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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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君地老天荒-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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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慢慢划开了自己的肚子,很多的血,已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很痛很痛,她泪如泉涌,却点着头,说:“好。”然后她便真的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啊——”双膝一痛,她猛地抬起头来,远处站着许多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呆呆地垂下头,发现自己正被人押着双肩强行跪在地上。

“大胆董氏,圣上亲自过堂,还不速速从实招出!”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声音震耳,甚至引起些许回音。未夏愣愣地抬头,一个国字脸长着络腮胡子有些凶的中年人,忽地期近两步:“你不说,那便是承认了太子妃为你所杀?”那中年人再欺进一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嘴角一丝冷笑:“你魅惑豫王,央他带你一同去狩猎,途中你便故意接近北祁太子妃,等豫王和太子他们进山打猎,你等时机成熟便使计让人在山中点火,然后让人去说服崔大人和小郡王,必须先找水源扑火,否则会发生山火。恰巧那日天气有变,崔大人和安小郡王便上了你的当,被你那套会引发山火的说辞拖住,你便得以乘机唆使太子妃,你对她提出带她上山寻人,太子妃心系太子安危一口应允,你将她带上山,引着她从事先挖好了陷阱的路上经过,使她摔落下去,被竹刺刺伤,等她死亡之后,你用匕首剖开她的腹部,毁坏她的尸首,你这妇人心肠何其歹毒!说,你是不是他国派来的间隙,欲图以此离间君国与北祁?”

未夏大脑一片混乱,有些听不懂那个男人在说什么,只是摇头,嗓音嘶哑难辨:“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

“证据面前,由不得你狡辩!”那人冷笑一声,转身走开几步微微扬声道:“启禀皇上,如微臣所料,这毒妇不招!但真相臣俱已查清,方才猎户王大鹏已经招认,承认收了一个长相貌美的妇人五十两银子,按那个妇人要求在林间布置了一个陷阱,并在三月十七傍晚到雀屏山东山头放火,造成雷劈引起山火的假象,依微臣看人证物证已俱齐全,容不得这妇人抵赖狡辩,事到如今她招是不招不重要,此案也已无需再审,微臣以为,只需她画了押认下罪,到时我朝将人证物证协同人贩押往北祁,待北祁发落即可。北祁方必很快便能明白事情的真相。”

座上的人疲倦地靠在椅上,似在思考,该拿个什么主意。未夏心一凛,猛地明白过来这是哪里,是了,这是大牢,她已被关在牢里三日了,浑浑噩噩的三日,她昏了醒,醒了又昏沉地睡,不停地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见任禹用一把匕首一点一点割开她的肚子,如同那日在山上,她剖开朽木兰一样。

那日她于混沌不堪的疼痛中,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讲话,他叫她撑下去,无论有多难捱也要撑下去,他说他会想办法,然后他亲手将她送入了大牢。

“我不是奸细,”她抬起头来,对着后面的老皇帝,哑声说道:“我没有杀害兰姐,那是意外,我没有杀她!”

“你……”那个国字脸中年人立即要怒斥,皇帝摆了摆手,抬眼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转过头,厌恶地道:“朕劝你还是招了,即便现在不认,到了北祁,一样要招,你杀了北祁的太子妃,还毁坏她的尸首,不光祁太子,整个北祁都恨你入骨,你若早些招了,交代的好,到时去了北祁,祁太子要治你的罪为妻报仇,朕也能想办法让你死的好过些。”

皇帝站起身来,继续说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人办事?昨日玉湖庄庄主进宫觐见,董逢对朕说你并不是他的女儿,他的长女未夏在出嫁前半月便被刺身亡了,身中剧毒,五脏俱裂,根本不可能活下来,而后你却莫名出现,因与他的长女容貌分毫不差,又口称失忆,他才被你蒙蔽过去,而后你便扮成董未夏,接近我儿豫王,并顺利嫁到豫王府,你不通女诫,举止形态轻浮不似我君国女子,我儿豫王也曾见你用一种奇怪的字符书写记录,还言你甚至不识我君国银两,若朕猜的不错,你并不是我君国人!朕问你,你的母国是怀国、犬戎,还是出中陆六国?”

