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变成现下这副腿瘸的模样了。可见莫大溪对家人的忽视有多么彻底。
“没事,一逢阴雨天便会如此,等天晴便好了。大溪你赶紧去镇上吧,莫要耽误了做工被人家说道!”许韶林笑着挥挥手。
莫黛的眸光沉了沉,转身离开,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回头:“爹,我夜里睡得太死,小羽被雨水淋着了也没发现,我担心他会寒气入体,你等会儿熬碗热的姜汤给他喝吧!”
“哎,我等会儿就去熬,你快走吧!”许韶林感到欣慰,大溪真的变了,知道关心自己的孩子了!许韶林又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那三个傻孩子,怎么就看不出呢,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们太不懂事了!
莫黛冒雨赶到福满堂,自然是比平日迟了些,又遭白胖子冷嘲热讽了一番,不过白胖子也只能以刻薄的言语相激了,人家房掌柜都没说什么,她一区区小二娘自然翻不起浪花来。
今日雨天,甚多靠天摆摊吃饭的小户人家只能蹲在家里闲着,没什么娱乐活动着实憋得慌,与其在家里傻愣愣发呆,不如上酒楼与众多人一起听书来得有趣,于是福满堂的客人倒是多了许多,尤其是听说书的更是早早便挤满了二楼说书的场地。
房掌柜欢喜的同时却又不禁犯难,照今日看来,雨是不会停了,来听书的客人自然会在酒楼内呆得久些,但说书的场地有限,早来的人不愿走,后来的人便没办法进来听书,眼瞅着已有五六个人摇着头离开了,房凌心里甚感惋惜。
“掌柜的,不如我们在大堂也暂时开设一个听书场如何?大堂的地儿可比二楼大多了!”正准备上二楼进行刀工表演的莫黛看着有好些个客人皆因二楼场地满了而失望离开,不由地提议道。
房凌挑眉瞥了莫黛一眼:“你说的我何尝没想过,只是现下说书的老先生只有一人,早前的那个年轻些的一月前便离开流岗镇了,纵然史夫人有时会亲自出场,但那只是‘有时’,有时,你明白不?”房凌说着,心里的怨气不由地朝莫黛发了出来,活似莫黛怎么了她一样,一脸的扭曲便秘状。
莫黛愣愣地点了点头:“呃,明白。”
“明白你还快去二楼表演,演不好,莫怪我扣你月钱!”房凌恶狠狠地低吼道,紧接着又见到有客人进来又离开,心里这个纠结啊!
莫黛的刀工表演开始了,二楼传来阵阵喝彩声。
房凌的心里稍稍舒坦了些,莫大溪这丫头倒也争气,昨日误打误撞以布条遮眼的比赛倒是替她赚来另一个商机。房凌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背倚着栏杆,不由地欣赏起莫黛的刀工表演来。
莫黛为了更能吸引观众的眼球,今日赶来福满堂的路上便在心里暗自琢磨了一番,是以这会儿亮出手艺时,那刀工精准利落的同时,还加进了许多漂亮炫目的花式,譬如切菜之前的转刀,譬如将菜抛起,再一刀接住,唰唰几下斩成均匀等大的块状等等,倒是比昨日更具观赏性了,看得房凌的一颗心都不禁忽上忽下的,直呼精妙!
于是当小二娘吴莲端着铜钵在观众群里走过时,打赏的银钱便叮叮当当的未曾停歇过。
房凌的心里又舒坦了些,然,当她第五次见到有客人来了又走时,她的心情又不爽快了。
正巧,这时,史夫人的马车驶到了福满堂的大门口,有两名小厮撑着硕大的油布伞替马车上下来的人挡雨。
房凌一眼瞅过去,不由地皱起眉,这大下雨的天,怎么全来了?
史夕颜和其三个相公,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七口人全来了。
“啊哟,表妹,大表弟,二表弟,三表弟,还有三个孩子,快快进来,这大下雨的天,真是难得,你们居然都来了!”房凌笑着迎上前,一边同史夕颜一家打招呼,一边转头凶巴巴地冲着里头吼,“白胖子,没瞧见史夫人,史老爷一家来了吗?快去帮忙把马车牵到后院去!”
白胖子压根儿就被这一群衣着华丽的人给震得发呆,这会儿听房凌朝她发飙才急急答应着冲到雨里去牵引马车。
史夕颜便是福满堂的主人史夫人,今年三十六岁,长得斯文俊秀,早前中过秀才,比房凌更具儒雅淑女气质。她的三个相公原是这镇上的老秀才阮五香之子,他们自小便受其母的熏染,个个皆识得字,且极富经商头脑,可以说史夕颜的家业有一大半是其三个相公打拼而来的。史夕颜的两个儿子也是斯斯文文,乖巧得很,至于那个女儿史岚,便是福满堂内碧玉梨花糕的创始人。
又一阵叫好声从二楼传来,史夕颜诧异地望向房凌:“又新来了说书先生?”昨日莫黛比赛的情形史夕颜并未见到,是以并不清楚房凌让莫黛在二楼进行刀工表演一事。
“不是,是莫大溪在表演刀工!”
