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前后无路，上下无门。
不如将自己打入深渊，置之死地而后生。
或许，还能博得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事实也证明，他这步棋走对了。
这一把他不但赌赢了。
还接触到了楚家不为人知的领域。
虽然目前这只是万里之一隅，皮毛而已。
但这足以给他巨大的信心。
他相信，一切都不远了。
欲速则不达【2】
放眼眺望这数之不尽的山峦。
凤夜麟乌黑的眼瞳愈发黑亮幽深……
满是无人能懂的深邃。
“发什么呆呢！快，快去做工！”
少年突来的一声呵斥，打断了凤夜麟的思绪。
回头见这少年和他卯上了劲，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一样。
凤夜麟恍然！
原来他误解了自己的话，把自己当成了坏人，才处处针对。
想不到这个性格执拗的小子倒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公子！”
这时，身后又突然传来一声召唤。
凤夜麟回头望去。
见是楚妖娆疾步向他走来。
他眼底那抹精光飞快被几分惊讶掩盖，问道：
“你怎么来了？”
楚妖娆打远见他在干苦活，脚步飞掠。
眨眼来到他身前。
双手全力抢过凤夜鳞手中的大石，狠狠的砸在前方的地上。
“嘭”的一声，连地面都颤了一颤。
可远不及她冷冰冰的话音骇人！
只听她对少年质问道：
“虎头，是谁让他做这些的？”
虎头见楚妖娆维护凤夜麟，乍见她时那开心的小脸也耸拉下来。
但态度却与对凤夜麟截然不同，小声嘟囔道：
“妖娆姐认识这个坏人？”
“……”
楚妖娆诧异。
难为情地瞄了眼公子夜。
转而，压低声音批评虎头，道：
“别瞎说，他不是坏人。”
虎头不服气，倒也没再与她争辩，显出了几分小男子汉能吃能装的气度。
这一来，楚妖娆倒哭笑不得。
叹了口气，转过身，拉着公子夜到一处稍微背阴的地方坐下。
见他浑身被汗湿透，苍白的俊颜被汗水冲刷得痕迹斑斑。
楚妖娆的眼神里浮现出心疼。
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巾就要为他擦汗。
凤夜麟抬手，不着痕迹地避开她过于亲密的关心。
不介意你利用我【1】
凤夜麟不着痕迹地避开她过于亲密的关心！
接过手帕，对她微笑道：
“天这么热，你怎么过来了？”
楚妖娆本因为他的疏离而不是心思。
但听到他温柔的声音，顿时又笑逐颜开，坦言道：
“我担心你的身体在这儿吃不消！”
凤夜麟微微一笑，回道：
“还好！”
答完，他习惯性地像以前一样调动内息，调息了一个周天。
讶然发现，刚刚的疲惫随气息的流转竟消退了大半。
顿时他心一动，正想再试一次……
忽听楚妖娆担忧的问：
“怎么突然冒汗了？不舒服吗？”
凤夜麟立即收敛，随后若无其事的微微摇头。
抬起手，在流满汗水的脖颈上擦了擦。
“天，你的手……怎么会这样？”
随公子夜擦拭的动作，楚妖娆这才看见他原本皓白干净的手掌上一片鲜红。
这才半天不见竟然磨破了皮肉！
霎时，心疼得她脸色都变了。
撕下干净的衣甲，握起他的手，小心翼翼为他包扎。
不同于她的紧张，公子夜倒表现的很轻松：
“这算不了什么！想当年我和欧小宝在街头做混混时比这更艰苦……”
“别说了！”
听出他安慰之意，楚妖娆心里更加难受。
不得不低垂着眼眸掩盖眼里的酸涩，晦涩地说道：
“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尽快送你出去。”
“真的没什么！”
凤夜麟还是笑得满不在意。
“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心肺？”
楚妖娆真的被他的无所谓的态度激怒。
猛地抬起头，朝他低吼着：
“现在落魄的人不是我，需要安慰的人也不是！”
“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随心所欲的为别人着想呢？”
“你知道吗，你这样只会叫人没有退路可走！”
清楚地读懂她此时的真心，凤夜麟无言。
不介意你利用我【2】
凤夜麟妖娆的眼目随眼睑的低垂，隐秘地浮现一抹复杂。
淡淡的声音再令人听不出他的心情：
“妖娆，你不该对我好。我也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此时心思混乱的楚妖娆，并没有读懂他的弦外之音。
听到他的婉拒，话由心生，真诚地望着他决绝道：
“我不会！即使你利用我向上爬，我也不介意！”
一句“利用”叫暂时陷入混乱的凤夜麟顿时清醒过来，也彻底摧毁了他短暂的犹豫。
再抬眼时，他又扬起蛊惑人心的笑容。
痞气十足地对她玩味道：
“人说：得美人眷顾，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既然如此，我怎能不知好歹。那么，我们该如何离开这里呢？”
“这……”
楚妖娆被他突然调转的话题怔住。
