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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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新版)-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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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可是……莫名其妙的,觉得,觉得……  

算了,马上就可以看到了,还乱猜什么。  

手有点发颤,脸红耳热。  

真的是,我也确实喝多了一些。  

抹一把脸,我走近了床边。  

姚钧躺在那里,鼻息均匀,显然是已经睡过去了。  

我拿汗巾沾了药水,往他额上抹去。  

抹第一第二下,没有什么异常。我手上微微用力再抹的时候,却发现一丝不同。  

心里狂跳,头胀眼晕。  

他真的是易过容的!  

发际可以看到一条薄薄的细缝,不用心倒真发觉不了。  

我赶紧多沾些药,顺着那线向下擦。  

那片看似真实的皮子,慢慢浮起了一层来。  

我指尖抖得厉害,慢慢把那张薄皮揭了下来。  

手下面的露出来的那张脸,眉若远山,俊秀清贵。我身上一下子全没了力气,身体不由自主向旁边一侧。  

明宇。  

怎么……居然真的是你!  
 
  
 
 94  

手心里全进冷汗,胸口闷得要命喘不上来气。我踉踉跄跄走到桌边,提壶倒了一大杯酒喝了。  

辛辣的刺激让我眼睛一热,脑筋也清醒了点。  

明宇安静的躺在床上,屋里很静。  

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公子,公子。我们添酒来了,请开门。”  

我烦乱的道:“走开,我要静一静!”  

外面传来小声的交谈声,接着脚步细碎,那两个女子走远了。  

明宇怎么会在这里?  

我以为,那些都已经过去,往事,被埋在那坍塌的暗道中,再也不见天日。  

明宇,龙成天,皇宫,那些我以为已经被埋葬的事情,突然间又从地底跃了出来,错综杂印,乱乱扑上来,一脸一身有些麻热,心口乱跳。  

两腿战战发抖,硬撑着走到床边,无力的坐在床沿上。  

烛台昏黄的光映在他的脸上,眉目分明,有些鲜艳的朦昧,有如美丽的山水。  

想起从前他淡然的说,不认识皇帝那样的谎言,心里真是一把火腾腾的烧起来,手滑到他的颈项上,真想就这么扼下去。  

可是,缠绵病中时,他无微不至的照料,后来,找纸找笔找书,讲述历史宫规,掌故熟例——让我从一无所知的茫然,渐渐变成熟悉一切,安然生活的白风。  

心里莫名的软下来,手脚无力发酸,我靠在床头不停喘气。  

明宇,姚钧?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是两个人,还是从一开始姚钧这个人就不曾存在过?  

可是,姚钧名满天下,明宇却困居深宫,他难道是仙狐妖鬼,分身有术么?  

我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用力掐了一下额角,让自己脑子清明些。  

明宇,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  

我身上,还有什么对你有用,让你可以图利的吗?  

还是,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身份背景,让我再……  

明宇,明宇。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  

我的手扭着床巾,抓了放,放了扯,觉得脊骨都被抽去了,怎么也坐不稳 。  

觉得莫名的害怕。  

过去的一切,黑暗,恐怖,算计,血腥……好象随着那张俊秀的脸庞而一起回来了。  

领口又扯底了些,还是喘不上气。身体热的厉害。  

我不想……再看到他的脸。  

不想再听到他说话。  

不知道那有几许真,几许假……  

我站起来,腿软的象面条一样,刚直起身,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怎么回事儿……酒喝多了吗?  

我觉得脉息忽快忽慢,心浮气燥。  

空气里的香气好象更浓了。那种劣质的,古怪的脂粉香气。  

我用手抹头抹脸,抹脖颈肩膀,领口扯得更开了,却一点不觉得凉快。  

目光茫然的四顾,身体又热又胀,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冲个一个地方涌过去了。  

明宇安静的躺在那里,脸颊被烛光映得微红粉嫩,象是抹了一层上等胭脂。眉修睫浓,薄唇如花。  

手象是被无形的线牵着,慢慢抚上了那漂亮的眼眉。  

浓丽的茸茸的眉,扎着指尖发痒发酥。  

明宇……好漂亮。  

腰象是失去了支架,慢慢伏下身去。  

指尖沿着他的唇瓣慢慢划,由左到右,在唇峰处接点,划了一个圈……  

明宇……  

全身无一处不热,分外觉得他肌肤上的温凉招人恋眷。  

脸贴了上去,和他的肌肤亲密无间,他的温凉,我的燠热。  

火烫的唇自动的寻觅着清凉的泉源,只想狠狠的索取,攫得。  

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了床帷,红绡纱落下了帘幅,一片紊乱的暗红,一天一地的混沌。  

