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墨桃花尽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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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墨桃花尽嫣然-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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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就此撇清关系?可别忘了,在药庐,你看见了那些不该看见的东西。”他低低地笑着,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慵懒的男性嗓音里,带着特有的笑意,热烫的唇舌扫过她的发鬓,出语戏谑:“你以为,那些是给你白看的,不用付账的么?”

“那是你逼我看的!”她悲愤地指控着,懊恼于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小心,不知不觉着了这腹黑的道。

只不过看了一眼还没上桌的菜肴,她就莫名其妙成了个被逼迫着赶鸭子上架的倒霉鬼,不仅如此,要是尝了那看似美味,实则可能蕴含剧毒的菜肴,日后指不定会拉肚子拉到虚脱,不仅找不到地方投诉,还得加倍付费!

这笔生意太亏了,她死也不做!

“我可没逼你目不转睛。”

他狡黠地一笑,不过一句话的驳斥,就让她噤声不语,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知道,你今晚在这里睡,根本就没打算要做什么,只是想让所有人都误会!”在自知被他糊弄了以后,蓦嫣一点也不想再客气了,索性用手直指他的鼻子。说实话,她很怀疑,叶楚甚在得知一切之后,脸色会难看到什么程度,狸猫这么做的目的,难道是期望她还没过门,就被退货么?“这么做,对你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

“没错。”他竟然毫不掩饰地大方承认,眼睛里狡黠的光芒瞬间便转化成了一种戏谑的色泽:“要不然,你以为我真的饥不择食到了这种地步,对着个脸肿得像馒头的女人,也能强迫自己找到地方下嘴?”

蓦嫣彻底无语了,好半晌之后,才讷讷地询问:“那你到底想要怎样?”

萧胤懒懒的睨了他一眼,挑起眉,显得很是悠闲:“蓦蓦,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我可以设法让你如愿得到青州的兵权。”蓦嫣干笑两声,表面虚张声势,故作镇定,可默默在心里数了数自己那少得可怜的筹码之后,她知道,自己的处境远比想象的糟糕:“不过,你得把我想知道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否则,我怎么能确定,你会不会过河拆桥,利用完我,就立马恩将仇报?”

“蓦蓦,千万不要和我谈条件,我素来就是个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人。”他弯唇浅笑,看起来如此不具侵略性,声音甚至更温柔,缓缓贴近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适时响起,打乱她的思绪,热烫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不过,你真以为回到卫王府,就能做得了主?那里的人会由着你说了算?军权可不是你说给我,就能轻易给我的。”

“你的意思是——”拖长的尾音,揭示出蓦嫣的惊异与忐忑,尤其是耳畔传来灼热的呼吸,更是撩得她忍不住颤抖连连。

“自从卫王死后,卫王府里自然有幕后高人执政掌权,统御六军,没有兴兵谋反,不过是缺少个名正言顺的口号罢了。”那深不可测的黑眸里闪过盈然笑意,不著痕迹地打量了她一圈之后,他才开口为她释疑:“而你,昭和郡主,正是那幕后高人苦心孤诣想要得到的最后一步棋子。”

蓦嫣的心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她开始在心里整合一切的已知条件,最后,得出了一个令人战栗的结论:

卫王府一直以来在北疆屹立不倒,自然是有非凡的人物在操控着。统率着数十万大军,一直以来不曾公然谋反,除了忌讳虎视眈眈的北夷,更重要的原因是师出无名,没有一个好借口罢了。当年,卫王之死的确堪称蹊跷,却为何没有成为起兵谋反的借口?难道,卫王之死与卫王府的人有关了?

至于她,虽然身为卫王的独女,却对卫王府一无所知,从聂云瀚的所作所为来看,明知送嫁队里的郡主是假冒的,没有在第一时间揭露真相,却反而不动声色,偷偷摸摸地四处寻找线索,发现狸猫的行迹之后跟踪尾随,意欲行刺,有没有可能,卫王府的人根本就是希望她已经死在狸猫手里,才好寻到个好借口,起兵谋反?

可是,狸猫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呢?有没有可能也和卫王府有关?

一时之间,她的脑子很乱很乱,本以为自己有了卫王府做靠山,可如今,那靠山却似乎又成了虎狼的根据地,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连皮带肉地吞噬,甚至于骨头也不剩。

眼见着蓦嫣一脸呆滞,萧胤徐徐开口,虽然语气仍是柔和平淡,声音却有些紧绷沙哑替她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中毒?”