然而，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她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凤夜麟笑，似在替她的豪言壮语打圆场，转圜：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是死是活天注定，阎王要我三更死，谁也留不了我五更天。”
淡淡的消沉好比巨石压心，楚妖娆心闷至极。
想她在楚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今竟连一个人都保全不了！
怎能不叫她深感挫败。
楚妖娆眸光黯淡，低低叹息。
然而，那叹息的余音还残留在口齿间。
突见她猛然抓紧公子夜的手，激动地对他说：
“我想到办法了！我想到办法了！”
见她这兴奋的喜悦，刹那，凤夜麟却微微蹙眉。
楚妖娆诧异，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又是一惊。
急忙松开他受伤的手，赧然道：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所以……”
凤夜麟莞尔轻笑，没事般笑问道：
“没什么，到底想到了什么？看把你高兴成这样。”
经他提醒，楚妖娆终于归于正题。
面带狡黠地凑近他的耳畔，低低密谋。
撞邪了【1】
楚妖娆与他低密谋道：
“这里的大督头嗜赌如命，如果你能把这石场赌到手……”
聪明人之间一句点拨足矣。
凤夜麟瞬间会意。
闪亮的眸光里漾起盎然的笑意，掩盖了那炫目的精光！
瞅着她促狭道：
“瞧瞧，怪不得人说女生外向，哈哈哈。”
楚妖娆既欣赏他的睿智
又被他得便宜还卖乖的调侃气得睁眼。
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突然，不远处又有一个劳工晕厥倒下。
霎时，楚妖娆玩笑的心情一扫而光，对公子夜忧心道：
“公子要保重，我会尽快安排机会。”
随后她又召唤来在不远处守着的虎头。
对他认真的嘱咐道：
“虎头，你要照顾好公子，他若有闪失我拿你是问。”
虎头很少见楚妖娆对他这么严肃，尽管看着公子夜时还嘟着嘴，倒也没拒绝。
认真地向楚妖娆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交代妥当，楚妖娆才离开石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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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年纪不大，倒是很重承诺。
楚妖娆走后，并没有再对公子夜假以颜色。
只是恪尽职守地，时刻跟随在身边。
不过，这寸步不离，与其说是监视，不如说是审视。
虎头明亮的大眼睛时不时地打量公子夜。
一会儿皱皱眉头，一会儿又眼神恍惚……
似乎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
凤夜麟眼角余光将他纤毫的表情尽收眼底。
知道他还在纠结，自己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由哂然，再早熟也是涉世未深的孩子，这好与坏岂能用感官去评判。
凤夜麟懒洋洋地躺在大石上，闭上了眼睛。
虎头以为他想午睡小憩一会儿，便没有打扰他，自顾去石场各处巡视一番。
可没想到，他这一闭眼就是一个下午的光阴。
眼看天近暮色，劳工们也陆续离开，虎头不得不上前唤醒他。
撞邪了【2】
天近暮色，虎头不得不上前唤醒他。
“喂！醒醒，天黑了，再不回去今晚真要饿肚子了！”
可是，任虎头喊了半天，公子夜仍旧没有一丝反应，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眼看着人不对劲，虎头也吓了一跳。
赶紧探指在他鼻息上试探……发现人真的没了气息！
虎头懊恼地猛拍脑门。
这上午刚答应妖娆姐照顾好人，才半天功夫就把人给照顾死了。
这叫他怎么向妖娆姐交代啊！
然而正在他沮丧的时候，忽听一句淡淡的疑问：
“你在做什么？”
虎头乍听蓦地一愣。
当疑惑的目光转落在那睁开双眼的男人时，突然一蹦三丈高。
悚然惊叫：“诈尸啦啊啊啊！”
凤夜麟见他这见了鬼似的惊恐，眼角直抽搐，瞅着他冷沉地奚落道：
“你鬼叫什么！撞邪了？”
还别说这一句“撞邪了”还真管用。
衬着那压迫人心的寒音；
真的让那瞬间陷入惊骇的少年清醒过来。
虎头不可思议的目光定定地瞅着他好半天，讷讷地问：
“你不是死了吗？”
凤夜麟被他这混话气得鼻音出气：
“呵，难道你以为自己在和鬼说话？这天还没黑呢，说什么胡话！”
“不是，我刚刚真的……”
虎头想为自己辩解，可看着人好端端的坐在对面，也意识到任何的解释都是无稽之谈，索性敛口。
但他疑惑的目光却没有收回，仔细地观察着凤夜麟，自言自语的嘀咕：
“你真的和刚才不一样了！”
“你现在的眼神好深，就像看不见底的黑洞。”
“……又像藏了万千凶险的刀锋，随时能要人的命。看得人头皮发麻，心发怵……”
