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贵妃- 第46部分

“救命……救命……”聂书兰扭动着双手，不停的呼救，完全不认识她自己的儿子。

赫连绝咬了咬唇，硬是拖着他娘走，直到他为他娘买了一支糖葫芦，聂书兰才安静下来，自顾自舔着糖葫芦。

赫连绝带着娘，来到一住很气派的大院，这里是他们的家，但他们却只能悄悄从后门进，来到府内最偏僻的住处。

这里是这一带望族赫连一族的住宅，现在当家的是赫连宏，赫连宏有一个哥哥赫连宣，但早在多年前就死了，而聂书兰就是赫连宣的妻子，在她相公死后没多久，她就疯了，虽然如此，赫连家也没有逐她出门，让她们母子俩住在最偏僻的后院里。

赫连绝带着娘亲回到房屋中，端来水，为娘亲擦着脸上的污点，顿时，一张虽然清瘦，憔悴的清丽脸蛋显了出来，看得出，他娘年经时是个大美人。

赫连绝为娘亲擦去脸上的污点，又细心的检查着母亲身上的伤，小心翼翼的为母亲涂着药，待他一切做完，抬头一看，他娘亲不知何时睡着了。

他轻轻把娘亲放到床上，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娘亲，手指轻轻滑过娘亲的脸，也只有在这个时侯，他的娘亲才不会拒绝他的亲近。

赫连绝将脸靠近，轻轻磨擦着娘亲的脸，小脸上有着浓浓的渴望，他好希望娘亲能够唤一声他的名字，只要一声就好，只要知道他是她的儿子就好！

可是，这对他来说，都是奢望，他就在娘的面前，可是娘就是不认识他，还到处去找着她的孩子，他就在她眼前啊！

打从他有记忆起，他就知道他父亲过世了，只有一个疯子的娘亲，有人说，他娘亲是因为受不到相公的死，而疯了。

有人还说，他根本不是赫连家的种，不知是谁的**！他娘受不了内心的谴责，而疯了！

他只愿意相信前一种，而后一种，当着他面说的人，都被他揍得很惨！从小他就知道，要保护娘亲，只能靠拳头。

那时的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保护好母亲，然后等有了钱，带着娘亲离开这个家，过着只有他们两人的生活。

然而，这一切他终究没等到，而是另外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而那个秘密也就此将他的命运推入深渊中。

“妈的，又是女儿”赫连宏独自喝着酒咒骂道，要是有人见到此时的他，肯定会很惊讶，这是那个一向有着一副和善面孔的赫连宏吗？

一个接着一个，全是女儿，就没有一人为他传下种，他要这么多赔钱货做什么？不对，他有种，有一个！

喝得醉熏熏的赫连宏，进了他十年来未曾踏入了后院。

他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他名义上的大嫂，看着她仍旧清丽的脸蛋，他不由想起十一年前那些日子。

酒醉的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冲了进去。

聂书兰被突然闯入的人吓到了，虽然她已经疯了，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害怕，还是深藏着，她惊恐的看着他，不住的哆嗦着……

当赫连绝回到家中，就听到异样的声音，他冲了进去，只见他名义上的小叔和他娘正在纠缠撕打着……

他想不也想冲上去，随手操起一个东西，毫不犹豫就给赫连宏一棒。

赫连宏吃痛，放开了聂书兰，回头一看，却是赫连绝，他双眼通红的盯着赫连绝，恶恨恨的说道：“你做什么？你想打死你爹吗？”

喝醉酒的他，渴望儿子的他，终是不经意说出了真相。

“你胡说什么？”

当时的他震怒与不可置信，然而事实终究是事实，怎么也无法抹灭，他终究还是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原来他是赫连宏**刚死去相公的大嫂所死的孩子！

难怪他娘亲会疯？难怪他娘亲会不认他？原来他竟然是一个**出生的孩子，哈哈！十岁的他笑得无比疯狂。

他的模样竟让赫连宏感到不寒而栗，一直不曾仔细看过他，他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是他！如果不是他，他不会有这样的命运，他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小小的赫连绝冷森的盯着他，掏出他随手带着的防身的匕首。

“你要做什么？”赫连宏害怕的望着疯狂的他，长年享受生活的他，此时的力气竟然比不上长年卖力，打架的十岁孩子。

那一夜，他杀了赫连宏，他还记得赫连宏临死前对他的诅咒：“你这个弑父的畜生，以后一定不得好死！”