蓦嫣咬着唇,思索了片刻,这才点点头。

见她点头,他竟然出人意料地沉默下来,连那双眼睛里的温柔,也随著消敛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幽的光芒。

“我中长寿阎王是五年前的事。”许久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开口,一向精明的双眼,很难得地蒙上了一层回忆的迷雾。

“那时,我父皇尚在人间。身为东宫太子,我自是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只因素来见不惯殷氏一族的飞扬跋扈与不知进退,在东宫众臣的怂恿之下,我便去御书房觐见父皇,属意陆续翦除我舅舅殷钺旒在朝臣中的势力。谁知,我入了御书房,却发现我父皇在食用那乱人心神的‘福寿膏’,而批阅奏折的人,竟然是我母后。时至此时,我才算明白,这些年来,在朝中暗地里独揽大权的人,是我母后。”

“我当时血气方刚,不知掩饰,对于殷家的所作所为义愤填膺,言辞也过于激烈,惹得我母后面露不悦之色。尔后,我父皇宠信的方士送来了据说是仙家□的红铅补丸,用陈年烈酒化掉,服用之后可一夜御十女而不知疲倦,父皇说这是稀奇玩意儿,硬是拉着我也一并尝试,我推脱不得,勉为其难,只得敷衍地喝了一小口。”

“第二日,我父皇便开始卧病在床,不召御医诊治,却反而听信那些方士之言,喝什么符水仙汤。而我也抱病在床,奄奄一息,数日高烧不退,几乎丧命。不过,也算我命大,到底是撑了过来,等到我能支撑着勉强行走之时,我父皇却突然驾崩了。之后不过五天,卫王便得到消息,前来京师奔丧,却莫名猝死于灵柩之前……”

“等等!”听到这里,蓦嫣似乎突然听出了什么破绽,突然出声打断他:“从青州到京师,即便是快马,也需要半个月的路程吧,怎么可能你父皇去世才五天,卫王就已经赶到了?”

萧胤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

“如果这一切真是这样,那么,除非他会未卜先知!”她蹙起眉,如同金田一一般分析起了疑点来:“我猜,你父皇一定是被人用那所谓的红铅补丸害死的,要不然,你怎么会一并中毒?而那个人也很可能是与卫王狼狈为奸,串通一气的,尔后又将卫王杀人灭口!”

她自顾着分析疑点,压根就忘记了,那卫王应该是她的“父亲”,她无论是称呼还是措辞,全都毫无为人女儿的自觉。

“我不过一面之词,你就信了?”他笔直的看进她的眼里,唇角保持着微笑,可眼睛却已经退去了迷雾,明亮得有些不寻常:“难道,你不怕我编故事骗你么?”

“既然我只是个无足轻重没有实权的棋子,骗我又有什么好处?”她耸了耸肩,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你绝不会大费周章浪费精力的。”

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微微颔首,借着,便径自躺下,闭上眼,不再理会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复又开口,很轻的声音,轻的似乎小心翼翼:“蓦蓦,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怎么?”蓦嫣翻了个身,底气有些不足,便故意背对他,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你要的不正是这样的结果吗?”

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听见她熟睡后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睁开眼,直视着帐顶。

“你千万不要喜欢上我——”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让人分不清是在自言自语,还是梦呓。

“我,会辜负你。”

谁家神棍

自从那一夜之后,蓦嫣发现,聂云瀚看她的眼神从原本的失望变成了明显的轻视,可表面上却还维持着毕恭毕敬的礼节。或许,他更想做的是对蓦嫣从头到尾都漠视,甚至是无视,可偏偏萧胤还时不时地故意在他面前对蓦嫣做出各种轻佻的举动。每次看到聂云瀚隐忍得近乎铁青的脸色,蓦嫣便隐隐觉得眼皮在预示危险地跳动着,立刻找借口从他身边轻快地擦过,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点燃了最后的火药引子,倒霉地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连几日,在药庐被向晚枫折腾来折腾去,蓦嫣渐渐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向晚枫喜欢在她身上尝试一些古里古怪的治疗方法,这些治疗方法不是让她脸肿得像猪妖,就是全身上下瘙痒难耐,难以成眠,又或者是像蛇一样,一觉醒来,蜕下一层皮。而这些治疗方法会在她出现不良反应之后,经过改进,第二日无一例外地用在狸猫身上。

原来,向晚枫根本是拿她来给狸猫试药!

