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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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新版)-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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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一笑:“那些人站著说话不腰疼,从前选秀,他们家的女儿总是备充後宫以邀圣眷,真是得意洋洋。而民间的女子执役当差,白耗了青春在宫中,有时候生死两不知……你要不同意选秀的折子,他们花样多著呢,定不甘休。这次让他们瞧瞧厉害,下次估计再没有人递这种折子上来。” 

他手向下伸,我不安的挪一下腰:“别乱摸……” 

“还难受?” 

“还好……”我的话到一半,声音就变得有些软糯。 

腰好酸,他的手按上来,热而有力,觉得很舒服。 

“趴好。” 

我老实趴下,享受恐怕先皇和太後都享受不到的,龙成天亲手按摩服务。 

外头有人回事儿,一律低眉顺眼,半分讶色也没有。真是见过世面翻过筋斗的都是。按了一会儿,我懒懒的抬手:“行啦,好多了。” 

他俯下身来,气息潮热的扑在颈项耳後,然後轻轻一吻,便离去了。 

继续看他的折子。我赖了一会儿,也起来干我的事儿。 

可以预计那张折子发出去肯定有人要跳脚骂娘哀嚎不已。 

自己家的孩子是亲生的,别人家的就是抱来的? 

我咬著笔杆,越想越开心。 

说起来那些贵族小姐们也该感激我,十几岁就嫁人未免太可怜了。在宫里历练三年再成家,也不迟啊。 

中午吃火锅。 

龙成天捋起袖子,和我抢羊肉片。 

有没搞错,明明羊肉是应有尽有,干嘛总抢我涮好的? 

好,怕了你了。羊肉让你,我吃毛肚还不行? 

可是我一换目标,他也跟著换。 

再换到白菜的时候我终於明白了,他根本就是捣乱来的。 

装了一碗香米饭,我不吃菜了,吃饭还不行? 

他笑著让人盛汤给我:“喏,喝吧。” 

香浓的汤汁,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做的。我狐疑地看看他,尝了一口。 

嗯,挺香的。 

“是一种叫火猱狸的东西,说是用它的心肺熬出汤来,喝了以後大有补益,尤其是冬日生暖最佳。”他笑著托起我的手:“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弄了这麽半碗,一人一半吧?” 

突然想起他昨夜说的话。 

一起共享。 

说心里完全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我低下眼帘,不知道是不是汤的热气冲到眼睛里,雾雾的。 

我喝了两口,汤汁的美味让舌头上每个味蕾都活跃起来,那种感动全身都发暖。不知道是太美味,还是这汤真的特别暖。 

他接过去把剩下的喝了,笑一笑。 

唉,我们这样吃稀有野生动物不好吧…… 

那个非典不就是广东人吃果子狸吃出事儿来的? 

我说:“挺好喝,不过以後别弄了。” 

他道:“也不费什麽。” 

午後,下了几天的大雪终於暂停,京里挺好,没报来多少冻饿死孚的数字,想必秋天时候设的暖堂是有效的。 

我揉揉额角。 

禀事的折子一堆,生意做的大了些,各行各业都涉足了,虽然小事不会报上来,但是仍然不轻松。 

龙成天和我背靠背,知道他也不会轻松。 

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这种位子有什麽好吗?谁想要让给谁不就得了?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夜深了才能睡。 

哪是什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其实是一等一的辛苦差事啊。 

晚膳也是端起来用的。七八个菜,虽然两个人吃是夸张。但是想想一天做了多少工,吃七八个菜我还觉得对不住自己呢。 

他倒没有吃完饭挑灯再战,反而让人全收拾了。 

我讶道:“怎麽这麽早?” 

这哪是睡觉的点锺啊。 

他一笑,把我松松揽过:“昨夜你那麽辛苦,今天又和我熬一天。你撑得住,我还舍不得。早些睡,那些事明天再说。” 

我伸个懒腰。 

好象有哪里有点不同。 

漱洗宽衣的时候想起来,他今天说话格外温柔甜蜜。 

是昨天的事情……所以今天有这样的转变麽? 

我看著穿外。雪已经停了,黑的天幕又隐隐透著深蓝,星辰明亮而遥远。 

现在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就这样安心的过下去,也是一辈子。 

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话。 

纵然举案齐眉,到底…… 

意难平。 

我又有什麽难平的呢?那个人,是不会回头的人。 

我应该比谁都知道他傲骨天成,再多的磨难也挫折不了他。 

那样的人,既然去了就不会再来。 

我有些惆怅。 

龙成天依然留宿在我的床上。 

枕著他的手臂,却想著另一个人。 

我翻一个身,把自己更深的藏进他的怀中。他满足而有力的拥抱著我,细碎绵密的轻吻落下来。 

这样……过下去,一生也就这样,没有什麽其他……遗憾…… 

是吧? 

