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似乎已经卑微习惯了,动辄便是“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萧笑不由地脸红,抓了抓刘海道:“我叫萧笑,今年二十二岁,有一个弟弟萧笙已经嫁人了,我,我以后会努力对你好的!”
沐千澈一直静静地站在萧笑身后看着他们,心道,这个萧笑莫非是想通了?只是同时他也捕捉到萧笑眼里极不易被人察觉到的无奈苦涩,她似乎是认命了。
令十一名男子有些羡慕靳言的好命,若是他们晓得萧笑是这么一个责任感强的女子,也早早扑倒她再让她负责了。只不过现下他们万万不能再做出此种事了。
沐千澈替靳言检查了背部的鞭伤,替他重新敷了药包扎好,并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
由于现下人数众多,萧笙便到西院分配了十二人的就寝事宜,因被褥有限,故两人一间房,当然,石墨是单独一间,萧笑则暂时住到后院来,所幸房间多的是。
萧笙替石墨整理房间时,石墨便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萧笙被他盯得甚不自在,便笑着问道:“石墨哥,你老是看着我作甚?”
“阿笙,你的皮肤好似比几月前光滑细腻了,人也胖了一圈,看来莫黛对你不错!”
萧笙一听自己胖了一圈,下意识地就朝自己的腰上摸,石墨见了大笑出声,萧笙这才明白他是在打趣自己。
“石墨哥,你若是在这里住上一月,我保证你能胖上两圈!”萧笙故作生气地咬牙说道。
“好啊,我愿意让你养胖我,便是胖成猪我也甘愿!”石墨不在意地说道,那慵懒邪肆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石墨哥……”萧笙还想说什么,却见石墨已踱出门外,他那似吟唱似的邪气语调散在夜风里。
“阿笙,你是幸运的,终是得偿所愿了!”
石墨在西院门口遇见了莫黛,她正抱着一个五六个月大的小奶娃,身侧还跟着两个小娃娃并一头小粉猪。
“我们这是要到竹林里吹风,有兴趣吗?”莫黛笑着说道。
石墨眯眼笑着点头,不经意扫过地上的小粉猪,便见那小粉猪猛一哆嗦,继而愈发朝莫黛的脚边依偎过去。
丸牛恨恨地对莫黛说道:女人,这死男人甚是危险,当心!
莫黛有些好笑,不明白丸牛是靠什么来辨别人的危险系数的,之前赵英姿那样的高手它都不放在眼里,却独独害怕石墨。
丸牛咬牙切齿:老子看人一向准!这死男人一瞧见老子就色眯眯的,这种眼神有两种意思,一种是爱慕上老子了,但老子深知跨种族的爱是要被天打雷劈的,是以只能是第二种,他一准是想吃老子的肉,这种男人忒么危险了!
莫黛不由地转脸看向石墨,却不经意捕捉到他眼里闪过的迷茫,不过下一秒便恢复到以往的犀利。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外人窥伺的一面,他不主动说,莫黛绝对不会多问。
来到竹林,石墨首先感叹:“好竹!”
莫黛想,能不好吗?这可是她用血来浇灌成活的。
莫黛看着竹林,便又想到她早前规划的练武场,以及西院里的趣园,所幸石墨现下在了,于是她便说与石墨听,本以为他这个建筑天才会感兴趣,却不想他只是沉默地听着,笑了笑,并不说话。
莫黛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开始逗弄怀里的莫小满,只是莫小满此时有些乏了,在她的怀里蹭了蹭便睡着了。莫小羽和莫小翼拽着莫黛来到竹林内的躺椅旁,让莫黛躺下,而他们则趴在她的腿上缠着她讲故事,这已然成为他们每晚睡觉前的固定习惯。
莫黛的故事才讲到三分之一,两个孩子便睡着了。
石墨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曾几何时,他也好似有过与妻主和睦恩爱,生女育儿的憧憬,但那种憧憬早在嫁给秦玖之时便已破灭。
他长得丑陋,但秦玖却巴巴地上门去提亲,原因无二,她想要他家的财产和声望。帝京石家,曾是先皇钦赐的皇家工匠,只是传承到娘这一代却未能生下女儿继承家业,于是身为长子的自己便抗下了家业,只是在自己学成之时,娘意外得了女儿,一心扑在对女儿的教养上,对他这个长子便冷淡得很。
秦玖上门提亲,娘爽快地答应了,尽管她晓得秦玖是怎样一个败类,当他试图反抗时,娘的一句话便将他打入绝地深渊:“就你这丑陋的模样,有个女子愿意娶你已是你的荣幸,休要挑三拣四的!”
二十嫁人,洞房一夜,是在秦玖的百般羞辱中度过的,此后便是三年的放逐,秦玖不说休,因为她还要借助石家的声望。
秦玖终于倒台,可他这个被放逐的名义上的正夫却得千里迢迢地赶回去接受惩罚,一夕间成为官配场中最卑贱的男子之一。
额间生生刺上梅花瓣,终日劳作,人生无望,何时是个尽头……
“石墨,你愿意到按摩馆来帮忙吗?”莫黛的声音拉回他奔远的思绪,在他还未回答之时,又听莫黛道,“我需要你!”
