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金花和全村人早已被白巧玲的伤口也能迅速愈合一事吓得目瞪口呆,又听到莫黛声声的控诉咒骂,他们纵然觉得心里不舒服,但也无法反驳,他们确实是信了白巧玲的话将莫大溪活活烧死了,紧接着又听沐千澈说了一连串的官府刑罚,恐惧席卷了他们全身,不知是谁先跪倒在地,紧接着便如大风吹过,新苗伏低一般,噗通噗通,一片跪地声。
莫金花和其三个相公也跪倒在地,莫桂花一家也跪在了地上,只有莫粟蝶没有跪。
“莫黛姑娘,确实是我等冤枉了莫大溪,今日我便在此发誓,我等必为莫大溪建墓修祠堂,每年的今日便跪倒在祠堂前忏悔我等犯下的大罪,至于莫黛姑娘要惩罚谁,请便!”莫金花跪趴在地上,沉重地说道。
莫黛终于能够扬眉一笑,而后便传来接连的惨叫声。
可笑的是,莫阿兰在莫黛拿着匕首要划上她的脸时,她居然恬不知耻地说:“姑娘,能否将刚才喂给白巧玲的果子也给我几颗吃吃,我随便你划几刀!”
莫黛挑眉,微微一笑:“可以啊,”莫阿兰一喜,但随即又听莫黛道,“可惜那果子都被白巧玲吃完了,你若想吃,大可以跳到悬崖底去采,大把的,当然,前提是你跳下去还有命的话!”
“瞎说八道!那你又是从哪里采来的果子?”莫阿兰到此时仍然以着质问的语气说话。
“老匹妇,你可听过一句话叫做:吉人自有天相,而你,黑心黑肺毒肠毒肝,怕是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劝你早死早超生,下辈子做个好心人!”
“你这妖孽……啊呀……爹呀……好痛啊……”莫阿兰捂着脸上的伤口嗷嗷惨叫,直觉要蜷缩在地上,可沐千澈死死钳制着她的双肩,让她动弹不得。
“这才第一刀,还有两刀呢,你若是不乖乖地让我划,我一个瞎子可没有准头!”
“你这疯子,滚开,快滚开……啊……”莫黛毫不留情又是一刀,同时伴随着莫阿兰的又一声惨叫。
等到三刀划完,莫阿兰两手捂着脸在地上蜷缩着打滚,血流得到处都是,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见状,莫阿春直接就腿软了,看着莫黛拿着犹滴着血的匕首走向她时,她恐惧地瞠大牛眼,嗝一下昏死过去。想昏可没那么容易,莫黛三刀一划,照样完成弓腰虾米状凄惨哀嚎。
莫杏林原本就昏死过去人事不知了,下场与莫阿春一样,被痛醒,然后蜷缩着打滚哀嚎。
严观严令直接吓得尿失禁,沐千澈接过莫黛的匕首说道:“妻主累了吧,这几个我来替你划吧!”说着便见他唰唰唰几下,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便收了手,然后下一秒,才见那剩下的几人捂着脸打滚哀嚎,尤其是莫如,此人最赖最混最痞最招人恨,但也最是怕疼,这会儿叫得像杀猪,其他人的声音全被她一人盖了去。
莫如的两个弟弟莫胜莫利尚未嫁人,于是莫黛便网开一面,说是若是他们的姐姐莫如愿意代他们受过,她可以不划他们的脸。莫胜莫利便求救似地望着莫如,莫如早就被疼疯了,现下两个弟弟还想拿她做挡箭牌,简直就是做梦,于是再一看向莫胜莫利之时便将怨气发泄到了他们身上,顾不得脸痛,扑上去就狠揍她那两个弟弟。
沐千澈附在莫黛耳畔以着只有他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问道:“妻主,还需要再划他们的脸吗?”
莫黛挑挑眉:“不需要了,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吧!”