听他这形容，凤夜麟的眼神飞快一眯，似漫不经心的截断他的话：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不当说书的真是可惜！”
露出狐狸尾巴【1】
”我只不过睡了一觉，精神好些，你就扯出这么一大套！”
“额……”
虎头被说得有些赧然。
但想想人说得也在理，这么大一活人楞说人死了，搁谁谁也不高兴。
当即虎头难为情的挠了挠头，嘿嘿憨笑道：
“刚刚一定是我粗心，以为你断了呼吸，嘿嘿！”
不过，虎头不知道，凤夜麟说得漫不经心，心里却是令一番心思。
虎头没有看错，他确实发生了变化。
今天楚妖娆在的时候凤夜麟就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所以，当楚妖娆走后，他假意午睡，暗中调息，想不到竟然入了定！
而体内那已所剩无几的内力随着调息，周而复始的运转，竟又一点点壮大和恢复！
凤夜麟暗自惊喜的同时，心底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这时，守在一旁的虎头见他一脸高深的思考的样子，还以为他在介意自己的“胡言乱语”。
吱唔着扯开话题：“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公子夜！”
凤夜麟随口回了一句。
不承想，虎头又是一惊一乍地叫道：
“你就是一天横扫豪门赌坊的公子夜？”
凤夜麟诧异，眉眼微扬，笑问道：
“你从哪儿听说的？”
听出他玩味之音，虎头小大人一样，不以为然地嗤道：
“别看不起人好不好，虽说这里是穷乡僻壤，消息可一点也不闭塞，尤其是赌局上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听虎头这么说，再联想楚妖娆提及过这里的大督头嗜赌如命，也就不难理解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
忽而，一抹璀璨的精光随眼波流转，划过凤夜麟的眼底。
看着赌气的虎头，凤夜麟勾唇微笑中也带了几分诚意：
“是我失言了，小哥莫怪。”
像公子夜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突然向自己道歉，倒叫虎头一时手足无措。
露出狐狸尾巴【2】
虎头一时也不知道说啥好了，只会咧嘴干笑。
不过，心里倒觉得公子夜这平易近人的随和更叫人喜欢。
虎头到底是孩子心性，喜怒形之于色。
转脸又笑逐颜开地凑在他身边坐下，好奇地打听道：
“公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能打败顾鸣乐的人没几个，你真厉害。”
“呵呵！”
对他的套近乎，凤夜麟一笑置之。
又听，虎头笑嘻嘻地问：
“公子能教我几招吗？”
见他小狐狸终于露出尾巴，凤夜麟这大狐狸不答反问：
“你不是觉得我是坏人吗？还要和我学？”
虎头被问的哑口。
怔了一下的同时，那热络巴结的小脸也平淡下来，仍坚持己见地说道：
“草菅人命的杀人犯当然是坏人。可是妖娆姐说你是好人，我不信你，但我信妖娆姐。”
这孩子的执拗劲儿还真叫人哭笑不得。
看他这样子和他对自己先前的恶言恶语，好像对“杀人犯”尤为憎恶。
这倒叫凤夜麟有了几分好奇：
“你对杀人犯有偏见！”
“不是偏见！”虎头眼神严肃地瞅着他：“是憎恨！尤其是那些枉杀无辜的人，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恨。”
这咬牙切齿的恨意也将虎头拉回记忆的漩涡中。
只见他小眉头深深皱起，眼里尽是痛苦之色：
“我家原是玉带山村，就在这山的脚下三十里外的玉带河边。”
“三年前的一天夜里，突然有一伙人闯进村子，杀人，放火。”
“我因为起夜，躲在茅厕里才逃过一劫。可是我们父母和全村近百口人都死了。”
随残酷的记忆被揭开，虎头似乎又看到那惨绝人寰的场面……
看到了火光冲天的夜晚……
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惊恐地倒在血泊中……
霎时，虎头乌黑明亮的眼睛也染了血液般的红光，腾地站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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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你报仇【1】
虎头腾地站起身，瞅着公子夜怒声问道：
“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老百姓，淳朴的乡下人，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杀他们！”
这种遭遇对一个少年来说，太沉重。
凤夜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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