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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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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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骈指点出,宛加利剑疾吐,竟又笼罩着佟长白的胸腹间三处大穴。
  佟长白往侧一闪,眼前一花,敢情那黄衣人已掉转身躯,一手反掌拍出,底下也撑出一脚。
  他闪过上面的掌势,却没躲过对方底下一撑。
  蓬的一声摔跌地上。
  那黄衣人已站在一旁等他起身,并没有乘势追击。
  佟长白跳起来,喝道:“再来一次。”
  黄衣人似乎早知他不会服气,应声道:“好。”
  当即如法施展,先点出一指,顺势身躯疾转,掌脚齐出。蓬的一声,佟长白又摔了一跤佟长白这次起来之后,不敢则声。
  因为对方这一记招数,他第二次已经着意防范,仍然躲之不过,不禁又惊又怕,凝神寻思破法。
  黄衣人冷冷道:“这一招源出何家何派?”
  法音瞠目结舌,但觉奇奥绝伦,平生从未听闻。
  朱宗潜哼了一声,道:“在下知道。”
  黄衣人一怔,道:“你说吧!”
  朱宗潜道:“不用忙,在下先问问他们。”
  他转头向佟长白问道:“大个儿,你知不知道这一招的来历出处?”
  佟长白摇摇头。
  朱宗潜又同法音询问,法音当然也摇头。
  朱宗潜道:“好,你们既然不知,那就走开一旁,不许偷听。”
  佟长白怨道:“谁稀罕了?”大步走开。
  法音也一挥手,道:“咱们理该回避。”
  率了两僧,退开老远。
  朱宗潜沉声道:“阁下这一招源出何家何派,在下一点也不知道。”
  黄衣人怒道:“好大胆的狂徒,你感戏弄於我?”
  朱宗潜双手动处,掣出刀剑。
  那边厢的佟长白和法音一见他发出暗号,齐齐跃走。他们身法何等迅快,霎时去得无影无踪。
  四个蒙面人听到声音,转头望去,这才发现,都大声鼓噪起来。
  黄衣人尖喝一声,这四个蒙面人立时闭口,迅快散开,分守四角,把他们围在当中。
  黄衣人仰天冷哂,道:“想不到你自投罗网,这更妙了。”
  朱宗潜本想趁他说话之时,出手突袭。
  但他深知自己刀剑齐出之势,凌厉无匹,对方武功虽是精深奇奥,却也未必能躲得过雷霆刀及干元剑两般绝艺的一击。他居然因此而生出顾虑,白白放过了这个突击的机会。
  黄衣人那对黑白分明神采照人的眼睛,已回到朱宗潜身上,冷冷道:“你就是朱宗潜吗?”
  朱宗潜道:“不错,阁下高姓大名?”
  黄衣人道:“听说你聪明无比,何妨猜一猜看?”
  朱宗潜道:“这是一定猜不着的事,何必白费心思?你爱说就说,不爱说就拉倒。”
  黄衣人道:“等我擒下了你,才告诉你吧!”
  说话之时,探手入黄衫内,抽出一口薄薄的软剑,蓝光湛然,迎风一抖,登时挺硬。
  朱宗潜道:“在下孤陋寡闻,竟不识得阁下手中之剑是何名称?”
  黄衣人道:“此剑名为杀猪,你今日恐怕很难活口了。”
  朱宗潜晓得对方嘲弄自己,故意说是杀猪剑,朱猪同音,这口猪一定是自己了。但他不怒却惊,心想:这好生狡猾,居然瞧破我的用意,故意不说出剑名,一来免得我从剑名上猜测出此剑的厉害之处。
  二来假如让我突围遁去,亦不能向江湖上,打听此剑来历,以致查出他的家派出身。
  如此武功高强智慧过人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碰上。
  那沈千机虽然也诡诈狡谲无比,当时的形势不同,他朱宗潜运气太好,步步占了机先。
  但目下形势却是反转过来。假如这黄衣人正是图谋自己,则他定已打听过一切有关之事论起兵法中知己知彼这一条,朱宗潜乃是大大的不利。
  他不禁苦笑一声,道:“在下早该趁你仰天冷笑之时,全力出手取你性命。”
  黄衣人冷冷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只不知你当时何故不出手?”
