啸。
  西门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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