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上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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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上宰相-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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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可能比你早走?”

“说不定我明天坐在椅上煎药时,被一条毒蛇咬到或是午膳吃饭时噎著,就换我比你早走……我不相信谁一定会比谁先走这种推论。”

“说的也是。从小我爹娘总担心我这具病身子很难养大,结果世事难料,我爹却死得比我这个病儿子更早,生与死……不是我说了算的。”

“嗯!”她颔首,抢著道:“拥有求生意志比任何一帖药都更有效,你不只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这样我会更有信心能治好你!”

他点头,有将她这番话听进去,她看著他眉宇松扬,也跟著松了口气。

“好了,我们谈完了。”他朝她露出一抹笑靥。

是因为方才彼此确认了心意,所以……她才觉得他笑起来变得好诱惑人吗?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像在勾引人,就连他仅是伸手将他的黑发缓缓撩到耳后,都牢牢吸引住她的眸光,口中唾液快速分泌,快过她吞咽的速度,咕噜。

“我的忍耐也到极限了。”

“咦?”

他勾唇,眼眸因为笑容而微眯,这一眯更是魅态横生,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整夜说话的嗓音都那么低那么沉那么炙热——“你忘了吗?你对我下药。”

“呀,对哦——”

而这帖药,是皇甫一族最最自豪的无人能挡,神佛亦会动情生欲,夫妻间共享床第乐事的必备良方!

药效根本还没有过去!

她、她、她、她的处境危险了!

第五章

竟然忘了她手上有解药,唉,笨什么呀!

早点跟她说嘛,害她以为他用极强的自制力战胜了,白白强忍这么久,很伤身耶,只要喂他吃颗解药不就没事了。

不过,还是迟了一步,因为——她是在隔天早上睡醒睁眼时才记起自己的小药囊里的那瓶解药丸子。

她揉揉脑侧,一直觉得有东西在戳她的头——原来是珠花头饰,昨夜没来得及拆下。她正要解下它,有双大掌先一步替她温柔取下珠花,接著她被抱进一具不比她温暖多少的胸膛,让她好想反过来替他搓搓暖。

穆无疾甫醒的声音很像昨夜意乱情迷时的迷人,唇瓣轻轻扫过她的鬓发及耳廓。“告诉我你的闺名是什么?”

都这么熟了,瞒著他不说她的名字似乎太见外了,她抿抿嘴,决定跟他说了,但说之前有一个强烈要求——“你发誓不可以笑。”

“我发誓不笑。”

“小蒜。皇甫小蒜。”她自己边说边嗤之以鼻,脸蛋轻皱起来。

“蒜?蒜苗的蒜?”

她闷闷点头。

“你笑了?!”她好像听见闷笑声!

“我没笑。”嘴角怎样也不能在此刻上扬,否则只有一个字,死。

“你明明笑了!”

“我明明没笑。”

“哦——”她懊恼地将脑袋埋在软枕里。“什么小蒜嘛!难听死了!我也想有一个念出来好美好美的名字!像刚刚你问我名字的时候明明气氛这么好,我要是接著说出一个很悦耳的名字,你一定就可以说‘真美的名字,人如其名’,然后嘴就亲过来—一不过你不能纵欲过度,太操劳会搞坏身体的……呀呀,我已经气到语无伦次了,重点是,我没有好美的名字!”

听得出来她非常非常的介意,介意到光是说出她的名字都好似耗费掉她所有的勇气。

“皇甫小蒜,小蒜、小蒜、小蒜……”他轻喃,反覆再反覆,缭绕在嘴里,彷佛正品尝咀嚼。

“你不要一直念啦!”不美,一点都不美,就算用他那么好听的声音念出来也不美啦!

“我喜欢你的名字,小蒜,听起来好可爱。”

她没有一个美名,但仍换到他压覆过来的甜美亲吻,稍稍让她比较释怀些。

“只有你说它可爱……我讨厌它,讨厌到努力想把它改掉,但我爹硬是不替我改,所以我才向他撂狠话,我会找到一个重症病患,然后治好他,只要我能做到,我爹就同意让我改名字。”这是赌注,赌她能不能摆脱这个臭蒜名。

“那个病人就是我。”

“嗯嗯。我才正苦恼要去哪儿找病人,就在街上拿到你娘派人四处发阅的榜纸,所以我就来了。”

“但我喜欢你的名字,改掉多可惜,小蒜。”他马上就喊得好顺口。

“可是改名字是我懂事以来最大的心愿,而且蒜很臭……”最后这句咕哝绝对占了最大嫌恶的主因。她又继续埋怨,“我爹每次都叫我皇甫小蒜头皇甫小蒜头的,难听死了!”

