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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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花开-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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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将刚才的感觉直接归类到错觉里了,然后去看白云瑞,忽然发现他也正看向刚才那股凉意袭来的方向。一时之间,心中又有点不安。

但是白云瑞很快就低下了头,仍旧带着大大的笑容说:“夕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陶老丈不肯白要你赢来的珍本菊花,要给你一大笔银子呢。说实话,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银票花的七七八八了呢,这下子好了,以后你就养着我吧。”

我着急地说:“你不是已经把银子收了吧?咱们当初可是帮忙不是为了银子啊!这样好吗?”

“别急别急,”白云瑞拍拍我的手说,“温家富可敌国,五本菊花总价高达七万两银子,我哪能要陶老丈这么多银子啊?本来我一文不要的,可是我不要,老丈就不收那五本菊花了,于是我就收了这一万两银票的谢礼。”

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到我手里说:“喏,给你,你赢来的。”

他打开的好巧不巧正是温碧游塞进药丸去的那只手。

银票停留在了半空中,视线落在了那颗碧绿色的药丸上。

半晌之后,或许只是几秒,总之我的感觉里,时间好似在那刻停顿住了很久,白云瑞轻声地问我:“温碧游刚才就是给你这个了啊?”

我点点头。

然后捏起药丸放进他手里,顺便收起那银票来,对他说:“他塞给我药丸就几步走开了,你帮我去还给他吧。”

白云瑞没有接,看着我说:“夕颜,还是你去还。好让他知道我们用不着他来献殷勤。”

我将药丸重新捏到手里。

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白云瑞开心起来说:“好夕颜,快去,我看着你。”

南山乖巧地放开我的手,转去拉住他白阿叔的。

我一步一步向温碧游走过去,心里想着该如何拒绝他的好意,然后又措辞委婉,理由完美,无懈可击。

温碧游本来已经转过头去背对着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朝他走过去两步,他就像知道有人正走向他似的,转过了身来。

他看到是我走向他,神情微怔,但是没说什么也没有动,就是看着我一步一步朝他那里走。

我忽然觉得这个情景好别扭好难受,脚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迈了。

后来,我问过温碧游,我说那天你怎么跟背后长眼睛似的,知道我往你那边走啊?

他说,我没想到是你。我会回头,完全是感觉到那个方向有一股杀气。

杀气?当时我很是震惊。

温碧游接着说,或许不应该说是杀气,只是白云瑞的不友好的目光。

是吗?啊?啊??啊!!!

再怎么不舒服,我还是慢慢走到了温碧游的面前。

“碧游哥哥。”我先是叫了一声。

他虽然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精神却有点不集中,像是在神游太虚的感觉。

听到我叫他,他恍惚地回神,温柔地问:“什么?”

我伸开一直紧握着绿色药丸的手说:“那个,合欢蛊的毒我已经解了,这个还给你。”

他脸上浮现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边伸手来拿边随意说了声:“是吗?”

“嗯。”我轻声嗯了一声。

刚才往这边走的时候,莫名奇妙地有点紧张,手心里竟然出了很多汗,药丸又被握得很紧,所以在他接过去之后,手心里还残留写一些绿色的湿泥般的药丸痕迹。

他见了,就顺手掏出一个帕子来擦。

那个帕子竟然是我在沈家的时候学习刺绣时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成品。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绣完那个帕子之后,我就确定自己没有刺绣的天赋了,以后的夕颜花系列产品的绣工,全部都是绿月做的。

一眼看到那歪扭拙劣的白色花朵,我就认了出来。

我记得当时我不敢拿给做我师父的绿意看,就直接给扔出窗外的,没想到竟然会在此时此地重新见到。

对那个帕子的惊讶让我没有躲开,温碧游凉凉的手托住我的右手,给我擦掌心的污迹。

就在这个时候,连我也感觉到了后背传来的并不友善的目光。

一阵不好的感觉起刺儿般地从后背传到手上,手一颤抖,我就想缩回来。

却发现温碧游托住我手的手突然使力气在下面抓住了我,抽不回来。

几乎就是在同时,我想起他那次在驿馆的失控,生生捏裂我臂骨的事情来,然后手臂那里似乎随着想法一下子蹿出了许多的凉意和隐隐的疼痛,我下意识地有些害怕和抗拒。

几秒钟后,感觉到手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受到重创,我重新看过去。

发现温碧游正用手帕摩挲着我掌心曾经因为紧握桃木钉扎破留下的那个微凸的伤痕。

我感觉到气氛的压抑,又感觉到背后白云瑞的不快,还有凉棚里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一下子觉得如坐针毡般的难受。

煎熬中,恍惚听到温碧游问了一声:“夕颜,还疼吗?”