同时他也杀了他娘亲，他只知道，死对那样活着的母亲而言反而是种解脱！

至今他还记得，娘亲临死也不曾认得他是她儿子，但是同时他也记得，娘亲死时挂在唇边的幸福微笑，是他一直不曾见过的。

那一夜，他也一把火烧了那里，那一夜，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他想死，却可悲的死不了！最后他得到一个结论，既然杀人能证明他的存在，那么就杀吧！直到他断气的那一天。

他以为从他弑母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人类所谓的感情，只能孤独过一生，可是在遇到那个给他温暖，不害怕他且靠近他的女子时，他沉伦了……

然而他终究流着那个人的血，他做了那个人相同的事，**的他心爱的女子，而如今他能死在她的手下，他很高兴！他很高兴！

如今想想，最令他怀念的是初遇她的那几日，还有她说要和做朋友相处的两个月。

意识模糊之际，他轻轻的笑了……这是他一生中，笑得最开心的笑容。

第111章

当马车行驶进铭朝边境，侍卫即刻向马车内的主子报道：“爷，我们已经进了我国的边境了。”

心中的石头，终于在听闻这个消息落下了一半！赶路几日了，也该好好歇息了，宇文洛吩付道：“进城找家客栈住一晚。”

“是。”一侍卫得令前去，安排一切。

宇文洛调回目光，轻轻拉过她手，轻声说道：“杏儿，我们进边境了。”

杏儿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完全心不在焉。

宇文洛在心中叹了叹，从那夜后，这两天杏儿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一直是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知道她是接受不了她杀了人的事实，这两天在赶路的路上，他都不知和她说了多少次，可是她就是仿若未闻，今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她这样子下去了。

客栈……

宋潇寒看到步下马车的两人，眸光从失魂落魄的丫头身上，移到宇文洛身上，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宇文洛回应宋潇寒一个无奈的眼神，拉着她走进客栈。

杏儿任由宇文洛拉着走进客栈，整个人就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随意任由着别人的摆弄。

她其实什么都感受得到，什么也看得到，看得到洛的关心，看得到师兄的关心，可是就是不想说话，不想动。

回到房间安顿好！

宇文洛拉着她的手，问道：“想要吃点什么？”

可是他问的人仍然没有回答，仍然沉浸于自己的思绪里，对于他的话仿若未闻。

“杏儿，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这是他赫连绝罪有应得，你不用这么愧疚，醒醒吧！你难道不知道看着你这样，我会很难受吗？”这句话他都不知说了多少次了，可是她就是听不进去。

杏儿呆滞的眸子望向他，却依然没有回应。

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宇文洛真的很心疼，他真的很想用力摇醒她，很想对她大吼，这不是她的错，她没必要如此内疚。

可是……也要她肯听进心里去才行。

忽然，宇文洛想到一个可能性，虽然他并不期望是这样的结果，但如果这样杏儿能好受些的话，他也会接受这个可能。

他急切的说道：“杏儿，你想过没有，当时你是杀了他，看着他倒在地上，可是我们都没有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死去没有呼吸了，有可能他只是受了重伤昏倒了，根本没有死呢！”

没死？那个人有可能没死？

杏儿的眼珠不由动了动，喃喃的低问道：“真的有可能吗？”

“当然有可能。”宇文洛的声音中流露出浓浓的喜悦，她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终于开口说话了。

杏儿忽然阖上眼睛，靠在洛的肩膀上……

这是这两天来，她听到最受安慰的话，她真的希望他没死，她真的希望她没有杀死人。

她真的好累！从那晚她手上沾满鲜血开始，她就害怕，她害怕闭上眼睛，害怕会看到一张染血的脸，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只有黑白的颜色。

她常常在想，就算赫连绝有罪，也不该由她来终结他的性命，可是……在那天那种情况之下，她完全被愤怒，仇恨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后果。

可是当真正做了，一切成为事实，她也顺利逃脱了，她却不能接受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洛守在她身边的关心，她也害怕接受，虽然他那天的话历历在目，可是她仍然不能确定，如今的她是否还有资格在他身边。

“没事了，都过去了，想哭就哭吧！我可不在意你把我的衣服染湿。”宇文洛半安慰，半揶揄的说道。

他磁性的声音传来，让她有种安心又想笑的感觉……

她明白，个性极为骄傲的他，在赫连绝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他只想杀了他，可是为了她，他也愿意说出赫连绝没死的可能。

他是天之骄子啊！为了已经是不洁之身的她，值得吗？

她该随他回去？还是离开？现在的她非常的矛盾，既不想离开他，可是又没办法若无其事的留在他身边。

良久……她在心中轻微叹了叹，抽离身，对着他轻轻说道：“我饿了。”