“皇甫小蒜头?”嘿,这名字更讨喜。

“你不准这样叫我!”她翻过身来与他鼻眼相对,凶巴巴道。

“可是它真可爱。”他吻吻她光洁玉白的额心。

“哪里可爱了……”听起来真像敷衍她的蹩脚谎言。

他吻吻她的眉,吻吻她的鼻,再分别吻吻她圆鼓的两颊。“无一处不可爱……”他用他的温唇在回答她。

“我又不是在问你我哪里可爱……”被吻到颈侧时,她敏感地蠕蠕肩,分不清是想避开滑痒的吮舐,还是想让自己更贴近他的唇,好方便他更大范围地温润自己。

就在顽皮且贪婪的薄唇往锁骨下方挪去时,她立刻弹跳起来,左右手巴住他的脑袋将它扳正。

“不行!适当的运动有益身心健康,但是太过纵欲会伤身体!”按按他的脉搏,她不甚满意地晃晃脑,从床榻爬下,不急著找衣裳遮掩小巧娇躯,反而先从药囊倒颗小黑丸塞到他嘴里,确定他乖乖咽下后,她才拎起散落周遭的襦衫,一件件套回身上,最后将长发从襦衫里撩出,侧著身子回视他的神态哪里像个青涩小丫头,几乎美丽得就是个大姑娘了。

“你要沐浴吗?”她拿出好几把曝干的草药问他。

“你确定那叫沐浴吗?我以为那叫炖鸡汤。”反正都是一桶水加上各式草药下去闷熬,步骤一模一样。

“把你炖得软嫩嫩的,最好连骨头都能嚼焖,好方便我整盅吃干净。”她咧出白牙。

“那么加小蒜头一块下去炖吧,滋味更好。”

别人是甜蜜同享鸳鸯戏水乐,他们是一块熬汤泡草药——无妨,反正都是一样浓情蜜意。

备好热水,加进佐料,倒些药草,身子泡进温暖水里,舒服得让人想大呼痛快——“呼……”

皇甫小蒜差点享受地闭上双眼,不过她没忘记自己在木桶里的本分,她替他按按穴位,穆无疾替她揉揉肩,她是相当认真为他舒活筋脉、消除疲劳,他则是完全门外汉,揉法杂乱无章——不,他根本是存心不良!

“别胡闹!”她掬水泼他,弄得他满头满脸湿漉漉。

“我明明很认真。”他一脸无辜。

“认真?那你现在把手搁在我臀上做什么?”一语道破水面下的所有动静。

“小蒜,成亲吧,嗯?”他以唇蹭蹭她微微湿濡的鬓角。

“成亲?谁跟谁?”她拇指沾了些凉膏,轻按在他左右额际,以揉旋的方式帮他松缓精神。他原先被她揉按得合上黑眸,听闻她的回问时,他睁眼觑她,以为她是姑娘含羞,故意扭捏说反话来逃避话题,然而他看见她脸上非常明显的困惑。

“当然是你与我。”

“我没有想过要成亲耶。”

等等,他是不是听错了?这句话应该是吃干抹净却不想负责任坏男人名言吧?他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竟有机会亲耳听见有人将这种令人唾弃的句子完完整整送给他——“你没有想过要成亲?”

“对呀,我根本就没想要嫁人。”

“为什么?”

“我又不能生孩子,嫁人的下场大概也会被休掉吧。”无子,可是七出中的头一条重罪哪。“你没忘记我跟你提过,我舌头的毛病就是我爹身上那毒的后遗症吧?所以我不能保证自己生的孩子会不会也这样,万一像我一样半大不小的,还是像我弟一样双目失明,或者有其他更严重的情况怎么办?偏偏你娘最需要的是一个孙子,这是我不可能给的,所以我不要跟你成亲。”

“你太不负责任,你想玩玩就走人吗?!”他想激发她一丝丝责任感。

“我也没办法呀。如果你有其他兄弟能替穆家传承血脉,我还可以考虑和你成亲,但你没有。穆家一定要孩子,我不能给;穆夫人要一个会生孙子的媳妇儿,我不是;日后为了传宗接代你开始纳妾,我不准。你看,没有半个条件是支持我们成亲的,所以不成亲的好。”按完他的额际,她正要收回双手,他却握住了她。

“你身子都给了我,不嫁我要怎么办?”

“你真的好古板,我都说不嫁人了,身子有没有给你有差别吗?”将来又不会有个丈夫对她的贞洁视如金石,知道她没许人之前就与人胡来,开始折磨她凌虐她冷落她,她有什么好烦恼的?

“万一有了孩子——”

“我是大夫,我知道该如何避妊,你不用担心这种小事。不会在十个月过后冒出一个小毛头来认你当爹爹。”她拍拍他的肩想安他的心。

“我可没办法像你洒脱!”他一点也不觉得有被安抚到。“我喜欢你,想跟你成亲,这是你给我的希望,你不是说想成为那个困缚住我,让我不得不努力活下去的人吗?你不是还说你想成为在我断气之前得要思量担心,无法轻易抛下的那个人吗?”