我下意识地反问:“是说手心还是手臂?”

话出口的同时,就看到了温碧游深深自责和伤心的眼神,我恨不得收回来那句话,只好紧接着说:“不疼了,无论是哪,早就都不疼了。”

“是吗?”他犹是带着伤痛的表情问我,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我也弄不好是不是需要再次确认来回答,就只好沉默。

他展开拿来帮我擦药丸污迹的手帕,我才发现帕子里还包裹着一样东西,就是那枚拴着红丝线的桃木钉。

看来他已经完全明白了白云瑞让我过来还他药丸的意图,而且也做了准备要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了,我松了口气,想,还是这样最好。不用夹在两个对自己好的男人中间,左右为难。

更何况,本来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颈中还带着白府的血玉玛瑙扳指坠子。

于是,我果断地伸出手拿过那枚桃木钉说:“碧游哥哥,这个,我就拿回来了,以后有机会,找那个道长报仇,呵呵。”

我尴尬地笑着,快速地拿回桃木钉,收起来。

他并没有阻止,只是还是那样自言自语式地问了一句说:“是吗?”

“啊”。我简单地答应一声。

忽然想起还有那条手帕,于是也一并扯了过来说:“这个,绣得不好得太过分了,实在是拿不出手去,而且又脏了,碧游哥哥也别留着了,有机会我到集市上给你买条比这个好一百倍的。”

说完,嘿嘿地假笑了两声,将帕子也弄了过来。

他依然是没有阻止,依然是问了句:“是吗?”

我只好再次傻瓜似的回答了一声:“啊。”

“那么,这个呢?”温碧游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木梳来。

我想起来,那是桃木的,也是在沈府的时候,我说桃木梳梳头发对头皮好,第二天我哥哥,沈博毅,就拿来一个给我,一看就是新做的。难道这个是温碧游那时候做给我用的吗?

我竟然全不知情,怎么会在他那里呢?

罢了罢了,暂时不管了,我的天,状况百出,不知道白云瑞会怎么想呢?还是先收回来为好。

于是,我再次利落地说:“咦?这是那个桃木梳吗?”说完就从他手上拿了过来说,“哎呀,还是在家的时候用的这个舒服啊,谢谢碧游哥哥,我收下接着用了。”

也揣到了怀里去。暗暗高兴自己反应快。

“那这个呢?”温碧游继续变戏法似的从怀里陆续掏出来一堆东西,竟然都是我小时候在沈府的时候吃过、用过、玩过的东西。

做了注解的书,练字用的毛笔,偷画的简笔画,自制的书签……

他一样样地往外掏,看得我目瞪口呆。

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白云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他握住我的手,冷冷地看向温碧游说:“够了。不用再拿了。说吧,你去沈家偷来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而温冷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温碧游的身边,她皱着眉头不悦地说:“年轻人说话要有凭据,这些可不是我们偷的,是经过沈大人的允许后带出来的。”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异,故作镇定地问:“夫人见过我爹爹?”

温冷香点点头说:“月前的事情了。没办法,为了我的宝贝儿子。”

我拿眼角看一眼温碧游,有点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为了您儿子?”

“不错。”温冷香果断利落地回答了我,“就是他,你的碧游哥哥。”

我身子一震。

一旁的白云瑞眼明手快地握住我的手一使劲,我才勉强站稳了。

听到白云瑞问道:“为了令郎的什么事?”

“自然是提亲了。”温冷香继续回答。

然后摆了摆手,后面有丫头托上一个托盘,上面一个朱红色的信封,上面是沈括的字迹写着:夕颜 吾女 亲启。

我迟疑着不敢去拿,白云瑞接了过来,撕开火封,匆匆浏览完毕。

然后挺直了胸膛对着温冷香说:“沈大人只是希望找回夕颜回府商议,并没有决定答不答应。”

“沈大人的确是说要问问夕颜姑娘的意思,不过,”温冷香顿了顿说,“沈夫人和夕颜姑娘的大哥,都是很赞成的。”

白云瑞这时候忽然愉快地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有点愣怔。

“是吗?”白云瑞大笑着问道。

“当然是的。”温冷香依旧语气镇定,自信满满地说:“我家老爷现在还在沈府中,等着夕颜姑娘回府呢。”

“是吗?”白云瑞继续大笑着问。

温冷香此时忍不住皱起了眉。

的确有个人不好好跟你说话,你说啥他都大笑,任谁修养再好也要动气的吧。

温碧游这时候也站直了身子,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种种疑惑受伤震惊迷惘的神色,他正视着白云瑞说:“很好笑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父母双亲带了媒人和礼品,不远千里前去郑重提亲,合情合理,有何可笑之处?”