蓦嫣气愤难当地将自己的所见所感告知叶楚甚,本以为可以让他去讨回个公道,可谁知,叶楚甚却面不改色,仅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回了一句话。

“我相信晚枫。”

气得蓦嫣双眼圆瞪,险些没喷出一口血来。

在墨兰坞呆了整整十天之后,第十一日的清晨,叶楚甚接到妹妹叶蔚晴的飞鸽传书,得知送嫁队伍将在第二日达到徽州,让他即刻启程返家,做些适宜的准备,以免失礼于人,平白落人口实。

对于这个结果,蓦嫣有点说不出的忐忑。

毕竟,如果她的猜测方向是正确的,那么,随同送嫁队伍而来的卫王府的人,肯定会在婚礼之前找机会除掉她,转而嫁祸到狸猫的身上,这样,ZEi8。COm电子书才能给那幕后的操纵者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起兵造反。

然而,萧胤却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一点,也不知是他太过自信,还是太过自负。如今,他只热衷于探听向晚枫会不会也一并去叶家,以确保自己身上的毒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医治稳妥。

向晚枫虽然冷淡,但萧胤身上所中的毒治起来很有挑战性,他还是很上心的。不过,随行去叶府的事,他没有立刻应承,只推说是要准备几味珍贵的药材,过几日自会去叶家与他们会合。至于那所谓的婚礼,他似乎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尔后,他给了萧胤一些自制的药丸,说是可以暂时抑制毒性,又左叮嘱右交代地列举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至于蓦嫣,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懒得看她一眼,更别提给她药丸一类的东西了,没有半点医者仁心的模样,好像她的死活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蓦嫣只觉得有满腹难言的悲怆,没办法发泄出来。别人穿越成了女主,都是花团锦簇呼风唤雨的,可她却像是趴在玻璃窗上的苍蝇,前途光明无限,出路完全看不见。

虽然她立志混吃等死,但是,这并不表示她愿意平白无故拿自己的命去给别人行方便。

任人宰割,这不是她的性子。

看来,她所面临的已是坐以待毙的局面了,也是时候好好思索下自己的下一步棋该要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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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坐那艘挂着灯笼的画舫,依旧是险险地途径千岛湖那百余座暗礁,到了桃叶渡口,浓雾全然散去,阳光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蓦嫣却径直耷拉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嫣嫣,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阳光下,一个黑影笼罩而下,遮住了洒在她身上的阳光。不用抬头,蓦嫣也知道,定然是叶楚甚,只有他,才会用如此温柔的声音这么自然地对她叫着堪称肉麻的昵称。

“我只是有点头晕。”蓦嫣抚了抚额头,只觉得额角一阵说不出的抽痛,胃里翻江倒海的,要不是坐在轮椅之上,她肯定会腿软地瘫倒在地上。

如何坐船不晕船,莫非也是个关系人品的大问题?!

要不然,为什么他们都没事?

眼见着叶家的马车在不远处,在叶楚甚的安排之下,为掩人耳目,萧胤先一步上了马车。蓦嫣正打算要同聂云瀚一起过去,突然,从旁边的算命摊子上传来一个优哉游哉的声音,带着一种看穿前因后果的怡然自得:“哎,前世造孽太多,满手血腥,杀戮累累,难怪这一世命途会如此多舛。”

不过一句听似无心的话,蓦嫣一个激灵,像是昏昏欲睡中有人用一盆冰水将她当头浇醒。

她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明明身高寒碜,可却偏偏穿着老长一件灰袍子的家伙,尖嘴猴腮老鼠眼,正坐在街边的算命摊子上,摇着一把破破烂烂的纸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满脸猥琐,不怀好意,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棍。

那神棍身上的灰袍子有点旧了,下摆部分已经有即将兵分几路的趋势,下巴上那长长的胡须垂到怀中,服服帖帖的,很明显是用梳子梳过的,还用红线给扎起来,如同马尾辫,怎么看怎么有喜感。算命摊子旁边歪歪地倚着一根竹竿,挂着一联已经泛黄的白条,上面用黑色的篆体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曲半仙。

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味,蓦嫣转念想了想,将轮椅摇到那距离不过三步的算命摊子跟前。

“姑娘,看个手相,测个凶吉吧!”那神棍嘿嘿笑着,用粗短的手指挠了挠额角那显眼的肉痔,露出两颗招牌似的大板牙。

“好。”她大大方方应承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神棍,半晌之后才伸出手去,展示出满掌的纹路,问的却是个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劳烦半仙你给我算一卦看看,我的死期究竟是在何时?”

“人生一世,死不过是必然罢了,只不过,姑娘太过消极,以为这一世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死的时候便可超脱了么?”曲半仙睨了一眼那错综复杂的掌纹,并不细看,只是眯缝着小眼睛,神秘兮兮地嘿嘿笑个不停,尔后,以纸扇遮住半边脸,凑过来轻声道:“须知,事有因果,天理循环,倘若随之任之,必然永生永世在此间辗转,一世不如一世。”

他的话听起来颇具玄机,似是已经将蓦嫣心中的所思所想全都猜透一般。

蓦嫣牵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话的声音兀自低沉了几分:“既然如此,你看我该如何才好?”

“鄙人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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