  朱宗潜道:“在下也甚感奇怪,大概是不忍得取你性命。其实在下早就知道了一件事。”
  黄衣人道:“什么事?”
  声音已没有早先那么冰冷尖锐。
  朱宗潜道:“在下知道我不杀你,定要被你所杀。”
  黄衣人凝视他顷刻,才道:“你开斗笠吧!”
  朱宗潜道:“如若你也亮相,在下定必遵命。”
  黄衣人低哼一声,道:“我若亮相,你就更吃亏了。”
  朱宗潜道:“那么在下恕难从命。”
  黄衣人嘿嘿笑道:“好,看你能遮掩多久。”
  朱宗潜方自作势待敌出手,黄衣人却笑了几声,那笑声宛如出谷黄莺一般,甜美之极。
  接着举手捏住面罩边缘,道:“你不让我瞧,我反而先让你瞧瞧。”
  这两句话声的娇柔甜美,比笑声更有过之。
  朱宗潜一愣,忖道:“她竟是个女子么?我从未听过这么动人的声音,想必也长得很美………”
  想到这儿,不由得睁大双眼望去。
  黄衣人左手没有掀起面罩,反而向前一伸,但听“嘶嘶”连声,发出一种体积细小的暗器,连珠射去。
  朱宗潜赶快侧闪,刀剑齐挥,幻出一片光华,封住门户。
  但觉对方暗器击中刀剑光幕,力道极强。
  心头大凛,暗忖这些绣花针般细小的暗器,居然劲道强绝,可见得她功力之深厚,已超凡入圣了。
  那黄衣人吃吃娇笑,并没有趁机欺扑出手。
  朱宗潜大奇想道:“她露出女子口音,分明是藉此使我分心,破去我的气势,这样应当发出暗器之后,猱身疾攻,才占得到机先。但她居然轻轻放过这个机会,实在令人大惑不解………”
  忖想之间,鼻中微微嗅到一阵香气。
  心中一凛,连忙闭住呼吸,免得中毒。
  随即就恍然大悟,电光石火般掠过一念:是了,她的暗器破空之声,好像是五响,但刀剑光幕上传来的震动感觉却有六七次之多,莫非其中有一两枚暗藏毒香,发出时手法不同,是以听不见破空之声?
  这时候他更惕凛的是这个黄衣女诡计之多,大有防不胜防之感。但另一方面,这种敌手又使他极感兴趣,不愿轻易错过。
  黄衣女道:“不要害怕,我从来不用毒的。”
  朱宗潜道:“那太可惜了。”
  黄衣女挥动长剑,忽上忽下,淡淡道:“可惜什么?”
  朱宗潜见她剑势浮沉之间,奇奥无比,不但封住所有的大位门户,而且还含蕴极厉害反击之势。
  因此,他纵然出尽全力攻去,仍然抢制不着机先。
  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她的武功,固然是深奥难测,但这等狡黠的心眼儿更是骇人。
  要知朱宗潜那一句“太可惜”,换了平常之人,定必略略分心思忖其意,这么一来,朱宗潜突施攻袭,实是不易招架。然而对方挥动长剑,严密护住门户,如此机伶心眼,实是世间罕有。
  朱宗潜表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笑道:“可惜的是在下有百毒不侵之能,你若是放出毒香,方知在下手段。”
  黄衣女缓缓举步迫近,娇声笑道:“这话可是当真?”