一瞬间,石墨的脑子里狂风大作巨浪翻滚,然后归依平静,那茫茫水天交界之处似有曙光迸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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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万更了,赶上零点的钟声~o(∩_∩)o~
第089章
月色下,竹叶碎影在石墨的脸上摇曳,明暗不定,眸内幽光闪烁,久久沉默不语。
莫黛未等到石墨的回答,再次觉得无趣,同时也觉得是自己唐突了,凭石墨的本事,根本无需屈居在她那个小小的按摩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不停地买地皮盖房子,然后再卖出去,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个房地产商,坐拥财产无数。
莫黛也有些乏了,想着唤来沐千澈将两个小的抱回后院去,可这时却听到石墨似幽幽叹息一般的声音传来:“莫黛,再将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我没听清。”
莫黛有些诧异,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觉得有些班门弄斧了,于是讪讪地笑道:“我没说什么,你没听清就算了……”
“再说一遍!”石墨急急冲口道,随即嗓音又低沉下去,压抑着,嘶哑着,听在莫黛的耳内像哭,“求你……”
莫黛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石墨在她的印象里强势得不输这里的任何一名女子,怕是连赵英姿都比不上,可此刻的他却说出了“求”字,就像小时候得知自己崇拜的人物遭难一般,她的心里也跟着难受:“我说,石墨,你愿意到按摩馆来帮忙吗?”
“不是这句,接下来的那句!”
“接下来的?我需要你?”莫黛看向石墨,忽而明白他需要的是别人再次对他的肯定,于是愈发卖力地说道,“我需要你,石墨,我们家需要你,按摩馆需要你,我规划的房子和娱乐设施都需要你来……”
石墨忽然抬袖遮住莫黛的眼,打断莫黛的话:“你脸上有脏东西,不要动,我替你擦掉!”
“有脏东西?不会吧,我吃饭时刚洗的脸……”莫黛的话还未说完,便感觉唇上贴了一处柔软,鼻间传来石墨身上青草泥土般的气息,莫黛便是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自己这是被石墨给吻了,猛地推开石墨,下意识地抬袖擦嘴,恼怒地说道,“石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石墨似笑非笑地看着莫黛:“说什么需要我,瞧,你不是在嫌弃我脏吗?”
莫黛一怔,抬起的衣袖尴尬地放下来,但心里的火气却未消:“这不是脏不脏的问题,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于我来讲,你是我重要的朋友,你只是因一时的脆弱才脑子一发热做出了这种举动,这回,我便当做什么都未发生!”
“重要的朋友?怎么个重要法?”石墨收起似笑非笑,抬起手风骚地捋了捋自己鬓间垂下的一缕发丝,眼神极尽侵略挑逗。
莫黛别开眼不看他,此人又变回之前那个放浪形骸的邪魅男了:“在莫家村盖的房子可始终给你留着一间呢!”
“嘁!你收房租的不是吗?”
“……”莫黛登时一窘,半天吭出一句话,“可以算你便宜点!”
“噗哈哈哈……”石墨忽然扶着一旁的竹子哈哈大笑,直笑得流出了眼泪,才斜眼看着莫黛,鄙夷道,“姓莫名黛的女人,你还能再抠门一点吗?”
莫黛勾起唇角,她还是欣赏这样与她针锋相对无耻抬杠的石墨:“没办法,谁让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五个相公要靠我赚钱养活,我不抠一点,日子实难过下去!”
“那现下呢?我住在你莫府,要收房租不?”
“大家朋友一场,别把我想得那么不近人情,你有一百两银子在我这押着呢,尽管住!”
石墨的嘴角隐隐抽搐:“算你狠!”
夜风轻柔,将莫黛的发丝轻轻吹起,她抬眼真诚地看向眼前高大的男子,认真道:“石墨,欢迎你回来!”
石墨有些受不住莫黛认真的表情,别开眼,迎着夜风:“莫黛,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莫黛撑着下巴,眯眼道:“霸道,张扬,狂狷不羁,潇洒恣肆,与这世俗格格不入!我曾想,你若是愿意,这广阔天地便任你驰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羁绊住你前进的脚步!”
莫黛的评价让石墨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才道:“我便做你心里所想的我,只是,我希望你的目光能够偶尔看向我!”说完转身便走,不愿听到莫黛说出拒绝的话语。
莫黛张了张嘴确实想说他想岔了,但见他逃也似的背影,想来他说出那番话也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只是他想要的,她给不起,她已经有五个相公,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容纳另外一个人。
这个家的每个人都知晓萧笑痴恋他,也知他对萧笑一直严词拒绝,丝毫不留余地。每当萧笑黯然伤神之时,莫黛也曾怨念石墨对萧笑太过冷酷无情,但有时也会想,这或许是石墨所展现的温柔也未可知,他知自己与萧笑之间绝无可能,故而才从一开始就不给她一丝一毫的念想。
莫黛闭上眼,忽而感觉到有人挨近她身边,鼻间飘来淡淡的药草香:“千澈,你听了多久了?”