“非要成亲才能当‘那个人’吗?”她还以为就算不成亲也行的……

“难道你可以忍受我另外娶一个能替穆家生孩子的女人?你不嫁我,我娘势必会再想坏主意来摆布我,你就不担心我再遭设计,隔日醒来发现身旁躺著另一个陌生女人吗?”他不是在威吓她,而是陈述一个将来会成真的事实。

“……”她噘嘴,光听他讲就倍觉不快,但她也知道穆夫人一定会这样做,更可能第二次第三次央求她替穆无疾准备。“但是孩子的问题……明知道极可能生出不健康的孩子,却还是坚持要生,我觉得这样的父母很残忍。想要子嗣的心情我了解,可是都没想想孩子日后会受到怎样的歧视和欺负……”

“我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才想与你成亲。”

就如同他不是因为作崇才与她发生肌肤之亲,而是确定了两人彼此有意——她那时给他的回答轻易击碎了他一直死守的决心。他不想拖累人,也不想死后还留著一个妻或是几个孩子为他伤心难过,他情愿走得孑然一身,是她让他开始贪心,开始以为自己或许也可能像寻常人一样,拥有平淡的幸福,不求非得白头到老,却求为她活著,多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年是一年。

若非喜爱她、若非她也同样喜欢他,不管昨夜的药性有多强,他同样会将她推出门外,就像那名他娘亲替他寻来的姑娘一般。

他不是谁都好的人。

“你或许不是,但你娘是,你有胆就去同你娘说我的所有情况,问她像我这种媳妇儿她要是不要,她若摇头,我也不想不识相。”她率先跨出浴桶,用大布巾将自己包妥,再抖开另条布巾,等著他出浴。

“若我娘点头,你就再无异议,同意心甘情愿与我成亲,成为我的妻?”

“嗯哼。”排除掉传宗接代这个最大的难题,她也没啥好反对——能和穆无疾在一块,她求之不得。

“那就交给我吧。”穆无疾自信一笑。

他连处理宁太后都易如反掌,何况是他娘亲。

他先恭喜自己,要当新郎倌了。

皇甫小蒜真的不清楚穆无疾用了啥手法。

在她看来,传宗接代明明是横亘在两人面前最大的困难。不孝有三,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穷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前两个不孝是什么,只知道最后也是最受指责的第三个:无后为大。

他是独子,整个穆家的香火全靠他传递,她却是毒人之后,身体血液里还残存多少毒性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传给孩子她也不敢笃定说会或不会,但她真的不想祸延子孙,去赌那种孩子生下来或许会与平常人无异的渺小机会。

她坚信穆夫人知道她的想法及状况时,绝绝对对会立刻命令穆无疾离开她——可是……

她现在被穆夫人满脸淌著欣喜眼泪,紧紧擒握住双手,感动地直视著她又是怎么回事呀?!

“呜……”穆夫人哽咽,情绪激动到无法说话,只用水灿灿的晶亮泪眼刺痛皇甫小蒜的双眼,好闪亮……

“你是想叫我离开穆无疾是不是?有话直说就好,不要哭著求我走,我对女人的眼泪最吃不消——”包括她自己每次哭时,也都很失措。

“不……你千万别离开无疾,呜……”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抽泣。穆夫人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了些才能再说道:“我、我都听无疾说了,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和他成亲,你们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呃?

“穆夫人,穆无疾有跟你说清楚我的‘所有’情况吗?”如果有,实在不应该得到这种对待才是……

“有,他全说了。可怜的女孩,你真善解人意……”

唔?

“他真的有说吗?”皇甫小蒜很怀疑,“包括我的味觉丧失,包括我的娇小玲珑——”这句话她绝不会用四肢短小来代替,她坚持!“包括我身上有从我爹亲遗传的毒,这种毒也极有可能再传给下一代子孙?”

“有有有,无疾都说了。”

嗄?

“都说了,一项都没漏?”皇甫小蒜仍是觉得事有蹊跷。

“嗯,他说的比你说的更详细。呜……”让她好生心疼。

“那……你还同意我和他成亲?”

“嗯嗯嗯,同意!同意!当然同意!来——这玉手镯你戴著。”穆夫人连忙摘下手腕上翠绿青凝的漂亮玉镯塞到她手里,哭得两眼水汪汪。“这玉镯我也是从我婆婆手上接过来的,向来都是传给穆家长媳,现在它是你的了。”

呀?

“我、我可不可以先找穆无疾谈谈?他跑哪去了?”她还是先弄明白始末再和穆夫人沟通好了。

“他今天上朝去了。”

“上朝?”她待在穆府的这段日子里可不曾见过穆无疾上朝……呀,难道是为了之前伏钢提及的宁太后垂帘听政之事?

“对了,你双亲还在吗?”

“在呀。”而且身体健康得很。

“好极了。你家住哪儿?我得挑个好日子登门拜访你双亲,谈谈亲事——”

皇甫小蒜就在等到穆无疾回府之前,让穆夫人捉著手不放,对她洒了足足一碗的眼泪。自个儿的儿子主动开口要娶妻是她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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