沐千澈难得地打趣道:“妻主,你真善良。”
莫黛也不由地配合道:“那是自然,是以,你要珍惜我。”
沐千澈忽然不出声了,尽管知晓这只是他们暂时假扮妻夫身份时才有的对话,但他的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异样的感觉。
莫八斤看着滚在地上的严观严令,一时间愣了神,莫大溪被烧时,她也是这般愣了神,既未跟风吆喝,也未出声反驳,反倒是自己的两个相公亢奋得不得了,想着只要莫大溪一死,他们家也就不用再还那一千个鸡蛋了。果然,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这样两个玩意儿还留着何用,当下便同莫金花说自己要休了严观严令,请族长代为写休书。严观严令一听直接便绝望地昏死过去。
莫金花眼瞅着莫黛让萧笑将昏死过去的白巧玲又装回布口袋内系好,而后便打算收手的样子,于是哆嗦着嘴唇说道:“莫黛姑娘,你不划我几刀吗?我身为莫家村的族长,最终做出那种决定的也是我,你若不划我几刀,我心里不好受……”
莫黛转过身,冲着莫金花的声音处缓缓道:“莫族长,你可知有些伤害,伤了便是伤了,永远也抹不去。我姐姐莫大溪被白巧玲折磨那日,你们全都眼睁睁地看着;我侄儿那么小的孩子,被白巧玲强逼着拿刀划上自己亲娘的脸时,你们全都眼睁睁地看着;那莫阿春和莫阿兰一家将姐夫们困住动弹不了,就这么让他们在绝望哭喊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主和孩儿被折磨时,而你们依然全都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你们架起柴堆,将我姐姐绑在十字木架上点火焚烧之时,你们不仅仅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姐姐被那熊熊火舌所吞没,你们的脸上还带着亢奋的畅快的笑容……”
莫黛每说一句话,莫金花的心便似被刀刮一般难受。
“你们明明就只是一群踏踏实实种田过日子的乡下农人,偏偏化身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莫族长,你以为我不想划你几刀吗?我想,我不仅想,我还想将你们所有人也都统统绑起来架上柴堆点上火,让你们也尝尝那种烈火焚烧皮肉的滋味,让你们也体会一下绝望无助的感受!但是,我姐姐死了就是死了,我便是烧死你们全村人,她还能回来吗?不能!你们给我记住,这是你们犯下的罪,造下的孽,你们的双手沾满了我姐姐的血,我要你们一辈子都活在这种背负罪孽的耻辱之下!当然,这些只是对你们中稍微还有点良知的人说的,至于那些良心完全被狗吃了的人,我每年都会回来关照一下他们,直到他们死!”
莫金花趴跪在地上忽然痛哭流涕,紧接着便是一群人跟着哭起来,而那几个脸被划伤的人依旧蜷在地上不时呼痛申吟着。
不多时,有三辆马车驶进莫家村,停在莫大溪家的门口。
莫粟蝶见了便上前问莫黛:“姑娘,你这是要带着无云他们离开莫家村吗?”
“是的,我不放心许叔和姐夫们再留在莫家村,不过我每年的这时都会回来一次祭拜我姐姐,至于姐姐家的房子和田地……”
“我,我来帮他们看管着!”莫桂花原本还跪在地上抹眼泪,这会儿一听莫黛如此说,赶紧爬起身走到莫黛面前,“我保证等你们明年回来时,家里还像现下这般干干净净的,粮食我也会帮你们收好晒好存放在粮仓里,后院的菜我会帮你们种,长出的菜我会拿到镇上去卖,小鸡和猪我也会帮你们照顾好,若是鸡蛋多了,我会拿到镇上去卖,猪长壮了我也帮你们卖掉,最后得到的所有银钱我都帮你们存着,等你们回来我就拿给你们!”
莫黛愣了愣,于她来讲,在整个莫家村,她对莫桂花一家释放的善意最多,当然,他们对他们家也不错,虽然那日受折磨之时未见他们有帮她说过一句话,但她多少能够理解,毕竟族长还在那里呢,也轮不到他们说话,况且,他们也是被她的伤口能够快速愈合一事惊到呆掉,压根儿就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说或该做什么了。
只是理解归理解,她还是有些受伤。
见莫黛不说话,许韶林说道:“大……莫黛,就让桂花帮忙看顾吧,这样爹……我也放心!”
听说许韶林也要跟着走,莫粟蝶的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姑娘,若是你信任我,我可以与桂花家一起帮大溪家看顾房子的田地,一准弄得妥妥的!”
莫黛虽然听出是莫粟蝶在说话,但她还是问许韶林道:“许叔,刚才说话的是?”
“是你……咳,你可以叫她粟蝶婶,她是莫家村的猎户,是打猎好手。”
“原来是粟蝶婶。多谢婶了,不过这个问题最后还是要许叔来做决定,许叔,您同意吗?”