是吧。  



 5  


冬去春至,冰销雪融。 

天暖了原是好事,只是唯恐天若有情天亦老,风尘憔悴鬓如霜。 

我在敞轩中懒懒翻一本册子,四周垂坠的纱帷轻薄无比,被薰风吹拂,如云如雾。 

小陈跪著奉上茶来,我手按在杯盖上,却不忙接。 

看著前方不远处的虹桥,唇边隐隐带笑。 

小陈看了一眼便低下头,说道:“小的去处置了她吧。” 

我笑道:“不用。天长日久闷的很,留她娱乐一番也好。”把茶端起来喝一口。奶味很重,再吃一口点心,甜蜜蜜的。 

那个穿湖绿宫装的女子已经伸手攀上了龙成天的袖子,被他一把挥开,翻过低矮的桥栏,跌进水中,溅起好大水花,动静大的我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吓一跳,急忙掀开纱帷向外看。 

那女子在水里乱扑腾,大喊救命,声音凄厉尖锐全无娇态美感。 

“小陈。” 

“在。” 

“我记得前天淘池子的时候,这水不过三四尺深,淹不死人吧。” 

他恭敬道:“是,千岁没说错。” 

“那这个女人扑腾什麽啊,自己站稳了走上来不就完了?” 

他扑哧一笑,连忙又捂嘴:“小的也不知道,多半她想著皇上说不准会下水去救她呢。” 

我撇嘴:“她想呢,这水多凉,皇上才不下去的。”虽然春天了,不过水还是凉的,万一再引发腿痛,看他难受不难受。 

龙成天酷得很,叉著手站在桥上看。一边的侍卫没一个动的,都肃手垂头。 

也太冷血啊…… 

我叹两口气:“小陈,让人过去把她拉上来。再扑腾一阵子,我的鱼还不都让她给搞死了。” 

小陈答应了一声,迈步去了。 

我抱著茶,看龙成天大步朝这边过来。 

小陈跑过去说了话,有两个侍卫挽起袖子下到池子边去拉那个女子。 

水淋淋的好不狼狈,从水里拉出来,头一歪就靠侍卫怀里了。 

啧啧,真是娇小姐。 

不过有本事进到这里来,也算她有心机。 

龙成天从身後环抱住我的腰,下巴顺势就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让人惩治一下子,这也太难套了。” 

我笑道:“不用不用,挺有意思的。要是一天来一个跳池子的,倒真解闷。她刚才拦著你说什麽?” 

龙成天无奈的摇头苦笑:“是织房的,不知道怎麽进来,拦著我就是废话连篇。” 

我贼笑兮兮:“人家美女想色诱你,真是不解风情。” 

他捏一把我的鼻子:“我要是善解风情,晚上肯定又要独宿孤枕了吧?” 

我一笑,把案上的折子拿了给他看:“这几个要你加印。” 

他一一浏览个大概,点头递给身後侍立的裴德。 

“这些官家小姐多少都有想头儿,世上哪有猫儿不吃腥的呢,又都自恃天生丽质……”我看小陈指挥著侍卫把那个女子抬走:“长相没看清,身段可不错。” 

腰间忽然一紧,我呀一声:“喂,痛啊。” 

他两眼沈沈:“怎麽?你中意她身段?” 

我笑出声来:“哪能啊……她再风情,也没有你如此威仪天成,风骨绝佳。” 

他狠狠在我腰上扭了一把,坐过一边去看他的功课。 

我低头做我的功课。 

天沈沈欲雨,风吹在脸上带著凉凉的潮意。 

“去年秋天说带你去打猎,可惜没能成行。这会儿天气也算好,正巧事不多,要不要一起去?” 

我抬头瞄他一眼:“春天打猎?你真想得出来。这会儿人家公的找母的,母的下小的,打什麽猎呢!” 

他凑过来:“你象是很闷,出去散散心也好。” 

我看看他,把手里的折子扔到一边,压著他将他抵在榻上:“不用出去,你陪我散散心就好。” 

敞轩外落花无声。 

一滴水打在脆嫩的树叶上,积聚了一天的雨,终於落下来。 

榻上云收雨歇的时候,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下得不紧不慢,雨滴打在树叶上,沙沙的响。 

“倒也想出去走走。”我把头发拨到一边,枕在光裸的臂弯:“这几年一步也没出过宫墙,时间过得好快。” 

他心情大好,慷慨许诺:“行,这一个月你想去哪里都行。” 

我有些无聊的打个呵欠,看著雨水似条条白线般从檐角扯落。 

想去哪里呢?完全没有目标。 

我想了想:“去江南吧,好久没回去了,倒真想念红玉菱角和油炸羊尾鱼的味道。” 

博闻广记的皇帝大人头上开始冒问号:“什麽东西?好吃麽?” 

我耐心解释:“是那里特产,而且这两样东西都很不好养,前一个好生黑斑病,後一个离了湖水就死,所以别处没得吃。” 

他做个向往的表情,我受不了,捶他一拳:“你好歹也是皇帝,顾点面子行不行?” 