闻言，宇文洛就差没欢呼起来，他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她，问道：“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她只是想支开他一会，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下一步她该怎么走？

“那好，你等等。”宇文洛边盘算着，边往门外走。

这两天赶路都是在马车上吃一些干粮，而她几乎没吃多少东西，得好好给她补一补才行，看她那一脸的苍白。

听到关门声，她悠悠叹了叹，望向窗外的天空……

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爱叹息了，是因为窗外灰色的天空？还是因为她灰色的心情？现在的她还是以前的杏儿吗？

她还能回到那个活在无忧无虑时代的她吗？

忽然，扣……扣……

随着敲门声的响起，师兄的声音也传来：“丫头，我能进来吗？”

又是一个在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听洛说，师兄为了她，从她失踪的日子开始，就开始在各地寻找她，足足有半年没归家，也都是为了她。

这份情意她要怎么还？

想当初，她还因为师兄对她只是兄妹之情而埋怨过他，现在想想，她还真的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只懂得为自己着想。

顿时，喉咙像是被什么堵塞了一样，刺得她很难受，她吞咽了咽，方才涩涩的唤道：“师兄。”

第112章

吱……门推开了，宋潇寒步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杏儿咬了咬唇，却不敢回头。

心，在望到她忧伤的背影时，不自觉的心疼，真是一个傻丫头，他怎么能放心呢！

宋潇寒移步来到她身旁，如以往的那般，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丝……

杏儿的头不由往他身上靠了靠，感受着师兄独有的温暖。

“丫头，你又在钻牛角尖了吧！”淡淡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轻轻传入她耳中，如一阵温柔的春风扶过。

杏儿在他胸膛上摇了摇头。

“还不承认，你当师兄不了解你吗？”宋潇寒敛下目，温柔的注视着他怀中的丫头。

闻言，杏儿顿时更加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宋潇寒也不勉强她，径直轻轻问道：“是为了你杀人的事，还有你和宇文洛之间的事，是吗？”

杏儿的眼中泛起点点泪花，就算她什么都不说，师兄还是这么懂她。

不回答，就是她默认了。

宋潇寒继续轻柔扶摸她的发丝，轻轻的说道“俗话说：有因必有果，赫连绝对你错在先，他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虽然你会认为他罪不该死，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你不动手，或许死的那个人就是宇文洛了，而且你也没确定他是否真的身亡了，不是吗？还有，换一句话说：就算他真的死了，你承担起你该负的责任就行了，不是吗？”

师兄的一席话，让杏儿豁然开朗，一下子，她仿佛看见亮光，从这两天烦恼的恶梦中走了出来。

是啊！但且不说，现在她还不知道赫连绝是否真的身亡？

而且就算她真的杀死了人，像师兄说的，承担起她该负的责任就行了！她自哀自怨的在做什么？

既然自己做了，那么就要勇敢面对。

杏儿从师兄胸膛中抬起首，对着师兄感激一笑，心中的想对师兄说的千言话语，最终化成了一句话：“师兄，谢谢你。”

宋潇寒放下腾空的手，淡然一笑：“傻丫头，你和师兄谁是谁啊！还说这样的话！”

听到师兄这么说，杏儿越是内疚，她咬了咬下唇，难过的说道：“可是因为我的事，让师兄半年都不得归家……”

宋潇寒摇了摇头，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傻丫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啊！你说，你失踪了，师兄又怎会不担心，要是换成是我失踪了，相信丫头你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师兄总是这样，说的话，让你无处反驳。

是啊！最重要的亲人！

师兄就是她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比之她的父亲，她的姐姐，都要亲！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回应师兄的话。

“这就是了！”宋潇寒赞许的笑了笑。

谈到她心中的另一个结。

“再来谈谈你于宇文洛之间的事吧！”

闻言，杏儿的脸蛋黯了黯。

“还是因为那件事么？”

杏儿不再隐瞒，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如今是怎么想的？”

她犹豫了一会，涩涩说道：“我想离开。”

她还真是个傻丫头，如果他不来找她，她是不是就真的打算这么做了，放弃她的幸福，独自离去。

宋潇寒难得升起一丝怒意。

“这就是你认为最好的决定？”

杏儿当然也听出了师兄语气中的淡淡怒意，可是……

“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做到若无其事的留在他身边，装做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如今的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有资格留下来。”

门外的宇文洛听到，真想马上冲进来敲醒她，可是他却不得不按耐住，因为宋潇寒说过，有时候这些话，她是最不愿意同他说起的，反倒是外人，还好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