在他凌冽地逼视下,未夏猛地抬起头来,发着抖地大声喊道:“我……不是,我是……”她喃喃着,不知如何解释,不知该如何承认自己的身份,忽的看到远处的门帘处,那半拉起的竹帘外站着一个人,绛蓝色的靴,湖绿色的衣袍,紧握的双拳,遗憾的是,被竹帘挡了身,她看不见他的脸,此时此刻,她只想看他一眼。

眼一直望着那抹绿,她抬起头来,转向皇帝,干脆地承认:“我不是君国人,不是怀国人也不是犬戎人,我的母国的确不在中陆六国,皇上、各位大人,我招了,我不是董逢的女儿!”皇帝面色一松,看着她示意她继续招,已有人在旁边拿出纸笔记录,她盯着那扇珠帘,目不转睛,轻声道:“我不是什么庄主的女人,但我的确是董未夏,是相公之妻……我不是蓄意接近相公,我没有利用他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我嫁他只是因为我爱他,上苍让我留着那些记忆,就是为了让我找到他,遇到他……”她越说越低,连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明知这些人听不懂,她还是忍不住哽咽着说下去:“我的灵魂能来到这里是为了他,只为了他。”

眼见帘外之人手颤了颤,不顾面色转阴的皇帝和众人,未夏微笑着眨落眼泪,俯身在地上重重一磕,大声道:“太子妃不是我杀的,我去春猎不是相公要带我去的,是兰姐……太子妃想找个人陪她解闷,便邀我同去,我没有收买猎户挖过陷阱,没有指使人在翠屏山放火,我让崔大人和安小郡王去扑火是因为雨迟迟不下,一旦翠屏山烧起来,太子他们困在山中便会逃不出来,我没有唆使兰姐上山寻人,是我拦不住她,而我……我也担心相公,便同她一起上山,我不会骑马,上山之后我们便分开了,兰姐走在前面,不是我引她走的那条路……我毁坏她的尸体是为了剖出她的孩子……”她握紧了双手,不忍去回忆,闭上眼痛苦地道:“兰姐已经断了气,五分钟内她腹中的孩子脑细胞便会开始死亡,而八分钟内若不剖出,那个孩子就救不活了啊!”

“满口胡言!”皇帝突然勃然大怒:“朕已问过多位太医,从未有人见过此种剖腹取子的方法,若你果真精通医术,又为何会将太子妃的尸首剖得乱七八糟,脏器全损?又为何安小郡王说的与你方才所言并不相同!”

作者有话要说:呃,终于赶在最后几分钟码完了,O(∩_∩)O~没超过十二点

话说,明天我有点不太敢看评论了,呃,怕大家说虐什么的,挺挺就过去了啊,大家先不要觉得虐,这是必经的过程啊。

☆、140不离

终究没有掀帘进去;尽管理智已快要坍塌,君亦衍仍旧保持不动。不能看到她;不能听到她的声音;若再不保持清醒;如何去救她的命。

他大步折返,疾步退出监牢;身后隐隐听得皇帝正让君万棠进去与她对质。那声音、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那能决定人生或杀的至高皇权都是那样的令人厌恶。过去的他从没有想过,原以为将她留在身边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抓住她的心;她就随时都在他身边;让他想看就能看得到。原来不是;原来根本不够,现实有太多太多阻碍。譬如和亲,譬如皇命,譬如现在,就连想保她一条命,他也必须要先狠下心肠将她送进大牢吃一顿苦,亲自坐实本不是她该背负的罪名,亲自将她推离身边。皇权世界,怎会有黑白?只有夺得那个位置,将权利握在手心,将那些人踩在脚下,那时候,才能护住想要护住的人罢,在这之前,他必须先保全好自己。

只是,要他亲手掐断,如何舍得,如何甘心……佑坤,你竟是这样一个心眼狭小的男人,你的阿兰死了,就要我的未夏也一起赔上吗。

一走了之,你算是什么男人!

满腔的怨恨,他不知道该恨去哪一个,恨坚持到野山上狩猎的淳和公主,恨挖了陷阱的猎户,恨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恨惨死的朽木兰,恨不明事的佑坤,恨阿箩的不肯相帮……还是该恨自己,他真的错了,一开始就不该带她去春猎。

他忽的站起身,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地面。他把书房砸了个彻底,声音震天,动静大的豫王府上下全都战战兢兢,却没有一个人敢来敲门问一句。整个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紧紧握着一只淡绿色的荷包,双眸盯着那上面紧挨在一起的两个绣字,她过告诉他,那两个字他不认识的字代表着彼此的名字。

经过几日雨淋日晒,荷包中的薄荷叶早已干枯了,味道也已经很淡,即便放在鼻端深嗅,也不能再缓解他的头痛。而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每日惦记着给他换上新鲜的薄荷叶。他在一室残破中枯坐到深夜,将荷包解下来放到桌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吟姝还跪在院子里,见他出来,低声喊道:“主上。”

他充耳不闻地走过,吟姝膝行着上前几步,跪在他的身前,一脸的泪水。

他冷淡的俯身,看见她脸色枯败,干枯的唇角上全是血泡,身上还穿着山上时那一身,即便武功深厚,也抵不住三日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的虚弱,可是他竟不心软,一想未夏还在牢里,身上的伤,所受的苦,还要重得多,他便无法心软。

“属下失职,没能完成主上的吩咐,没有保护好夫人!属下愿意将功补过,愿易容将夫人换出来……”吟姝沙哑道。

“换出来?”他转过头,声音满是自嘲:“干系与北祁国交,弄不好便是战,对她,即便是死,父皇也必定要保证她死在北祁境内佑坤手中,又怎么可能会将犯人弄丢,天字大牢,你以为是你易了容就能瞒天过海换得出来?”