“是吗?看来甚受欢迎。”
“正是如此!”
房凌笑着将这一家人引到二楼的某间包厢,这是一间装潢极雅致的包厢,既能隔开人群,又能清楚地听到说书声,是史夕颜的专属包厢。
史家人舒服地坐在包厢内,房凌将窗户支开,透过窗户上垂下的水晶帘,他们见到莫黛已经在做刀工表演的收尾事宜,接下来便轮到说书先生上场了。
场内静了静,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说书老先生上来,史夕颜再一次诧异地看向房凌,房凌的心里突突了两下,随即笑说要去看看情况。
当小二娘萧笑在后院找到正因伤寒而咳嗽不止的说书老先生,并将此情况告知房凌时,房凌有一瞬间想要晕倒,爹的,怎么专挑关键时刻给她出漏子?但人家说书老先生也不是故意要生病的,老人家了,谁还没个头痛脑热的?
房凌只能腆着脸来到史夕颜的面前:“咳,表妹,今儿个,您有说书的心情没有?”
史夕颜皱起细眉:“表姐,我今儿个是来听书的!”
“啊哈哈,我晓得我晓得,只是……您看……”房凌见史夕颜干脆闭上眼不理她,于是将请求的目光调向史夕颜的大相公阮乾,“大表弟……”
“表姐,妻主这几日嗓子不舒服,你就别难为她了!”阮乾无奈地笑笑。
房凌顿觉自己满怀的抱负苦于无法施展,人生惨淡莫过于此了……
“表姐,说书的该开始了!”史夕颜半天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这一句差点没让房凌撕脱她一向雅淡自持的表象,变身为一泼妇将史夕颜骂个体无完肤,但是,这些都只能在心里想想,谁叫人家是这酒楼的正牌主人呢?
房凌脚步虚浮地下了楼,想着没办法了,还是去将那个说书的老先生薅起来吧,总比让客人们空等着要好!
然而,等她亲眼见到那个老先生时,她便是再怎么狼心狗肺也做不出要硬薅人家去说书的事了,因为那个老先生的嗓子嘶哑得很,说上一句话便要咳嗽好一会儿,直咳得人五脏六腑都替她揪着。
“掌柜的,让我试试吧。”
莫黛刚才已从萧笑那里得知了说书老先生生病的事情,这会儿见房凌心急上火的模样,忍不住便出声了。这是她第三回主动争取机会了,虽然这一回很可能会抢了那位说书老先生的饭碗,但一想到家里的处境,她便想着要多赚些银钱去改善,旁的什么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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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被相中了
楼外,风声,雨声,楼内,人语嘈杂声,但是,再多的声音也掩盖不了莫黛的那句“让我试试吧”,在房凌听来,这句话无疑是天籁之音。
房凌唰地转过身,两只修长的白爪子死死扣住莫黛的肩膀,一脸的惊喜未定:“大溪,莫大溪,你刚才说什么了?再给我重复一遍!”
莫黛有些惶恐地看着房凌逼过来的大脸,怎么回事,莫非这回自己争错了?其实房凌早有内定人选?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故作淡定地重复了一遍:“让我试试……”
“啪”,房凌重重地拍了莫黛的肩膀一记,就是这句,而后松开爪子,精气神瞬间爆满,朝着站在二楼闲倚着栏杆偷嗑瓜子的吴莲一吼:“吴莲,速速将我在账房的那件新长衫取来,给我打起精神来,告知二楼的客人,便说让他们稍等片刻,今日的书不同往日,绝对精彩!”
吴莲从未见过房凌像今日这般泼妇……不,是雷厉风行过,一瞬间也被带得鸡皮疙瘩蹿生,急急跑下楼往后院而去。
莫黛听了房凌的话,一时有些傻眼:“掌柜的,你已经把说书的话本子准备好了?”不然,怎会这般自信?
“怎么可能?”房凌哈哈一笑,再次大力地拍向莫黛的肩膀,“你这丫头还给我装?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便是我们福满堂的一宝,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还会些什么?”房凌乱不正经地冲着莫黛眨眨眼,后又猥琐地一掌拍向莫黛的胸,“小丫头不简单嘛!”
莫黛一脸黑线地揉揉肩膀,按按胸,这么大力,若是拍平了怎么办,虽然不觉得女尊世界里女子的胸究竟有何妙用,但有总比没有的好吧!