“你们声音太大。”沐千澈丝毫不因自己偷听他们说话而感到惭愧,反倒是淡然自若。
莫黛笑了笑睁开眼:“神医果然见解独到,下回我也去听壁角,完了,我也淡淡地来一句:你们声音太大!”
沐千澈并未因莫黛的话而感到好笑,眸色清冷,在月色下熠熠:“他吻了你。”简单的陈述,说完抱起她怀里睡去的莫小满,又将莫小翼也抱起,不再与她说话,直接朝后院走去。
莫黛有些傻眼,沐千澈这是在生气吗?
莫黛赶紧也抱起莫小羽和丸牛追上去,这时丸牛在她的怀里幽幽地说道:你惨了,女人,神医好似生气了!
莫黛:我又没做什么?
丸牛:蠢!问题不是你有没有做什么,而是你让别人对你做了什么!
莫黛:我没让!
丸牛:嘁!在别的男人面前毫无防备,这比你让还可怕,神医一边是生气,一边是嫉妒,啧,真没看出这看似无欲无求的男人对你的占有欲竟如此强烈!
莫黛:你知晓的还真不少!
丸牛:那是!只要你以后每月分出一半时间带老子睡觉,老子定然会把你那五个相公的各种龌龊心思钜细靡遗地告知于你,怎样,愿意不?
莫黛一巴掌拍上丸牛的猪脑袋:不愿意!
沐千澈将孩子分别递给许韶林和莫无轻后,直接越过莫黛身旁,衣袖擦着她的手背滑过,似清风一抹淡去,竟未理她。
莫黛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将莫小羽和丸牛交给许韶林后,便赶紧又追到前院去解释,没注意到莫无轻其实有话要与她说的神情,她甚至一时忘了今夜是要到莫无轻房里就寝的。
书房内,沐千澈坐在书案前翻看着医书,侧脸如巧匠刻刀之下最完美的玉雕,温润细腻,散发着明月珠辉一般淡淡的光晕。
“千澈?”莫黛坐到他对面,唤道。
沐千澈淡淡地翻过一页书,连眼神都不曾瞄向她。
“神医?”莫黛站起身,想要隔着书案去触摸他的手,而某男却不着痕迹地偏过一个角度,那微凉的指尖就这么似有若无地自莫黛的掌心溜走。
“仙子?”莫黛绕过书案直接走到他背后,刚想抬手抱住他,却见他连人带椅滑出两尺距离,恰好躲过她手臂所能环抱的势力范围。
莫黛望着沐千澈卓然的背影,忽而有些感慨,斯人若仙,气质高华,可远观而不可亵渎也!
“神医既如此不待见我,那药童我只能放血去喂那片竹林,待明日与竹林同化之时,但望神医能够了解到吾之心意!”莫黛说完转身便走。
不过她还未走到门前,整个人便被沐千澈带到怀里,药香萦绕,吻随之来,略显狂乱烦躁,莫黛揽上沐千澈的颈,温柔地回应他,希望借此可平复他心中不爽的怒火。
沐千澈将莫黛放到书房的矮榻上,眸似火,面若霞,哪里还见半分清冷高华,只听他说道:“我很生气。”
“我看出来了。”莫黛有些想笑。
“你还笑?”
“我没有。”
“你对那个石墨有意?”
“没有。”
“没有就果断拒绝。”
“好。”
“……”
“神医?”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你,会不会厌恶这样的我?”
“不会!”
“今晚陪我。”
“好!”莫黛毫不犹豫地答应,心里隐约觉得好似有什么事忘记做了,一时却未想起,索性不去想,只专注着眼前之人。
翌日卯时,当莫黛醒来时,才有些懊悔,昨晚她与沐千澈在书房里就那什么了,若是被人知晓,她丢脸不要紧,关键是高冷的沐大神医若是丢了脸,他会不会从此与自己保持一丈开外的安全距离?
此时,沐千澈仍然酣睡正沉,想来是自己昨晚又索要过度了,莫黛的脸红了,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再回头看一眼沐千澈,见他搭在被褥外的手腕,鬼使神差地探上他的脉搏,嗯平稳有力,想来不会如上回那般发高热。
把完脉,莫黛走到房前拉开门,迎面一股清晨的凉风,将竹林的清香带过来,直沁入肺腑,舒爽痛快,与此同时,莫黛的脑子也一瞬间清醒,终于想起昨晚她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她登时有种自己这回会很惨的预感。
果然,早饭时,莫黛想抱抱莫小满,莫无轻直接装作没听见,与其他人和颜悦色,却在偶尔与她对视之时迅速收回笑脸,那明亮的双眼倒是不瞪她了,改而彻底无视她。
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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