“同意,粟蝶妹子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就这么办吧,以后就麻烦粟蝶妹子和桂花一家了!”许韶林笑着道。
莫桂花感动得又要流眼泪,连声感谢许韶林信任她。莫粟蝶则是有些留恋许韶林的笑容,虽然那笑容不是专为她一人而展露的,他那声“粟蝶妹子”若是能去掉妹子二字就好了,莫粟蝶有些恍神地想着,脸上的表情便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
沐千澈将莫粟蝶的神情看在眼里,本着做好莫黛眼睛的原则,便又凑近莫黛的耳畔对她说了几句话,莫黛听了之后甚是惊讶,感叹自己太过迟钝,之前竟未发现。
见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子又对自家妻主咬着耳朵,莫无云三兄弟和萧笙都有些受不住了,但此时此地却又得生生忍着,毕竟妻主现下不是莫大溪了,而是莫黛。
见大人们的事情了了,莫小羽和莫小翼便忍不住走上前扯了扯莫黛的衣衫,莫小羽刚想喊娘,但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忍住。
莫黛蹲下身伸手摸着他们的发顶,而后又轻轻抚过他们的小脸,轻声唤道:“小羽,小翼。”
莫小羽的心里甚是纠结,早前是喊不出娘来,现下是想喊娘却不能喊,他到底该喊娘什么呢?想着这些心里便有些委屈,忽然嘴一撇哇地一声哭出来。
莫小羽一哭,莫小翼理所当然地也跟着哭,莫小翼可不管那么多,直接便喊上了:“凉(娘),凉……”
莫黛的心又酸了,直接将两个孩子抱起来,而后贴着小羽的耳畔轻声道:“想喊什么就喊什么,你才三岁,还是个孩子,不需要忍。”
小羽一听心里愈发委屈了,哭得更大声了,就好似要将这十多日来心里所忍耐的恐惧与痛苦一下子释放出来一般,一边哭一边喊:“娘……娘……”
莫黛便由着他们哭,直到他们哭累了,睡着了,她才让莫无云他们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家里除了家具什么的,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走。被子带了三条,留着垫在马车内,好让一家人坐得舒服些。各人的衣物,做针线活计用的物件,家里现成的吃食,以及一些惯用的菜刀铲子镰刀斧头什么的都带着了,另外还将两个孩子的摇摇马也带上了。
许韶林还将家里剩下的两口袋白米白面,油盐酱醋,一大块咸肉,一坛蜂蜜一坛炼乳以及一只小铁锅也带上了,说是以防路上饿肚子,还能下车就地做些吃食什么的。
酉时,一家人坐着马车离开了莫家村,离开时,莫金花仍然带着全村的人跪在门口。
到了镇上,沐千澈又背着那个布口袋来到白巧玲家的杂货铺。
令人诧异的是,从未时到现下,竟然无人发现白巧玲失踪了。虽然莫浩有到杂货铺来过一趟想询问白巧玲晚饭要吃些什么,不过,当他发现她不在时,也并未在意,直接便回去了。
沐千澈将那个布口袋扔进杂货铺后生气地高声说道:“你们家的东西不好用,还给你们,银钱我也不要了,真是失望透顶,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你们铺子买东西了!”说完便潇洒地离去。
随记点心铺的随云一听乐了,哼,让那白巧玲得意,刚卖出去的东西就被退货了,活该!不过那买东西的男的也是个蠢东西,居然不向白巧玲讨回银钱,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白巧玲?
直到戌时二刻,白丰之见自己女儿还未回来吃晚饭时,便将莫浩莫瀚莫然臭骂了一顿,完了之后亲自过来找白巧玲,这才发现自家女儿竟被人给装进了布口袋内,她赶紧解开系绳将白巧玲放出来,拿下她口中的黑布,并帮她松开被绑住的手脚,一脸心痛地问:“女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混账遭瘟的敢把你捆在这里啊?”
白巧玲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说道:“是莫大溪的妹妹莫黛,那贱人喂我吃了一种果子,然后狠狠地折磨我……”白巧玲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狞狰的笑,她这回虽然受了点苦,好在不亏,居然吃到了那种可以让伤口迅速愈合的果子,真是天助她也!
想至此,她心里一阵欢喜荡漾,鬼使神差地对白丰之道:“娘,给我找来一把匕首和一面铜镜,我让你看看我得到了一种神奇的功力!”
白丰之不解:“神奇的功力?”不过,她向来不会阻拦白巧玲做任何事,唯一阻拦的那次便是白巧玲跟随商队走南闯北,待后来白巧玲有了出息后,她便以白巧玲为荣,事事都听白巧玲的,包括白巧玲与她提起的让白家五兄弟嫁入史家冲喜一事。
白丰之拿来一把匕首和一面铜镜递与白巧玲,白巧玲兴奋地抽出匕首,而后神秘兮兮地对白丰之说:“娘,你且睁大眼仔细看着,因为我吃了一种果子,是以伤口会迅速愈合的!”
白巧玲狠狠心朝自己的左脸上划去,为了让白丰之看得清楚,她便划得甚用力,一边划一边痛得直抽气。白丰之见白巧玲居然拿匕首去划自己的脸,登时大骇,她女儿不会是让人打坏脑子了吧!
划完之后,白巧玲一边脸色扭曲地忍痛,一边冲她老娘道:“娘,你且看着,这么一道深深的伤口,很快便会愈合了!”
白丰之嘴角抽搐地看着白巧玲诡异的笑容,直觉认为她不正常了。而这时,白巧玲也察觉到异样,怎么回事?伤口为何没有愈合?非但没有愈合,那血反倒是愈流愈多了。
白巧玲忽然瞠大赤红的双眼,脸上不停向外流血的伤口让她的整张脸都显得森然可怖、狂乱扭曲:“呵,呵呵,呵呵呵,她骗我,她骗我,那个贱人居然敢骗我!”
“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好好的为何要自己划伤自己的脸……”
“闭嘴,老货!还不赶紧去找大夫来替我包扎,若是让我留下了伤疤,我剁了你!”白巧玲此刻已然六亲不认,扔掉手中的匕首,看着铜镜中显出的那道可怕伤口,她恨得将那铜镜砸向白丰之,而后又将柜台上所有的东西全数扫落在地。
白丰之没有躲开,额头被铜镜砸中,登时皮破流血。
而此时,三辆马车已然平稳地驶出流岗镇,上了去往古渠县的官道。
许韶林、萧笙以及莫无云三兄弟和尚才三个多月的莫小满一辆马车,莫黛、萧笑、沐千澈以及莫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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