温凉的变热,而原来便热的,越发热起来。  

衣衫纷纷落地,象四月里的桃花,纷纷乱坠,委迤于地。  

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人满足的想叹息哭泣。  

不是没有清明的时候。但那样的时刻太短暂,比昙花一现还要易逝而难以捕捉。  

明宇的唇里带着淡薄的酒香,颈项修颀,肩颈精致。  

两朵薄薄的淡然的晕红,浮在他雪白的胸前,我着魔一样把唇贴了上去,膜拜流连,再也不能抽身。  

纠缠,反复,亲吻,抚摸……  

力道由轻到重,由小心翼翼到直行前进。  

我喘息着,身体象着了火,急切要找一个渲泄的出口。  

胡乱扯散他的下裳,他的双腿修长紧致,却无力合拢。  
   
 明宇哑声说:“给我站起来。”  

声音低哑,说不出的磁性低低回旋在斗室。  

我扭着衣角,慢慢站了起来。  

他已经撑起半身,靠在床头,一双眼如秋水泓波,不见深浅。  

我讪讪一笑,又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他清清嗓子,声音依旧性感动人:“倒茶给我。”  

我如奉纶音,忙不迭去向茶壶里倒了茶来,两手捧着送到他面前。  

他伸手接过茶杯,凉凉的指尖与我的指腹一触,就不着痕迹的离开了。  

他喝了一杯,说道:“还要。”  

一连喝了三杯,我讨好的说:“还要不?”  

他摇了摇头,斜睨我一眼:“我现在有比……喝水更要紧的事。你给我酒里……下了什么?”  

我头快低到胸口:“我……我也不知道……”  

他哼了一声,冷厉之气尽显,我的腿又开始发软发抖,如筛糠一般。  

这次倒不是因为喝了那个加料的酒。  

他挺了挺腰,眉头皱了一下,雪白的贝齿咬住了下唇,脸上露出极动人极娇艳的神色来,我两眼直勾盯着他,直到他一个冷眼扫来,赶紧低头作反省状。  

本来我也是一肚子问题啊……我想问他以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问他那天火起是因为什么?想问他到底对以前的宁莞做过什么,和龙成天是什么关系,姚钧又是谁,他又是怎么变成了姚钧……  

可是现在嘴巴严丝合缝,别说发问了,只求人家别说什么我就烧高香了……  

明宇坐正了,淡然说:“你都看到了?”  

我连忙点头:“看,看到了。”  

“有什么想问我?”  

我抬头偷看一眼,连忙又低下头来:“没,没什么想,问的。”  

他道:“真的?”  

我点头如鸡啄米:“真没,真没。”  

他伸伸懒腰,眉头又是一皱,皱得我心里忽紧忽松的没个准点儿。  

我觉得……这个事儿怎么着这么怪啊。  

原来我是十万个理,可是转个眼,变成十万个没理……  

他呢,原来是罪情昭彰,可现在呢,却成了原告,占尽了道理上风。  

我这是……  

偷偷抬眼,看到他冷冷的一张脸,急忙把头垂下来,听候审讯。  



96  

“站近些。”  

我喉咙里模模糊糊答应一声,往前挪了些。  

“再近点。”他看我一眼:“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真是欲哭无泪,我慢慢挪动双脚,又往床边靠近了一点。  

他抬眼看看我:“替我上药。”  

我愣了下,他指指散落一地的衣裳:“我衣囊里有药。”  

嗯,原来,我也想替他上药。但是看他已经十分委顿,又怕弄醒他,一犹豫,他已经醒了。  

在他的外衣里掏掏摸摸,不免想起刚才我是怎么把这些衣裳脱下来的……脸红。  

他大概以为我找不到,提示说:“白色带蓝点子的瓶里就是。”  

我急忙答应一声,带着怕被看穿心事的心虚。  

不过,这些药,到底是属于一个叫姚钧的人,还是属于现在床上这个人?  

现在我是一团迷糊,连姚钧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过,我都拿不稳。  

是不是一开始我见到的,就是尽欢和明宇?  

他不是暗宫宫主么?  

他懒懒转身朝着床里,单衣裹着的身体线条简洁流畅如一幅山水丽图。我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手伸了出去,颤了几下都没沾他的边。  

“怕什么?难道你还害臊了?”他半转过脸来挖苦我:“刚才做那种事怎么不见你害臊一下子?”  