房凌的粉紫长衫穿在莫黛的身上略有些肥大,不过,同色的腰带一束,倒是显得更为纤瘦秀气,竟比房凌自己穿着还要好看,这让房凌心下甚感发酸。为了配合长衫的气质,莫黛将之前随意一绑的发丝用粉紫发带高高束起,一抹青黑刘海斜搭颊侧,肤白唇红,双眸更是清澈黑亮,整个人显得娉婷脱俗,婉约美好。
莫黛一上场,场内一瞬间静得诡异。
莫黛见着场内的客人皆怔怔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莫非没洗干净吗?紧接着就朝一旁也与其他人一般出神望着她的萧笑看过去,然,她一看过去,萧笑居然诡异地红了脸且别开了视线,呃,这……
房凌在一旁看得急了,此乃说书的高雅场地,可不是用来出卖色相的,虽然莫大溪这丫头妆扮一番倒真的似个美男子一般。
“咳,各位客官,这位便是我楼今日要说书的先生,敬请期待!”房凌说完便冲莫黛使了个眼色,莫黛不笨,接收到警告后,落落大方地开讲起来。
莫黛在大学里是播音专业,后又做了某档夜间节目的主播,说故事什么的于她来讲倒不是难事。而且,身为盲人,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的耳朵比常人要灵敏得多,对声音的捕捉尤其敏锐,记忆力也非比寻常,虽然之前没有说过书,但听过别人说书,那些经典的段子倒是记住了一些。
其中《武松打虎》是莫黛最喜欢也是记忆最深刻的,遂略做改动,更名为《武娘打虎》,毕竟这里是女尊世界,姑且满足一下大女子们的虚荣心吧!
书一开讲,莫黛的嗓音虽是清脆嘹亮,但因在场的听书人习惯了之前那位老先生的低沉腔调,是以有些不适和骚动,然,随着莫黛口中故事的情节发展,以及她惟妙惟肖的声音模仿,外加夸张的动作和表情,那些不适和骚动渐渐被痴迷所取代,场中人的呼吸已然掌控于莫黛的声音之下。
莫黛说到武娘喝下那十八碗酒,因着豪气顿生,端起台上为她准备的一盏茶水一饮而尽,饮完后“啪”地一下将茶盏摔在地上,说了一句:“痛快!”而这一句所引发的效应便是,场中人纷纷效仿,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而后将茶盏摔碎在地,只听得“嘭”“啪”“咚”,一片茶盏碎裂声,以及连连的大呼“痛快”声。
莫黛一见,心里暗道不妙,遂赶紧推进情节,转向打虎正题。
随同史家人呆在包厢里的房凌房掌柜,听着那接连四起的摔碎茶盏声,见着那满地的茶盏碎片,心里恨不得将莫大溪给薅过来狠狠收拾一顿,爹的,这些都是钱啊,莫大溪这臭丫头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而就在这时,她忽听得包厢内亦传来两声茶盏碎裂声,抬眼一瞧,哎哟爹喂,史夕颜和她的女儿史岚居然也效仿了莫大溪的作为,将茶盏给摔了,紧接着也是两声“痛快”砸了过来。
房凌此刻又要晕倒了,莫大溪啊莫大溪,你给老娘等着!
这书一说便说到了午时,说书的莫黛要歇口气吃午饭,而那帮听书的人也便在楼里用饭,并连声说用罢饭后还要继续留在楼里听书。
房凌一把薅住想从她身边偷偷闪人的莫黛的后领。莫黛回头,抱以十二万分真诚的微笑:“呵呵,掌柜的,您用午饭了吗?”
“呵呵,我用了,你呢?”房凌同样笑笑地回应她。
“呵呵,我还没用呢,这不正打算去用吗?”莫黛继续真诚地笑。
“呵呵,我瞧着你压根儿就没必要去用。”
“呵呵,哪能呢,我这肚子饿得慌,急需去用呢!”
“呵呵……”房凌笑得愈发开了。
“呵呵……”莫黛亦跟着咧嘴巴。
房凌笑着笑着突然变脸,冲着莫黛低声咆哮:“老娘说你不必用你就不必用,你的账老娘还没跟你算呢!”
莫黛默默地别开脸,掌柜的,咆哮就咆哮,别喷行不?
“你说那些摔碎的茶盏怎么办吧?”房凌丝毫没察觉到莫黛对她的嫌弃,继续凑近脸逼问。
“那什么,谁砸谁赔偿,这个故事告诉他们,冲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莫黛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噗——”房凌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哈哈哈……”
莫黛不由地抽了抽嘴角,得,这脸不洗都不行了!
“啪”房凌又一次重重地拍向莫黛的肩膀,“就你臭丫头鬼点子多!行了,赶紧去用饭,未时接着说书,客人还都等着呢!”
房凌神清气爽地上楼去招呼史家人了,而莫黛在她一离开便收住了脸上的笑,眸光沉沉似深潭古水,她捏了捏有些发干的喉咙,刚才说书因心里没底,故太过卖力了,接下来得注意些了。
之前她曾打听过,那位说书的老先生一场书能赚500文,一日是两场,一月说书二十日左右,因为史夫人偶尔会来客串一下。如此,说书一月大概能挣二十两银子左右,老先生平日里需要一些补品养护嗓子,一月大概能结余十两银子左右,算来也甚是可观了。
若是她能说上一月,应该能结余二十两银子,养护嗓子什么的,平日里喝点温的盐开水便好了。
莫黛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撑伞朝后院的用饭地点走去。后院用木头和竹子搭起的凉棚下放着一张长桌,桌前坐满了楼里的杂工。萧笑早就为莫黛留了位置,一见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