  话声中剑势浮沉不定,慢吞吞的向他刺去。
  这一剑来势虽慢,却奇奥变幻,无从捉摸。
  朱宗潜竟然招架不住,只好向后退去。
  黄衣女一步一步迫去,他一步步后退。
  猛可发觉不妥,敢情他后面尚有敌人,假如他刀剑尽被敌招封死,后面的敌人随手劈出一刀,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朱宗潜虽然是明知不能再退,却又无法不退,霎时又退了七八步,脑后飕一声,刀风疾袭而至。
  他百般无奈之下,大喝一声,虎躯半旋,挥剑招架背后劈落的长刀。
  Ddd这麽一来,朱宗潜的背後门户洞开,把整个背脊完全交给敌人了。但事有轻重,险有缓急,他乃是被情势所迫,不能不先行旋身招架敌刀,才想法子对付黄衣女的剑势。
  “呛”的一响,馀音。
  那个蒙面人惊得一怔,原来他一刀斫中敌剑,只觉敌剑巧妙一震,手中之刀便已断为两截。
  朱宗潜右手长刀同时劈出。
  当那蒙面人一怔之时,刀锋已离他颈子不及半尺。
  同时之间,背後的黄衣女冷冷道:“我这一招『凤点头』,已罩住你『灵台』、『中枢』、『命门』二大要穴。剑尖与你穴道相距只有半尺。”这几句话有如符咒一般,竟把个武功卓绝的朱宗潜迫得不能动弹,硬是煞住长刀劈下之势。
  他对面那个蒙面人亦全然不敢动弹,因为他亦被敌刀之势所禁制,若然一动,敌人之刀定可把他头颅劈下。
  要知武功之道,千变万化,实是难求定规。那黄衣女说的“凤点头”招式,本甚平常。
  可是朱宗潜却自知无法摆脱,这是因为他从旋身发出刀剑时,双脚所踏的方位与平时不同。
  这麽一来,“凤点头”这一招顿时化腐朽为神奇,只要他身形稍稍一动,不论是向那一方移动,都得被敌剑刺中大穴,当场身死。
  黄衣女冷冷道:“朱宗潜,你最好不要自误。要知我目下已运足剑势,如骑虎背,如箭在弦。假如你轻举妄动,我的宝剑不得不发。”朱宗潜的身形果然纹风不动,朗声说道:
  “在下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你即管发剑。”黄衣女道:“我不想杀死你,所以才叫你不要自误,彭二,你可以退开啦!”在朱宗潜长刀禁制之下的蒙面人应了一声,方要举步後退。
  朱宗潜厉声喝道:“不许动。”彭二身子一震,果然不敢动弹。
  朱宗潜又喝道:“移刀外指。”彭二被他气势所慑,果然移动手中那截断刀,同右方指去。此是修习武功中的惯用语,外行人也许弄不明白,但他们却绝不会弄错。
  那截断刀缓缓移动之际,朱宗潜已从刀身的反映中,瞧见背後黄衣女的姿势。她果然走举剑直指自己後背。
  可是她的脚法却露出破绽。说时迟,那时快,朱宗潜蓦地向右上方跃起,身法快如闪电。
  黄衣女宝剑疾吐,却刺个空。原来她剑招发出之时,受到脚法牵制,因此变招吐出时,角度不够,剑尖恰好从敌人腿边擦过。
  但这一来,总算保住了彭二的性命。
  朱宗潜乍起又沾,脚尖一点地,便向树林跃去。两个蒙面人急急截击,黄衣女尖声喝道:“让他走。”两个蒙面人闻声止步。
  朱宗潜已从他们之间掠过,扑入树林之内。黄衣女一挥手,在那四个蒙面人簇拥之下,越过山坡,霎时隐没无踪。
  朱宗潜一扑入林内,就立刻隐没树後,窥视敌人的行动。谁知他们却一转眼走个乾净。
  山坡上一片静寂,人迹杳然,使他大感莫测高深,却又不敢出林奔到坡顶查看。因为他们此举很可能是诱敌之计。
  过了一阵,山坡上以及周围仍然没有什麽动静。