“是吗?”白云瑞继续气人地说,“我只是忘记提醒你一件事了。”

“什么?”温碧游紧跟着问,我也看向白云瑞等着他的答案。

白云瑞忍住笑意说:“当初夕颜离家,沈大人是一直认为她在我白府中的。因此,给夕颜的书信共有两封,一封应你们要求在你们手上,以便见到夕颜的时候交付;而沈大人的另一封书信早已飞鸽传书到了我白府,所以……”

白云瑞顿了一顿看看他们继续说:“我母亲也早已经出发亲往沈府为我提亲。”

白云瑞拉拉我的手说:“这丫头爱管闲事,还遇到苗青青趁火打劫,要不然,我早就跟她一起回到沈府拜见沈大人了。”

白云瑞看看天色继续说道:“此间事了,大家不妨结伴同行回沐阳沈府,到时看是你温家父母双亲加上你温碧游能够娶得夕颜回府,还是我白云瑞与我母亲能够带着夕颜一起回家!”

我木然立在当场。这一切事,什么时候发生的,我全然不知。

但是,可以预见的是,沈府之中,必然又有一场骚乱发生了。

沐阳……

我久违的故乡,不知道我这次回家,将要迎来的是怎样的场面?

白苗苗

这边温碧游和白云瑞针锋相对,那边展鹏飞和菊隐先生招呼着众人。

一时之间,倒是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尴尬气氛,还以为是私下相熟的小团体在自由活动。

我觉得自己除了这辈子长得比现代的时候好看之外,其余的真是件件不如以前。真是不知道,眼前两位儒雅俊秀、飘逸潇洒的公子哥儿,到底看上了我什么?

坦白想想,除了跟绿月一起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之外,我这人一直挺失败的。

几人愣怔了一会儿之后,温碧游首先扶着温冷香说:“母亲,我扶您过去歇歇吧。”

温冷香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从那一眼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提亲什么的,果然都是为了自己儿子。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做父母的总是拧不过做儿女的。

想来是温碧游态度强硬左逃右避就是不娶妻,然后好容易这次想成家了,只要对方姑娘家世人品不是很看不过去,做父母的也就妥协了。

温碧游扶着温冷香往人群里走过去的时候,偷偷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温柔的宠溺和复燃的希望,在我脸上稍稍停顿之后,回过头去。

“真是可恨!”身旁的白云瑞攥紧了拳头说,“刚才那叫什么眼神?”

我转头去看白云瑞,他也低下头看我,眼睛里有一种欲言又止的闪烁,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我:“夕颜,你心里,还有他吗?”

我心里乱得很,涌动着一种让我自己很烦躁的复杂情绪,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我的理智却没有丢。或许,对温碧游有回忆,有牵绊,有感恩,有无措。但是对眼前的这个人,我一看到他想到的就是他不眠不休地赶到苗青青那里救我的场景,还有,若干年前,将我从沈家带走的就是他,难道这事情冥冥中自有天意吗?

他见我不说话,脸上迅速浮上去一种伤心的神色,眼神也变得受伤慌乱起来。我见状展颜一笑,小声但坚定地对他说:“我要跟你在一起。”

转眼间,就好像春天到来阳光普照高山雪融溪流潺潺一般,白云瑞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给我,说:“夕颜,好夕颜,你吓死我了,再别这样了。”

我倚到凉棚的柱子上,暂时不去管身后那些人的喧嚣,也不去理会背后是否还有温碧游的目光追随,我看着天上的白云说:“白云瑞,你姐姐白云朵的名字比你的好听多了。”

“祥云瑞气包围缭绕,”白云瑞说,“听娘亲说,我这名字是祖父取的,费老劲才决定的呢。姐姐的名字一出生就取好了,叫着顺耳就行了,我的名字到我四个月了才确定。”

“那你四个月之前叫什么呢?”我好奇地问了句。

白云瑞难得地红了脸,任我怎么问都不肯说。

展鹏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这边来说:“你们聊什么呢?还不过去?夕颜你是主角呢,放一大堆客人不管,都扔给我,你跟白云瑞你俩还真是作风一致。”

我低头认错说:“这就过去,出了点小事情,不好意思,展大哥。”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他当先前走,我紧跟而上,白云瑞怕我继续追问他,居然不敢跟上来太紧。等我走出去几步,才迈脚。

我小声地跟展鹏飞打听着:“展大哥,你知道白云瑞小名叫什么吗?”

没想到展鹏飞竟然利落地回答说:“知道啊,叫苗苗。”

什么?

苗苗?

白苗苗?白家的独苗苗?是这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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