我咬咬牙,壮着胆子伸过手,把他的下衣松脱褪掉。他的头轻轻靠在枕上,身体全然放松。  


拔开瓶塞有一股子辛辣之气,我不太懂,也不知道这药好使不好使。用指尖挑了一点,轻轻抹上红肿微沁血丝之处。  

他嘴上说的硬,可是药粉沾到肌肤,身体还是一紧。  

我动作放的轻之又轻柔之又柔:“痛么?我,我小点劲儿。”  

他哼了一声,满是娇慵,听得我胸口怦怦乱跳,指尖一颤,又点中了那殷红之处。  

他瑟缩一下,转过头来:“你是想杀我?”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结果,激动之下,没塞口的药瓶子被我一晃,药粉扑簌簌洒了出来,粉粉雾雾的,落了他一脸。  
 
  
他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我知道不好,赶忙道歉:“明,明宇,我不是有意的……那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啊,我真不是有意的。要不,你也洒我他忽然嘴角一弯,微笑起来:“没出息。就算你要洒,我还不舍得呢。我这药多金贵,有人出十两金子买一钱,我都不卖的。”  

浅浅的昏黄的烛光映着他半边脸如美玉无瑕,我扶着床沿爬起来,赶紧把手里那瓶据说金贵无比的药粉盖好盖,看他心情似乎比刚才好,大着胆子问个问题:“明……明宇,你到底有多少身份?在宫里明侍书,苏远生说明行之是暗宫之主……可你又能化成姚钧的模样……”  

他捋了下颊边散落的一绺青丝,慢慢说:“你的问题还真不少,要是一个一个讲来,讲到天亮也讲不完……”  

我忙点头:“不要紧,慢慢讲好了,我不急。”  

他回手握拳在我额上敲了一记,痛得我直咧嘴:“这种龌龊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留。出去再说。”  

好象……  

一瞬间又回到了在冷宫的时候,他跟我讲古书,我听得烦了跟他胡搅蛮缠,他用手用笔用笔用砚台……顺手摸起什么就给我一下子。  

把衣服一件件拾起来,在他淡定若冰的眼神里……一件件给他穿回去,小心地问:“你能走么?”  

他白我一眼,可是那一眼里啊……温和足有八成,威胁才不过一分……还有一分,咳,我也说不上来。  

有点,有点,有点放荡似的。  

“我走不了,你背我!”他扯住我头发:“我不想留在这地方!”  

我象个孙子似的,答应得那个卑微……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是,把他背起来的时候,心里居然还有点松宽,有点释然……  

好象,本来,他就是我的责任一样。  

他伏在我背上,呼吸热热绵绵的吹在我颈子里:“怎么?走不动路啊?”  

我小声说:“不是……”  

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件事来,大步回到床边,把那条可以作为呈堂证供的床单卷一卷包一包,塞进怀里。  

明宇讶然:“你……拿这东西……”  

我怕他回过味儿来,大步就往外跑。  

外头的红红绿绿都散的差不多了,厅上空落落的。我一口气跑出了院门,明宇突然扯住了我的耳朵:“你个……下流东西,快把那个丢了。”  

我忍痛向前走:“不丢,就不丢,打死不丢。”  

他磨磨牙,狠狠一口咬在我肩膀上。  

其实……其实他还是舍不得用劲儿。  

要不然,还不咬掉我一块肉下来?  

现在只是两排齿印,上下围拢成一张弯弯的唇形。我解衣服的时候蹭到,疼得直皱眉。不过一看明宇脸上那种复杂的神情,又觉得,这个牙印真是物超所值。  

“别动。”他拿湿巾擦着伤口,把那个据说金贵的药粉一倒一大把在我肩上。我一边干笑一边提醒:“这药很贵的……”  

“闭嘴。”  

“明宇,跟我说说吧……以前的事,你瞒我的事……”我拉住他的手腕:“我都想知道……”  

他慢慢放下手里的药,替我把衣裳拉高。  

脸上的神情淡然温和,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初的时候。  

那个对什么事,包括生死,都不在乎的,美如玉,也坚如玉的人。  

看看这间别馆,精致秀美。东城这里的庄子很多,有钱人来消暑避热。天时已凉,外头树上的叶子也不再浓绿,屋里静的很。  

明宇指点的路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却在心中笃定,他不会害我……  

“现在,我该叫你什么?”他的手慢慢摸过我的头发,从头顶一直顺到背上:“宁莞?白风?还是章竟?”  

我笑了一笑:“还是章竟吧。”  

他点了点头:“好,那我说的也容易些。毕竟,跟那些前尘有瓜葛的, 是宁莞,是白风,但不是章竟。”  


97  


“先说你目下最关心的事。”他笑了笑,斜躺在竹榻上。我一面忍不住去想时刻注重仪态,能站着不坐能坐着不躺的他干嘛不坐着而要躺着……咳,一想就脸红,一面把从柜子里捞出来的软枕给他垫上,怕他硌着难受。  

“这院子是我的别院。”他轻声道:“很久以前置下来,但是很少在这里停留。”  

我点点头,已经猜到了。  

一面很顺手的从屋角拉出小风炉,找出精碳来,把注满水的壶放在炉子上,顺手摸了一把折扇煸风点火……仔细一看,扇是玉骨绢面,上面画着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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