他笑:“你口味这麽挑,尚且念念不忘,想必是无上美味了。” 

我愣了下,笑笑扭开头,把已经褪到腰间的袍子向上拉拉,聊胜於无的遮住肩膀。 

味道当然是极鲜美,但记得最清楚的,却是那个拈了一尾炸小鱼送到嘴边来的人,当时唇边那个淡雅笑容。 

龙成天在身後躺下。 

以前我在现代的时候看辫子戏清宫片,觉得挺奇怪,皇帝干嘛爱坐炕上批折子,冬天还好说,冷嘛,取暖需要。夏天呢?干嘛也老呆榻上? 

现在觉得皇帝毕竟是英明,要是我们刚才没一起在暖榻上坐著干活,那现在我的腰肯定不止这麽酸。 

“下月走?” 

“嗯……” 

他拉过薄毯盖住我,轻轻在唇角吻一下,起身继续去干活。 

江南的云和水,细雨与杨柳,乌岛上微潮的空气,带点点青涩湖水腥味的风。 

我有点怅然,一切已经事过境迁,面目全非。  
 
  

 6  


“八月十五月儿圆哪,爷爷给我打月饼啊……” 

正在看折子的人给我个超大号的白眼:“这才三月好吧?你就想月饼?” 

“你懂什麽,你爷爷肯定没给你打过月饼。”我心情满好,看他脸色一沈低头干活。想也知道麽,他是皇帝,他老爹也是皇帝,他爷爷想当然也是皇帝咯。当然他是不可能吃过他爷爷打的月饼,正象他将来恐怕也不会给他的孙子打月饼一样。继续躺著哼哼:“这人骂人就是要揭短呀……打人就得要打脸……” 

旅程比想象中舒服,也比想象中无聊。 

原来想过微服,不过龙成天想也没想就给打了X号发回票。微服多有意思,象现在前呼後拥浩浩荡荡,沿途山呼万岁扰民乱阵。 

真是 
没品! 

撩开车帘子,冲外头骑马的杨简喊:“回来到什麽地方?” 

“回千岁,差不多中午便到琅州。” 

没印象。 

“有什麽好吃好玩的?” 

杨简不慌不乱:“卑职先去前头问问。”呼哨著打马走了。 

龙成天用唾弃的眼神看我。 

看什麽看,我一点不怵场瞪回去。 

你自己活多的干不完,就来嫉妒我无事一身轻麽? 

过了不多会儿杨简回来了,报说今天还是琅州这里的桃花节,远近乡里城镇的人都赶了来看桃花汛,热闹非凡。 

“听有很是有趣的,还有些一年只做一次的应节吃食,桃花鱼桃花饭什麽的,乡人说只在桃花汛这天做。” 

我一高兴,回头说:“看来今天我们走桃花运嘛。” 

龙成天看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他脸上怎麽象卡通人物似的,仿佛挂了三条黑线。 

我没觉得自己有说错话,兴冲冲转头问杨简:“小羊子(一开心就拿这个称呼他)咱们是走桃花运吧。” 

杨简脸色漆黑,咳嗽一声,竟然大失礼数的催马便走开了。 

我有些郁闷的一甩帘子。 

这不叫桃花运,难道叫桂花运麽? 

明明是生动形象的比喻啊,他们不懂得欣赏。 

“回来我们微服一下哈……”我凑过去半讨好的口气问某人:“凑凑民间的热闹,你一定没体验过吧……” 

他从鼻子里哼一声,意义不明。 

基於“不摇头就是点头”的判断准则,他肯定是同意了。 

驿馆里早已经预备好了接驾的套数,香汤,盛宴,无声而殷勤的张罗开来。 

在衣箱里翻找出一件宝蓝长褂,一件月白长褂。 

一人一件的套上,微服去也。 

从驿馆侧门溜出来,对人的说辞是,皇帝皇後旅途劳累,要休息不得惊扰。其实已经在车里睡了个够,就等著晚上出来发泄精力。 

杨简他们也穿著便服,蹑在身後几步远处,一个两个警觉得象狼一样,但又不著痕迹。 

天色还亮著,街上人挤人人挨人,接踵摩肩,堪称人山人海。虽然在人口密集的现代都市,这种情形实在是天天见,但在古代,这个人口密度不算大,又不算发达的中小城镇,还是很让人惊喜的。 

吃到嘴裏才知道,无论是桃花饼也好桃花鱼也好,和桃花都沾不上什麼干系。桃花饼便是热乎乎的面汤饼,汤裏洒了盐,葱花,胡椒,辣椒,姜末,黄豆,肉末儿。饼皮儿筋道可口,其实是普通的吃食。桃花鱼是两三寸长的小鱼,从热锅裏捞出来沥一沥油,抹上酱料,捏著炸焦的鱼尾从头开始咬著吃,皮脆肉松骨酥,香气扑鼻。买了数条,拿大青叶子包著,一人捏著一条喀喀的咬食。  

天色渐晚,而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了。顺著人潮向江边去。身周是杨简和侍卫,不著痕迹将两人簇拥在内,与其他人隔离开来。  

江边沿岸住著许多柳树,树上挂著红布彩灯吉祥符等物,远远看去杂杂落落,五彩辉煌。  

我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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