跪在地上的身躯晃了晃,吟姝哭着道:“主上……”

平息一夜的怨恨再次燃起,君亦衍俯身冷冷道:“我给你的命令是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那时候,你人在哪里?”

吟姝哽咽了一阵,才道:“夫人怕雨下不下来,山火烧大了,主上和太子在山中会很危险,便命奴婢去说服安小郡王,要崔大人命所有守卫全部先扑火,奴婢把夫人的话说给阿箩姑娘,可是阿箩姑娘不同意,只肯分出一小队去扑火,执意要带一大半人上山寻找主上和太子,奴婢劝不了姑娘,便改去求崔大人,直到后来大雨下下来,奴婢回到帐中,夫人已经和太子妃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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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牢房里静的渗人,未夏却不觉得害怕,经历了那样一件事,也许以后再也难有什么事能让她恐惧。

除了过静,牢房里还算舒适,有床有被,甚至还有一张小几两把矮凳,吃的喝的也还算好,至少狱卒每回端给她的时候饭和菜都是热的。甚至还有太医每日来给她治伤换药,或许皇帝是怕她死了,不好向北祁交代,怎么也得把她送去北祁去,只有这样,君国才能完全撇开责任。所以即便她不肯认罪,皇帝也没有下令大刑伺候、屈打成招。也幸好她现在的身子弱得这么厉害,保了她可以多活这几日。

费力的侧过身,她从枕下摸出一枚玉簪,莹白的色泽,半剔透的质地,打磨光滑圆润,摸起来凉凉的,丝毫没有棱角。怕今日会用刑,损坏或遗失了,她不敢带在身上,临走前思维尚不清醒中匆忙将它压在枕下。

大脑缓慢地思考,怔怔地想着,自醒来之后她仍旧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记不真切,是这发簪一直都在,还是于那日在山上时就丢失,又在隔天清晨下狱前,于不清醒中,被他塞进手心里的。也记不真切,当时他说了那么多的话中,是不是也包含了这样几句。

我要你一直带着,不管在哪儿都要带着我给你的簪子。

“结发为新妇,自此不相离……”她慢慢地念这两句话,一遍一遍地重复:“不相离、不相离……”

命运总是这样的喜爱捉弄人,明明上半日还是风和日暖,下半日就是闪电雷鸣,厄运总是来得那样毫无征兆,再最幸福的时候给人当头一击。比如上一世,头一日她还在与任禹商量婚事,第二天,她便被医生判了无期徒刑。比如这一生,明明已经触手可得了,一转身,幸福就已沧海桑田、再也触摸不到。再比如,那个暴雨中凄惨而死遗憾闭上眼的女子,在意外的半个时辰前,还是那么温柔美丽,眨眼间就成了这样一幅毫无声息的死尸。

她捧着簪子,流着眼泪,似哭似笑:“不相离啊……好一句不相离!如何才能不离,如何才能……一辈子!”

她哭得累了,头泛起轻微的晕眩。外面走道上传来一连串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来到了她的牢前。她不抬眼,背转过身径自地用五指缓缓梳理头发,等梳顺了,她把头发抓起来揪成一个坨型,然后把手中的簪子别上发髻。转过身去,对那个进来送药的太医道:“不必治了,去禀告皇上,我认,全部的罪我都认,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见三个人,秦一晗、君万棠、豫王,见过他们,我立即签字画押。”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突然卡文了,明天有事要早起,今天先更这么多吧,真的想尽快完结了,我努力日更吧!

☆、141誓言

那太医却不吭声;待狱卒开了锁,与其他人一道退到拐角外;才提着医箱走进牢房。朦胧的视线中;未夏看见那人将手中的箱子随意抛在墙角的小几上;径直朝她走来。

他伸手就来拔她的簪子,拔了又递回她手中拿着。

未夏站着片刻也不动;一手握着簪子,一手还维持着揉眼睛的姿势,因为刚才;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

一双红肿的眼盈满想念;她看着他;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直直地砸落在他的靴上。

绕在身后为她梳理发丝的双手收拢住,放弃了先给她梳头的想法,他以轻柔的力度拥着她,一下一下顺抚着她的长发,边俯身吻她的眼角,边低声轻叹:“别哭,我来了,眼睛会坏……未夏,你哭得我心里疼。”

握着簪子的手紧紧环抱上他的腰,她仰着脸看他,无声的抽泣,除了思念,那双通红的眼中逐渐泛起一丝委屈。

那是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的委屈,她清楚知道这一次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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