  朱宗潜苦笑一下,正在考虑下一步如何做法。突然间一阵低微声响传入耳中,举目望去,但见一条人影出现在坡顶,穿行於灌木草丛之中。
  他一望之下,大为疑惑,原来来人是个白衣少女,作侍女装束,背插长剑。身量纤长,行动敏捷轻灵。
  她很快就从山坡走下来,离树林丈许便停住脚步,转眼向四下打量。但见她一双眼睛大而灵活,弯弯的眉毛,唇红齿白,竟然甚是美丽动人。
  朱宗潜当机立断,朗声问道:“姑娘找谁呀?”说时,大步走出树林。
  白衣侍女顿时露出笑容,望住这个用斗笠遮住半截面孔的农家少年,红唇中现出雪白的贝齿,说道:“您是朱先生吧?敝上有一封信给您。”她掏出一方白丝巾,轻轻抖开,双手分执两角,举到胸前,有字迹的一边,向着朱宗潜。
  看来这封信只是让他看,并不打算交到他手中。
  朱宗潜定睛一看,白丝巾上写道:“字奉朱宗潜足下,今日之会,小试牛刀,谅君已惕然而惧矣!兹命小婢传达吾旨,今晚叁更以前,必将足下生擒。如若自知无能匹敌,可随小婢来谒,输诚求降,或可免兵败被擒之辱也,宜叁思之。”底下没有具名,朱宗潜刚刚看完,突然发觉自己仰头阅信,斗笠已遮掩不住上半截面孔。
  原来白衣侍女双手渐渐举高,最後双手都伸直,高举过顶。故此朱宗潜随着她的手势,不知不觉仰起头阅着。
  此举自然是对方诡计之一。
  朱宗潜掀掉斗笠,微微一笑,说道:“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掩藏本来面目。”那白衣侍女定睛瞧他一会,才道:“听说朱先生是个美男子,果然不假。”朱宗潜道:“姑娘是个女孩儿家,不该说出这种话。”白衣侍女玉颊上飞起两团红晕,益增娇媚。朱宗潜从这一点观察出对方经历得不算多,当下又道:“姑娘除了送信之外,还有别的事没有?”白衣侍女收起白丝巾,摇头道:“没有事啦!”朱宗潜微微一笑,道:“姑娘忘了告诉我贵上的姓名。”
  白衣侍女摇头道:“小婢奉命不得漏。”朱宗潜面上笑容依旧,人却迫近了一大步,距她只有叁尺左右,道:“若然如此,有烦姑娘留下。”自衣侍女惊道:“假如小婢不愿意留下呢?”朱宗潜道:“那麽在下只好出手把你住了。”他又迫近一步,气势坚凝,对方立时感觉出他势在必得,并非虚声恫吓,她连忙摇手,哀求地道:“朱先生,你是天下知名的人物,何必为难小婢呢?”朱宗潜沉声道:“常言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姑娘不必客气了。”白衣侍女听他的口气坚决异常,竟是毫无商量馀地。无可奈何的闭起双目,幽幽叹息一声,表示她束手就缚。
  朱宗潜剑眉皱了一下,心想她如若没有装假,我可就当真下不了手。但焉知她不是故作可怜之态?
  甚且她极可能就是那黄衣女,只改换了装束,便来哄骗蒙混。若然如此,这回把她放过,日後相遇,定必让她出此事大大的讥嘲一番。
  他心意一决,越发的显得气势坚定威猛,左手一晃,右手五指箕张,直向白衣女脉穴抓去。
  白衣女本能地挥手一拂,五只纤指拂向朱宗潜手腕脉门。这一招姿势美妙异常,且亦凌厉之极。
  朱宗潜挫腕收臂,左掌呼一声劈出去。
  白衣女纤腰一扭,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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